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5

会喜欢一辈子吗？

会一辈子在一起吗？

叶籽心不止一次说过类似的话,陈楚砚也不止一次听过类似的话……

陈楚砚明白他和叶籽心一直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喜欢她，像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一样，想拥有的是她的现在，以及未来……他想在叶籽心那里要一个名分,不想一直做她的“陈先生”……

而叶籽心呢……

与其说是“喜欢他”，不如说她就是“依赖他”——是他救了她，是他带她走出地狱，是他带她走入新的人生,是他带她接触了新鲜事物,是他给了她富余充盈的生活……

正如叶籽心所说,他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

她对于他的感情,不仅仅是“鸵鸟心理”,更重要的是“雏鸟情结”！

其实他们两个想要的结果是相同的,那就是——“在一起！”

可他想要的是“爱情”的“在一起”,而叶籽心呢，她因为“鸵鸟心理”和“雏鸟情结”,对于感情太害怕、太胆小、太不愿意失去，不敢赌、不敢拼,于是她想要的是相对于爱情更坚固的“亲情”的“在一起”——

“陈先生……”叶籽心闷闷的声音再次响起——陈楚砚能感觉到对方的额头抵着他的颈窝，而他的胸前能感受到来自她的温热气息——

“你知道的，我这一生，活到了十七岁,才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生活——虽然那是正常人的基本生活,我可以睡暖的床、可以吃饱饭、可以上学读书、可以有自己的朋友——我才终于活的像一个‘人’,而不是连一条看大门的‘狗’都不如……我所拥有的东西很少，甚至可以说……除了你，这个世界上我几乎不再拥有什么东西了……”

陈楚砚慢慢地抬起双手，非常轻柔地抱住叶籽心。

“虽然……虽然……”叶籽心大口喘了一下气，陈楚砚能感觉到来自胸膛的潮湿，“就算现在不再是两年前，你离开了我，我也可以继续做模特兼职、供自己读大学，然后毕业，一辈子都走在正常的轨道上……可是我忘不掉……也不能忘，是你带我来到这个花花世界，并尽心竭力地培养我、栽培我……”

陈楚砚轻轻抚摸叶籽心的背脊，温柔地安慰着她。

“陈先生……”叶籽心顿了顿，才柔柔地说，“我想我是离不开你了，一辈子都离不开……虽然……我说你是‘海王星’，是太阳系最遥远的行星，是孤独又冰冷的……但是，陈先生，你知道吗……”

叶籽心又顿住了，她又往陈楚砚的怀中拱了拱，用最轻柔、最真挚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英文：

“——youareneptuotheworld，butsun.”

你是这个世界的海王星，却是我的太阳。

陈楚砚抚摸叶籽心的手臂突然停住了。

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这一刻的心情——

他从未想过，原来在叶籽心的心中，他是多么的重要，她对他有多么的依赖——远远胜过他原本以为的程度……

两个静静地拥抱了几分钟，陈楚砚却忽然轻笑了一声。

“心心……”陈楚砚抱着叶籽心慢慢转起圈，两个人似乎要在冰面上翩翩起舞，他微微低下脑袋，将嘴唇亲昵地贴在她的耳畔，故意压低了声线，“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原来你说起情话来这么动人……”

“…………”叶籽心愣了一下，然后她挂着泪珠抬起脸，懵懵地看着陈楚砚，“陈先生……我没说情话啊……”

陈楚砚轻轻笑了起来，双手捧起叶籽心粉扑扑的脸蛋，用微凉的指尖温柔地擦去她的泪珠，“你有没有说情话不重要，只要我听起来是情话就可以了……”

叶籽心眨了眨眼，呆呆地看着陈楚砚。

陈楚砚帮叶籽心擦完眼泪，抱着她在冰面上微微晃动着，一分钟之后，他慢慢地敛去笑容，又冷漠又严肃地低声说：“心心，你问我会不会喜欢你一辈子，我知道你是害怕有一天我不喜欢你了，那么我对你的态度会比现在对宫妍她们更冷漠更差劲，你就永远失去我了，是吧？”

叶籽心皱了下眉，立刻点了点头。

“不过，这个问题真的很难解决，如果我现在说——我会喜欢你一辈子——你就会相信男人的嘴吗？”陈楚砚又慢慢地翘起唇角，“心心，你要明白一点，没有发生的事情，没有人敢轻易的预言，就是结婚也会离婚，结婚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可能离婚——那怎么办？我们就永远停留在‘暧昧的亲人’这个阶段吗？”

叶籽心盯着陈楚砚看了几秒钟，才慢慢地眨了眨眼。

“你只用一年的时间就完成了高中的学业，并成功考取t大，现在又要准备在大学跳级了……《vogue》中国版的首席造型师vepe，据我所知，他在业内是出了名的高标准以及难以合作，这样‘久经风霜’的沙场老将却对你‘一见钟情’，追逐你一年的时间，最后连规则都不管不顾，把你们学校那么多美女晒在一边，非要签你——我的心心明明已经这样优秀了，为什么却没有自信呢？”

叶籽心微微歪了下脑袋，继续慢悠悠地眨巴着眼睛。

“你要相信你自己的魅力和实力，你要对你自己的优秀有强大的信心——”陈楚砚的双手扣住叶籽心的腰肢，将她从冰面上微微抱了起来，又抱着她转了一圈，在将她放在“小土城”的正前方，他用指尖戳了戳她的鼻尖，似笑非笑地说：

“你现在要想的问题，不是‘他会喜欢我一辈子吗？’，而是‘他喜欢过这么好的我，怎么可能会移情别恋？他只能越来越爱我……’”

“你不应该每天做一只小鸵鸟，自怨自艾着‘万一他不喜欢我了怎么办呢？’，而是要做一个光彩傲人、自信洋溢的小公主、小女王，要每天高高在上、得意洋洋地对我说——‘你必须喜欢我一辈子！你也只能喜欢我一辈子！’”

叶籽心显然被陈楚砚的一番话给彻底地哄好了，她顿时神采飞扬，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喜悦：“我……我可以吗？”

陈楚砚微微皱了皱眉心，一副苦思的样子，然后他微微笑了起来：“如果我的心心不可以，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可以的女生吗？”

叶籽心的脸颊泛红，兴奋地揽住陈楚砚的脖颈，两个人在冰上用交谊舞的舞步在“小土城”前方绕了几圈。

等到两个人停下舞步的时候，陈楚砚又冷冷地说了一句：“不过呢，这个转变的过程不是一秒两秒、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我知道这个名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愿意给你时间，我也愿意为了你而等待，但是你现在连‘哥哥’都没叫过一声是怎么回事？每天‘陈先生’长，‘陈先生’短的，搞的我还以为和属下开会呢——”

叶籽心从陈楚砚的肩窝处抬起脸，似笑非笑地眨了下眼。

陈楚砚：“？？？”

他有些咬牙切齿地捏住叶籽心的鼻尖，声线一如既往的阴冷：“还笑？你还敢笑？哥哥白养你了是吧？你现在翅膀硬了，是想造反了是不是？”

叶籽心踮脚仰脸，被陈楚砚捏的委屈唧唧地说：“……陈先生，你饶了我，我错了——”

陈楚砚：“…………”

又来“陈先生”……

他发誓他觉得叶籽心是故意的：）

大概是为了让他“一秒扫兴”，保持冷静吧：）

***

叶籽心和陈楚砚两个人冰面上打打闹闹了一会儿，然后陈楚砚开始给叶籽心拍照——

她站在“小土城”前方，简单摆了几个造型……

可就这几个简单的造型，堪比国际大牌杂志的平面模特了……

陈楚砚面无表情地用手机帮叶籽心拍着，一边在心中暗忖——真心后悔当初同意让叶籽心去做模特了……就她这个资质，什么风格都能驾驭，又如此与众不同，不一炮而红、人气爆棚算他输……

哎……

谁让那时候的自己被叶籽心的眼泪和演讲给打败了呢……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楚砚给叶籽心足足拍了十几分钟，直到叶籽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不行……”陈楚砚收起手机，走向叶籽心，“外面还是太冷了……”，他仔细地给叶籽心围了下围巾，“你先回庭院里等我，我去取车，我们这就回家吧。”

“行。”叶籽心点了点头，往灯火通明的庭院看了看，“正好我得和vepe、郁主编他们说一声。”

***

陈楚砚陪着叶籽心走过冻成冰的湖面、走过湖心小岛——

天气很冷，外面的人不多，也就两伙人在散步，三三两两的人走在一起，表面上笑颜如花喝酒赏月，内地里不知道谁又算计了谁。

那些人没有注意到暗处的陈楚砚和叶籽心，叶籽心和他们互不相识，而相识的陈楚砚当然也不会过去和他们打招呼，两个人沿着小路脚下生风地走到进了庭院的大门。

将叶籽心安置在入口处的休息室里，陈楚砚才转身去后面的停车场取车。

叶籽心在原地蹦跳了几下暖身子。

这个时候，几个人聊天的声音越来越近——

叶籽心能听出来是几个熟人的声音，她赶忙走过去，拉开休息室的门。

“——哦？”

叶籽心的突然出现显然也让对方的一伙人惊了一跳。

“你……”vepe问道，“你怎么跑到这边来啦？刚才你和陈总不是在舞池跳舞吗？跳着跳着两个人突然消失，我还以为你们去什么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呢——”

说完vepe立刻“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叶籽心抿了抿唇，耳尖的一丝红晕出卖了她——不过对面几个人都没注意到。

vepe刚说完那段话不到十秒钟，金彤慧和她的男朋友就从身后的拐角处走了出来，她冷嘲热讽地“呦？”了一声，“叶籽心同学，我还以为今天晚上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竟然还见到面了？vepe大神说的也没错，‘见不得人’的人，当然喜欢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叶籽心立刻皱起眉，她瞪了回去，口吻严厉：“金彤慧同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话是要负责任的，我怎么是‘见不得人’的人了？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金彤慧挑起眉梢，瞟了vepe一眼：“‘见不得人’不是vepe说的吗？你干什么把矛头指向我啊？柿子挑软的捏？不敢得罪vepe就针对我？当我好欺负？”

“你不要和我玩这样的文字游戏……我们互相都很清楚互相是什么意思……”叶籽心又瞪了金彤慧一眼，“平时在学校，你喜欢在后面说我一些有的没的，我不愿意和你计较，但是你现在的用词越来越过分了，什么叫‘见不得人’啊？亏你还是九年义务教育，t大高材生呢？不要给母校丢脸！”

“你说我？”金彤慧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她直接拨开vepe和郁主编等人，大步冲了上来，站在叶籽心的对面和她对峙，“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们两个谁给母校丢脸？亏你还是京城一中校花、t大校花呢，依我看，你是‘一中笑话’‘t大笑话’吧！有你这样的校花，真是把学校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叶籽心毫不退缩：“我怎么丢脸了？我哪里丢脸了？”

金彤慧嘲讽地“哎呦~”了一声，然后转身，目光依次从vepe、郁主编、郁主编秘书、她的男朋友、以及其他几个人的脸上扫过，指了指叶籽心，“你们听听叶籽心同学说的是什么话？她竟然敢问我她怎么丢脸？一见到陈楚砚那恨不得把储存了二十年的电力都一起放了出来——”

她一脸嘲弄地看向叶籽心：“你到底是准备勾引陈楚砚，还是准备把他电死啊？”

叶籽心：“…………”

她的眉心越皱越紧。

金彤慧继续嘲讽叶籽心：“明明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却嫌弃自己男朋友太穷，上不了档次，之前t大摄影社聚会的时候，就想勾引我男朋友，幸亏我男朋友看破了她的嘴脸，没有应她，这次竟然让她遇到了陈楚砚，这可倒是好，趁了你的心了，丝毫记不得自己有男朋友的事情了，如果面前摆一张床，你恨不得直接钻他的床上去，是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啊？”叶籽心瞪了金彤慧一眼，又瞪向她的男朋友，质问道，“这位先生，究竟是金彤慧信口胡编的，还会你告诉她的，上一次我们聚会的时候，我要勾引你？”

金彤慧的男朋友有些尴尬地摸了下脸。

“我要勾引你？”叶籽心厌恶地瞪了他一眼，“不说上一次聚会，就刚才，大家可都看着呢，您已经有女朋友了，就好好对她，不要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还故意在她面前编排其他女生，让她变成这副‘嫉妒人心’的‘泼妇嘴脸’！”

金彤慧叫骂道：“你说谁是泼妇嘴脸！”

叶籽心绝不退让：“你！”

金彤慧“呵呵”地冷笑起来，“对啊，你不泼妇，你是校花，你多淑女啊，还有脸说我男朋友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你不是？表面上装的那么清纯可人，实际上呢？刚才是谁啊——陈楚砚一邀请跳支舞，恨不得直接跳到他身上去？两个人在舞池里视若无人的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男女授受不亲’没听说过？你男朋友知道自己脑袋上顶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吗？九年义务教育，t大的教授，就这是这样教育你的？”

——其实金彤慧之前是在校园论坛上见过叶籽心和陈楚砚的八卦的，她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去调查陈楚砚究竟是谁的。

一开始陈楚砚刚出现的时候，金彤慧的内心是非常复杂的，她很害怕叶籽心和陈楚砚的事情是真的。

但由于陈楚砚只和郁主编握手，在他们桌上坐下的前面的时间里，一脸的冷漠，连看都没看叶籽心一眼——别说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包养”关系了，他就根本没有表示出来任何和……哪怕是叶籽心认识的样子！

这才让金彤慧确认了叶籽心和陈楚砚的八卦是大错特错的！

至于后来陈楚砚主动邀请叶籽心去跳支舞——

金彤慧认为是她的第二个担忧实现了而已——叶籽心用自己的美貌勾引了陈楚砚，陈楚砚作为一个成熟男人，逢场作戏、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了……

见金彤慧如此咄咄逼人，vepe正想骂她，还没等他走上前，便被旁边的郁主编给拉住了胳膊——

vepe转过脸，只见郁主编一脸意味深长地对他眨了下眼，然后朝庭院大门外望去。

“…………”vepe顺着郁主编的目光往外一看——

他顿时笑了起来。

***

“哦对了……”金彤慧继续挖苦叶籽心，“你是不是准备告诉我，你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啊？毕竟大家都知道，叶大校花是个学霸，只用一年的就读完了高中，那么九年义务教育的时候，一定也跳级了吧？可真厉害呢~不愧是高智商校花，连勾引男人的段数都这样高呢~”

叶籽心皱着眉心看着金彤慧。

“怎么？只剩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的新金主陈楚砚呢？”金彤慧满脸嘲笑，“你们跳舞的时候不是很亲密吗？看来又是一场成功男人的‘逢场作戏’啊~或者说——”

金彤慧上下打量了叶籽心一番：“你太急迫了，把到嘴边的‘金鸭子’给吓飞了？怎么不想办法抓住这次机会，彻底攀上高枝呢？那样你就可以把你那个开奔驰的男朋友给甩了，也不用再觊觎我男朋友了吧？陈楚砚的家里，那世界级豪车不是要什么有什么？给你机会，你都不争气啊，叶籽心……”

叶籽心注视着金彤慧，一边看一边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不想再和金彤慧交谈下去了……

“真的，金彤慧，我已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叶籽心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你是不是已经疯了啊？”

“她没疯——”vepe笑着走了上来，嘲弄道，“她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已经失去了理智……”

“你！你说谁——”金彤慧刚叫了一声，她的目光透过叶籽心注意到了庭院之外，她忽然讥讽一笑，“哎呦，叶籽心，vepe大神说的也不算完全错误，有时候我也真是羡慕你的桃花呢~”

叶籽心愣了一下，再转过身——

她再熟悉不过的黑色奔驰越野车霸气地自黑夜之中驶来——

当然，对于金彤慧和她的男朋友，对这辆奔驰越野车也非常的熟悉，之前就是这辆车拦在他们的兰博基尼之前。

“你那个开奔驰的男朋友来接你啦？”金彤慧笑了起来，“看来，他对你真是死心塌地啊，说到这，我都有点心疼他了，自己女朋友在外面勾搭大佬不成被甩，又灰溜溜地回到他的怀抱，他却被蒙在鼓里，苦做备胎呢？”

“…………行了吧你，神志不清了？真懒得理你——”叶籽心瞪了金彤慧一眼，便对vepe和郁主编笑了笑，“你们玩好，我先走啦~”

和vepe他们道别之后，叶籽心根本不愿意再给金彤慧和她男朋友一个眼神，直接潇洒转身，走向已经停在庭院大门外的奔驰越野车。

叶籽心拉开奔驰越野车的副驾驶车门，还没等她坐上去，下一秒，便听到金彤慧从后面喊道：

“喂！车里的小哥哥！你既然能开得起奔驰，肯定也是一个小开吧？你何必守着这样的一个女朋友？她在心里嫌弃你穷呢！刚刚她才勾引一个超级有钱的大佬呢，两个人在舞池里搂搂抱抱，可亲密了，不过可惜人家没看上她！她把你当备胎呢，你知不知道？我好心提醒你！可别犯傻啦！”

金彤慧的男朋友走了上来，跟她一起冷嘲热讽：“兄弟，心疼你，走好啊~”

叶籽心无论如何都猜不到金彤慧和她男朋友竟然会这样的没品格……

她直接愣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咔哒——”

冷寂的空气中响起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两秒钟之后，伴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从驾驶位下来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