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见那黑衣贼人意欲轻薄商荣, 怒血上脑,雷腾云奔地扑出去, 拳带疾风直击对方面门,商荣也以软功摆脱那人束缚, 回掌还击,与赵霁形成左右夹攻之势。

黑影好似雨中蜻蜓穿过二人中间的缝隙,同时偷袭他们的背心,商荣并不回头,右腿后踢,一记“风扫落叶”,赵霁朝前空翻, 捡起一枚卵石投掷敌人。

衣袂嗖嗖, 黑影一一避开他们的攻击,足尖落处,点住一丛灌木,人影随风飘摆, 哈哈大笑:“玄真派的少侠不仅模样俊, 功夫也不错,甚合孤意啊。”

月光清澈,视野清明,这黑衣人形貌毕现,打扮得好不阔气。身披锁子连环甲,外罩黑锦金线袍,腰系九龙绦, 胸佩金麒麟,头戴金冠,脚蹬云靴,单看装束真是个阔气王爷。这衣饰是看清楚了,脸却被一张黄金鬼面遮住,瞧不出美丑方圆。

赵霁见状,立刻认定对面的正是那不知死活的土匪头子秦天,此人嗜好男风,一见商荣便动手动脚,还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轨企图,看来安心要做虎口夺食的短命鬼,指鼻骂道:“下九流的土匪也敢称孤道寡,我们玄真派是武林大家,岂容你戏辱!”

扭头知会商荣:“他就是云梦泽上的匪霸秦天,一个喜好奸\\淫男子的大色鬼,根本不是什么绿林好汉。”

秦天听了并不见怒,恝然冷嗤:“我夸的是这位白衣少侠,怎么你也是玄真派的?我还以为是他的贴身小厮呢。”

赵霁恶气喷涌,上前与之殴斗,商荣没跟去帮忙,甚至没关注他的动向,注意力都放在了秦天身上。这人给他的感觉十分怪异,不仅和之前想象的截然不同,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特别是他讲话的时候,声音虽完全陌生,但语气腔调似曾相识,只不过暂时跟记忆中的人物对不上号。

大概是瞧不上赵霁,秦天无心与其比拼,随意应付几招,张臂后跃,吹响一声悠长清越的鹤哨。

赵霁激怒追赶,奈何贼人轻功不俗,他真气提到十分,仍不能缩短那四五丈的距离。

突然金风扑面,前方好似群鸦惊起,鼓翅之声震碎静夜。他暗叫不好,扭身回撤,霎时退出十余丈,所过之地转瞬扑簌簌插满黑黢黢的羽箭。

原来群匪早已埋伏在丛林中,听到头目发出的讯号便乱箭齐发,还算赵霁身法迅捷,稍有迟碍,已被射成了刺猬。

“狗贼!竟敢暗算!”

赵霁险遭不测,又怕又怒,抬眼见秦天立在一块山石上抱臂俯瞰,黄金面具映着月光莹莹闪烁,不啻耀武扬威。

这时,林子里敲响聚将鼓,吹起牛角号,凭空闪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火把,簇拥出两面杏黄帅旗。一面写“扫荡六合震寰宇”,一面写“雄霸江湖英雄策”,旗下匪兵阵型井然,十八般兵器分班而列,将校威猛,士卒骁勇,盔明甲亮,声势浩大,齐齐呐喊着涌到秦天脚下。

“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吼声震天,月亮也躲到了云层里,熊熊火把照亮江岸,江边几艘客船似盆中之鱼,无所遁形。几百张强弓劲弩张弦搭箭将那些船从头到尾瞄了个遍,喽??蚯靥炀瓷弦恢缓谄崽靥斐け矍崾妫缏?拢?患??兄芗掖?返亩媾蹋??飞隙ぷ乓徽糯蠛煜布阈淳偷钠甘椤?br>

“周夫人,孤王听说你家二小姐秉花月之姿,兼绝代风华,孤王军中有一猛将马兴,人才出众,勇力过人,正与令千金匹配。孤今日替下属做媒迎亲,请夫人即刻接下聘书,送小姐出来,莫要误了吉日良辰。”

他扬声呼啸,响彻方圆三里,一时鸟兽敛嗓,草木皆惊。

船上人不曾见过这等妖魔鬼怪,全都?cび?溃?u罗宜?堑拇?疗鸬乒猓?偈蹦强砼鄞笮涞牡莱て?簧习叮?痔岜?#?麓?狈纾?靡凰剖昭??y纳裣桑?谌??嗾赏庹径ǎ?蚯靥炖噬?10省?br>

“既是来迎亲的,怎不报上名讳?”

声调不疾不徐,和平常说话无异,却同样彻天彻地,回音不绝。

秦天黑鹭伸翼,飘飘滑翔至陈抟跟前,抱拳施礼。

“我叫秦天,乃云梦泽擎天寨寨主,阁下就是玄真派掌门陈道长?幸会幸会。”

他改了称谓,可见对陈抟存有几分敬意。

陈抟笑道:“久闻秦寨主侠义威名,今日为何行此鲁莽之事?”

秦天正色道:“道长此言差矣,冰媒牵线,玉成佳偶,乃是大大的美事,怎叫鲁莽?”

陈抟又笑:“寨主有心做媒,也该事先打听好女方家的情况,那周二小姐日前已在江夏郡患病香逝,如今船上装着的是她的灵柩,你总不能用一个活新郎去配死新娘吧?”

秦天微微一怔,复又大笑:“那也无妨,我另有一个好兄弟上月不幸战死,他也是个未取亲的孤鬼,正好和周小姐结为伉俪。”

陈抟略一皱眉:“看来秦寨主今日非要强人所难了。”

秦天笑讥:“看来陈道长今日势必多管闲事了。”

“道义所驱,当仁不让。”

“兄弟义气,责无旁贷。”

“还望寨主悬崖勒马。”

“还请道长勿趟浑水。”

“恕难从命。”

“那就得罪了。”

秦天袖口一振,抖出一把薄刃长刀,一上手便是三道杀招,淋漓酣畅一气呵成。陈抟拔剑锁住他的攻势,笑道:“寨主刀法高明,果是少年英才,但要过贫道这关怕没那么容易。”

秦天收刀大笑:“我自知绝非道长对手,也不想枉送性命。”

“既如此,何不握手言和,今后还可做个朋友。”

“不战而降太伤士气,道长可敢与我打个赌?若阁下能接下我十刀,我情愿认输,这周小姐的尸首也不要了,放她随家人落叶归根,如何?”

陈抟一路多听得秦天的传闻,很欣赏他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英勇壮举,此时虽见人不见脸,可看他身长七尺有余,蜂腰猿臂,风姿英拔,显然是个俊秀人物,故而爱才之心更切,希望能兵不血刃化解干戈,听了这提议,心下甚悦,喜道:“就依寨主的意思,请出招吧。”

秦天挥刀直劈,如天河倒流,攻势凶猛,渐渐化成一团白光。陈抟见招拆招,见式接式,也融入刀光剑影中。两片光奔流飞转,有如大江旋涡绞在一处,越滚越快,越滚越猛,普通人早目眩心花,商荣还能看清他们的动作,一招一式计数,那秦天已挥出第九刀,始终未能突破陈抟的防御。

只剩一刀定胜负,陈抟胜券在握,等待对手发动最后的进攻。

咣当一声,长刀坠地,秦天自行松开刀柄,左膝下落,似要跪倒。

陈抟以为他弃剑跪降,笑呵呵收剑,准备上前搀扶。谁知秦天陡然伸臂抡拳,他右手食指戴着一枚银戒指,指环朝里的一面装有机扩,轻轻一按外端就会弹出锋利的小刀片。

拳速迅猛,在暗夜里划出一道经久不散的银弧,陈抟防备不及,被他划破衣襟。秦天右手招式未老,左手跟着兜头洒出一把药粉,陈抟闭住呼吸也没用,那药粉遇水即融,碰到湿润的眼球,药力立即侵入,陈抟眼前昏黑,四肢麻软,拄剑跪倒下去,喘息怒斥:“狗贼,居然耍阴招!”

秦天笑道:“道长没接住我最后一刀,我下药是防你反悔,这‘醉罗汉’是极厉害的麻药,但对人体无害,过一个时辰就会复原。”

话音未止,劲风袭到,商荣双掌疾翻,抓、震、推、劈四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完成,动作之快,目不暇接。秦天也举掌接住,一股强猛的内力狂涌而来,推着他倒退十余步,抬腿向后顶住一块大石,轰隆巨响中石屑如烟如雨,声威煞是骇人。

“狗贼,敢暗算我师父!”

“呵呵,少侠放心,孤王爱煞了你,看在你的份上也不会伤他。”

秦天恣意调笑,十指扣进商荣指缝,一招“黄沙漫道”将他高高抛起,商荣气沉丹田,电扑而下,拳击秦天头顶。这贼人却也狡猾,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条软鞭凌空横扫,锐啸划空。商荣不料他带着这等兵器,急一晃身,电旋星飘地闪出三丈开外。秦天趁势追击,软鞭迎风一晃卷住商荣腰身将他拉到身旁,紧跟着抓住他挥拳的右腕。

“少侠纤腰如柳不盈一握,叫人好生怜惜。”

商荣本可左手接续,给他一个暴击,忽被奇异的发现绊住手脚。

他的视线正落在秦天右耳垂上,那里有个小孔,是耳环的痕迹。

只有蛮夷部落的男子才会佩戴耳环,难道这小子是个蛮子?

稍一闪神,不要脸的强盗头子已将他的手背按到唇上亲了一下,隔着一层面具,也算赤\\裸裸的猥亵。

他亲手时商荣又看清他的侧影,头型轮廓怎么瞧怎么眼熟,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飞过一张张面孔,忽然急停在其中一张脸上,他不由自主呆住了。

“少侠这样看着孤王,莫非也对孤王有意?”

秦天得寸进尺勾住他的下巴,他比商荣矮了一寸,这么一来需要微微仰着头才能注视他。商荣重新分析他说话的语调,吐字顿句真与那人极其接近,只是多了些刻意营造的风流。

这人怎么比小时候还顽皮,真不像快成家的人。

他越想越滑稽,就快要不住笑,那被酸醋撑破肚皮的徒弟哇哇大叫着杀过来,决心将淫贼撕成碎片。

秦天仍不理会,再次发出哨音,土匪们早已按之前指示袭上客船,一阵男嘶女喊,几个先爬上周家船的贼人被抛沙袋似的打飞下来。一个倩影手持青霜立于船头,自充关隘,奋勇拒敌,却是周薇。

秦天目力上佳,远远瞥了一眼已看出是个极出色的美女,“咦”了一声,飞身上前。

周薇见贼首到来,仗剑急刺秦天胸口,秦天身如灵蛇贴着剑身欺上去,又是一把“醉罗汉”,将周薇也麻倒了。揪住头发,掰着脸细细一瞅,大喜:“这不是有个活生生的美人,马老弟的婚事有着落啦!”

说罢扛起周薇号令群匪:“新娘已到手,那周小姐的灵柩就不必搬了,收兵回营!”

商荣再没想到他会劫持周薇,立马挺身阻拦,岂知贼匪从陆地进攻,退路却设在了水上,几十艘轻舟顺水飞驰而来,众匪投掷弹丸,蓦地腾起一堆五颜六色的烟雾。

赵霁怕有毒,急忙上船搭救被困者,商荣也义无反顾突入雾阵,这烟雾辛辣刺鼻,主要成分硝石硫磺,是经过改良的“风声鹤唳”。

秦天已带着周薇跳上轻舟,顷刻驶出十几丈,商荣追到岸边,情急下就想呼喊那个名字,张了张嘴又觉不妥。正自忙乱,忽听淳于安在近处招呼,他已解下客船后的小舢板,撑着篙杆叫他上去。

商荣赞他机敏,跳上舢板追赶贼船。

湍波急浪,船行如飞,不管他们怎么拼命划水,那些匪徒仍越逃越远。秦天发现商荣驱船追来,遥相戏侃:“少侠紧追不放,可是舍不得孤王?”

商荣这会儿没功夫陪他嬉闹,急道:“那位周姑娘是家师好友之女,你切记不可伤害她!”

隔了一会儿,远方传来回话:“少侠放心,孤王理会的,暂且别过,后会有期。”

回声渐远,雾锁长江,他们追出十几里,到底没能救回周薇,只好逆水返回停船处。陈抟药性已过,决定杀入云梦泽救人,周夫人听说周薇为保护众人被恶匪劫持,好似又死了一个女儿,捶胸顿足哭闹不休,定要等陈抟救回人再。

商荣安慰陈抟:“徒儿以为周世妹暂时是安全的,那秦天不会伤害她。”

陈抟忙问:“何以见得?”

商荣说:“徒儿方才警告过秦天,也收到了他的回音。”

陈抟诧异:“你是不是与他有过交情?”

商荣略一迟疑,摇头:“徒儿看他并非凶蛮淫邪之辈,也告诉他周世妹是您好朋友的女儿,若有闪失,等于与玄真派结仇,他不是傻子,会好好权衡利弊的。”

陈抟终不放心,恳请船家连夜开船去九江,船家吓破胆,不仅不答应,还打算天亮返航,情愿退还船资,只求保命。还好周夫人一心救人,听说此事,请他们移到自家船上,命船工即刻扬帆出发,急奔九江。

也是曹操倒霉遇蒋干,天亮时船上桅杆忽被大风吹折,不得不靠岸修理,这次船又停在深山荒滩,陈抟提防盗匪再来,命商荣赵霁上岸巡逻。二人在林莽树荡中漫无目的地转悠,赵霁时不时偷瞄他的脸,像一只准备行窃的老鼠,内心交织着急迫与犹豫。

商荣夜里便发觉他不对劲,鬼头鬼脑的,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没好气地回他一眼,语气冷冷淡淡的。

“想说什么就说呗,不然憋死也没人替你难受。”

赵霁使劲搓了搓脸,搓出一副严肃相。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姓秦的淫贼?”

“为什么连你也怎么想?”

“很明显啊,你平时对男人态度恶劣,当年我刚认识你时,不过跟你搭了句讪就被你打个半死,那姓秦的昨晚亲你的手,又摸你的脸,你半点反应没有还帮他说话,若不是跟他有交情,怎会这么优待他?你几时跟他认识的?见过几次?他有没有对你做过更过分的事?”

“烦死了!”

商荣堵住耳朵打断赵霁,真想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你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能想点别的?我以前没见过这个叫秦天的家伙,昨天是头一回打交道,你觉得我会对师父撒谎?”

“秦天”是那人凭空捏造的假身份,初次亮相,说成不认识并不算谎言。

这回答对赵霁刺激更大,眉毛竖成的倒八字,眼睛瞪成牛铃铛。

“刚认识你就对他那么好,难不成看上他了?!”

商荣白眼都懒得翻,变脸发火:“看上又怎么了?不服气去找棵树吊死啊,我负责帮你收尸!”

“没良心的,你竟是这般……”

赵霁后面的“喜新厌旧”还未脱口,肠子突然叽叽咕咕哼起歌,早饭时周家人特地烹饪了花胶和瑶柱款待他们,他肠胃不服,这时发作起来,慌忙捂住肚子往树林里跑。

商荣咬牙痛骂:“活该!”,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等他。

幽谷荒山,虫鸟噪林,没能干扰他敏锐的听觉,不一时身后树丛中草木异动,许是野兽窥人,他顺手抄起一枚石片反手射去,击起一声娇呼。

刚一转身,枝叶间钻出个高挑清秀的美少女,杏衫湘裙,珠钗璎珞,云鬓轻拢蝉翼,蛾眉淡扫春山,瞧着是位妙龄富家女。

“苗小姐。”

商荣愕然而笑,意外这“后会有期”来得这么快。

苗素噘嘴嗔怪:“荣哥哥你干嘛对人家那么凶,我这只眼睛差点就废掉了。”

“对不住,对不住,你躲在暗处不做声,我只当是坏人呢。”

商荣笑着道歉,请她同去石头上落座,思筹片刻,和声问:“苗小姐,你为何来到这深山中?是陪令尊出来游玩么?”

苗素嗤嫌:“我早就离家出走啦,一两年没见过家里人了。”

“却是为何?”

“看见他们就烦,不想再回那个家,临走时还留信给我爹,叫他别到处找我,只当没我这个女儿。”

商荣了然,前段时间唐辛夷写信给赵霁,提到天枢门以苗素染疾养病为由请求推迟与唐门的婚期。女儿任性出走,苗景想必生气丢脸,两家的婚约又举行在即,他说谎拖延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那这两年你都在干什么?”

“也没干啥,到处闲逛,本想去峨眉找你玩儿,就怕你不欢迎。”

“哈哈,怎么会,你肯来的话,我自然把你当做贵宾招待。”

“真的?那我一定去,你可得说话算话,好好陪我玩哦。”

苗素笑如花靥,颊上一层天然的胭脂色,宛若刚成熟的鲜桃。商荣却只盯着她的耳垂看,她戴着一副玫瑰花形状的赤金耳钉,下坠滴珠流苏,不时活泼晃悠,格外可爱。

“荣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察觉他的注视,苗素微微起疑,商荣平静轻笑:“你的耳环很漂亮。”

苗素捂住嘴格格娇笑:“荣哥哥长大了,开始留心女孩子的穿戴了。”

商荣蔼然相谐,语藏机锋:“你也长大了,很少有女孩子个子能长这么高的。”

苗素眨了眨眼睛,神气更显天真:“人家成天翻山越岭,爬坡赶路,什么活儿都得自己干,不知不觉就变粗壮了,你该不会嫌我蠢笨难看吧?”

“怎么会,你好看着呢,就是一个人别在深山老林里玩,当心被土匪抢去做压寨夫人。”

“哎呀,荣哥哥真学坏了,以前可没见你这样戏弄人。”

两个聪明人的试探无须深入,说到这儿便转为闲聊,苗素长成大姑娘后撒娇技能渐长,做痴做娇时纯然一个娇羞少女,商荣心中有对比,越瞧越有趣,几次悄悄扭过头去忍俊不禁。稍后找到合适的时机,说出昨晚江畔遇匪的经过。

“听说那秦天是附近有名的悍匪,你知道他吗?”

苗素的态度无懈可击:“知是知道,但都是道听途说,荣哥哥你看他像好人还是坏人?”

商荣认真作答:“这个人虽然狂妄,但瞧着品性不恶,我只担心我那周世妹身陷贼窝,这半日过去不知何等煎熬,得尽快设法救她出来。”

苗素歪头端详他,半真半假揶揄:“荣哥哥这么在意那周姑娘,莫不是对她有情?”

商荣莞尔:“你也是姑娘家,可别拿女孩子的名誉开玩笑,她是我师父至交的遗孤,安危都系于我们玄真派,出了事,我们如何对得起她父亲。”

“原来如此。”

苗素用力拍打膝盖,音色一发亮堂:“荣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这就去那秦天的营寨,帮你把周姑娘救出来。”

商荣暗喜,故做犹疑道:“苗小姐的能耐我是知道的,但此事危险重重,你单枪匹马如何办得到?师父正要领我们去救人,等船修好就动身。”

苗素摇头:“荣哥哥有所不知,这云梦泽幅员八百里,三江贯通,千山环绕,自古就是强盗渊薮。其间多得是水路错杂,滩险风恶的所在,就是当地人不慎深入也会迷路呢。你们初来乍到,不识路径,那秦天在此名头极大,眼线极多,我保证问遍十里八乡也没人敢给你们当向导,到时困陷迷境岂不白白耽误功夫?”

商荣笑问:“听小姐的口气,好像对云梦泽一带的地形很是熟悉呀。”

苗素轻快应答:“我在楚地游玩多时,名胜古迹都逛遍了,少说在云梦泽上进进出出了八\\九趟,还能摸清方向。你且回去叫你师父安心等待,若两日内收不到我回音,你们再另想办法。”

将将定约,赵霁呼啦一下钻出来,他远远地便听到商荣在同一名女子交谈,赶到见是苗素,惊讶之余涌起嫉意,虎脸质问:“苗素,你怎么在这儿?”

苗素也一脸嫌恶,冷刺道:“姓赵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是一点礼貌都不懂,大呼小喝的,真像个地痞流氓。”

赵霁一早拿这丫头当情敌,看她出落得花枝招展,站在商荣身旁竟有灿星伴月之感,醋意大增,两只眼睛顿时红成了碳心。不管什么好男不跟女斗,上前将商荣拉到自己一方,横眉指斥:“你才不知羞呢,都快出阁的人了,正该老实待在家里,只身跑出来乱逛,还随便和男人说笑,你们苗家的脸都被你败光了!”

苗素还没怎么着,商荣先推了赵霁一把,严厉训斥:“苗小姐说得对,你太没规矩了,丢尽本门颜面!”

他还要求着苗素帮忙,可不能得罪人家,帮她臭骂赵霁出气。苗素称心顺意,便乐于投桃报李,再次承诺守约,纵身闪入森林。

反观赵霁,短短一天内连喝三次饱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揪过月老胡子,放出这么多对头来使绊子,不过三人中周薇恪守妇道,秦贼鞭长莫及,看来看去还是苗素最具威胁,这丫头脸皮厚,坏水多,商荣又好像特别喜欢她,不严加防范没准真会堤溃蚁孔。要说天枢门真够缺德,既生出这等妖女就该终生圈养在家,让她找婆家分明是嫁祸于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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