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充满不屑、愤懑的声音,在包厢里响起的一瞬,整个包厢安静的落针可闻。

仿佛有人在这里按下了暂停键。

直到也不知是谁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少许,包厢里响起夸张的笑声。

魏彻一边笑一边拍大腿:“绝了,我真他妈服了,深哥敢问您今年几岁了?”

“三岁吧,不能再多了。”

一旁的陆遇辰也笑得险些要脸抽筋,虽然他还憋着点,只是越想越觉得逗,这会儿居然比魏彻笑得还开心。

叶屿深扫了两人一眼,不气反而笑:“好笑吧。”

魏彻和陆遇辰看着他扬唇浅笑的模样,不仅不见丝毫温润,反而莫名惹人害怕。

叶屿深冷声道:“都给老子闭嘴。”

两人同时闭嘴。

旁边的傅锦衡作为当事人,反而一直未说话。于是包厢的气氛又莫名冷了下来,比刚才还要冷上几分。

叫人忍不住想打个寒噤。

魏彻站在叶屿深旁边,他低声说:“屿深哥,咱们都是打小的关系。况且现在衡哥都跟临西结婚了,你作为大舅子难不成一辈子都不跟衡哥来往?”

几人要真论起关系,确实都是打小就认识的,现如今二十多年的交情。

毕竟这个圈子就这么大点,家世相当的孩子从小就搁一块儿玩,也是正常的。哪怕中途因出国留学中间有个几年没在一起,可丝毫不影响交情。

他们这关系,当真有点铁板一块的意思。

只不过这铁板在一年前,还真出现了裂缝。

不为别的,只因为傅锦衡突然决定和叶临西结婚,叶屿深作为亲哥哥不仅不支持,反而十分生气。

当然啦,魏彻和陆遇辰私底下都说,别看叶屿深平时对叶临西横挑眉毛竖挑鼻子。

其实这位哥就是个隐藏的妹控。

这不亲妹妹被好兄弟撬了墙角,他的妹控属性一下被激发。

于是进入了狂躁期。

这一年他一直在欧洲那边,负责泰润集团在欧洲部门,深耕欧洲市场,极少回国。自然他和傅锦衡之间的事也是一直没解决。

这两人都是沉得住气的性子,弄到最后皇帝不急太监急。

魏彻和陆遇辰生怕两人关系彻底淡了,于是趁着叶屿深这次回国的契机,赶紧把人约出来。

不管什么矛盾,总得当面说清楚吧。

叶屿深站着不说话,傅锦衡坐着也不说话。魏彻干脆把叶屿深推着往包厢里走,他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酒:“老陆为了你们两个的事儿,特地把他去年拍卖回来的罗曼尼康帝都拿出来给咱们喝了。够有诚意了吧。”

“合着我拿了酒出来,你就拿一张嘴出来了。”

陆遇辰讽笑的骂他。

叶屿深坐下来,下巴微抬:“倒酒。”

“哎,来了,”魏彻一贯是个爱玩爱闹的性格,给他一个杆子能爬到天上的那种,他把酒杯递给叶屿深的时候,特贱兮兮来了句。

“深哥哥,快喝酒。”

陆遇辰正要说话,旁边一直没动作的傅锦衡突然抬脚踢了他一脚。

傅锦衡:“说人话。”

魏彻笑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现在的姑娘都喜欢这么叫,嗲乖嗲乖的。”

现在的姑娘都喜欢这么叫?

傅锦衡想了下,叶临西就不会吧。

最起码他从来没听她叫过锦衡哥哥,哪怕她在拍卖会看上一颗八克拉的粉色钻石,也只是拉了拉他的衣袖,一双清澈的像在湖水里沁润过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仿佛只要她抬抬下巴,他就得拿全世界哄着她。

那样理所当然的骄矜姿态,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因为什么,喊他一声锦衡哥哥吧。

他沉思时,旁边的叶屿深突然嗤笑了一声:“那也得看什么女人,叶临西那丫头就不会。”

魏彻和陆遇辰对视了一眼。

得,这哥居然主动提起了□□,看来今晚这火药味真浓。

不过也就顺嘴提了这么一句,接下来都是在喝酒。

魏彻和陆遇辰这两人缓和气氛,不过都有点各自为政的意思,叶屿深说话的时候,傅锦衡就安静听着。

傅锦衡开口时,叶屿深低头喝酒。

直到傅锦衡出去接了电话,回来的时候发现包厢里只剩下叶屿深一个人。

“许耀他们也来了,他们两个去隔壁了。”叶屿深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傅锦衡走过来,弯腰拿起酒瓶,在叶屿深面前的酒杯里倒了点,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待他端起自己酒杯后,冲着叶屿深敬了下。

待他道:“大舅哥,敬你。”

说完,他一饮而尽。

叶屿深本来也端起酒杯准备喝的,结果被他这一声大舅哥叫的,头皮发麻,他怒极反笑,抬头看他:“我说,你他妈是故意的吧。”

“不敢。”傅锦衡坐下后,不走心的回道。

语气之敷衍,还真有点故意的嫌疑。

叶屿深又被他气的一笑,他主动问道:“临西能受得了你这样?”

据他对自己这个亲妹妹的深度了解,天生的大小姐脾气,受不得委屈吞不下冷语,长到二十多岁,别说摔跟头,连个小石子都没叫她遇上。

傅锦衡这样的性子,在他看来,注定跟叶临西过不到一块。

他这么问,身边的男人转头看向他,反问道:“那你觉得她跟什么样的人适合?”

傅锦衡道:“一穷二白浑身上下只有真心待她的男人?相信我,临西跟这样的人,一个小时都待不下去。”

其实,傅锦衡何尝不知道叶屿深反对他们结婚的原因。

无非就是这是一桩联姻,只有利益不见真心。

叶屿深想要他的亲妹妹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钱也要真心也好,他统统都想给叶临西。

傅锦衡掀唇浅笑:“屿深,我倒是不知原来叶家最天真的那个反而是你。”

连叶临西都明白这桩婚事的利益取舍,叶屿深反而看不开。

叶屿深:“我不过是不想让她走上我爸妈的老路罢了。”

叶家父母早在叶临西三岁的时候就离婚。

他们父母的婚姻,就像是一面失败的镜子,时刻提醒着他们兄妹。

不幸的婚姻有多可悲。

傅锦衡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这个你可以放心,既然结婚了,我没有轻易离婚的打算。”

叶屿深冷嗤:“万一是临西遇到真爱了呢。”

“那我会帮她买下来。”

叶屿深:“……”

这点,叶屿深倒是与傅锦衡持同一个看法,对于叶大小姐来说,一个限量款包包或者一条美轮美奂的高定小裙裙都可能成为她的真爱。

唯独一个人不会。

所以只要傅锦衡不破产,他们的婚姻确实可以天长地久。

傅锦衡看向他,他并不算是个剖析自我或者保证表态的人,但是面对多年好友,他还是难得表态。

“只要临西喜欢的,我都可以给她。”

叶屿深望着他。

当初他之所以会那么震怒,是因为两人决定结婚太快,别说他,之前谁都没把这两人联系在一块。

一夕之间,自己的好兄弟跟亲妹妹就结婚了。

还谁都没跟他商量商量。

傅锦衡:“况且临西和我结婚,我会保证只有她一个人。”-

两人说话时,包厢的门又被推开,一群人往里面开始闯。

其中一个爽朗的声音喊道:“屿深哥,听说你回国了,我们特地过来玩玩。你说就你跟衡哥两人坐在这儿,有什么意思。”

进来的有男有女,没一会,包厢里颇有些衣香鬓影的热闹。

这种会所私密性极佳,就连能被带进来的姑娘,都不普通。这里头还有娱乐圈小明星,还是能演上网剧女主角的那种。

不算红,但也有点儿小名气。

诸映雪进来时,一眼就注意到了坐着的男人。

这群富二代都年轻又会打扮,说起来哪怕真陪他们一块,也算不上什么苦差事。可是刚才她还觉得长得还不算不错的几个人,跟眼前的男人比起来,只怕提鞋的都不配。

诸映雪在娱乐圈混了两年,大大小小活动也参加不少。

同行那些男明星,特别是那些顶级流量,各个长相优越,看得人眼花缭乱。

可这个男人的眉眼在她看来,丝毫不输他们任何一个,那双微挑的桃花眼,明显过分寡淡又冷漠,却又那样撩人。

仿佛只要他轻轻掀起眼睑看过来,就能勾人心魄。

诸映雪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胆大的在他身边坐下了。

其他姑娘都是跟着有伴的,唯有她和另外一个姑娘是跟着许公子一块来的,只是另外那位明显比她更会来事儿。

此时正陪坐许公子旁边。

刚才她还懊悔自己没表现好,可现在坐在这里时,她却又庆幸自己没表现好。

要不然她哪有机会,坐在这个男人身边。

旁边的男人周身仿佛有气场,叫人冷不丁胆怯。

诸映雪觉得自己拿出了当初试镜的那个勇气,调整角度,扬起一张甜美又不失清纯的脸蛋,微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要喝酒吗?要不我给你倒一杯吧。”

她看到他面前摆着一个酒杯,于是大着胆子给他倒酒。

不过她倒完了,正要端起来给男人,就听对方低声道:“不用了,先放下吧。”

诸映雪心底微微失落,不过也有些理解。

这样的人,哪怕是在二代圈子里面,也一定属于顶级的存在。

一时,她心底热乎乎,难以自制的心猿意马起来。

她是娱乐圈的女明星,平时拍着情情爱爱的电视剧,专门供少女们幻想,其实她自个年纪也小,何尝没幻想过。

娱乐圈嫁入豪门的又不是没有。

明明才刚见一面,她一颗心就控制不住的火热。

想着,她的身体往旁边微侧着坐,试着让自己的腿更好看。待她微撩了长发,她今天穿了一件露肩的衣服,露出好看的肩颈线。

她说:“我叫诸映雪,囊萤映雪的映雪,你也可以叫我雪儿。”

傅锦衡偏头看了一眼她。

碍于礼貌,微点了下头。

诸映雪试着说话,可身边的男人话很少,全程在低头看着手机。

直到她微偏头,发现他似乎正在看朋友圈。

此时他点开了一张图,应该是个姑娘。

诸映雪没看清,因为傅锦衡在发现她靠过来时,收起了手机,抬眸看向她。

“要不我们也加一下微信吧?我看大家都在加呢。”

诸映雪看见斜对面的人,就在扫二维码呢。

她指了一下,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毕竟来这儿玩的,肯定都不会介意认识一个美女的吧,特别还是个女明星。

她当然知道自己女明星身份的优势有多大。

傅锦衡觉得好笑,待他听到旁边传来的一声低嗤。

转头一看,是叶屿深。

刚才傅锦衡的话,还言犹在耳。

叶屿深看着他和诸映雪坐在一块,满脸似乎写着:你的保证就这?

于是傅锦衡干脆冲着叶屿深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知道他是谁吗?”

诸映雪看了一眼叶屿深。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注意到只有他们两个待在包厢,只是后来叶屿深被人围住,她的心思又放在傅锦衡身上,就没在意。

此刻,傅锦衡这么一说,她有些拿捏不定。

一双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扫。

难不成他们两是……一对?!

待傅锦衡说:“这是我大舅哥。”

“啊?”诸映雪一双小嘴,发出惊呼。

不过她随后又凑近了,天真的笑道:“那真是好巧哦。”

好巧?

傅锦衡差点儿被她的蠢逗笑了,以为他这是介绍叶屿深给她认识呢。

连他告诉她自己已经结婚的意思都没听懂。

他干脆不耐道:“你能坐的离我远点吗?”

诸映雪一惊,没太搞清楚,他怎么一下翻脸了。

直到傅锦衡望着她,手指在左手无名指的婚戒上轻轻转了一下,低沉又清冷的声音淡道:“这位小姐,离已婚男人远点,是基本的教养。”

起身时,他有些嫌恶的皱眉。

这一屋子熏人的香水味。

叶临西倒是真的应该开班教学,教教这些人怎么选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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