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适合啊。”

傅清疏一顿,下意识地别过眼,稳住已经有些溃散的信息素。

尽管沈隽意已经知道了自己是omega,但他还是不能坦然的在他面前以一个omega的身份同他说话。

傅清疏稍稍组织了下语言,冷声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有点分寸,我是你老师。”

“没事,我整天翘课,不上你的课就不算你学生。”

“你……”

傅清疏被他这个逻辑惊了半秒,抬眼正好撞进他的眼神里,不自然地颤了下睫毛,感觉心尖也微妙的颤了一下。

“真的。”沈隽意半真半假的笑说:“你要不考虑一下我呗,我不跟你说了么,比你那个医生硬多了,比沈开霁大,哎就你那天给我穿的内裤,我比划了下,我应该有你两个那么大,再不然也得有一点五?反正你选我绝对不亏。”

沈隽意年纪轻,不像那些会欲擒故纵的老手,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这个黄腔开的又糙又直白,毫不拐弯抹角,却也让傅清疏的心猛地颤了下。

从来没人这么直白的,带着原始野性的跟他说话。

傅清疏稳住心跳,咬牙说:“不会说话就滚出去。”

沈隽意小声哔哔:“实话也不让说,你一个老师不想着探索知识,还暴力掐灭学生的求知欲。那不然你脱了,咱俩比比?我小我当受,行吧。”

傅清疏是真的不想理他了,转身拉开窗户。

虽然沈隽意身上的信息素强到可以压制他身上的气味,但两人离得近再加上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会互相吸引,难保不会被发现。

天气热,傅清疏又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空调才重新坐下来,沉默着给他包扎伤口。

“你开空调又开窗户,什么毛病。”

“安静点。”

沈隽意“哦”了声,揉了揉下巴嘻嘻笑着靠近,“教授,你撞了我下巴,可能骨头都裂了,你摸摸。”

“好好说话。”傅清疏手指微顿,淡淡威胁道:“不想手废,就规矩点儿。”

沈隽意从母亲死了以后就再没用过沈家一分钱,他帮人打过多少不要命的架,没分化的时候就敢一个人跟五个成年alpha打,以命换命,打一次有一次报酬。

最严重的一次两只胳膊全部脱臼,后背一条几乎将他整个劈成两半儿的伤疤从后颈撕到腰间,自己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

他向来是把半只脚放在鬼门关门口存着,这点儿疼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就是想逗傅清疏,看他恼羞成怒。

“真的裂了,你不摸,看一眼总行吧。”沈隽意把脸凑过去,就着傅清疏低下的头,从底下迎上去,给他看。

“教授看看,真的肿了。”

傅清疏垂眼看他的下颚,是红了一片,估计是他刚才力气真的大,已经肿了一小片,和旁边淡淡的被刮的干净的胡茬形成强烈对比。

他离得近,呼吸很烫,像是火苗蒸腾空气时,虽然看不见却无法忽视,傅清疏眸子发沉,低声说:“抱歉。”

沈隽意和他对视,脸上堆出笑意来:“傅教授你道歉的样子也好看,但我不喜欢听你说抱歉,我喜欢听你说……”

“……”傅清疏拧眉,严肃地看着他说:“沈隽意。”

“到!”

“……我不喜欢许奕,对你造成不了威胁,你既然喜欢他,就该对他忠诚,凭自己的能力得到他的回应,而不是从我这里下手。”

沈隽意看着他越发冷的脸,坐直身子笑了下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不瞎就能看得出来,那你喜欢祝川,还是那个姓莫的医生?”

“与你无关。”傅清疏将药膏抹在他的伤口上,稍稍松了拧紧的眉头,说:“少跟人打点架,哪怕你不喜欢做医生,也该爱护自己的手。”

沈隽意眉峰挑了下,蓝黑色的瞳仁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却没说什么,任由他给自己的手缠上纱布。

“少吃些辛辣,别喝酒,这几天洗澡注意点别碰到水,不然伤口发炎很难处理。”

“这个还要换药吗?”

傅清疏说:“明天去医务室换。”

“医务室那大姐跟我有仇,她每次看我过去就恨不得能念叨两个小时,我听得头皮都炸了,我不去。”

傅清疏拧眉脱口而出,“你怎么那么不听话。”

沈隽意下意识攥了下手,结果下一秒白色的绷带就透出一丝血痕,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在了背后,“我喜欢你给我换。”

“我不给你换,就这一次。”傅清疏说。

“那行吧。”沈隽意走到门口,忽然脚步一停侧过身笑了下,“教授我说真的,你考虑一下我,沈开霁配不上你。”

傅清疏微怔,他一时之间竟然猜不出沈隽意这是在夸他还是讽刺他。

两人针锋相对了将近一年,明里暗里讥讽戳刀简直是家常便饭,傅清疏也很习惯了见到沈隽意的时候下意识调整成防御模式。

“你跟沈开霁是什么关系?”

其实这个猜测毫无根据,他们长得不像,沈隽意更好看,像是花了大功夫雕琢出来的,虽然年轻,却更有压迫,非要说,只有同姓稍有些苗头。

当年的沈开霁玩的也开,叛逆纨绔专门儿和家里对着干,但沈隽意完全不一样。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怕死,什么也不怕的,狼崽子一样的狠劲儿。

沈隽意收回视线,微仰了下头嗤笑,“我跟他没关系,非要说,仇人吧。”

话音一落,傅清疏立刻将他刚才那些话串联在了一起,他让自己选他,是这个原因?

“你当我是什么人。”傅清疏脸上全是自嘲,勾着淡淡地冷笑,“你跟沈开霁有仇,觉得我和沈开霁有过去,x他喜欢过的人,你能感觉到报复的满足?”

“?”沈隽意抵着门,看他脸上古怪的难堪,他这种知书识礼的人嘴里说出那种粗鄙之语有些呆了,想不通他那么激动干嘛。

他不就是说沈开霁配不上他么,那么护着他?

他要是不乐意,自己还能□□他怎么着?再说了,他就算是真的要追他也不会是因为报复沈开霁好吧。

他要报复,直接去睡君燃不就得了。

傅清疏背过身,不懂他的内心戏,冷声道:“我和沈开霁不可能,跟你也不可能,滚。”

“随你,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关我屁事。”沈隽意脾气也上来了,扭头就出了实验室。

许奕正好上楼,一见他下来,忙不迭小跑着过来问他:“你怎么从实验室下来,找我有事儿?怎么没先跟我打电话,你……没跟教授吵架吧。”

“我闲的蛋疼去跟他吵架。”

许奕闻见酒精味儿,以为他喝酒了,刚想说就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吓了一跳,“你手怎么了!”

“我……”

许奕吓的脸都白了,“你跟教授打架了?”

“没有。”沈隽意收回手,往身后一背,“中午在君燃那儿不小心打了个杯子,你知道我不打比我弱的人。更何况,我要是揍他,你不得恨我。”

许奕张了张嘴,“沈隽意……”

“走了。”沈隽意用完好的那只手,朝身后挥了两下。

许奕看着他的背影,耳边回味着他这句似笑非笑地调侃,还有轻飘飘的一句走了,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失落多一些,还是欣喜多一些,总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酸楚。

他应该高兴的,可总觉得有些难受。

傅清疏正收拾药箱,许奕敲了下实验室的门,“教授。”

“有事?”

许奕看着他手里的药箱,踟蹰半天小声问:“刚刚沈隽意上来,你们吵架了吗?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没有恶意的,就是脾气有点坏,不会真的跟你动手的……”

“我知道。”傅清疏没多说,将药箱收起来,声线平稳淡漠地说:“我跟他一般见识,早就被气死了。”

许奕微愣,没想到傅教授也会开玩笑,呆了两秒挠挠头笑起来,小心翼翼地暗示道:“那就好,他以后应该不会经常来实验室找我了,您放心吧。”

傅清疏手指一顿,微微弯腰看着实验数据的动作也一顿,轻轻“嗯”了声。

“教授,您不想知道为什么吗。”许奕想告诉他,沈隽意不追自己了,又觉得太刻意了,他喜欢傅清疏的事想让知道可又怕他知道。

教授那么刻板清正的一个人,要是知道自己暗恋他,说不定连师生都没得做。

傅清疏单手按在桌上,沈隽意不想来实验室的理由他当然知道,刚刚吵完架。

他们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再好的场面氛围,只要多说几句就得掐架,不把另一个气死不罢休。

自己不想看见他,他也不会想要看见自己。

许奕思来想去,在傅清疏开口之前先说:“对了教授,我今天过生日,邀请了实验室里的同学一起庆祝,您有空吗?”

“生日快乐,我就不去了。”傅清疏稍稍停顿了下,问他:“你……跟沈隽意熟吗?”

“还、还成?”许奕微怔,“怎么了吗?”

傅清疏摇了下头,“没事,你去忙吧,生日礼物改天补给你。”

许奕受宠若惊地直摆手:“不不不用了,您说一句生日快乐我就很开心了,不用送礼物,我……”

傅清疏没再说话。

许奕有些忐忑又沮丧的垂下手,小声说:“教授,那我……先走了,啊对了,蛋糕您吃吗?我帮您带一块回来吧。”

“在哪里。”傅清疏问。

许奕一呆,傻傻的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傅清疏问的可能是生日的地点,谨慎地回答,“生日的地点吗?秀水路那家餐厅,叫落霞集。”

傅清疏“嗯”了声。

“您会去吗?”许奕激动的想搓手,结果还没等他搓完手,伴随着傅清疏的再一声“嗯”,他的手机响了。

沈隽意的微信。

——生日在哪儿来着,晚上我去讨杯酒喝。

许奕顿时眼前一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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