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陆依坐在那里，心里说不出有什么感觉，或者更多的失望。男人一生到底可以爱多少女人？谭玄同这一生挚爱陆然，可是他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对他来说到底什么是爱？

安静了一会儿，她的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涩意。当年陆然和谭玄同离婚，李芬以两个孩子压迫，谭家接受了那两个孩子，可是从不许李芬踏足谭家，包括谭奕和谭东，也从不带他们出席任何场合。在外人眼里，谭家只有一个孙女，那就是陆依。

“那是他的事和我无关。爷爷的生日，我可能要去外地采访。”陆依轻轻说道。

江绍南不动声色，微微眯了眯眼，和她相处一年，自然知道，其实她对她父亲一直是矛盾的。“你要是不去，爷爷可是要伤心了。”

陆依若有若无的牵了牵嘴角，“我会提前去和他过生日的。”

江绍南蹙了蹙眉，“那我这个孙女婿怎么办？”

周妈帮着江夫人布置好餐桌，陆依起身，嘴角抿了抿，“您随意。”

江绍南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陆依看着满座的菜色，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江夫人问道，“依依，菜不合口味？”

“不是的。”陆依看着婆婆的关心的眼神内疚了，“中午和同事去吃自助餐，吃太多了。”

“那喝些汤，你妈妈说你最爱喝罗宋汤。”江夫人亲自给她盛了一碗。

“谢谢妈妈。”

“对了，你爷爷下周生日，到时候我和你爸一起过去。”江夫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陆依捧着碗，默叹，鸿门宴该是如此。

“你和绍南结婚，没有办酒席，这次趁着老爷子的生日，两家人也要走动一下。”江夫人看上去温婉，做起事来倒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我和你母亲商量过了 ，到时候，她也会去的。”

“妈妈――也会去？”陆依诧异地问道。

江夫人一脸的温和，“为什么不去？”顿了顿，“我江家的亲家母自然要去的。你要是单位有事，让绍南提前和你们台领导打声招呼。”

原来妈妈会去，可今天通电话时，她怎么都没有说呢。既然江夫人话都这么说了，陆依自然不会当面回绝她，她的腿小心的在桌下碰了江绍南一下，然后轻轻歪过头看着他。

江绍南优雅地喝着汤，修长的手指端着碗，语气甚是温柔，“依依，一会儿吃完饭你可以慢慢看我，现在乖乖吃饭。”

陆依被他一堵，暗暗的瞪了他一眼，闷声喝了两大碗汤。

晚上自然是住在这儿。陆依的公公工作繁忙，一直在b市，江夫人因为身体不好，c市相较于北方，空气湿润，因而几年前她就搬到c市调养。

饭后，陪江夫人聊了一会，她便回了房间。她早早地钻到被子里，趁着江绍南在洗澡，把房间所有的灯都给关了。

江绍南擦干水上床，床轻轻晃动了几下。陆依紧紧裹着被子，一侧就摆放着一条毛毯。

“陆依，松开被子。”

陆依闭着眼，一动不动，继续挺尸。

三秒之后。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被子，我唔得，你凭什么扯？”

江绍南长臂一揽，“这是夫妻共有财产，共同分享。要说理由，一条，我们是夫妻。”

陆依被他拥的难受，“你要谋杀我啊？”她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抑或者是他的气息太过浓烈。

“有时候是有这种想法，陆依，有时候你就像茅坑里的石头――”

“这话倒不是你这种高雅人士说出来的。”陆依撇嘴。

他胸口一怔，隔着睡衣，她都能感到他的心跳，“你要是能把对妈的柔顺转移一下，我想我们肯定能拿到模范夫妻奖。”

“是吗？可惜我因人而异。”

江绍南沉默了一下，“爷爷生日这件事既然妈已经决定了，我自然乐意配合，你要是有想法可以找她，有你这么千依百顺的媳妇，我这做儿子自然不能落后，你说是不是？”

陆依抬眸斜了他一眼，最终没再说什么。结婚以前江绍南是个冷漠强势的恶霸，结婚后，两人的关系进入一个怪圈，可他一如既往的将他的恶劣发挥的淋漓尽致。

陆依故意蹬了他两脚，然后凉凉的说道，“不好意思，缺钙晚上睡觉腿抽筋。”

江绍南歪过身子，灼灼地望着她，时间慢慢的过去了，即使在黑暗中，她依旧能感觉到那抹深邃。

“礼尚往来。”他简洁的吐出四个字，温厚的大掌覆在她的小腿肚上。

“不用了。”她惊得喊了一声，可江绍南可不理会，力道恰到好处，陆依起初还有些抵触，这会儿被他按的舒服地打瞌睡。

“江绍南，你为什么要娶我？”

江绍南听着她恍恍惚惚的声音，知道她大概要睡着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那次，她和他刚刚领了证，他带她回江园。他小叔家的女儿江笙，“江湖绰号”江红中正好也在。陆依和她年纪相仿，两个人也能投缘。

“你怎么会嫁给江绍南的？他又老又冷，性子又别扭，除了钱多，长得不错，陆依你看上他什么了？”

陆依当时躺在露台晒太阳，也是现在这个样子，慵懒的就和他小时候养的猫一样，“我也不想啊，登记时我看到他的身份证，哎，我都怀疑是不是他地出生年份打错了，你看他也没有那么老啊？”

江笙郑重地点点头，“老男人都喜欢找小女生。”一会儿，江笙声音放下来，“你和他那方面还好吧？不要害羞啦，和我说说，我绝不对外人说。我发誓！”

陆依：“……”

“嘿嘿，主要我听说他不近女色的，我之前都怀疑他的性取向。我是来替我哥正名的，到时候我要追究造谣者诽谤责任的。”

江绍南是想去露台替他爷爷拿东西，结果听到她俩在背后说他。他拧着眉毛，刚想故意出声，陆依开口了，“不知道他是攻还是受？”

自此，他基本上不让她和江笙单独相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而今她乖巧地窝在自己的胸口，鼻尖浅动，气息挠的人心口一阵□□，江绍南忆起当日她的话却是牙痒痒的。

陆依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温厚的怀抱里，江绍南依旧在熟睡，他的表情没有平时那么板正，陆依第一次发现他的睫毛竟然这么长，可惜了，长在他的脸上。她的脑子里蓦地就浮现出一个孩子的模样，嘴角流着哈喇子，越想越深，孩子竟然和江绍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赶紧禁止自己想象下去，心里默念道，小面摊不可爱。

江绍南依旧在沉沉睡着，她看着他面庞出神，一瞬之后，她轻手轻脚的起床。

半夜里就下雪了，陆依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眼前一片莹白，院子里积压了一层厚厚的雪，望久了心里无端端地升起一种凉凉的感觉。

家里静悄悄的，她去厨房准备做早餐，冰箱里有现成的小菜。一会儿江夫人和周妈出来。

“怎么不多睡一会？”

“妈，刚熬了粥，我去给你盛。”陆依浅笑着去了厨房。

江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动。

周妈笑说道，“夫人，我倒没想到依依还会下厨，他们这一代能进厨房的不多了。”

江夫人点点头，若有所思，“随她母亲。当初绍南说要结婚，我倒是没想到会是陆然的女儿。且不说两人年龄差距摆在这儿，再者，绍南性子沉，陆依性子淡，要不是绍南坚持，我确实不乐见其成。没想到――”她叹息一声，“感情的事都是如人饮水，绍南也没少被陆依堵着的，我看，他倒是乐在其中的很。”

“太太就等着抱孙子吧。”

陆依端着一个大白瓷碗，冒着热腾腾的蒸气，她眼前有些模糊，目光不明，“妈妈，厨房里有面粉，我就煮了疙瘩汤，你尝尝。”

江夫人看着面前的疙瘩粥，不禁有些失笑，“依依啊，这是你妈妈教你的？”

陆依一愣，随即有些赧然，“听说您很喜欢吃这个，我就让妈妈教我了。”

正巧江绍南下楼。

“绍南，快来尝尝你媳妇做的面糊？”江夫人明显是高兴的。

“妈妈，这是面疙瘩――”陆依嘴角抽动，虽然有些糊了。

江绍南微微眯着眼睛，眸光瞥过陆依，嘴角若有若无的轻动。

陆依低垂着头，干干的捧着青花碗。

“还是你媳妇有心，好多年了，我都没有尝过了。”

“嗯，比我之前吃的好多了。”江绍南想着刚结婚那段时间，陆依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晚上都回来熬面疙瘩，基本上他们那一周晚上都是喝这个过来的。一开始他还想不明白，这会儿倒是对陆依另眼相看了，小丫头确实有心了。

她吱唔了一声，“我回去再多多练习。”

这一顿早餐，江夫人难得的喝了两碗。

转眼到了老爷子的生日。那日，江绍南早早的驱车去了电视台，陆依拎着一个黑色袋子走出来。今天她特地换上了一件亮色大衣，衬得那张脸越发的清瘦。

车子平稳的行驶，车内一片安静。

“你可以对着镜子演习一下。”江绍南凉凉的说道，沉稳的语调夹杂着几分笑意。

陆依没理他，静默了半晌又有些不甘，“下午做了一个欢乐送礼的节目，笑多了，现在面部神经抽搐。”

“依依，你这模样去宴会，别人会以为我们夫妻不合呢。”

“我们合过吗？”陆依回复。

长久的沉默。

“你确定我们没合过？”他瞥了她一眼。

陆依怔愣了五秒，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倏地泛红，“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