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玥坐在众人之间也不漏怯, 她抬起双手, 手落在刚抬上来的琴上。

她这架势十足,旁人充满期待的看着她, 都以为赵安玥刚刚说不会弹琴只是托词罢了。

当年赵安玥还很小的时候, 母后亲自教过她弹琴, 她学的第一首便是《林中清风》。

《林中清风》调子简单轻快, 简单易学,基本上是所有学琴之人的入门曲。

她只会弹这一首,而且由于年代久远,赵安玥都忘的差不多了,因此断断续续,前后都连不太上, 还弹错了好几个音。

席间自从赵安玥抬手抚琴时便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在第一声之前,是期待的安静。在听到琴音之后,是无言的沉默。

赵安玥是真的不会弹,她的琴音仿佛被扼住了喉咙的鸭子,嘎吱嘎吱嘎吱的叫着。

顾淮景那平静的眼中本来还藏着点期待,结果听到这琴音, 率先从僵化的众人中清醒过来,他低下头, 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鼻尖,掩住了微微上扬的嘴角,不忍再看。

接下来, 三三两两,席间开始有骚.动,赵安玥还能听到上头宫里贵人们没忍住的轻笑,其中那位五公主杨羽彤的笑声最为刺耳。

不过她并不在意,兀自弹得开心,后头实在记不住曲调,便自己瞎弹。

难听也不关她的事情,她都说了自己不会弹,结果他们一定要她弹,那她就弹呀。

皇帝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开口道:“朕实在没料到安玥公主果真不会弹琴,既然如此,便停了罢。”

赵安玥瞎弹正弹得开心,关键的是她还有一群听众,闻言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停了下来。

五公主杨羽彤见赵安玥停下,冷笑道:“没想到大宴长公主居然连琴都不会,传闻中你如你母后一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一看——”她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满是嘲弄,“传闻果真不可信。”

赵安玥站了起来,看向杨羽彤。她很不喜欢这位公主,今天才第一次见,就明里暗里的针对她!

她皱着眉:“我说过我不会弹,难道身为公主就一定要会弹琴?这么说来,五公主你琴弹得不错?”

齐贵妃似笑非笑的看了两人一眼:“五公主琴艺一绝,乃是大祁第一人。”

赵安玥眼角上扬,她眨了眨眼睛,目露狡黠之色,朝皇帝道:“皇上,安玥确实不会弹琴,刚刚让大家见笑了。五公主既然琴艺一绝,能否请五公主为大家弹奏一曲?安玥远道而来,也想听听。”

大祁皇帝收回打量赵安玥的视线,心里对这位大宴公主有了些判断,有点小聪明,但根本就不足为虑。

他看向五公主:“彤儿,你意下如何?”

杨羽彤翩翩起身:“那儿臣就给父皇献上一曲,愿这次围猎顺利圆满。”

杨羽彤走了下来,赵安玥便让出了琴,几步跑回了自己的位置,在顾淮景身边坐了下来。

她看了看顾淮景,顾淮景正把视线投向杨羽彤。

她本来想要和他说些什么,但忆起刚刚他的态度,想想便算了,自顾自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烤鱼,把烤鱼放在身旁的碗中,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鱼刺一根一根挑出来。

没多久,悠扬悦耳的琴音充斥席间。

赵安玥顿了顿,这杨羽彤想必是故意的,弹的居然也是那首《林中清风》。曲子虽然简单,但简单往往也意味着另外一种难,因为被大家熟知,很有可能会听腻。

可在杨羽彤手下,这曲子却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仿佛席间真的有一股林中清风吹过。

众人一边沉浸在杨羽彤的琴音中,一边想起不久前那首惨绝人寰的《林中清风》,心里有了些许自豪感。

他们大祁的公主,比大宴公主要好得多得多。

也不知道,这大宴皇后是怎么教出大宴公主这样的女儿的?把琴弹成这般模样,居然不见羞愧害臊,反而还能吃鱼吃的开心。

作为教出五公主的皇后沈氏很是不满地看了赵安玥一眼。

赵安玥根本就没发现皇后看了她一眼,这席间有好多人在偷偷看着她,她哪里分辨的出是谁的视线?

而且赵安玥经常是众人视线的焦点,从小到大,她早已习惯了这件事情,因此根本毫不在意。

就着杨羽彤的琴音,赵安玥又夹了一块烤鱼,继续挑她的鱼刺。

边挑边想,杨羽彤弹的真的挺好听的,连带着口中烤鱼的味道都因为她的琴音,好了许多。

如果每天,她用膳之时,杨羽彤都能给她弹一曲助兴,便再好不过了。

可惜,这定然是不可能的。

一曲罢,赵安玥吃了三块鱼。

杨羽彤从位置上起身,朝皇帝皇后一拜,姿势优雅:“儿臣一曲,愿父皇母后喜欢。”

皇上甚为满意,频频点头:“彤儿琴艺又精进不少。”

皇后也跟着附和:“确实比上回好了许多。”她下意识看向赵安玥,开了口,“安玥公主,本宫有些好奇,在你嫁给顾侯爷前,本宫就听闻你与你母后一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今日看,你并不会弹琴。那大宴皇后是否如传闻般,琴艺一绝呢?”

赵安玥琴弹的这般烂,那说明她母后也弹的很烂,传闻是假的。这皇后要表达的便是这个意思。

但她弹的不好是真,可母后的琴,断然是不能让任何人侮辱贬低的。母后才是真正的弹琴,这杨羽彤是不错,但根本无法比。

赵安玥放下筷子,很骄傲地高声道:“母后的琴,自然世间绝佳。我不会弹,只是因为我不喜欢。”

五公主闻言嗤笑一声:“不喜欢便不用学?”

赵安玥咬着唇,语气很是困扰:“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学啊?”

坐在旁边的静静看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顾淮景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

他看向那位五公主,对方果然被赵安玥这话噎的不轻,脸都憋红了。

“身为公主,身为女子,琴棋书画自然应当学,喜欢要学,不喜欢更是要学。”五公主斥责道,“如果不喜欢便不学,那岂不是给世间女子立了坏榜样?”

赵安玥眨了眨眼睛:“琴棋书画,是为了陶冶情操。我母后说过,弹琴是乐己,喜欢便学,不喜欢就不学。不喜欢却要学,是因为要用琴取悦他人。我不需要取悦他人,自然不用学啊。”

刚刚弹了一首的杨羽彤怒道:“安玥公主是借这话暗讽我用琴取悦他人吗?!”

赵安玥摇头:“我没这样说,是你自己要这么想的。”

杨羽彤气急:“你!”

皇后出言喊道:“彤儿。”

杨羽彤连忙反应过来,此时在众人之前,她身为公主,怎能当众失了礼仪,和这赵安玥吵?

只是她真的气不过。

皇后也气不过。她一手把杨羽彤抚养长大,教出了一个琴棋书画皆是不俗的公主,结果在这安玥公主看来,是为了取悦他人。

那她成什么了?

皇后开口道:“安玥公主这一句话,把天下弹琴的女子都说成了取悦他人的人,也真是荒谬至极!你不学,只因你懒惰罢了。自己懒惰不反省,却还给他人泼脏水,这未免不像一位公主做的事儿罢?”

赵安玥被说成懒,自然就要为自己辩驳。

只是皇上沉了脸色:“行了,今夜是晚宴,这事就讨论到这里,接下来还有歌舞,各位爱卿好生欣赏罢。”

赵安玥只能闭上了嘴巴,恨恨的用筷子去戳那道鱼。

顾淮景自顾自喝着小酒,和其他朝臣一起静静看了一场戏。虽然戏的主角之一是他的妻子。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顾淮景照看无误,而且看的津津有味。

赵安玥这性子,对上了皇后都不肯罢休,根本不知道要服软,还真的是勇气可嘉。

正因如此,皇帝心中稍安。

这大宴公主,性子鲁莽,不知进退,不足为虑。

**

没过多久,晚宴就散了。

赵安玥跟着顾淮景回了住处。

只是半道上,遇到了御林军大统领赵峰。

赵统领可是这次围猎中,顾淮景最强大的对手。

赵安玥之前一直有听闻,今夜她本来打算好好看看对方长什么样的。但是晚宴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她忘了这件事情。

没想到,快结束之时,对方居然自己找了上来。

按照官位,顾淮景是侯爷,比赵峰自然要高。

赵峰行了一礼:“顾侯爷。”

赵安玥站在旁边抬头看了一眼。路两旁挂着灯笼,因此还挺亮的,赵安玥能看清楚这赵峰的长相。

她微微一惊。赵峰的长相明显和他们不一样,他的轮廓更深,五官也要更为立体。

这似乎,有着蛮族的血统?

但是蛮族向来和大祁大宴水火不容,这赵峰怎么反倒成了大祁的御林军大统领?

赵安玥很诧异。

赵峰察觉到她的视线,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仿佛蛇的眼睛,赵安玥下意识避开视线,往顾淮景后边走了一步,半藏在他身后。

顾淮景看向赵峰,嘴角带笑:“赵统领可是有何事?”

赵峰道:“在下从未和侯爷切磋过,这围猎是第一次,明日还请侯爷发挥全部实力。”他的目光阴冷。

顾淮景:“我自然会用尽全力,赵统领用不着特地来和我说上这一句。”

赵峰:“如此便好。”说完后,甩袖离开,行走间傲气凸.显。

这是一个非常自信,乃至于自负的人。他其实是来找顾淮景宣战的。

赵安玥看着赵峰离开,追上已经先走了几步的顾淮景,问他:“你厉害,还是他厉害?”

顾淮景掀开帘子,走入室内:“你觉得呢?”

赵安玥沉思了一会儿:“说不好,不过他是蛮族人吗?他长的和我们都不一样。”

顾淮景走到桌前,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本来并不想回答,但看到她期待的眼睛,不知怎么就说了下去:“赵峰母亲是大祁边境之人,被蛮族抓走,后被大祁士兵救回。回来不久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便生下了赵峰。”

赵安玥眨着眼睛:“然…然后呢?”

“赵峰母亲身子在蛮族受了伤害,没过几年便死了。赵峰因此对蛮族深恶痛绝,他学武,读兵书,便是要上阵杀敌。”

赵安玥抿了抿唇:“他真可怜。”

顾淮景不置可否。

没过一会儿,下人提着水桶走了进来。

房间里有一个大大的浴桶,位于帘后,下人们将热水倒入浴桶中。

赵安玥坐在桌前,咬着自己的手,才察觉不太对。

虽然有着帘子,但她要在他面前沐浴吗?

正这般想着,顾淮景有了动作,他去拿了寝衣,然后便欲往帘后走去。

赵安玥这下瞬间明白了他是要先洗的意思,她立马追上去,拉住他的袖子:“我要先洗的!”

顾淮景看着她:“凭什么?”

赵安玥道:“我……我就是要先洗!你晚一点!来之前,祖母说过要让你好好照顾我的!你答应了!”

按照时间她的葵水是这几日,不过这个月提前了几天,来之前就快没了。

但是身子终究不是很舒爽,她要先沐浴,然后舒舒服服躺在床上。

结果顾淮景居然要先洗?那她就要等他,赵安玥不喜欢等人,向来都是别人等她。

顾淮景哦了一声,脚步不停:“你晚点洗也是一样。”

赵安玥抓不住他,反倒被他拖了几步,差点撞到他背上。

“那你晚点洗也是一样啊。”赵安玥道,“你这样,我回去要告诉祖母!今天席间,皇上皇后五公主三个人一起找我麻烦,你也都没有帮我!”

顾淮景掀开帘子,将手中的寝衣放置于架上,闻言他叹气道:“提起这个,我还真有些惊讶,你的琴弹得当真难听,难听的我都不好意思承认你是我顾淮景明媒正娶的妻子。”

赵安玥就很气愤:“我都说我不会弹琴,你们非要我弹,弹了又嫌我弹的难听,你们太过分了。”

顾淮景伸手给自己解扣子:“难听是事实。”

赵安玥咬着牙,她瞪向顾淮景。

顾淮景正在脱衣服。

赵安玥惊了:“你你你你先别脱!我说了我要先洗!”

顾淮景慢斯条理的脱下外衣,然后脱里衣,表情坦荡,全然不顾赵安玥还在这里。

赵安玥忍不住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的脸色通红,耳垂也带着微粉。

顾淮景心下起了点念头,他突然间朝赵安玥逼近了几步:“我倒有个两全之策,我们一起洗罢了,这样最快,谁也不用等。你觉得呢?”

赵安玥想都不想,立马撞开帘子跑了出去。

顾淮景轻笑一声,解开衣服,踏进浴桶。

赵安玥把自己埋在被子中,待脸上热度稍褪,她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盯着那个帘子,听着里面的水声,恨恨的想。

保佑赵峰明日一定要赢过顾淮景!把顾淮景踩在脚下!她一定是第一个喝彩的人!

顾淮景没过多久就洗好了,他穿着寝衣走了出来,赵安玥已经趴在桌子上,等的头一点点。

下人们进来将浴桶收了,没过多久,又重新把清洗过的浴桶搬了进来,重新准备了热水。

樱鱼和桃鱼进来服侍赵安玥沐浴。

这回换顾淮景听水声了。

滴滴水声无孔不入,间或夹杂着赵安玥和两个丫鬟小声的说话声。

他想起了洞房那夜,赵安玥那白如雪滑如玉的肌.肤。

说起来,赵安玥嫁给他几月有余,两人只发生过一次关系。

顾淮景不由反省自己,怎么每次都不是好时机?之前那几次是,今晚也是。

明天便是围猎,今夜得好好休息才是。无论是他,还是她。

赵安玥沐浴用的时间比顾淮景长很多,她出来的时候,顾淮景似乎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想了想,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顾淮景睡在外头,她于是爬上了床,跨过顾淮景,来到床里头。

樱鱼和桃鱼跟着过来,放下床帘,在室内留了一盏烛火,退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赵安玥和顾淮景两人。

顾淮景闭着眼睛,平躺着。他连睡觉,整个人都躺的很直。

床帘隔绝了房内的烛火,但床内还是能看清。

赵安玥没有躺下,她曲起双腿,抱着自己,靠在墙壁,曲着手在打量顾淮景。

他睡着了哎。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要不要做些什么?来警告一下他惹到她的后果?

可惜赵安玥这次没有带纸笔过来,否则她想在他脸上画只乌龟。

就和兵书上那只一模一样。

这般想着,赵安玥被自己逗乐了,捂着嘴巴偷偷笑了起来。

最终,赵安玥什么都没有做,她小心的躺下,离得顾淮景老远,几乎贴着墙壁睡着了。

**

顾淮景是被赵安玥踢醒的,他睁开了眼睛。

这个时辰,已是深夜,到处都静悄悄的,烛火还在静静燃烧着。

他转头,看向床里边的赵安玥。

她睡下的时候,还是以头在枕头上,脚在下,和他平行的姿势。

可是现下,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头抵在墙边,脚踢在他小腹上,还是以趴着的姿势。

她的脚小而秀气,甚为精致,但力气也不小。

顾淮景坐了起来,他伸手,握住她的脚腕,手上使力,把她的脚从自己小腹上拿了下去。

然后他倾过身,环过她的腰,板正了她的睡姿,把她的头重新放在枕头上,还把她翻了个身。

睡梦中的赵安玥仿佛也能感受到顾淮景半夜被人踢醒的怒意,乖乖的任他摆动。

顾淮景收回手,刚想躺下,但想了想,干脆拿了被子,用被子把赵安玥裹了一圈又一圈,裹成一个蚕蛹一般,如此,他才放心重新躺下。

这夜,顾淮景睡得不错,赵安玥却睡得极为不好。

她仿佛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手脚,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那种难受,让赵安玥做了一晚上噩梦,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惊醒了过来。

醒来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被子里边。

她难受的很,唔唔唔的挣扎着,却也无法从被子里逃脱。

赵安玥折腾的浑身大汗,她艰难的看向床边睡得挺香的顾淮景。

肯定是他做的!自己再怎么睡,也不可能把自己睡成这幅模样!

赵安玥咬着牙,滚了两圈,滚到了顾淮景旁边,然后去撞他!

边撞边叫:“天亮了!可以起了!”

下一秒,顾淮景睁开了眼睛。被吵醒,是个人都很难有好心情。

他没理那个‘蚕蛹’,沉着脸爬起来,掀开了床帘。

顾淮景走到窗边,往外看去,外头已经微微亮了起来。

算了,既然如此,便起吧。

顾淮景刚想出门唤下人伺候。

床上的赵安玥连忙叫道:“顾淮景,你先把我放开!”

顾淮景理都不理她,最终还是樱鱼听到声音进来,和桃鱼手忙脚乱的把赵安玥裹着的被子拿开。

赵安玥伸了个懒腰,也没有再继续睡的意思,让樱鱼和桃鱼伺候着穿衣洗漱。

顾淮景也在他自己带来的丫鬟下洗漱完。

今日围猎,他穿了一身劲装,英姿飒爽。

赵安玥也让樱鱼给自己穿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

顾淮景先穿好了衣服,这个时间点还很早,离围猎开始尚有两个时辰,他打算先带着踪蹄出去溜一圈。

只是出门前,他看着身穿红衣的赵安玥,以及她脸上的兴奋之意,提醒道:“你别乱跑,就在房里等我。”

赵安玥看向顾淮景,她心里还在生闷气,但听到顾淮景这么说,她忍不住问:“你要去哪里?”

顾淮景本想不回答,可是不回答,依着这小公主的脾性,说不定会到处瞎转悠去找他,国安寺时就是一个例子。

这围场鱼龙混杂,可比国安寺危险。而且,暗中还有人蠢蠢欲动。

他道:“我去绕着围场骑一圈,很快就回。”

赵安玥连忙道:“我也要去!”

顾淮景拒绝:“你就在房中等着。”

“我不要。”赵安玥摇头,说的理直气壮,“我就算答应你,但肯定也待不住,会忍不住到处乱跑,说不定还会给你惹大祸。既然如此,我觉得你还是把我带上最好。这样我才不会给你闯祸!”

作者有话要说:

顾淮景: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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