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许家宝接到了大学室友的电话,邀请他去参加自己女儿的周岁宴,届时寝室其他室友都会来。他们一寝室八个人除了许家宝之外,其他人毕业后全部留在了津市工作。听说他康复了,都想见见他,还有几个玩得好的老同学也会来,算是一场小型的同学会。

许家宝欣然允下,他也想念老同学,一梦四年,乍然醒来,特别想见见故人。

故人重逢,喜气洋洋,回忆了往昔的校园生活,又说起当下的柴米油盐。来的同学全部结婚生子,唯独许家宝还是单身。不过都听说了他的遭遇,遂也没人不识趣地说起他上一段婚姻,也没瞎凑热闹要介绍,都是问他身体又问他以后打算。

“打算开个农家乐,弄好了,请你们来玩。”许家宝笑着道。

在这半年里,他也想过自己将来。回去工作,四叔早就跟他说过,回去他会安排好。可他昏迷了四年,专业上他已经和现有技术脱了节,回去只怕也是个拖后腿的。可不做老本行,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直到上个月来京城出差的二姐说起南边时兴一种叫做农家乐的休闲旅游方式。城市发展的越来越好,一些城里人就开始向往回归自然。

他爸似乎有点兴趣,细细问了二姐情况,又和他商量,他们家农庄要不要也弄一下。他们有田有果园有鱼塘,采摘钓鱼都能做,再请一个大锅饭做得好的厨师,旁边还有一片山。

许家宝上网查了些资料,看着父母斑白的头发,脑子里的念头逐渐清晰起来。也许他可以帮父母经营农庄,父母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虽然他不会,但是他可以学,至于能不能学好,尽人事听天命。

“要当老板了,许老板,以后多多关照。”一群人嬉笑起来。

许家宝跟着笑。

吃了周岁宴,一群老同学又去ktv唱歌,闹闹哄哄的一直到了十二点才散。

第二天,许家宝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裳前往大悲寺。夫妻一场,他想祭拜下梁红英。他想过梁红英的日子大抵不好过,她的家人贪得无厌毫不在乎她,偏偏她又是无论家里人如何对待她,她都无法割舍他们。自己不就是看清了这一点才狠心想离婚的。

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跳河自杀,都有勇气自杀了,为什么就是没有勇气抛下吸血鬼一样的家人。许家宝百思不得其解,就像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梁家这样寡廉鲜耻的人家。

然而许家宝向梁家二姑打听,她算是梁家最讲道理的一个,才知道梁家不仅没有给梁红英立墓碑,更没有把骨灰寄存在殡仪馆,而是带走洒在了她跳下去的那个地方。

放在别人家身上,可能是豁达。可换成梁家人,许家宝很难不去想,这家人只是不舍得出那笔每年几十块钱的寄存费。

梁红英为家里当牛做马了一辈子,省吃俭用的供养他们,最后被家里人逼得跳河自杀,可即便这样她家里人对她依旧一毛不拔。

不知道若是她地下有知,知道这一点后会不会后悔。

到了大悲寺,许家宝请师父为梁红英立了一块往生牌,全了夫妻一场的情分。希望她下辈子投个好胎,不求大富大贵,只求父母家人真心实意的爱护她。

然后再寻一个好人平平安安过日子,不要像他这样的。

有时候许家宝都在想,如果他们不认识,是不是梁红英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亦或者当年他没有心软决心娶她,她是不是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许家宝一哂,逝者已矣,再想这些都是枉然。

离开大悲寺,许家宝又去了那座桥。

“一块五毛。”小店里的女人将两张干菜饼递了过去。

隐约觉得声音有点耳熟的许家宝转头看了一眼,愣了愣。

赵美丽把两个硬币放进旁边的铁盒子里,不经意间对上许家宝的目光,也为之一愣。

许家宝有些不敢认赵美丽,印象里她还是泼辣丰腴甚至尖刻的模样,可眼前的人彷佛被生活磨瘦了一圈,面容中也染上了风霜的痕迹。

赵美丽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许家宝,他和几年前比没什么太大变化。

前姐夫和前弟媳妇相遇,两人都有些微妙的尴尬。

许家宝冲她点了点头,就走了过去。

赵美丽也没说什么,正巧又来了一个客人,立马麻利地开始装饼。

许家宝回头看了一眼,若非刚才对视时,她面上浮现的窘迫,他差点就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怀孕后连班都不想上饭都不愿意做的赵美丽原来也能如此勤快。

望着平静的河面,物是人非四个大字映入脑海之中。

送走一位客人,清闲下来的赵美丽转脸瞅了瞅,只看见许家宝的背影,这个方向,他是要去桥那边看看梁红英吧。

梁红英三个字冒出来,赵美丽怔了怔,明明才过去四年而已,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和梁老二离婚之后,她拿到了两万五,这笔钱不算少,可要是说多也不多。爸妈怕她拿着钱乱花,逼着她买了这间十平米的店面。

当时她还怪过父母,店铺一买,她手上就没多少钱了。可这两年懂事后才理解了父母的良苦用心,以她当时的德行,有钱还能不好好潇洒。

她能和梁老二结婚也不是没缘由的,一样的好吃懒做,还爱占小便宜。

直到嫁给了老周,老周比她大了八岁,也过一次婚,老婆病死了,有一个六岁的儿子。家里一套三间式的小二楼,老周大哥一间,老两口一间,老周一间。

刚嫁过去,她还想在梁家似的,去占老两口和老大家的便宜,可老周不是梁老二,在这上头跟她不是一条心。

说了几次,她没往心里去,最后挨了打。她大吵大闹要离婚,老周说离就离。她一下子就懵了,她已经离过一次婚,再离一次婚还怎么做人,还是以这种原因。

爸妈闻讯而来一边骂她一边说好话,把这事囫囵了过去。

她也消停了好一阵子,仗着怀孕了又故态复萌,这次老周把她拉到了医院要打胎离婚,她吓坏了又哭又求,最后两家父母都来了。

这一次把她吓得厉害,她才明白过来,老周真的跟梁老二不一样,她要是不改,这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

爸妈又苦口婆心的劝,这次要是离了婚,她名声臭大街了,以后就别想再找好人家。

她就开始慢慢的改,中间吵吵闹闹过几回,一年一年的也就这么过来了。

老周开公交车,挣得不少可也不多,养三个孩子有困难,周家没有一心贴补娘家的大小姑子,她只能出来工作,把孩子交给婆婆。可能因为只有一个姑娘的缘故,虽然不是亲生的,周家人对女儿还行。

她先是打小工,后来跟人学了做饼,就把店面拿回来自己卖饼,挣得也还行。

说句心里话,现在的日子是没以前在梁家舒服的,不用上班还不缺钱花,不是在家看电视打麻将就是出去玩。那会儿她都觉得这种日子能过一辈子,哪想才过了一年就结束了。

不过苦就苦点吧,起码现在的日子心里踏实,伸手跟别人要钱,真不如自己挣钱踏实。

想起了以前,赵美丽不免的就想到了梁家,听说梁父是被梁母折腾死的,大儿子一家不见之后,这老太婆就越来越疯癫,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提梁父。后事还是街道办的,老太婆也被送进了疯人院。

不过在去年梁老二出来之后,他又去疯人院把老太婆强行接了出来,接出来干嘛?当然不是孝顺,而是带着要饭,不过市区熟人多,被揭穿了几次,他们就跑到外地去了。

走之前梁老二还来找她要钱,嚷嚷着让她把半套房子钱还给他,叫老周打了一顿。

赵美丽深恨,这人怎么只是瘸了腿,死在里头才好。大男人一个不想着自己挣钱,居然拉着疯了的老娘一块要饭,丢死个人,她真怕女儿知道她亲生爸爸是这样德行的一个人。

赵美丽再一次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不该脂油蒙了心嫁给梁老二。

报应,都是报应。

在桥上站了一会儿,许家宝又漫无目地走在大街小巷里,这个城市变化不小,很多地方他都不认识了。他想这次离开之后,估计以后也不会轻易再来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许家宝打车去了车站。

回到京城之后,他一边进行剩下的康复治疗,一边跟父母一块筹备将农庄改造成农家乐,为此还专门报了培训班学习有关管理和财务的知识。

经营过程中遇上吃不准的问题就向许向华和许家康或者许清嘉请教,三人自然不吝啬点拨他,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议。

第二年春天,农庄迎来第一批前来摘草莓的客人——嘉阳的员工。嘉阳每年都会有一次户外活动,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景美物好性价比高,大家自然而然就会宣传出去。

许家康也安排了部分员工来农庄踏青。

几波人一来,山清水秀,草莓甜,鱼儿鲜,大锅菜味美的名声传了出去,慕名而来的客人便越来越多,渐渐的周边城市的客人也多了。

如此过了两年,许家宝已经能独当一面,还把旁边的四百多亩承包下来扩建了农庄。

许向党和周翠翠不必再为农庄操心,却还是不能颐养天年,为何?

只因许家宝至今还孑然一身,这两年夫妻俩不是没有明里暗里的催促过,可许家宝大抵是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相亲兴致缺缺。

几次被父母催着见了人家姑娘都没有下文,可把两口子操心坏了。这一年一年的,他年纪也不小了,就是小女儿都在学校里谈了对象,许清熙打电话正巧被周翠翠听到了。

周翠翠自然要问,见瞒不住了,许清熙便大大方方的说了,是本校比她高两届的师兄。

一听也是医学生,周翠翠就高兴了几分,忙问哪里人?

女儿已经大四下半学期了,如果不是医科要读八年,马上就要毕业,毕业了可不得谈对象,她都想到结婚上去了。

许清熙一边嘟囔着妈,你是不是想多了,我们只是谈恋爱而已,一边乖乖地回答,也是京城人。

周翠翠顿时吃了定心丸,俨然一副看准女婿的心态,京城人又在本地读书,那将来肯定是在京里发展的,她可舍不得女儿远嫁。

周翠翠还要问小伙子是圆的方的高的瘦的?在儿子婚事上一筹莫展,女儿的恋爱让她兴奋不已。

许清熙无语,不得不拿出手机给她看,里头有照片。

小伙子白白净净高高瘦瘦架着一副眼镜,看了就让人高兴。

周翠翠喜滋滋的和许向党分享了好消息,男人和女人在女儿找对象这件事上心情是不同的,尤其女儿还没大学毕业。

许向党颇不是滋味地说道,“让他们慢慢处着,有什么也等毕业了再说。”

周翠翠应了一声,又开始为儿子发愁。

不是他们自夸,儿子个子高长得精神,收入好,脾气也温和,他们家底也有点,就是年纪略大了点还离过一次婚,不过胜在没有孩子。

这两年看上他们儿子的姑娘也是有的,可儿子就是提不起劲来相处,总是说忙。

分明是借口,他哥哥姐姐哪个不忙,也没哪个耽误了结婚生孩子。

周翠翠一边愁一边继续寻摸着条件合适的姑娘,他们要求不高,只要姑娘和家里人讲理就行。哪怕离婚有娃的,只要儿子喜欢,他们都能接受。可难就难在儿子喜欢上。有时候周翠翠都担心儿子是不是得打光棍,愁的不行。

不想到了年底峰回路转。

这事还得从许清熙说起,许清熙住的是混合寝室,里头有两位师姐已经在附属医院实习了,一个寝室住了四年,差不多都知根知底的。

所以知道许清熙有个离过婚的哥哥,人她们也见过,许家宝经常来学校。谁让家里是开农庄的,几乎一年四季都有水果收获,每次都会收拾一篮子让许清熙带到学校分给同学们吃,这么重的东西,许家宝当然要帮着送。

尤其是许家宝拿到驾照买了车以后,周翠翠在家做了好吃的,都会让许家宝送到学校让女儿补补,学医苦得紧。

这一来二去的也就混了个脸熟,许清熙还半真半假地说过,有好姑娘就替她哥做个媒。

这姑娘就是两位师姐介绍的,同医院的护士,遇上了一个渣男。订婚不久未婚夫得到了公司的一个出国交流的机会,说好三年回来,结果一去不复返。最可恶的是为了骗姑娘拿工资支援他硬是想方设法隐瞒,甚至一家人联合起来骗了她三年,直到被拆穿。

分手之后,这姑娘元气大伤,两人高中就开始谈恋爱,加上大学以及毕业后一年,再算上这三年,整整十年的感情毁于一旦,如何不伤心。

很是消沉了一年,直到最近才恢复过来,准备重新开始。

姑娘人缘好,从医生到护士都替她相看,可订过婚的二十八岁姑娘,找对象可选择的空间太小了。

两位师姐听说之后就想到了许家宝,许家宝虽然离过婚,但是其他条件能掩盖这个缺陷,就跟许清熙这么一说。

许清熙借故跑到医院看了看,不是很漂亮那种,但是五官很舒服,对待病人轻声细语的。细细一打听,诶呦,居然还是老乡,她也是浙省人,老家在省城下面一个小县城里。父母是当地老师,上头一个哥哥也是老师,教师世家。

许清熙觉得不错,跑回家跟父母一说,两口子一听父母哥哥都是老师,心里就高兴了几分,一家子都是文化人。

在父母和妹妹六只眼睛下,许家宝同意见面。

许清熙拿着两大盒妈妈做的猪肉脯去找师姐帮忙做媒,递上照片双手合十,“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两位师姐嬉笑一阵过去找那姑娘。

俞思敏闻言垂下眼看着桌子上的照片,“那就见见吧。”她没想一个人过一辈子,所以这一阵同事们介绍的相亲对象,她都会去见见。期间也被介绍过二婚,她这情况在部分人眼里也跟二婚差不多了。

只是纸面条件靠谱不意味着合适,所以她至今都没相成功。

一个想让她辞职当家庭主妇,她辛辛苦苦考大学真不是为了将来只干家务的。

一个是警察,十分敬业,三次约会,一次有突发工作没来,两次中途被紧急叫走了。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条件不错却三十出头还单着。她敬佩这样的人,但是她没这么伟大。

还有一个二婚的拐弯抹角问她是不是处女。

……

相亲相的俞思敏都快绝望了,再一次看了看照片,俞思敏并不抱希望。有钱的男人哪怕离过婚都能找到二十出头的漂亮小姑娘。只是若是她这边拒绝了,知道的说她有自知之明,不知道的还当她眼光高,她还指望着同事给她介绍对象,她一个外乡人只能依靠这张关系网,不然靠她自己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对象。

这一阵周翠翠神采飞扬,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无他,许家宝和俞思敏处上了。

处了大半年后,各自见了家长,之后便是谈婚论嫁。谈得顺顺利利,余家父母哥嫂都是老师,文质彬彬的,对于彩礼什么的,只说按照当地习俗来还会全部陪嫁回去。

许向党和周翠翠就觉得这不愧是当老师的,反倒愿意多拿一些给儿媳妇长长脸,至于拿不拿回来,他们倒不在意,他们家不差这个钱。

自己愿意给和别人强要,真的是两回事。

余家呢也不想让人看轻了自己姑娘,他们是没人家有钱,但也不贪图他们什么,只要对自家姑娘好就行。千万别再跟那家似的,一家子都是缺了德的,装得人模人样把人骗到团团转。

提亲过后,许家宝一行返回京城,在省城略作停留。

许芬芳听说许向党要来省城,当然要见个面吃顿饭,顺便见见侄媳妇。

许芬芳早几年就调到了省城,周红军干脆也把生意重心转移到省城来。大儿子在市公安局上班,女儿在省检察院上班,小儿子在英国留学,他还留在余市干嘛。

酒店门口那条路堵上了,一家四口提前下车走过去。

“算算,有三年没见你姑姑了。”许向党感慨,上次见面是老太太八十岁大寿,妹妹一家上来给老太太过寿。

俞思敏听得心头涩然,兄弟姐妹有了自己的小家,关系难免疏淡,尤其还不在一个城市,见个面都难。过上几年,她和大哥之间也难以避免。

忽的手上一热,侧脸就见许家宝碰了碰她的手,安抚一笑。

俞思敏不觉也笑了下。

冷不丁的听到一阵哭啼,四个人不禁循着声音看向广场。

蓬头垢面的梁母被一根绳子绑在栏杆上,日复一日的重复着那几句话,“你们有没有看见我大儿子阿伟,这么高……”连比带划接着道,“还有我孙子牛牛,眼睛大大的,脸蛋圆圆的……”

故意露出瘸了那条腿的梁老二跪在地上,前面是一张铺平的写满了字的纸箱,简直就是人间悲剧。

哥哥一家和妹妹出车祸没了,他瘸了,老父亲悲痛之下中风偏瘫,熬了一年也去世了,老母亲疯了,而他为了给父母看病,卖了房子,只能带着母亲乞讨,筹集医药费给母亲治病。

许家宝没有认出梁母,他是听见阿伟和牛牛这两个名字之后才反应过来,那个披头散发瘦骨嶙峋的老人竟然是梁母。

目光下移,那么那个跪在地上磕头的人是梁老二?许家宝仔细看了几眼,依稀辨认出来。

没了梁红英,他们竟然沦落到了乞讨的地步,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有没有后悔,后悔逼迫过甚,逼死了梁红英。

这时候,四名城管突然出现,梁老二想跑,他一点都不想被遣返,就算是要饭,他也不想在家门口要。

然而就凭他一条腿还有个被绑起来的梁母,往哪里跑,只能束手就擒,被城管推搡着上了面包车。

不经意间,梁老二看见了十几米外的许家宝,突然激动起来。许家宝居然没死,他居然还活着,他活的好好的,可他呢,坐了牢还断了一条腿。

俞思敏纳闷,“认识?”那个男人在喊许家宝的名字。

许向党和周翠翠脸都黑了。

许家宝神色倒是没有太多变化,“梁家人。”

俞思敏一怔,他前妻的事情,许家宝跟她说过,她前未婚夫的事情,她也说过。

“我们进去吧,姑姑他们应该等久了。”许家宝说了一声。

俞思敏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许向党和周翠翠见她神情如常,皆是松了一口气,忙道,“对,赶紧进去,太阳这么晒。”

被扭着往面包车里送的梁老二死命掰着车门不肯进去,一双眼睛牢牢盯着许家宝以及他旁边的女人,这女人是不是他新娶的老婆。

一名城管走上来询问许家宝是否认识梁家母子。

许家宝只道,“在津市见过,他们是津市人。”

城管又问了几个问题,希望把人尽快遣送回籍贯地。

许家宝除了没说这是他前岳家,其他知道的都说了。

说完了,便带着家人走向旁边的酒店。

梁老二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许家宝走了,他被强行塞进了面包车,扭着脖子死死地盯着许家宝,看着他们走进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

梁老二眼睛都瞪红了,突然扑过去厮打梁母,“都怪你,要不是你逼死了红英,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可以去找许家宝,可以找他的。”

要是梁红英没死,她去求求许家宝,他就不用沦落到讨饭了。再不济,有梁红英在,他哪用得着像条狗似的到处要饭,还得被其他要饭的欺负。

都是死老太阿婆害的,还有老大,这个畜生居然跑了。

梁老二死命打着梁母,梁母凄惨哭叫,挣扎间,露出身上青青紫紫的伤口,都是梁老二打的,他一气不顺就拿梁母撒气。

厉喝、痛骂、惨叫充斥了小小的车厢,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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