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间向栗坂和也表示,不等到天气转晴、积雪融化、道路状况较好时,他无法行动。和也答应了。次日早上醒来时,本间想雪可能还在下,就算停了,天气仍会不好,所以寻找关根彰子下落的事应该会再延后一天。

没想到大雪半夜时便停了,换成了令人吃惊的大晴天。透过窗户向外看,马路上的积雪都已经清除干净,湿漉漉的柏油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路面即将晒干。家家户户屋顶和房檐上垂挂着的冰锥也逐渐融化成水滴落下。

小智吃过早饭,抓起书包往大门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时回头问:“爸爸,今天要出去吗?”

“嗯。”本间从报纸中抬起头来,简短地应了一声。

“栗坂哥哥来拜托您什么事了?”

“是呀。”

“您什么时候回家?”

“这个……还不知道,看情况吧。”

小智站在走廊中间,面对着这里,睑正好迎向东边的窗户。他皱着眉头,似乎并不只是因为朝阳炫目刺眼。

“不会有事吧?”

“我会小心行动,不会有事。”

“栗坂哥哥来拜托您什么事?”

本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说:“你要迟到了。”

小智不甘愿地背起了书包。

“爸爸根本就是不能好好待在家里的人!”他一脸无奈地说。

“我又不是独自出去对付整个暴力组织。”

“这次如果跌倒摔断了腿,我才不管你。”

“你才要路上小心点呀。”

“谢谢你的哕唆,我出门了。出门小心啊。”小智说完又加了一句,“后面的那句出门小心,等爸爸出门时再重复放一次来听。”

本间笑着说:“好,我知道了。”

看着小智生气地上学,本间心中着实过意不去。但是天气既然已经放晴,就没办法了,毕竟答应人家的事就要照办。

小智出门后,本间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到窗边向下看。这个小区的小学生各自以楼层为单位结伴往学校所在的南方走去。不久便看见包含小智在内的七人小队穿过树丛走向小区里的人行道。

半路上遇见被堆成小山的肮脏积雪,孩子们伸手去摸。

“好硬呀。”

“湿溻溻的。”

“好脏。”

孩子们纷纷发出被积雪出卖的不平呼声。的确,对小孩子而言,傍晚开始下起的大雪到午夜才停,清晨开始融化的积雪是绝对不能放过的新鲜玩意儿。但就像是撩拨人心的说谎女子一样,正准备大玩一场才发现无法如愿。

为了避开拥挤的交通高峰时间,本间一直在家里耗到十点。其间他仔细查看了目的地的地图,以减少冤枉路,另外也查了一下“个人破产”的准确含义,看有无线索可循。

《国语辞典》上没有该词,他接着翻阅《现代用语辞典》,原本未抱什么期望,没想到居然有说明的文字。

个人破产:法院主持,将债务人所有财产公平分配给债权人的制度是为“破产”。债务人完成破产手续后,即可因“免责”而从债务中解脱。其中有所谓债务人本人提出申请的“个人破产”。近年来,为了解决囚滥用信用卡、个人融资等多重债务人的困境,申请的件数有增加的趋势。这种个人破产者,相对于一般的企业破产,又称“消费者破产”;破产者因为破产而受到某些资格的限制,但可因免责而“复权”。此外,其破产事实并未登记在户籍上,故其选举权、被选举权等公民权不会因此而被剥夺。

老实说,对于最后几行的说明,本间有些惊讶。他过去对这种事的态度很漠然,以为一旦破产,该事实将跟随其人一生。像本间这种工作性质是调查别人隐私的人都有如此想法,一般人更会有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所以这种用语辞典才会特别加上一句说明,表示不会有这种事。看来想隐瞒破产事实是很容易的,不,甚至不必刻意隐瞒,只要闭嘴不说就没事了。

比如,关根彰子只要不申请新的信用卡,过去破产的事实就不会败露。就像之前她不是都说自己从未申请过信用卡吗?莫非在和也劝她办新卡时,她以为破产已经过去五年,应该没事了,结果期待落了空?

本间将厚重的辞典放回书架,开始作出门的准备。一早出门就——他有一种老百姓的罪恶感,但还是打电话叫了辆出租车载他去车站。

他提过届时会申报费用,和也无条件地答应了。就常识而言,这也是应该的,即便是亲戚之间也应该事先说清楚。反正只要确实能拿到收据,本间打算这一阵子好好利用出租车。

放下话筒,本间抽了支烟,在烟灰缸里放了点水才出门。他将家门钥匙寄放在一楼的井坂家,打过招呼后离去。

跟昨天一样,他用收起的雨伞代替拐杖撑着走路,并试着用伞尖碰触路上看见的每一处雪堆。阳光晒过的雪堆显得“湿溻溻的”,阴影下的雪堆则“好硬”,所有的雪堆看起来都“好脏”。日晒下的雪堆较小,一碰就垮。在人行道尾端最后碰触的雪堆,感觉是“好硬”。

还好,比起雪堆“湿溻溻”,本间觉得今后的运势比较乐观。

今井事务机公司距新宿车站西口不远,以正常人的步速约五分钟便能走到。

那是沿着甲州街道的一栋五层建筑,该公司位于二楼。正面面对马路的六扇细长的玻璃窗上,由内向外各贴了一个字拼出公司名,最后一扇保持空白,拉着窗帘,显得很规矩。一楼是开金库的,似乎跟二楼的公司业务有联系。本间探头进去询问电梯位置。

“楼梯在……”一位正在看报的店员话说到一半又吞了回去。

小泷桥路的那条乎缓的斜坡走起来反而辛苦,因为会造成膝盖的负担,下坡其实比上坡难走。尽管在电车里一直坐着,可连续两天都外出行动,现在虽还是上午,本间的整条大腿已经开始有种紧绷的感觉。

服务台、会客室和办公室都在同一楼面,一览无余——就是这样的一家小公司。桌前坐着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女子,她立刻起身相迎。

“我与在这里工作的关根彰子小姐的未婚夫是亲戚,想请教些关根小姐的事。”

身穿制服的女子大概才二十岁,圆脸,大眼睛,鼻子两旁满是雀斑她闻言立刻睁大眼睛,说:“啊……是……好的。”声音像小孩子的,身材也很娇小。

“如果可以,我想和社长或关根小姐的上司见个面,不知方便吗?”

“关根小姐,我听说过,我听说过她的事。”女子的语气有些急促,“我们社长正在对面大楼的咖啡厅里。”

“有公务?”

“公……不是,只是喝咖啡。他常常这样,公司里面只有我,我去叫他回来。”

她边说边走向门口,忽又猛然回头说:“可是,万一我不在的时候有电话来,该、该怎么办?”听起来像是在问本间的意见。

“那我该怎么做好呢?”

她想了一下说:“应该不会有人打电话来。巴。”看来她是有事明天再烦恼的那种人。

“我马上就回来了,请你先坐在那边等。大衣就脱下来放在旁边好了。”说完,她像只麻雀一样匆匆飞离。

狭小的办公室内整理得干净整齐。三张一样大的办公桌面对面地排在一起,每张桌子上都放了很多账簿和档案架,竖起来的背脊整齐地面对门口,方便随时存取资料。制式化的感觉令人马上联想到车站里的书报亭。

刚才那位女子坐的桌子对面应该是关根彰子的座位。桌上整理得很干净,最上层拉开了的抽屉里面有圆珠笔、尺、便利贴和“关根”的会计章。

背对着窗户有一张附带侧桌的大书桌,正好可以环视对面的三张办公桌,应该是社长的位置。椅背上放着一个手织的毛线靠垫。桌面上放着一个空文件盒和一本封面卷曲的杂志,是《财界通信》。

仓库大概设在别处。不过就这个样子来看,这家公司也太安静、空闲了。关根彰子在的时候,包括刚才的女孩子,有两名女性员工。

但是整体气氛不禁令人担心,有这么多工作好忙吗?由此可见薪水也高不到哪里去……正想到这里,刚才那位女子带着社长回来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是一位声音洪亮的老人。衬衫上搭着毛线背心,别着绳状领带,戴着老花、近视两用眼镜,厚厚的毛袜上套着最新流行的健康拖鞋。

“你是关根小姐的家人吗?”

“不,我是她未婚夫那边的亲戚。”

问题出在哪里呢?是麻雀般的女孩传达能力有问题,还是社长的听力不好?

“哦,是栗坂先生那边的。”老者一副“哪边的亲戚都无所谓”的表情,“来,请坐。”他一手指着窗边的会客室,自己先坐了下去。看见本间脚步拖曳着前进的模样,他劈口就问:“是风湿痛吗?”

“不。”本间有些吃惊,“是车祸后遗症。”

“噢,那为什么要带把伞呢?”

“因为不舍得买拐杖。”

“医生那里不是可以借吗?”

“那倒是,硬塞了一根给我,但我没兴趣用。用那个好像在昭告天下人我受伤了一样!”

老者摸摸自己秃得精光的脑袋,说:“也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昨晚本间要求和也拿出所有的名片,在背面亲笔写上“这位奉间俊介先生是我的亲戚,烦请协助其进行调查”。有了这个至少可以证明和也是关根彰子的未婚夫,就当作介绍信的替代品使用。

和也写的时候还一副多此一举的表情。他大概以为本间身为刑警,只要向调查对象出示证件,所有人都会配合地知无不言,才会来拜托本间帮忙。但他实在想错了。

正式提出停职申请的人必须暂时交出证件。奉间手边没有证明文件。如果没有证件却声称是警察,会比伪造证件谎称是警察还要危险,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昨晚和也在写完所有名片后,本间对此作了说明。和也一脸失望,但至少没有说出“早知道还不如拜托侦探事务所算了”。他大概更担心这件事被父母或银行发现。

本间将和也的名片和只印有自己姓名、住址、电话号码的名片一起递给社长。对方依序仔细观看,其间那位麻雀般的女职员端出了茶水。

老者拿出的名片上印着“今井事务机股份有限公司取缔役社长今井四郎”。

“你说是栗坂先生的亲戚,请问是什么关系?”今井最先表示关心的是这一问题。

“和也是我太太堂兄的儿子。”

“噢。”

“我也弄不清楚我们之间该如何称呼。”

“应该是表外甥。是吗,小蜜?”

麻雀般的女职员抬起了头,原来她叫小蜜。

她应声道:“我翻辞典查查看。”

今井接着又问:“不好意思,你的名片上面没有职衔,请问你从事什么工作?”

本间早作好了准备,说:“我是杂志的撰稿人。因为常作各种调查,和也才会来托我帮忙,希望我帮他找到关根小姐。”

“杂志的话,我也常投稿的。”

见对方说衔艮得意,本间只好拼命点头,道:“是《财界通信》吗?”

“噢!您也知道这本杂志呀。”

奉间微笑不答。如果说“我曾经见过你的名字”,那就是说谎,光是微笑便不算欺骗了。以前他听说过,《财界通信》是那种只有投稿的人才会看的杂志。

“你要问什么?”喝了一口清茶后,今井切入正题。

“有关关根小姐的消息,她还没有回来上班吗?”

和也致电这里提到关根彰子失踪是在四天前,一月十七号早上九点左右。那天和也到外面跑业务,中途绕到这里说明情况,并询问这里的人是否知道彰子的行踪。

“十六号她没来上班,我们还认为她误以为国定假日啲第二天继续放假,所以旷工了。接到栗坂先生的电话时不禁大吃一惊。”

“关根小姐以前曾旷工过吗?”

“有过一次。她说是因为发烧睡着了,没法起来打电话请假。对不对,小蜜?”

小蜜侧着头思索。今井笑道:“对了,那时候小蜜还没有来这里上班。”

“社长跟和也很熟吗?”

“是的。应该说他们是我们公司往来的主要银行。所以听到他和关根小姐订婚的消息,我还很惊讶呢。”

“您是在这里听到他们订婚的消息吗?”

“不,是在酒席上。你也知道,我们是小企业,办起尾牙、春酒时很冷清。所以我让女孩们带她们的朋友、男朋友一起来。听到两人的喜讯,应该是今年的春酒时。对吗,小蜜?”

专心在

座位上翻辞典的小蜜赶紧回答:“是。”

“当时还给我们看了戒指,是红宝石。关根小姐的生日宝石。”

(1月15日是日本的成人节,2000年起改为1月的第二个星期一。)

“是蓝宝石。”小蜜头一次发表见解,“社长老是弄错,是蓝宝石,明明是蓝色的宝石。”

“噢,对。”今井摸摸光头——或许这样能修正自己内部的记忆,说,“是蓝宝石,蓝宝石。关根小姐该不会拿着戒指消失了吧?”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和也答应今天晚上两人一起调查彰子的房间。关于彰子持有的物品,本间打算到时再仔细询问他。

“听栗坂先生说,十五号晚上两人吵了架。十六号早上打电话过去,她没接电话。晚上到住处去找,关根小姐已收拾好随身东西离开了。”

“您说得没错。和也整个人都呆了。”

“还带着戒指,是表示还想跟栗坂先生重修旧好,还是只因为那很贵重呢?反正理由就是两者之一吧……但若只是吵架,过几天就会回来。事情闹大了,反而会让关根小姐下不了台,不是吗?”

这种时候,上了年纪的男人中不乏偏袒年轻女性的人。倒不是说他们人真的很好,而是没有吃过女性的亏,本间想。

“他们之间不是什么小吵架。”本间慎重地回答,“为了不让关根小姐感觉不愉快,这里我也不便多洸。总之和也很震惊。”

今井稍微欠身问:“有那么严重吗?”

“是,对他们两人之间而言。”

今井似乎也能察觉这暖昧说法背后的意义。

“真遗憾,这样看来我们什么忙也帮不上,能说的就跟当时对栗坂先生说的一样。是吧,小蜜?”

小蜜点点头,依然看着辞典,然后说:“社长,应该不是表外甥。”似乎没有命令她停止,她就会坚持到底。可是今井什么都没说,奉间也不太在意,只是对小蜜的认同多了一些。

“关根小姐是什么时候被贵公司聘用的?”

今井沉吟不语。在他说出“什么时候呢,小蜜”之前,本间便提议说:“可否让我看看她当时的履历表?既然出了这种事,应该到她之前上班的地方去问问。”

“噢,可以。”今井答应得十分干脆,然后起身,拉开他办公桌最下方的抽屉,很快就从档案中抽出一张纸走回来。

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一张常见格式的履历表,上面贴有大头照。

昨晚和也粗心地忘了带关根彰子的照片,所以这是本间第一次看到彰子的相貌。她很漂亮。

一般这种照片,任何人看起来都会像是通缉犯。居然能让人觉得漂亮,可见本人应该更加出众。

发型是稍长的短发,或许应该说是清汤挂面式的短发。鼻梁挺直,眉毛从照片上看不出是否描过,眉形柔和,恰如其分地位于漂亮的额头和秀丽的眼睛之间。紧闭的嘴唇微带笑意。

“很可爱吧?”社长说,“本人更漂亮。和栗坂先生交往后尤其标致了。对吧,小蜜?”

小蜜停止了翻阅辞典,坐在转椅上看着这边说:“和她一起出去买东西时,常常会有男人搭讪。”

那也难怪。

“她个子很高?”

“怎么,你们没见过?”

“可不,和也订婚的事没让家里知道。”

“这点关根小姐也说了。”小蜜说,“好像栗坂先生的家人反对,嫌弃她没有学历。”

“哦?”本间看着小蜜问道,“她觉得很懊恼吗?”

“是,有一阵子都瘦了。直到栗坂先生不顾家人反对买了戒指向她求婚时,她还很烦恼。订婚之后,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本间点点头,视线转回到履历表上。

关根彰子出生于一九六四年九月十四日,籍贯为东京都。和也说她生于宇都宫,是迁过户籍吗?

看她的经历,高中以前所受的教育都在宇都宫市内。之后的职业经历栏则列有三家公司名。最早那家看名字应该也是主营办公用具的,叫“三好租赁公司”,位于涩谷区的道玄坂上。就职时间是一九八三年六月,一九八五年三月离职。如果说高中一毕业就来东京,在上班之前有两个月的空当,应该是用来找工作的。接着是“石井股份有限公司”,公司性质不明,本人在一旁注明职务是“打字员”,地点在千代田区三崎町,就职时间是一九八五年四月,干次年六月离职。第三家是“有吉公认会计师事务所”,在港区虎之门。一九八六年八月开始工作,做到一九九零年一月为止。

离职的理由,每一家都是“个人原因”。这份履历表的填写日期是平成二年——一九九零年四月十五日。

“她以前在会计师事务所做过呀。”

“应该是。”今井伸长脖子看着履历表,一副忽然想到的表情回答。

“为什么辞掉那里的工作?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具体的理由?”

“好像她说是因为工作量大,忙坏了身体之类吧。”

身为经营者却表现得如此无所谓。大概他也觉出本间的想法,于是摸摸头笑道:“像我们这种小公司,要是太哕唆问人家之前的工作状况,恐怕就没人肯来了。所以只要见到本人觉得人品不错,就不会问东问西了。毕竟谁没有过去呢?”

这么说倒是可以接受。而且本间觉得就算是以这种方式雇用员工,凭这位社长的眼光也不会看错人,因为他能让这家小公司维持在新宿这么高价位的地段上。就是因为公司规模小,更需要卓越的能力。

经营一家大企业,在某种意义上就像让拥有电脑自动驾驶设备的豪华客机飞行一样,每一次飞行都考验着机师的能力。至于这种小公司,说穿了不过是架老旧的螺旋桨飞机,只有在视野清晰的情况下才能飞行,无法指望电脑代劳,只能靠机师一个人的力量。每次起降都要拼命,因为每一次飞行都生死攸关。只要机师的技术不好,飞机就可能坠落失事。

“贵公司的招聘都如何处理?”

“在报上登启事。”

“关根小姐被录用是在什么时候?”

社长再次瞄了一下履历表。

“面试后第二天就发出录取通知了。应该是请她二十号起开始上班。”

“她在贵公司负责的是一般性的事务工作吗?”

“是。就是打字之类的。”

“同事有……”本间看向小蜜的方向,她一副吃惊的神色。

今井道:“当时只有关根小姐一名员工。小蜜是在她上班半年后才来的。没错吧,小蜜?”

小蜜点点头。

“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就我们三个。偶尔会有些人进出我们公司,和关根小姐都只是点头之交,应该不会知道她的下落。”

“不知道社长还有没有线索可以提供?”

今井颇为遗憾地摇摇头。

“你是说除了栗坂先生,关根小姐有没有比较亲密的朋友?我不太清楚,真对不起。”

“哪里,别这么说。”

本间的视线一投射过来,小蜜已经准备好答案等着,立刻从容回答:“我也不知道。”

“没听她提起过其他朋友的名字吗?”

小蜜略一思索后摇头:“常听她提起粟坂先生的事……因为我和关根小姐偶尔在回家路上会一起喝个茶、逛逛百货公司什么的。”

“哦……”

“会不会是回老家了?”今井问。

“关根小姐的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了。”

今井拍了一下额头:“噢,是。”

“当然,我还是会去调查。”本间拿起履历表,“不好意思,这个可不可以复印一张给我?”

社长轻轻摇手:“不用,你就直接拿去吧。就算要给栗坂先生看也无所谓。问问她之前上班的公司,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本间很高兴地收下了。

“希望能早点找到关根小姐。”

“我们也是希望主动去找,跟她联系上,这样本人也更好回来。”

“是啊,因为吵架分手终归不好。”

起身准备告辞时,小蜜已经及时拿着大衣在一旁准备帮本间穿上,但两人身高差距太大,只得作罢。本间笑着接过大衣自己穿好,小蜜则帮他拿来雨伞。

“刚才提到太太堂兄的儿子应该怎么称呼,”小蜜正色道,“只知道应该不是表外甥。”听起来她好像很遗憾。

“那等你知道了再告诉我吧。”本间不得不这么回答。

“是。”小蜜回答,今井在一旁微笑。

奉间走下楼梯时想,关根彰子的薪水也许不高,但她服务的这家公司气氛倒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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