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一只手架住金道灵,指尖垫在他腋下麻穴处,他略一挣扎,谢玄就是一指。

麻得金道灵脚都立不直,舌头根上发颤,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心中暗恨,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竟会在阴沟里头翻了船。

干脆两眼一翻,假装晕倒。

他人干瘦干瘦的,就像骨头架子上披了一层人皮,谢玄扛他一个半点也不费力气,半提半架着他回到小院。

这会儿正是妓馆最热闹的时候,谢玄架着金道灵进院,人人都只以为他喝多了,谁也没有注意。

谢玄拐到后院,推门进屋。

豆豆一下直起身体,张嘴就要咬,尖牙还没碰上谢玄的裤管就认出谢玄,闭上嘴缩回头,摇着尾巴“嘶嘶”两声。

昂首挺胸,示意自己尽忠职守,没有离开过房门半步。

纸人一看谢玄回来了,站在床上挥舞手臂,小小安然睡着,眉间痛苦神色退去,还露出一点欢喜的神色来。

谢玄把金道灵往屋角一扔,用麻绳捆住,口里塞了团布,对豆豆道:“看着他。”

豆豆知道这个就是害小小的恶人,立刻从看门蛇化身成看守蛇,在离金道灵不远处伏低蛇身,像盯猎物那样,盯着他。

金道灵装晕,眼睛是闭上了,耳朵却竖起来,估摸着谢玄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地盘,又让人看守他。

对方没有答话,说不定又是一个式神。

待听见“沙沙”声响,忍不住将眼皮掀开一条缝,从眼缝里瞄见一段蛇尾巴尖,心中大骇,这人竟然还能控蛇?

金道灵再不敢看,就怕那蛇上来咬他,心里不断想着逃脱的办法,也不知道他的乖儿会不会来救他。

谢玄将那根没点尽的香插回香炉中,香烟替小小引路,越飘越近。

谢玄念了一段安神咒,将小小的魂魄请进肉身,眼睛一瞬不瞬的盯住小小,看她指尖颤动,这才松一口气。

小小缓缓苏醒来,人还软着,先细声开口:“这个坏人,刻了一个师兄模样的人偶,要害你呢!”

金道灵闻言大惊,方才进屋,分明没有第二个人的声息,此时却有少女说话,他眼皮颤颤就要睁开,又掐自己一把,紧紧闭上。

难道这个小贼竟养了个女鬼当式神?

金道灵一门心思修炼炼魂术,至今成功的只有一个婴灵,且这婴灵来之不易,他叫婴灵儿子,是他以自己此生没有子嗣来换的。

这小贼又是拿什么换的?

谢玄先喂小小喝甜糖水,喝完又拍她的背:“你先缓过来,这人我自会处置。”

金道灵脑中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就这会儿的功夫,他也瞧出来了,谢玄并不是紫微宫的人,若真是名门正派,又怎么会养女鬼。

只要不是正道,总有条件可谈,就算是正道,条件足够,一样能谈。

金道灵在心里揣摩谢玄的性子,他不贪财,有了女鬼在身边,怕也不好色,只能以道术互换来打动他了。

才在心中打了主意,就听见谢玄道:“总要找个什么法子定你的神魂才好。”

隔几日就离魂一次,越是频繁,小小的身子就越是虚弱,师父教的法子不灵,他们得另找办法才行。

金道灵眉毛一抬,睁开眼睛,就见床上坐着个女孩子,脸上白得一丝血色都无,两只眼瞳隐有雾色,虽裹在暖被中,却不似真人,倒像个玉雕的人儿。

金道灵一睁眼睛,豆豆便“嘶嘶”示警,谢玄目光如电,投到他脸上,瞪得他一个激灵,赔笑道:“这个……术业有专攻,小道对魂魄一事,倒有些心得。”

谢玄上下扫他一眼:“说下去。”

金道灵一听,扭动着坐直了:“我看这位姑娘是八字太轻,这八字一轻,便压不住魂魄,方才有离魂之症。”

他说的,恰恰也是师父说过的,但师父只是猜测,小小是谢玄捡回来的,谁也不知道她究竟何时降生,也就不知八字了。

谢玄走到金道灵身边,一把将他提溜到椅子上:“继续说。”

金道灵咽口唾沫,咧开一口黄牙:“似这种情状,要安定神魂说难也难,说容易那也容易。”

谢玄不耐烦了,把豆豆往桌上一放:“轮不到你卖关子。”

豆豆适时张开嘴,把嘴中两颗浸了毒汁的尖牙露给金道灵看,唬得金道灵打了个哆嗦,高声道:“借命压魂!”

“如何借命?如何压魂?”

豆豆阖上嘴,金道灵松了口气:“就是找一个八字极重,命格极贵之人,借一段运程给她,八字一重,魂魄自安。”

谢玄并不信他,若有这种办法,为何师父从没说起过呢?

要找个八字重,气运旺的人,那他就是现成的,不说借一段运程给小小,就是全拿去给她压魂,谢玄也绝没有二话,可师父却从没提起过。

金道灵看谢玄的眼色就知道他不信,恨不得能赶紧以示清白:“我说的话,句句没有虚言,不然,你去看看我箱子中的密书,就是这般记载。”

谢玄豆豆爬到金道灵的肩上:“我去取东西,这家伙若是敢动一下,你就咬他的脖子。”

金道灵满口打包票:“我不动,我不动,我绝不动,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谢玄一走,金道灵就斜眼去瞥小小,他刚一动,豆豆就作势要咬,他赶紧说:“小仙姑,你发发慈悲,叫这蛇离我远点罢。”

他看小小年小面善,作出怕不可忍的模样,出言哀求,浑然忘了方才是他扣住了小小的魂魄。

小小还记得自己在坛子里,被金道士颠倒旋转时的苦痛,淡漠出声:“豆豆,盘到他脑袋上去。”

金道灵两只眼睛,眼睁睁瞧着指长小蛇顺着他的鼻梁盘到脑袋上,那冰凉滑腻的感觉,激得他浑身冷颤,这下是真的一动不敢动了。

他这才知道,小姑娘瞧着玉人模样,是个铁心肠玉人,装弱卖惨是绝计骗不了她的,只好安安分分缩在椅子上,梗着脖子,顶着蛇,就怕那蛇盘不稳掉下来,再咬他一口。

谢玄不一刻便回来了,把金道灵那些个宝贝全装在箱子里带回来。

金道灵存了坏心,那四鬼必是跑了,可他的乖儿跑不远,只要把它带来,就能想法子让乖儿放他逃走。

可谢玄刚把箱子放在地上,就掏出黄符,夹在指中“天地玄宗,唯道独尊,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黄符在他指前一震,朱砂红光闪过,“啪”一下贴在木箱子上。

震得金道灵心口一疼,他的乖儿,必是叫这道符给镇住了。

谢玄这才放心开箱,掏了各色古怪玩意儿出来,那一匣子木雕的小人儿,被他翻出来全扔进碳盆里去,眉尖一挑,看向金道灵:“叫你再害人。”

金道灵眼看自己吃饭的家伙被烧,脸色腊黄,可豆豆还盘在他头顶,他挤出两滴眼泪:“小道爷,咱们混江湖的不易,您手下容情,好歹也给我留两个。”

谢玄把一整个盒都倒进碳盆中,往里头又添了些碳,把这些没有刻上人脸的木偶全部烧毁。

金道灵心疼得直抽抽,抽抽完发现这祖宗又在翻箱子了,这回从箱子里头翻出一叠纸来。

“这是什么?”谢玄翻了几张,看出头绪来,这是道门缉书。

每一张缉书上都有名有姓,还有这人作下什么恶事,因何被道门通缉,纸上用大字写着悬赏金额。

谢玄从里头找到了金道灵的,炼化婴灵,使邪术害人性命,悬赏金额整整八十两,也就是谢玄赌一回赢的钱。

一般江洋大盗拿住了不过五两十两,一个金道灵能抵得过八个江洋大盗。

谢玄看了小小一眼,嘴角含笑,心里有个孩子念头,不知道他和小小的赏金有多少?萧真人舍不舍得也花八十两通缉他们。

谢玄一笑,小小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也跟着翘起嘴角来,眼睛眨眨,心里估摸着师兄肯定比她值钱得多。

若真要有个八十两,那师兄也能值上五十两。

“你收这些作什么?”谢玄扬着这一叠纸,问金道灵。

金道灵嘿嘿一笑:“这个,见贤思齐。”

谢玄差点要笑,就他这样的恶人,还要见“贤”思齐?

粗粗一翻,大多都是几十两,百来两银子,还有恶道淫人妇女,这人悬赏二百两银子,翻到最后一张,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万两金”。

谢玄抽出一看:“是什么人,竟能让紫微宫出一万两。”

“金子!”金道灵生怕谢玄说的少了,赶紧道,“是一万两金子!”

谢玄先看金额再看事件,原来这人是紫微宫叛逃出来的,逃走的时候,偷了一本《丹书符箓》。

此书是紫微真人不传之秘,过十七年了,这人还没被抓到。

金道灵看见这张缉书,便脸现向往之情:“这才是老前辈。”

谢玄哧笑一声,抖开这张纸,想看看这值万两黄金的恶人是个什么模样,薄纸一抖落开,他便笑意凝固,这缉书上画的人,眉间额角无比熟悉,分明就是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全员通缉中

谢玄&小小:师父你这么值钱,你自己知道吗?

欲知谢玄和小小身价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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