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人一共有5个——那个德克尔曾看见和麦基特里克在一起的高个漂亮女郎和四个意大利男人。这四个男人年纪从20岁出头到30岁不等,个个瘦骨嶙峋,头发全都往后梳得光溜溜的。从衣着上看,这伙人像是一个小团伙——牛仔靴、牛仔裤、西部牛仔皮带搭扣和斜纹粗棉布茄克,甚至他们抽的香烟都是同一个牌子的——万宝路。然而,联结他们的还有一个更牢固的纽带。他们明显相像的面部特征说明他们是四兄弟和一个妹妹。

这伙人坐在一家咖啡馆楼上的单间里。这儿离纪念碑广场很近,那是罗马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这种会面地点真叫德克尔担心。这不仅因为这种地方人多眼杂,而且,照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麦基特里克是不可能在这么一个夜晚顾客盈门的地方订到单间的。桌子上摆着许多空的葡萄酒瓶和啤酒瓶,看来德克尔来之前这伙人已经在这个单间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麦基特里克从单间的一个角落里监视着外面的动静,德克尔向这伙人略致问候,便转入正题。“我们追踪的这帮人异常危险,”他用意大利语说,“我不希望你们做任何危及你们自身安全的事情。哪怕你们只有丝毫的怀疑,认为自己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也要赶快停止活动,向我的朋友报告,”他指指麦基特里克,“然后销声匿迹。”

“那样我们还能得到你们许诺给我们的酬金吗?”其中一个兄弟问道。

“当然能。”

“这再公平不过了。”那年轻人把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单间里烟雾腾腾,德克尔的嗓子眼开始发痒,时差综合征引起的头痛更加厉害了。“是什么使你们确信你们发现了我们要找的人?”

兄弟中的一个窃笑起来。

“我的话可笑吗?”德克尔问。

“不是你的话,是他们。是你们要我们找的那帮人。我们立刻就明白是谁了,我们和他们一起上大学。他们总是在说疯话。”

“意大利人的意大利。”他们的妹妹说。

德克尔看了看她。直到现在,她还没怎么讲话呢。她已经换下了下午穿的那件大红T恤衫,现在她穿的是件蓝色的。虽然有斜纹粗棉布茄克半掩着胸脯,仍能看出她没有戴胸罩。

“他们总是在谈论这个,意大利人的意大利。”刚才介绍过了,他们的妹妹叫雷娜塔。她的太阳镜依然斜架在她那男孩式的乌黑短发上。“他们不停地抱怨欧洲共同体。他们坚持说,放松民族戒备只能使意大利遭到外国人的毒害。他们指责美国支持欧洲联盟运动的目的是为美国产品创立新市场。如果欧洲的其他国家被瓦解,那没关系,但意大利必须奋起战斗,以阻止美国在经济上、文化上的统治。所以,当美国外交官陆续死于爆炸事件时,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帮人,尤其是他们打电话给警察局,自称是‘墨索里尼的孩子’。墨索里尼是他们崇拜的英雄之一。”

“如果你们怀疑他们,那么你们为什么不去向警察局报告呢?”德克尔问。

雷娜塔喷出一口烟雾,耸了耸肩。“为什么?这帮人曾经是我们的朋友,他们并没有伤害我们。但是,由于证据不足,他们会被从监狱释放出来的,那时他们就会伤害我们了。”

“也许警方会找到足够的证据。”

雷娜塔轻蔑地一笑。她那苗条而性感的身体摇晃了几下,T恤衫下的乳房也随之微微颤动。“我向你保证,这帮人不是傻瓜,他们做事不会留下把柄的。”

“那我再问你一遍,没有证据,是什么使你们确信你们发现了我们要找的人?”

“因为布赖恩付给我们钱之后,”她指指麦基特里克。德克尔心中一惊,麦基特里克居然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了她。“我们一直严密监视着我们的朋友。你们的大使看完歌剧在开车回使馆的路上被炸死的那天晚上,我们跟踪他们时发现他们躲在距被炸轿车仅半个街区处的一辆汽车里。他们肯定使用了遥控引爆器。”

德克尔沉默片刻,竭力压抑着内心的紧张与激动。罗宾斯大使的被暗杀激起了华盛顿某些高层权势人物的义愤,致使他们失去了惯有的谨慎,下令采取行动制止这些恶魔——以一种或另一种方式。德克尔的上司之所以承受着来自暗中的压力,正是因为麦基特里克引起了他们这些人的极大好感与关注。如果麦基特里克的线人能够明确证实这帮恐怖分子对暗杀事件负有责任,问题就算解决一半了。另一半将是根据他们的情报采取行动。

“也许他们是碰巧在那个地区的。”德克尔说。

“他们大笑着开车离去。”

德克尔的喉咙一阵发紧。“你知道他们住在哪儿吗?”

“雷娜塔告诉我了,”麦基特里克插话道,“但显然他们不会一直住在那个地方的。”他做了个手势,以示强调。“必须尽快处置他们。”

德克尔不无忧虑地想,这是干这一行的又一个失误。永远不应该让线人知道他们的操纵者在想什么。再说,麦基特里克所说的“处置”是什么意思?

“雷娜塔告诉我,他们常去一个俱乐部,”麦基特里克说,“如果我们能把他们全引到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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