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还能在多大程度上保护重要的东西呢?

之前,石中玉没有概念。但当她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是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中,浑身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可右手还紧紧的握着,那个金质花形硌得她掌心生疼。

被她重生第一天就埋掉的古怪盒子,对她而言太重要了,而这个花形饰物有可能就是钥匙,所以就算她被人暗算了,却仍然死死攥紧拳头。

随后,她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心中不由暗骂:点穴什么的还真是方便哪,干吗不直接让她不能动弹,这么捆着时间长了,会影响血液循环的。

车帘捂得紧紧的,如果是冬天还好,可现在正是盛夏,热得她快中暑了。她现在半点想头也没有,只要能让她透透风,想问什么,她都招。

不能动,不能看,不能说,又没有小狗嗅觉的技能,她只能用力听了。感觉马车不是特别颠簸,说明走的是官道。外面没什么喧哗声,也没有别的马车声,说明这是夜车。

可是,她从吊桥回来时才下午,难道她晕了这么久吗?有没有人发现她被绑架,关键是到底谁要绑架她?

叶明珠或者叶明识?显然这两个人目前没这种手笔。难道是慕容楚表面说得好,其实是暗中抢亲?大寒小寒全是武功高手,普通人不是对手。就连慕容恪偷偷摸摸来找她,也得避开这两个丫头同时在场的情况。如果是慕容楚说话,那两个丫头很可能放水。

但,慕容楚似乎又不是那样的人。

胡思乱想中,马车渐渐慢了下来,似乎有人拦住检查。石中玉大喜,身子艰难地滚了几滚,撞上车壁,积极自救。可奇怪的是,马车外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呵斥她,应该是检查通行症之类的情况,随后马车又向前驶去。

石中玉几乎绝望了。

这种情况说明,她被带进了绑架犯的势力范围。虽然她力气弱,但刚才确实发出了些声响,可居然没有人怀疑什么。到底是谁绑的她,又是为了什么?应该不是想杀她那么简单,不然当时直接宰了她就是,何必费力巴拉的把她偷出来?

左右想不通,她干脆养精蓄锐起来。

刚才想引人注意,现在就不能再装死。她后悔自己这么做的失策,其实在情况不明的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选择。

约莫又过了一柱香时间,马车再度停下。随后,有人钻进车厢,石中玉还没看清来人是什么长相,一个大口袋就当头罩上,还有个声音威胁道,“敢动一动,卸掉你的手!”

说话的声音有些尖细,却又不像女人。

难道是……宫里的公公?!

石中玉又冒汗了,冷汗。因为谁都知道公公这种生物,是生活在哪里的。再考虑到刚才没有人盘问的事实,和进了某个地方后,马车还走了相当的时间,证明她被抓到了一个占地很大的地方,她不得不做出如下判断:她被绑架进了皇宫!

果不其然,当她被扛到某处,扔在地上后,她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因为那尖细的声音恭敬地道,“皇上,您要的人带到了。”

娘诶,当今圣上绑架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让她跪着回话。”一个疲惫的声音说。和宁山王不同,虽然也是老者的声音,虽然也有上位者的威仪,但却令人感到心底下凉冰冰的。

眼前一亮,她被人从口袋中扯了出来,身上紧紧缠绕的绳子蓦然脱落于地,同时,身上一麻。她重获自由,但因为黑暗久了,并不太刺目的光线令她眯上了眼睛。下意识的,她摸摸后脖子,发现玉枕穴附近有个硬包,有根毒针居然还留着尾巴在那儿。她伸手拔出,没想到绣花针一样细的金属物,造成的创口不大,却疼得她身子抽搐了下,痛呼出声。

喵的,不能用的迷香吗?石中玉侧过头瞪去。

明亮的烛光中,一个老太监瘦得身无三两肉,穿着一件灰仆仆的衣服站在那儿,卑微渺小的像个失去活力的老耗子。可正是这个人,把她从大寒小寒的保护中捋走,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很大胆,居然在朕的面前还要东张西望。”皇上冷声道。

石中玉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不,不可能是没来由的。那是传说中的杀气,她在慕容恪身上感觉到过,不过慕容恪是对别人,可上面那位,却是对她!

皇上,对她动了杀意。可是,为什么?

她匍匐于地,却并不出声。形势比人强,龙椅上的老人可以一言定她生死,她还没无厘头到这时候还敢插科打诨。

“怎么不回话?哑巴了吗?”皇上问。

“民女不敢出声。”

“哦?不敢?”

“民女没见过世面,若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朕若觉得你罪无可恕呢?”

“请皇上恕罪。”她继续伏低身子,只能这么回答。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她只是个小小的草民呢?要她死,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但既然把她大老远弄来,应该不会轻易杀掉她。所以,她怕,却不太慌。

“可知朕为什么要人带你来?”皇上口风一转。

“民女不敢揣测圣意。”

“你很会回话。”

废话,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看啊看啊,自己就能说了。

“朕是想看看,熙海首富之女,究竟是个什么德性,居然让朕的两个儿子,最优秀的两个儿子,为了争你而反目!”

原来,是为了那起桃色事件!

她就知道,断桥事件后,那些风言风语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只是没想到皇上会有这一招,直接把她绑来了。慕容兄弟聪明一世,却也糊涂了这一时,没想到会冒出这一出。但现在他们发现她不见了吗?会不会想到这种情况?

只怕……很难,因为太没有逻辑了。

而皇上,要干什么?

“皇上,民女何德何能?”她状着胆子解释,“陵王殿下和裕王殿下都是做大事的人,民女只因是叶家嫡女,这才入了两位殿下的眼罢了。”

对不起了,慕容恪、慕容楚,为了活命,不得不把你们说成为了熙海的利益而追求我的无耻之徒。

皇上一愣。

他倒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子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但他非常疑惑,因为老三不会要熙海,老七已经有了金王妃,为什么还要为个女子争来争去?难道,非要进入叶家才算是真正掌握了熙海的士族大家吗?

不,那个狂傲的、视天下于无物的老七不屑那么做。那个磊落的、忠诚的老三也不会那么做。这样说来,是这个女子狡辩,还是她当真这样以为?

“抬起头来。”他眯起眼睛,盯着石中玉的一举一动。

石中玉只觉得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威压越来越大,冷汗不住的往外冒。甚至,身子都哆嗦了起来。曾以为两世为人,也见过杀人的场面,就该不再怕死了。可不是的,面对死亡,人类本能的恐惧永远不会消散。

她本想说:民女有罪,不敢窥见天颜。然后皇上说:恕你无罪。但又觉得这太二了,干脆缓缓抬头,也不掩饰恐惧。在现代时,她在一本书上看过,如果有人想让你害怕,请你认真表现出来,不要觉得丢人。因为如果对方达不到目的,心理不满足,会加倍虐待你的。

果然,皇上看到她惊慌的眼神和发抖的身子,心里舒服多了。再见跪在下面的女子年纪十七、八,样子算是美,但绝不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不相信两个儿子贪图美色的心又强了一分。

“你知不知道,他们两个应该一个在江原,一个在北地,结果却为了你而留在熙海。裕王还偷回太府都,但马不停蹄的连夜又赶了回去。告诉朕,这是为什么?”

石中玉这个为难纠结,心里突突乱跳。

她想撒个谎,可皇上既然能派人准确地找到她,把她直接掳到皇宫里来,难道就不能知道慕容恪的真实所为吗?那个裕王府可不是铁板一块,躲在一边放冷枪的人多着呢。再考虑到皇上对自己的这七儿子向来忌惮,府里一定是有眼线的。

还是老实些,先过了这关再说吧。皇上有杀她的心,但还有顾忌,把她秘密弄来而不是直接宣旨,或者逮捕,说明皇上考虑到了慕容兄弟的感情,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但此时她哪怕应对错了一丝,就可能人头落地。

“回皇上,早年民女曾因为家变流落太府都,为了生活自卖自身入裕王府。但后来,民女被哥哥找到,偷回了熙海。说起来,民女是逃奴,裕王殿下是来拿契约,要求民女回府,做完两年奴仆再离开。”

“哦?”

这一声哦,石中玉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听语气就知道皇上很清楚慕容恪回家是为了拿契约的事。呼,幸好她没有撒谎。

“皇上,民女不敢妄议两位殿下。但是……”石中玉咬了咬牙说,“但是两位殿下都是天纵奇才,越是骄傲优秀的人,就越是容不得别人冒犯和胜过。民女其实不过是个彩头,两位殿下谁也不肯输罢了。”

她不知道怎么脱了这困局,当对方强大到你无法反抗时,传说中的巧舌如簧并没有实际的意义。她只能拼命减轻自己的罪责,只能说慕容兄弟争她是置闲气,并非她是红颜祸水。

她自问这话说得没有逆龙鳞的地方,可皇上却猛拍了下桌子,怒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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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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