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完上午的课, 放学铃声一响, 安无恙便拽起背包,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他到了吗?

现在回去打开门能看见吗?

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些了。

以及,一会儿见面是冲上去抱一个呢,还是扑上去亲一个呢?

然后想想,这俩没有半毛钱区别,反正都是亲亲抱抱。

“张阿姨, 昀川回来了吗?”青年气喘吁吁地打开门, 眼睛在屋子里头巡视, 却只看见在客厅打扫卫生的张阿姨。

人家错愕道:“没呀, 他今天回来吗?”显然是不知道。

安无恙一拍脑袋,十分懊恼:“看我这记性!”早上接了个电话, 跟着睡了个回笼觉, 就忘了给张阿姨说这事:“他今天中午回来吃饭。”

“……”张阿姨想了想,安慰道:“不着急, 午饭的分量多着呢, 不缺他一碗饭。”

而且都这个点了都还没回来,不是她说,飞机经常晚点,就没有准点的时候。

说的也是。

安无恙平静下来, 把身上的东西放下,换鞋脱衣服。

大抵是房间里的林阿姨听见了他回来的动静,跟敦敦说:“爸爸回来了。”

敦敦小魔王爱跟爸爸玩, 大人的话也明白意思,闻言跟上了发条的小宝贝似的,叽叽喳喳地跑了出来。

“啊啊啊呀呀……”

安无恙:“……”

有了这座小山的折腾,其他的东西根本没有精力去想太多:“开饭吧,这小家伙敢情是饿了。”他抱着敦敦说。

“他的鳝鱼粥在灶上煨着呢。”张阿姨放下手里的活儿,给敦敦拿吃的。

听见是鳝鱼粥,安无恙龇了龇牙,做出扭曲的表情。

因为他不吃鳝鱼,觉得那东西可瘆人了。

可是人家说小孩吃鳝鱼粥有营养,敦敦自个也爱吃,他也没办法。

中午大人们吃的炖排骨、清蒸鱼,汤水常备。

在这里要说一件悲伤的事,就是安无恙喜欢吃虾,导致霍昀川经常给他搜罗各种好吃的虾,现在,他把各种好吃的虾都吃腻了。

已经到了提起虾就害怕的地步。

哦,他还喜欢吃车厘子,霍总有空就天天徒手喂他吃,目前也吃腻了。

“霍先生应该是飞机晚点了吧?”吃着吃着,林阿姨冷不丁地提了一句。

安无恙本来吃得好好地,听到对方的名字心脏传来一阵明显的麻痹感,不知道怎么形容它,只知道这种感觉真的有那么难受。

不分开的时候不知道,猛然间分开几天,发现那想念的滋味真不好受。

如果可以的话,多想以后天天都腻着、粘着。

这个不可能实现的小愿望,被安无恙藏在那颗,长到了十八岁就没有再长大过的心儿里头。

过年后,因为小天使发生了丢钥匙事件,霍昀川索性把家里的门锁换成了指纹锁。

一来开锁方便,二来还防贼。

他打开门进去,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大衣、帽子,表和皮鞋。

“恙恙,我回来了。”男人一身轻松地往里走,看见正在吃饭的一桌子人,淡淡道:“吃上了?”

“……”安无恙抬头看见他,险些被嘴里的排骨噎了一下:“昀……昀……咳咳。”连忙把嘴里的骨头吐出来。

“霍先生回来了?”张阿姨高兴地说:“快去洗个手吃饭吃饭。”

她要起来,被霍昀川一个手势阻止了,表示自己去就可以:“您吃着,我自己来。”

然后并没有跟安无恙说什么,直接转身进了厨房。

挺拔的背影帅瞎了想了他整整一周的迷弟,立刻放下筷子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上去:“我去看看他……”

张阿姨和林阿姨笑了笑,很是理解年轻人的感情。

“昀川?”安无恙趴着门框,眼巴巴地,一副想进来又有点近乡情怯的羞涩。

“嗯?”霍昀川轻哼,专注着手里那只瓷白的碗……唯有眼尾余光,贪婪地窥探门边,那张素净朝气的脸:“恙恙。”他喊。

安无恙的心一跳,听见召唤似的,像只归家的小燕子般迎进去。

当他挂在对方身上的时候,心里非常非常地踏实,也非常非常地开心,开心到感动想哭的那种。

霍昀川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丝毫不受影响地打开饭锅,盛饭、拿筷子。

然后霍昀川一只手端碗,一只手捞着撒娇的青年,抱到前面的位置:“这样出去会害羞吗?”

肯定会的啊……安无恙把脸埋在他肩上摇摇头。

“那我出去了。”霍总说。

才刚走到门口,安无恙就伸出手抓住门框,然后脸颊火.辣辣地从人家身上下来,因为他要脸。

“……你先走吧。”

霍昀川的视线,在小天使纤瘦的身上转了一圈,拉着他的手腕走了出去。

那种不单纯握住,而是用拇指摩挲的小动作,令脸皮薄的青年呼吸不顺畅,总觉得哪怕是平常的举动,却有种随时都会被对方拉上.床的感受……

回到席上,一起坐下吃饭。

“霍先生,”张阿姨心疼地道:“刚下飞机可累了吧?一会儿吃饱饭,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又说:“恙恙下午还上课吗?要不明天再去得了?”

下午呀,就在家好好陪陪霍先生,霍先生准高兴。

“额……”课是有的,但是小青年眼神闪烁,内里心猿意马了有好一会儿了:“嗯,好像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课。”

“那就不去了。”霍昀川发话道。

两人各自那一只不抓筷子的手,都搁桌子底下,勾勾搭搭地缠在一起。

跟平时的恩爱腻歪不同,今天特别多了一股子捕捉猎物的强硬。

单单一个动作,安无恙便有种腿软的恐惧感……

同时他羞涩地承认,内心深处思之如狂,也想要亲近霍昀川。

吃完饭后,按照霍昀川的习惯,他在客厅泡了一壶茶。

这时候安无恙也会陪着他一起喝的,连着喝两杯的架势,却不免有种牛嚼牡丹的嫌疑:“啊,你上次说,这个茶有什么特点来着?”

以前他不爱喝茶,现在跟得霍昀川久了,发现,在乍暖还寒的春天,喝上一壶热热的清茶,感觉好极了。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咬字清晰地回答道:“细、圆、紧、直,色泽宜人,香浓……”

“……”握着杯子的小天使,虽知道对方在形容茶条的外形,却不由自主地低着头,只能看见个下巴尖儿。

他这是害羞了。

“我去洗个澡,你回屋里等我。”上一秒还含蓄的男人,下一秒便直白露骨地吩咐道,显然是调.戏别人的过程中,把自己也折磨得不轻。

“好,”安无恙说:“别忘了去看一眼敦敦。”

那小东西吃饱饭就睡着了,没能等到霍昀川回来。

也不知道对方听见了没有,坐了一会儿的安无恙,也进了卧室,臊着脸用卧室的浴室,也有目的地洗了一个澡。

果然小别胜新婚,他心想。

霍昀川倒是听见了安无恙的吩咐,洗完澡之后就顺道去看儿子:“……”对方这睡姿七仰八叉地,狂.野地教他挑了挑眉。

好几天不见小宝贝的爸爸,小心翼翼地把儿子的手脚摆放好。

“唔……”敦敦在小床上滚了好几下,又安静地打起了小呼噜。

……看来这小子就是喜欢扭曲的姿势。

霍昀川摇了摇头,就不管了。

回到卧室,安无恙还在洗澡,他坐在床上默不作声地等——顺便数一数抽屉里面留存的套套。

过期是不可能过期的,他不是那种浪费资源的人。

这些五个六个地,今天用不完,明天也用得完。

安无恙出来后,一眼就看见了霍昀川手上把.玩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也不陌生了,却还是脸皮滚烫,总觉得比直接把.玩自己,还来得令人脸红心跳。

“出来了?”霍昀川问道,同时嘶拉地一声,动手撕开了手上的小玩意儿。

“……”安无恙抿了抿嘴,心里有数,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屁.股要不好了,对方着急。

霍昀川哪能不着急,他在国外待着的这几天,想得身上哪哪都疼:“过来。”他向安无恙伸着手臂,等对方走到自己一臂之遥的范围内,立刻打捞到怀里,箍得那个紧密,泄露了他的想念。

怎么能不想呢,这个十八岁就跟了他,然后一天也没离开过的宝贝。

“以后再不离开你了。”成熟稳重的男人把他抱到腿上,亲着他滚烫的脸说。

这句哄人的甜言蜜语,正是粘人的小青年心中所想,真听见了反而不太愿意相信:“可能吗?一天都不离开?”

以老男人的角度看去,心肝儿肉的眼睫毛眨啊眨,疑惑的眼睛装着全世界,那就是他。

看得身上又开始疼:“嗯,对。”霍昀川说,然后把安无恙放下床,当着对方的面做准备工作,这是结婚一段时间后才有的相处模式。

少了一分谈恋爱小情侣的顾忌和拘谨,多了九分不必遮掩的坦诚相对。

如果问霍昀川能够在谁面前做到不用脑子思考,全凭本能去说话行事,那这个人只能是安无恙。

反之亦然。

所以霍昀川相信安无恙不是笨,只是因为太喜欢自己罢了。

这个事实就是每次想起都让他疼的根源,只有嚯嚯完抽屉里的杜蕾斯才能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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