等到管齐俊走后,欧少文认真看完报道,又无师自通地点开了评论。许久,他到网上搜索了“包养”和“小姨太”几个词的意思,相关的链接从上到下一个个挨着点进去,又搜了欧仁锦过往的新闻,然后安静地坐在那里,沉默地思索起来。

他好像有点弄明白了,这就是欧仁锦宽容了他这么久还没有做手术的原因吗?他发掘了他“器官培养皿”之外的存在意义,想先“包养”他一段时间,等“腻了”“厌倦了”再去做手术?

欧少文有些兴奋地坐直了身子,确认般地又看了一遍欧仁锦的八卦新闻,报道中说他之前包养的每一任“小姨太”,最短的有三个月,最长的有大半年。这是不是代表,他可以有至少两个月的时间不用做手术,不用回实验室。

或者他先做手术也没关系的,只要他做完手术,欧仁锦能不马上把他送回去,再包养他一段时间就好了。

能被包养可真好呀!他只需要陪欧仁锦吃饭,约会,睡觉,陪他聊天说话,在他需要的时候随时陪在他身边就行了。这种明明可以算得上是天大的奖励,居然还需要包养方为此付出报酬。他不禁产生了那么点妄想,他觉得他可以不用要报酬,只要欧仁锦包养他的时间能再长一点就好了!

有了确切的时间说明,他的心好像终于安定了下来,不用每时每刻都会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推进手术室,然后在实验室清醒过来。

但他又有那么一点惶恐,害怕这一切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

他给管齐俊发了条短信过去,“欧仁锦想让我去吗?”

“你不用在意欧总,看你自己的意愿。”管齐俊很快回复。

的确,欧仁锦性格温柔,不会逼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可是他得乖一点,让他能晚点厌倦才行。

他考虑了一小会儿,问:“报酬有多少?”

那边过了片刻答道:“一般的模特在3000到5000不等,你这样有一定关注度的应该会更高一些。”

因为经常听周姨唠叨,他对相应金额的购买力还算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这些钱已经足够他购买一份回赠的礼物了。

“好的,我去。”

做了这个决定,欧少文开始搜索杂志社拍照的相关信息,搜出来的视频大多都是明星和专业模特的拍摄花絮,他看着这些人伴随着闪光灯摆弄着自己的身体,做出不同的姿势和动作,觉得拍照这回事好像也没什么难的。

他认为自己做好了能做的所有准备,安心睡觉去了。

到了约定好的拍摄那天,欧仁锦派来一个助理,开车送他去摄影棚。

“你第一次去这种场合,欧总担心你应付不来,特地叫我今天一整天都要跟你寸步不离,免得你被人给欺负了,”小刘给他打开车门,忍不住调笑道,“不过我看是欧总太紧张你了,谁敢没事欺负你呀,不怕欧总报复啊,他那么护短的人。”

打趣完顶头大BOSS,他还忍不住有些心虚,嘱咐道:“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你别跟欧总说啊!”

欧少文并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不能跟欧仁锦说的,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这次拍摄活动的负责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貌似是个急性子,迎接他们的时候说话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个不停,欧少文毕竟多年不曾开口说话,回答问题之前总要先把词汇在脑海里转上一圈,遇上这种一句话跟着一句话往外蹦的人,就实在跟不上节奏,只能人家问什么,他习惯性地点点头就是了。好在小刘机灵,在一旁帮他应付着,倒也不算失礼。

简单的寒暄过后,欧少文被拉到了化妆间化妆,同时,一台摄影机已经如影随形地跟在了他的身边,镜头先怼上他的侧脸拍了几个特写镜头,又很快拉开,摄下他的全身。欧少文知道这玩意儿就是拍摄的工具,不过他常年活在实验室的监控摄像头下,并不拘谨,只是轻轻朝镜头扫了一眼,垂下眸任化妆师施为。他倒是不太习惯化妆,眉头轻轻蹙着,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摄影师一边拍摄着,一边貌似闲聊般问道:“欧先生刚好跟欧总同姓呢,还挺巧,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吗?”

欧少文还没来得及回答,小刘却笑着开口打断了,“咦,我听说不是只拍几张照片就行了吗,怎么还带摄像采访的吗?”他哈哈笑了两声,摆手道,“这可不行哟,这可就不止那么点价钱了。”

他语气轻快,像是在说笑,摄像就跟着笑了两声,“只是随便拍拍,准备当花絮放出去给网友福利来着,再说了,能在欧总恋情曝光后第一个拍到新人,总编肯定也不会在乎什么价钱。”

见小刘笑笑不说话了,摄像先夸了欧少文两句,又把话题转到了欧仁锦身上,“对了,欧先生跟欧总认识多久了?”

欧少文抬头看了小刘一眼,小刘耸了耸肩,表示欧总没有给自己什么不准接受采访的禁令,于是欧少文坦然回答:“二十八天。”

摄像算了一下时间,发现他们认识在欧仁锦和齐舒阳分手之后,不免有些遗憾又少了一个可供炒作的点。

“那看来欧总一定是对您一见钟情了?”

欧少文摇了摇头,冷静道:“他只是心肠好。”

摄像挑了挑眉,笑着说:“欧总的确心肠好,平日里一直热衷于慈善,不知道您和欧总是怎么认识的,是他之前帮过你吗?”

欧少文抬起眼,直直地望着他,“我今天必须要做的工作里,包含回答这些问题吗?”

欧少文其实是带一股游离于尘世之外的疏远气质的,冷冷淡淡看着你的时候,实在让人有些不敢冒犯。

“这倒没有,就是和您随便聊聊。”摄像常年干这种趁着别人化妆挖小道消息的事,脸皮早就比城墙还厚,闻言丝毫不觉得尴尬,依然是一张笑脸,“您的身材完全不亚于我们常合作的那些模特,长相也帅气,是有进娱乐圈的打算吗?”

“我没什么想法。”他顿了顿,“但是如果欧仁锦想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

他其实脑子里还不太明白进娱乐圈代表着什么,但他想要做能让欧仁锦高兴的事,毕竟这段时间,这个人让自己那么高兴。

“那如果欧总让你做你很不愿意做的事情,或者说让你放弃你很热爱的东西,他也会选择听从他的安排吗?”摄像带着一种终于挖到热点话题的愉悦心情,双眼放光地望着他。

欧少文垂下了眼帘,他从来没有权利去拒绝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也没有机会去得到他热爱着的东西,但是,如果是欧仁锦的话,他会觉得……

“他不会有这样的安排。”他用坚定确信的眼神望着摄影头,“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没有让我做过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也没有让我放弃过我热爱的东西。”

他看着摄像师的双眼,补充到:“他没那么无聊。”

摄像师感觉自己好像被讽刺了,他抱歉地笑了笑,见好就收地转移了话题。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之前的问题破坏了这位欧先生的心情,当话题从欧仁锦身上转移到他自身的时候,他反而不像刚才那样有问必答了,他变得有些沉默,对很多问题都避而不谈。

好在化妆师在此时结束了他的工作,欧少文终于摆脱了这种让他有些不舒服的环境,轮到正式摄影拍照的时候,换上来的是另外一个摄影师,他微卷的长发挡到下巴,眼神有些冷酷。

这位摄影师的话不多,没有过多的要求,只是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摆动姿势。欧少文穿着洁白宽松的衬衫,纽扣错落地扣着,捧着束漆黑诡丽的花朵,用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望着镜头,眼神深邃又空洞。

一片沉默里,只有闪光灯快速地闪个不停。

欧少文迷茫了一小会儿,尝试着按照自己在视频中看到的那样变化了几个姿势,摄影师也不曾开口评价,安静地按着快门。

大约过了一刻钟,摄像师停下了动作,低头去看刚才拍摄的照片,冷淡道:“换下一套造型。”

欧少文今天的造型,一套是捧花的衬衣少年,一套是带着皇冠的古堡王子,一套是黑发尖齿的吸血贵族,几乎把近来市面上最苏最热火的造型一网打尽,好在他相貌优秀,气质出众,摄影师也功力强劲,没有把这些老掉牙的主题拍得乏味低级。

轮到最后一个主题,为了能让欧少文表现出吸血鬼的阴暗、魅惑与神秘,摄影师终于开口指导了一下他的表情,他的指令直接明确,不会像其他一些摄影师那样,要求你露出什么样感觉的眼神。

他会直接告诉你——

用你的舌头去舔你的犬齿。

勾起一点唇角。

看向我指的方向。

他们用极快的效率完成了一整天的拍摄,欧少文迫不及待地往外迈了两步,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对摄影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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