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我不跟你们过,我跟华子过。我不问向国要钱,你也别管华子要钱。”孙秀花一句话惊呆了在座三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六叔公看着神色坚决的孙秀花,觉得这侄媳妇比侄子明白。比起许向国,许向华这小子可有良心多了,没良心也不能养着兄弟侄子这么多年。

许老头这才想起出事之前两人刚说到这一茬,气急败坏:“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老人跟着长子过,可是咱们这的规矩。”

孙秀花歪了歪嘴:“儿女都成家后就分家,不也是咱们这的规矩。”

许老头被噎住了,瞪着眼想骂,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压着火气道:“你这样让别人怎么说老大?别人会怎么想?”

“你压着不分家的时候不也没想过别人会怎么想嘛,怎么这会儿就考虑这一茬了。”孙秀花怼回去。

许老头气得胸口闷。

要不是场合不对,六叔公和许来都想笑,这可不是遭报应了,孙秀花的决定不符合规矩,可本来就是许来根自己先坏的规矩。

见老头子被噎得差点翻白眼,孙秀花叹了一口气:“你也别担心外人会说什么,到时候我就说是我不放心孩子,华子离婚了,我这当妈过去帮他带孩子也说得过去。都是自家人,我就说句实话,我觉得老大家的太刻薄,我还老教训她,我怕我老了,落得个郑寡妇的下场。”

说起郑寡妇,在场三人都心下一寒。

“那都是丰收没用,连个婆娘都辖制不住。”回过神来的许老头怒道。

孙秀花静默了一瞬:“老大要是能辖制住刘红珍,她能干出这些混账事来。”

许老头无言以对,他能说那是老大没认真管吗?只能铁青着脸拍桌子:“我不同意,你要这样,这家就别分了。”

孙秀花没理拍桌子瞪眼的许老头,这老头越来越糊涂了,满脑子的小算盘,扣着她,不就是打量着许向华不可能丢下她不管。可从今天起,谁不知道老头偏心不讲理,他说的话没人会在乎了,所以他答不答应分家,真不是什么事儿。孙秀花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定了定神,孙秀花看着六叔公和许来,把自己和儿子们商量好的结果说了:“这房子是靠着老二老四才造起来的。”

两人点头,老许家这小院子,四间坐北朝南的正屋,东西再两间,可是村里独一份。

“论理该是一家两间,不过老二老四那份都给老头子,就当是孝敬他的,毕竟老大家孩子多住不开。老三条件差,那两间房得折成钱给他。”继续住一块,就刘红珍这德行,还是没法清净,索性破财消灾,还能落个好名声。

听到这里,许老头安静下来,神色变幻不定地看着孙秀花。

孙秀花接着道:“至于这家里其他东西,各房自己置办的东西归自己。公中的东西,除了粮食得按着人头分下去,要不没法过日子,其他也都给老头子。”

“还有就是这些年攒下来的钱,老头子你那有多少钱?”孙秀花问许老头,家里的钱两部分,许向军和许向华交的钱她收着。许向国交的钱,还有年底工分折算成现金后,去掉分下来的口粮款,一般也能剩个几十块,毕竟家里干活的人少,领粮食的人却多,这些钱是许老头收着的。有时候许老头管她要烟酒钱,她也会给个五块十块。

许老头闷声道:“没钱。”

六叔公和许来无奈对视一眼,都认为他想把钱昧了。

孙秀花却猜测就算还有,也估计没多少钱,她知道老头子三五不时地私下贴补老大一家,许向国和许家文都是花钱厉害的。

“我那还有五百四十多块钱。”

许老头抬头,狐疑地盯着孙秀花,只差没说骗人。许向军和许向华每个月交的钱加起来可有五十。

孙秀花冷笑:“家里的花费都是从我这走的。阿文上一次医院就是好几十,这几年不去医院了,可每个月的奶粉麦乳精就没断过,这不是钱。

阿文在县城上高中,你说得吃好点穿好点才不会被人小瞧了,在这上头一年一百都打不住。老大和阿文手上那两块表加起来就两百八了,老大那辆自行车一百五……”

一笔一笔账算的许老头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得六叔公和许来咋舌不已,还真不是自己挣得钱花着一点都不心疼。怪不得许老头明知道外面说的难听也不肯分家了。

就是孙秀花自己都越说越糟心,单看着还好,加起来一算,才觉恐怖。

“再说吃的,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你知道每天要吃掉多少粮食。咱们家还时不时吃点细粮,每年分到每个人手上也就二三十斤,想多吃就得去跟人换跟人买,不要钱嘛?

还有这座房子,前前后后花了八百。这么多孩子学费书本费也要钱。这也就是这几年老二老四工资高了,才能存下一点来,前些年,每个月一分都剩不下。”

许老头闷不吭声低下头。

孙秀花换了一口气:“这笔钱里拿两百算是折给老三的房钱。剩下的我和你还有儿子们平分,老二老四那份也不要了,都给你。”

“至于以后的孝敬就按你说的来,老二每月给你十块,老三每年给你五十斤粮食,我这边也这么来。老大和老四一个养爹一个养娘,不用额外再给。六叔,二哥,你们看这样成吗?”

六叔公和许来点点头,这分法占便宜的还是许向国。不过许向国养着老人,条件也的确比其他兄弟差一些,所以占点便宜在情理上也说得过去,只要各家心甘情愿就行。

“我不同意。”四十块钱块钱一百斤粮食变成了十块钱五十斤粮,许老头能同意才怪了,十块钱能干啥:“这么大的事,等老大回来再说。”

许老头已经被逼得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回来不回来都这样。你要愿意分,就按照刚才说好的来。你要不愿意,连十块钱五十斤粮食都没了。”孙秀花抿了抿唇,不能因为没占够便宜就觉得自己吃亏了,这些年便宜占得够多了。

许老头突然凶狠地瞪向孙秀花,举手甩过去:“你是我婆娘,你不跟我过,你想干啥!”

六叔公一拐杖挥过去挡住许老头的巴掌,老头儿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打媳妇,你可真能耐。”

孙秀花眼睛都红了,许老头脾气不好,年轻的时候,她没少挨打。随着儿子们慢慢长大,动手的次数才越来越少,这十年更是一次都没有。孙秀花知道,那是因为她儿子出息了,老头子不敢再打她。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孙秀花指着许老头破口大骂:“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老头子,仗着年纪大辈分高就耍无赖。我告诉你,这家必须分,就得这么分。不答应,一毛钱都不给你,你喝西北风去吧。”

“你敢!”许老头目眦欲裂。

孙秀花梗着脖子:“我为啥不敢,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老娘就要跟你拆伙,老娘不跟你过了。”吼完孙秀花扭头就走,糟心玩意儿,看一眼就败兴。

许老头气得浑身直打摆子。

~

许清嘉完全不知道孙秀花把许老头给一脚踹了,她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许向华从衣柜里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是一叠大团结。

之前商量怎么分家产的时候,许清嘉也在边上,许向华留意到女儿小眉头皱着,显得忧心忡忡,以为她是在为家里以后的日子担心。

他小时候受过穷,所以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可不想女儿也遭这个罪。

许清嘉的确是在为家里担心,许向华可是净身出户,这些年他工资大半给家里花了,剩下的估计也没多少。他是个手面宽的,从来不吝啬给老婆孩子买好东西。

许清嘉觉得许向华就算有点钱,肯定也不多,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还没房子,这日子可咋过啊,危机感就这么涌了上来。

“嘉嘉别担心,爸爸有钱,肯定不会让你们受苦。”敢净身出户,那是他有倚仗,所以不去争那点蝇头小利。不如姿态摆高一点,让人说不出一句不好,以后他们想赖上来,也有话堵。

许清嘉不由自主地拿过来数了数,八百九,在这个普通工人才二三十块工资的年代,无疑是一笔巨款:“哪来这么多钱?”

“这些年存的。”许向华笑眯眯地摸摸女儿脑袋,显然被她这震惊的小模样给取悦了。

像他们这些开货车,尤其是跑长途的,工资只是收入的小头,大头都在外快上。运输避免不了空车的问题,空着多浪费,那就带点私货呗。只要胆子够大心够细,一趟下来,赚得比工资都高。

这笔钱就是这一趟去宁波赚的,送完货他们就在当地收了一些海鲜干货。这东西在内6供不应求,尤其是临近年关,价格更高。这一趟赚的赶得上之前好几趟。

许清嘉狐疑,以许向华这开销,能存下这么大一笔钱?

“华子,嘉嘉。”孙秀花推了推门,推不开,开始敲门。

许向华刚打开门,余光就见许向国步履匆匆地跨进院门,嘴角勾了勾。

“向国啊,你可回来了。”刘红珍如见救星,哭喊着从屋子里扑出去。之前她见势不妙躲进了屋,眼见着事情越闹越大。刘红珍肠子都悔青了,要知道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她肯定不会打那两个小崽子。

阴着脸的许向国迎面就是一巴掌,这一路已经有人把事情都告诉他,他恨不得打死刘红珍,她怎么敢!

刘红珍眼冒金星,错眼间瞥见许向华,踉跄着冲过去直接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眼泪地哭诉:“他四叔,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气不过,你打我骂我都成啊。”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分家啊,分了家以后他们咋办?许向国一定会打死她的。

许向华气笑了:“我想分个家还得过五关斩六将是不是,待会儿几个大侄子是不是也要一个一个上来哭诉。大哥,你就这么干看着,指望着她连哭带闹让我改变主意。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别什么事都躲在女人后面。”

许向国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又心惊于老四这态度,他这是打算撕破脸了,顿感棘手。

闻声出来的许老头正好听见这话,见许向华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撅老大面子,气了一个倒仰:“你个兔崽子,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他四叔,我真知道错了,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打我都成,可你别再气老爷子了,要是把老爷子气坏了可就是不孝啊!”刘红珍目光闪了闪:“这要是传到你领导那,影响多不好。”

许向华脸色骤沉,森森地盯着刘红珍:“威胁我是吧,你去闹啊,最好闹得人尽皆知。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我先丢了工作,还是老大先丢了大队长这个位置。今天我把话撩在这了,他娘的我就是不要这份工作,我也不继续当这冤大头。”

他故意把事情往大里闹,还把老大家那点狗屁倒灶的事情摊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是在这里防着,最丢人的那个可不是他,不定多少人同情他呢。

“好你个刘红珍!”气得三尸暴跳七窃生烟的孙秀花抡起拐杖就打:“我先打死你,打死了你,我就去自!”

院子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刘红珍惨叫连连,兔子似的蹿进屋子里,才避免了被打成猪头的下场。

孙秀花怒气冲冲地对着房门呸了一声:“王八羔子!”

许清嘉咽了一口唾沫,老太太威武!

六叔公看一眼两手抖的许老头,再看一眼脸黑的像墨汁的许向国,凉丝丝道:“想在这儿吵,还是回屋吵?”

许向国当然不想在院子里丢人现眼,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察觉到村民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变了,甚至还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他不就是去开了个会,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一干人又进了屋,村民继续聚在老许家院子里不肯走,农闲时节没事干,这么大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说来他们也好奇,这老许家最后能不能分家,又是个怎么分法。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传出争吵声,有人忍不住想靠近一点细听。对上许清嘉清清亮亮的目光,对方干咳一声,默默把挪上前的脚又缩了回来。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堂屋的门开了。

许清嘉看得出来许向华心情不错,不由心喜,看来成了。

“那咱们这就去村委把户口办了。”许向国面色平静。

老四油盐不进,半步都不肯退,他妈和老二老三都站在老四那边,他能怎么办。就连舆论都偏向老四,若死活不松口,钱没了不说,名声就真的要臭不可闻了。他想去公社,阿文想上工农兵大学,风评都不能太差了。

许向华掀了掀嘴角:“好啊!”要不是为了迁户口,他也不会跟他们在这磨半天皮子。

“你们家真要分了?”有人不敢置信的追问。

许向国:“我负担重,爸妈心疼我,兄弟可怜我,一直帮着我,我心里都记着,一直也要孩子们记着,告诉他们大了一定要报恩。可红珍实在……”许向国摇了摇头:“我没用管不住婆娘,没脸再拖累兄弟了。”

许向华瞥一眼满脸沉痛的许向国,环视一圈,现不少村民的目光温和许多,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

老大打小就会来事,就是心思没用对地方,要不也不至于闹到这般地步。

之前还傻乐傻乐的小家伙突然变了模样,许清嘉有点懵,再看他两眼泪汪汪,许清嘉觉得嗓子眼堵。

“他们说妈妈不要我们了。”许家阳话里带上泣音,可怜巴巴的望着许清嘉。

不知怎么的,许清嘉眼睛也有点儿酸,她搂着许家阳轻声安抚:“怎么会呢,阳阳这么可爱,妈妈怎么舍得不要你!”

“就是。”听见儿子在哭,许向华掐掉烟赶紧推门进来:“之前爸爸怎么跟你说的,妈妈先过去,等她安定下来,就来接咱们。”

儿子才五岁,跟他说不通道理,所以许向华只能哄着:“下次谁再跟你说这些要不要的,你就揍他,揍不过找你哥帮忙。”

许清嘉震惊地睁了睁眼,还有这么教孩子的。

许家阳却是瞬间破涕为笑,还认真地点点头。

哄完许家阳,许向华看向许清嘉,病了两天,小姑娘面色苍白,瞧着可怜极了。想起那天女儿哭着喊着追在驴车后面的情形,许向华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

许家阳好哄,许清嘉却十岁了,早就懂事。许向华才从火车站回来,也没找着机会和她好好谈谈。

一下子对上她清清亮亮的眼睛,许向华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清咳一声,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红红绿绿的糖果。

“糖!”许家阳两眼光,扑了过去。

许向华接住儿子。

许家阳手小,两只手才勉强把糖全部抓起来,一只手伸到许清嘉面前,笑成一朵花:“姐姐吃糖。”

许清嘉接了过来却没吃,握在手里把玩。

含着一颗糖的许家阳纳闷:“姐姐你怎么不吃啊!”声音含含糊糊的:“这糖可甜了!”

许向华直接拿起一颗糖剥开塞女儿嘴里:“你病刚好,嘴里淡,吃点东西甜甜嘴。”

被塞了一颗糖的许清嘉愣了下,舌头舔了舔,一股糖精味,不过还真挺甜的,甜得过分了。

许向华揉揉许清嘉毛绒绒的脑袋,女儿像她娘,有一头又黑又密的头,他扭头打许家阳:“去问问奶奶今晚上吃什么?”

提到吃的,许家阳可来劲了,屁颠屁颠地跳下床,趿了鞋就跑。

许向华在床沿上坐了,舌尖转了转:“嘉嘉,你应该也知道,规定摆在那。爸妈只能离婚,你妈才能回去,你妈也舍不得你们,你别怪她。”

许清嘉垂下眼,轻轻地嗯了一声。她记忆里还残留着秦慧如离开前抱着这小姑娘痛哭流涕的情形,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犹言在耳。

她有一亲戚当年也是知青,听他说过一些。当时知青为了回城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很多人不惜冒着坐牢的风险游|行示威甚至绝食,只为回家。

后来政策放开,允许知青回城,可配偶和子女的户口并不能迁回去,没户口就没粮食配额,也没法就业。以至于上演无数人伦惨剧,有种说法中国第二次离婚就是因为知青回城。

秦慧如的选择是时下很多人都会做的,说来说去她也是个特殊时代下的可怜人。

倒是许向华能这么痛快放人走,心不是一般的大。

“会写信吗,想你妈了,你可以写信给她?”

许清嘉轻轻点了点头,这小姑娘虽然才十岁,可已经五年级了。因为秦慧如在队上小学当老师,所以她五岁就上了学。

“鸡,吃鸡!”许家阳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小嗓门嚷得震天响:“奶在烧蘑菇炖鸡,可香了。”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这可是大菜,要不是想着孙女病了一场,小脸都瘦了,孙秀花可不舍得杀鸡。

“瞧瞧,你奶多疼你。”许向华逗许清嘉。

许清嘉弯了弯嘴角,这年头重男轻女的现象还挺严重,不过孙秀花却是格外疼姑娘。谁叫女孩少呢,上一辈只有一个女儿,这一辈也就两个孙女。大孙女在新疆,长到十二岁一次都没回过老家。眼前只有许清嘉这么一个小孙女,少不得稀罕点。

想起这一点后,许清嘉松了一口气,这日子应该还能过。

“你们玩,我出去一趟。”许向华心里装着另一桩事,站了起来。

许清嘉点点头。

许向华便出了屋。

正在灶头上做晚饭的孙秀花一晃眼瞥见许向华往外走,这都到饭点了他要去哪儿?刚想喊,想起他干的那糟心事,立马扭过头,用力剁着案板上的白萝卜。

烧火的大儿媳妇刘红珍缩了缩脖子,婆婆这架势不像是剁萝卜倒像是剁人。想起之前挨得那顿骂,刘红珍撇撇嘴,自己这是被连累了。她秦慧如回城吃香喝辣,倒留着她在这儿替她挨骂,真不要脸!

思及以往婆婆对这小儿媳妇的偏爱,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刘红珍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赶忙低头,挑了一根柴火塞进炉灶里。

且说许向华顶着彻骨寒风,摇摇晃晃走到山脚下的牛棚,说是牛棚,其实是一间破旧的土胚草顶房。因为被关在里面的人是‘牛鬼蛇神’,故名牛棚。

左右瞧了瞧,许向华敲了敲门:“我来收思想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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