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来, 肉眼可见的, 皇帝长松了一口气。

他放下折子, 头疼地道:“这二人的事情,我是管不了了,皇后, 你也不必来提谁说好话,便在旁边看着吧。”

宫人搬来两张椅子, 叶明蓁在太子身边坐了下来,趁着其他人没注意,她悄声问太子:“究竟发生了何事?”

齐承煊不答,只给了太监一个眼神,太监也连忙端上来茶水。

借由茶盏的遮挡,他悄声道:“你不必多言, 看着就是。”

叶明蓁困惑应下。

果然, 就见瑞王先一步跳出来,义愤填膺地指着豫王道:“母后,你来评评理,是不是豫王做的不讲道理?我好心去他帮他的忙,他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要反过来倒打一耙,怪我添乱, 母后,你说这可不可恶?”

皇后也不禁跟着扶额。

这边瑞王刚说完,豫王也不客气, 当即便补充道:“皇上明鉴,儿臣的差事办得好好的,瑞王却是不由分说横插一脚,咋咋呼呼,坏了儿臣的差事。儿臣不与瑞王计较,反而是瑞王贼喊捉贼,怪罪儿臣的不是了。”

瑞王急得跳脚:“什么叫做贼喊捉贼?你倒是说清楚,本王何时成了贼了?我看你才是那个贼,形迹可疑,偷偷摸摸,贼喊捉贼的人是你才对!”

皇后愈发头疼。

她再看皇帝,果然见皇帝也已经低下头去,假装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情,拿起折子认真看了起来,对眼前发生的吵闹充耳不闻。

换做平常,只要皇帝训斥一声,二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可今日倒好,两人只差要当着皇帝的面扭打成一团。这事也不是没有先例,当初二人当着全京城百姓的面打架时,可没顾忌着这么多。

皇后只得说:“太子,你也不管?”

此话一出,瑞王与豫王齐齐朝齐承煊看来,而叶明蓁也不禁坐直了身体。

齐承煊垂下眼眸,轻轻吹了吹杯盏之中尚还滚烫的茶水,碧绿的茶叶在水中舒展,又随水波而摇晃漂荡。

要他说,那他可当真有话要说。

齐承煊放下杯盏,正色道:“在说这些之前,我倒是想问问,豫王见到瑞王时,那时是在何处?”

豫王面色微微僵硬,目光躲闪,避让开来,不敢与他直视。

连皇帝听见此话,也不禁放下折子,朝他们看来。

“豫王?你怎么不说话?”

瑞王当即就来劲了:“豫王不说,那我来说,我与豫王是在城南钟楼那遇见的,当时豫王形迹可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带,我心中好奇,便主动上去与他打招呼,还想问问他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豫王倒好,见着了我后,不由分说便将我先训斥一顿,我这心里头,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哦?”齐承煊又问:“不知豫王那会儿又在办什么差事?”

豫王绷着脸,道:“自然是朝中事务。”

齐承煊又说:“豫王也听到了,瑞王方才说了,他是好心想要帮忙,这好心办坏事,也实属人之常情,吵也吵过了,闹也闹过了,还惊动到皇上面前,实属不应该。依孤看,你们二人也该各退一步,便当此事了结了。”

他的话音落下,豫王便又上前一步,拱手对皇帝说:“皇上,此事也不该这样简单定论。儿臣正在追查朝廷钦犯,今日本该有机会将人抓住,可因为瑞王的缘故,却惊动了那人,反而让犯人逃走。此事可大可小,错过此次机会,下回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好端端的,瑞王无缘无故出现在城南,也着实奇怪,还望父皇明鉴。”

皇帝当即又扶额。

在皇后来之前,这话便已经吵过了数轮。瑞王说自己没错,豫王非要说他放走了朝廷命犯,若是追究了,瑞王也是无意为之,若说是不追究,也的确是牵扯重大。

这说处置了,瑞王便要又吵又闹,绝不答应。要是不处置,豫王便要义正言辞,拿着情理来劝说。

眼看着二人又要吵起来,叶明蓁悄悄问:“此事是否与殿下有关系?”

齐承煊笑而不语。

怎么会没关系?

城南也不是瑞王平日里常去的地方,好端端的,瑞王为何会跑到城南去?自然是打探到豫王的踪迹,追着豫王前去。要说什么朝廷命犯不命犯,是真是假,瑞王当然不知,可他事先吩咐过,无论豫王在做什么,只要瑞王捣乱便足够。

这些时日,豫王烦不胜烦,直到此时,才终于忍不了了,特地进宫来告状。

齐承煊在这看了好一会儿的闹剧了。

他起初还记挂着叶明蓁,后来根本无法分心,才等到叶明蓁找过来。

直到皇帝再一次出声喝止,齐承煊才总算是开口。

“豫王说是自己在抓捕朝廷命犯,身边可还带了什么人?”齐承煊道:“听瑞王说,那会儿豫王身边可一个人也没有。”

豫王咬了咬牙,道:“我也是偶然碰见。”

“既然是偶然碰见,先前既无准备,也无后手,即便是瑞王没有打扰,说不定也会让人跑了。孤倒是想问问豫王,既然是明知要抓捕朝廷钦犯,却无半分准备,让孤看来,豫王这差事办的也并不认真。怕不是眼看着要完不成了,便想将责任推到瑞王身上,好推脱自己的疏忽?”

瑞王当即道:“好哇!你竟然这样不要脸!”

“父皇明鉴。”豫王连忙说:“儿臣绝无半点推脱之意,自接下这桩差事以来,便一直勤勤恳恳,不敢怠慢,先前便已经花费无数心力调查,不敢有半点松懈。”

“既然如此,怎么这毫无准备,遇到朝廷命犯,一时不察让人逃了,便立刻要降罪瑞王,反而不怪自己先前准备的不足?”齐承煊摇了摇头,道:“这要孤说,孤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有些话,豫王便是想说,也不能说出来。

譬如他并未是毫无准备,也并非是运气好,出现在城南也不是偶然。可这些他都不能说,某些不能与外人道的私事,更不能说给皇帝与太子听。

他便只能不甘心地咬牙低头,看着皇帝将人轻轻放过。

见没有自己的事情了,齐承煊才站起身来,与叶明蓁一道走了出去。

“你可是等久了?”他问:“一时没注意,的确是过了不少时候。你的画画完了?”

叶明蓁轻轻颔首。

太子面上顿时露出几分遗憾来。

若是能与叶明蓁一道画画,也另有一番趣味。可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他又兴致勃勃地道:“等会儿也让我看看。”

叶明蓁点了点头。

余光瞥见豫王与瑞王从殿中走出来,二人面上依旧不和,互相摆着臭脸。齐承煊与叶明蓁输了一声,才去将豫王叫住。

“太子有何贵干?”

二人避开了侍卫与太监的耳目,身边无人,也能在此时说悄悄话。

齐承煊:“不知豫王最后抓到了周某没有?”

豫王面色一凝。

他不动声色地道:“若不是瑞王搅事,自然已经将人抓到。”

“是这样吗?”齐承煊说:“即便是有瑞王在,豫王手下那些还未现身的人,应当也去追人了吧。只不过,看豫王这幅模样,便是没追到了。”

豫王看着他,面色惊疑不定,却不敢暴露太多,唯恐让他察觉。

这周某是豫王要抓的朝廷钦犯,可更重要的,他与户部有关,豫王要把人抓住,也还是为了户部。

齐承煊唇角勾了勾,道:“豫王的确是费了不少心,但恐怕动作是慢了一步。”

“什……”

齐承煊却不与他多言,在豫王的震惊之中,越过他回到了叶明蓁身边。

豫王有心想要追问,可也不敢在御书房前问出更多的。他心中又惊又恐,满脑子都是太子与他说的这番话,稍稍深思,便觉得可怕。

难道太子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抢先了一步?把人抓到了?

太子会怎么做?

齐承煊对叶明蓁道:“蓁蓁,你可否想听个有趣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短小一发,但今天少的明天会补回来!

俺理理剧情,大概下星期要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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