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百户少年时就跟着汪千户, 从普通士兵混到百户,都是汪千户一手提拔,汪千户与他有知遇之恩。

他丧妻后没有续娶, 也无儿女,一人独居,专心当汪千户的左右手。汪千户便将汪府的一个院子给他住,逢年过节, 木百户都和汪家人在一起过, 就像汪府的一员。

在汪大夏眼里,木百户就像亲叔叔一样。

吴氏和木百户也十分熟悉,木百户住在汪府,吴氏命仆人好生照料他的生活起居, 把他当小叔子看。

汪千户被革职, 木百户没有了靠山, 很快就被排挤出了北城兵马司, 削职为民。

汪千户死后, 遗孀吴氏六神无主,只晓得抱着刚刚学会走路的幼子汪大秋哭泣,汪大夏不通庶务, 万事不知,丧事都是木百户一手操持的。

在汪千户的灵堂上,汪夫人吴氏和继子汪大夏不出意外大吵一架, 差点误了出殡的吉时。幸亏木百户跑来“灭火”,把两人拉开了, 汪千户的棺材才准时入土。

汪大夏悲愤之下,走极端挥刀自宫,木百户骂他糊涂, 玷辱汪家门楣,但也拿出所有的积蓄,动用以前的人脉,贿/赂宫中有权势的太监,把他送到宫里当宦官。

所以,汪大夏对木百户一直心存感激。

吴氏成了寡妇,带着幼子回娘家守丧。但是被娘家所不容,觉得这娘俩是吃白饭的,日渐嫌弃。

吴氏的娘家全家都是势利眼——当然,在大染缸长大的吴氏也一样,不是什么好人。

当初吴家明知汪大夏这个继子有北城四害的纨绔名声,还是把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嫁给年龄都可以给吴氏当爹的汪千户当继室,就是为了攀附权贵,给吴家当靠山,和卖女儿差不多了。

吴氏也被一嫁过去就主持中馈成为当家主母、有钱有权、以及四品诰命夫人的身份所诱,加上隔着帘子偷偷看过汪千户,年纪虽和亲爹一样大,但是高大威猛,仪表堂堂,成熟稳重,当即就害羞的点头,愿意当继室,嫁入汪府,给北城四害的汪衙内当继母。

刚开始吴氏对新婚生活还是满意的,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吴氏生了汪大秋之后,觉得继子汪大夏成了眼中刺——因为未来爵位是嫡长子继承,她的儿子无缘爵位。

吴氏想把汪大夏排挤出去,开始向频频向丈夫告状,说汪大夏对她无礼,离间他们父子。

当然,吴氏没有说谎,汪大夏的确看不起她,屡屡对她无礼,也猜中她想要挤走自己、要亲儿子汪大秋继承爵位的小心思,当然对她越发无礼了。

一边是小娇妻温柔小意,一边是败家子天天闯祸,汪千户的心当然偏向小娇妻。

吴氏说担心汪大夏花钱如流水,还屡屡进出赌/场,万一把亲娘的嫁妆败光怎么办,汪千户就要吴氏代为保管。

吴氏故意把房子便宜租出去,就是为了刺激汪大夏闹租客,让他本来不怎么样的名声越来越坏。

汪大夏当然不服气,一次次赶走欲租下房子的房客,还偷拿母亲的房契地契。

其实吴氏知道汪大夏所作所为,她故意“不慎”泄露了藏契约的地方,引诱汪大夏去偷,反正又不是她自己的,等事情被捅破,丈夫对汪大夏该有多失望啊!

等汪大夏耗尽了丈夫的耐性,将他赶出家门,名字也从族谱里划掉,爵位就会落在她的儿子汪大秋手里。

不过,汪千户并不糊涂,众所周知,废长立幼是大忌,是乱家的祸根。他只是希望对败家子严加管教,亡羊补牢,要汪大夏走正道。

吴氏还是汪夫人的时候,在娘家可以横着走,每次抱着幼子回娘家,把嫂子弟妹们当仆人般驱使,要星星不给月亮,最喜欢听奉承话,硬是把回娘家搞出了皇后娘娘省亲的架势。

吴家为了沾光,借助汪家的权势,一直忍耐讨好这位嚣张跋扈的姑奶奶,如今汪府倒了,树倒猢狲散,还有谁愿意供着这位带着拖油瓶的姑奶奶?

吴氏在娘家挑三拣四,哥嫂弟妹不再哄着她了,就连仆人也跟着捧高踩低,吴氏嫌弃厨房给汪大秋做的肉没有炖烂不好咬,训斥厨娘,厨娘还顶嘴:

“……我劝姑奶奶消停些!寡妇人家守丧那个不是吃斋念佛,姑奶奶有肉吃就不错了!”

吴氏扑过去就要打,一旁看热闹的嫂子弟妹拦住她,“如今姑奶奶不是诰命夫人了,就别耍官太太的威风,吃娘家的,住娘家的,还要打娘家的仆人,成何体统。”

娘家人就差把嫌弃二字写在脸上了。

之后,吴氏的日子更不好过了,连下人都瞧不起她,冷嘲热讽,哥嫂弟妹也不为她做主,吴氏寄人篱下,她娇养长大,出去无法自立养活自己和孩子,无可奈何,只能忍。

汪大秋生病,高烧不止,吴氏要请御医,在汪府的时候,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重金请御医来瞧病。

吴家人讽刺道:“小孩家家的,请什么御医,别折了他的寿!”

吴氏的嫁妆早就被哥嫂弟妹半骗半抢的拿走了,没有私房钱。汪大夏又在深宫里,找不到他,吴氏就跑去找木百户求帮忙。

木百户办完汪千户的丧事,又出钱把汪大夏送到宫里当太监,身上所剩无几,就去了三通镖局当镖师赚钱养活自己,走南闯北的运货,此时刚刚回到京城。

木百户当即拿出薪水去请了御医给汪大秋看病,见孤儿寡母过得艰难,被吴家人磋磨,就出钱在乡下租了宅院,将吴氏和汪大秋接过去,靠走镖养活这对母子。

每次回到京城,领了薪水,木百户就给孤儿寡妇送银子,

这吴氏经此磨难,看清了娘家人的真面目,居然开悟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虚荣傲慢,玩心眼占便宜,脚踏实地的过起日子来。

吴氏喂猪喂鸡,开园子种菜,自给自足,稍有闲暇,就纺线织布,木百户给她的银子,除了买粮食纺车等必需品之外,都积攒下来,预备将来给汪大秋开蒙读书用。

木百户惊讶吴氏的改变,吴氏以前对汪大夏用的那些捧杀的龌蹉手段,他心里门清,但身为外人,不好和汪千户明说,只是努力在他们父子中间调停说和。

吴氏被娘家人嫌弃折辱,木百户心道活该,吴氏心术不正,本该有此报。

后来木百户出手帮助吴氏母子自立门户,也只是出于关心汪千户的遗孤汪大秋的缘故。

毕竟,稚子无辜,汪千户生前对他有恩。

如今吴氏大变样了,每一次木百户走镖回来,吴氏都送给他新作的鞋子,和自己熬制的猪肉脯,“……我女红太差,不会裁衣绣花,只会做鞋。你走南闯北的,三餐不继,猪肉脯留着路上吃,放一个月没问题。”

打听着木百户要走镖了,就连夜焖好一锅茶叶蛋送过去,“……自己养的鸡下的蛋,不要钱。”

就这样三年孝期过去,木百户和吴氏互生好感。

但娘家人并不打算放过吴氏——她只有二十一岁,长得漂亮,能够生育,如今又多了一个勤俭持家的优点,哥嫂打算把吴氏“再卖”一次,多收些聘礼。

哥嫂提着礼物来乡下找吴氏,大哥说道:“你年纪轻轻的,守什么!乘着年轻漂亮,姿色尚在,赶紧找个老男人嫁了当续弦,吃香喝辣,大一群奴仆伺候着,前呼后拥,总比在乡下喂猪养鸡当个农妇强。”

大嫂说道:“女人家带个拖油瓶不好改嫁,男人都不愿意当便宜爹。我替你解决这个难题,帮你养着大秋,保管他成材。”

若是以前,吴氏必定心动,但现在吴氏已经看透了娘家人打的好算盘:把她嫁出去,得一份聘礼。把汪大秋养在吴家,相当于人质,以后哥嫂伸手要东西,她敢不给?不给就折磨汪大秋。

啧啧,打着“一鱼两吃”的主意啊,一个清蒸,一个红烧。

于是,吴氏挥着洗衣服的棒槌,把哥嫂赶出去了。

哥嫂不死心,要媒人登门说和,都被吴氏打骂出去了。

此时哥嫂已经为她挑中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军官,看中了吴氏的娇俏,愿意出五百两银子的聘礼娶她。

哥嫂把吴氏的庚帖都给了老男人,打算先把亲事定下来,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吴氏半推半就也就从了。

此时木百户在外头走镖还没回来,吴氏无人可依,只能自救,干脆狠下心,把汪大秋托付给村里一户人家照顾,自己拿着一把菜刀,一个切菜板回了娘家。

吴氏就在娘家不远的巷子口里当众骂街起来!

她左手拿刀,右手拿菜板,每骂一句,就用刀背往切菜板上狠狠一剁,就像伴奏似的,边剁边骂,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大骂哥嫂狼心狗肺卖小姑子求荣求财,不得好死云云。

昔日娇滴滴、眼高于顶的恶毒后妈为了生存,成了市井骂街的泼妇。

围观者甚众,真是万人空巷,吴家人羞得都不敢开门。

老男人听说此事,心想我一把老骨头如何制得住这泼妇?还不得被这泼妇给剁了?罢了罢了,要媒婆把聘礼要回来,亲事做废。

煮熟了鸭子飞了,还颜面尽失,哥嫂发誓教训这个泼妇,给你脸不要脸,既然如此……哥嫂托媒婆放出话来,只要有人肯娶吴氏为妻,吴家不仅不要聘礼,还愿意赔上嫁妆。

寡妇门前是非多。吴氏门前从此不得安宁,那些娶不上老婆的市井闲汉,村里的老光棍、二流子纷纷上门骚扰。

吴氏闭门不出,他们就偷她的鸡,毁她的菜园,甚至连猪都赶到河里淹死了。

吴氏快被逼崩溃了,大人能够忍耐,小孩子不行,四岁的汪大秋被外头的动静吓坏了,又发起烧来。吴氏左思右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乘着半夜外头无人,抱着孩子偷偷出村,天亮后进城,到了当初送继子汪大夏进宫的那个太监宅院门口,求太监捎个口信给汪大夏,求他救救弟弟。

此时汪大夏已经从司礼监内书堂以优等生的成绩毕业,又被魏采薇选中,结为对食夫妻。

当然,此时十七岁的汪大夏在宫人眼里,只是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靠着老婆魏采薇是尚寿妃的掌事女官,刚刚从内书堂毕业,就被尚寿妃推荐到御前行走,为嘉靖帝办事。

汪大夏文武双全,脑子灵活会办事,长的养眼,又有尚寿妃这个靠山,很快得了嘉靖帝的青睐,成为宫里的红人。

若是普通宦官,不混个十几,甚至几十年,连皇帝面都见不着!

唉,女人就是肤浅,只看表面,谁好看选谁。

汪大夏得知继母和同父异母弟弟的变故,先找魏采薇,告诉了此事,“……你我毕竟是夫妻,我家里的那本乱账,不好瞒着你,怕有人利用此事来算计你。”

魏采薇童年时落难,也是和姐姐在乡下生活,一大一小两个官奴,受尽欺凌。

魏采薇说道:“你自去办,欺负孤儿寡母不能忍。”

汪大夏出宫,将吴氏母子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出手对付吴家人。

以前他就很讨厌这些经常来汪府打秋风的便宜舅舅舅妈,还撺掇继母吴氏谋夺他的继承身份,现在放开手脚报复,别提多痛快了。

吴大舅在太常寺当差,管着大苑马场,时常偷着把大苑良马牵出去,给贩卖牲口的母马配种,以获取利益。

军马是重要的国家物资,偷采马/精是重罪。因为为了节约成本,马场饲养的种马有限,一匹种马要配成百的大苑母马,来保持马种血统的纯正。

人家大苑母马都不够分,吴大舅还牵着大苑种马去配外面的母马,这和“卖/淫“差不多,逼良马为娼啊!

汪大夏“捉马在马棚”,证据确凿,吴大舅丢了差事,罚没家产,全家被发配到边关养马去了,吴氏母子得以过上安稳日子。

吴氏向汪大夏磕头认错,悔恨当年离间他们父子。

汪大夏依然不能原谅吴氏所作所为,“我是为了大秋,不是为了你,你好自为之。”

吴氏不肯住汪大夏给的房子,依旧带着汪大秋回乡下。

到了年底,汪大夏拿着一封喜帖找魏采薇,“后日木叔叔结婚,我要送一份礼物,喝杯喜酒,婚礼在夜里,晚上回不了宫,只能住在外面的宅子。”

像汪大夏和魏采薇这种地位的对食夫妻,在宫内宫外都有宅邸,不当差时,就住在外面的豪宅,呼奴唤婢,和高官家庭一样。

汪大夏是个很坦率的人,吃软饭嘛,就要有个吃软饭的样子,把老婆当成上官来伺候,干了什么事情,要及时汇报,解释清楚。

遇到酸溜溜嘲讽他的人,他面不改色的说,软饭挺好吃的,可惜你吃不着。

魏采薇打开喜帖,“你木叔叔奔五十的人了吧,娶了谁家的姑娘?”

汪大夏嗫喏片刻,“娶了我的继母吴氏。”

噗!

魏采薇正喝着茶呢,闻言要喷出来,但她碍于礼仪,强行闭嘴,茶水就倒灌进气管。

魏采薇猛地咳嗽起来,汪大夏轻轻的给她拍背,“其实我不同意这门婚事,但是他们两个两情相悦,互相都愿意,木叔叔对大秋视为己出,我不好说什么。木叔叔对我有恩,他再婚送我喜帖,我不能不去祝福。”

魏采薇对这对经历曲折坎坷的老夫少妻有了兴趣,想看一眼真人,合上喜帖,说道:“以我们夫妻之名送一份大礼,后日我也去凑凑热闹。”

汪大夏很是意外,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吃软饭的,低妻子一等,但魏采薇此举是把他当做平等的丈夫对待尊敬,愿意一起去他唯一认同的长辈婚礼现场,给他面子。

两人携手参加婚礼,新郎新娘是老夫少妻,少妻还是以前新郎以前上官的夫人,自然引来诸多异样的目光。

但是汪大夏魏采薇这对对食夫妻出现在婚礼现场,立刻吸引了所有异样的目光!

对食夫妻和老夫少妻,简直不相仲伯,就像砒/霜和鹤顶红不晓得谁更毒一样。

看到魏采薇的风采,木百户开始怀疑汪大夏挥刀自宫是对是错,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熊孩子用另一种方式成家立业、平步青云,带着媳妇来看他了。

魏采薇在新房里看到了新娘吴氏,明白当年汪千户为啥总是维护小娇妻了:长的漂亮嘛,吴氏确实是个美人。男人都是那么专一,无论多大年纪,都喜欢年轻漂亮的。

吴氏嫁了两次,又历经磨难,一点都不害羞,大大方方的照顾女客们,魏采薇看到忙碌的吴氏,就不禁想起自己可怜的姐姐。

吴氏孤身带着四岁的儿子在乡下谋生。

姐姐当年也带着七岁她在乡下学习做农活自立。

如果姐姐当年在乡下能够有人帮助她摆脱陈大郎的魔爪,就像吴氏一样得到援手,姐姐就不会被陈大郎侮辱、活活疼死在产床上……

如果姐姐还活着,她今年三十二岁,应该嫁人生子,儿女绕膝了吧。

可是当年七岁的我,是个累赘,帮不了姐姐。

魏采薇那晚喝了不少酒,是汪大夏搀扶着上了马车。

回到家里,汪大夏把醉酒的魏采薇抱到卧室,他们只是为了各自利益而结合的对食夫妻,一直分床而睡。

魏采薇睡床,汪大夏是吃软饭的,晚上抱着铺盖,像个通房丫鬟似的睡在临窗大炕上,随时待命。

魏采薇起夜,或者渴了要喝水,或者蚊帐进了蚊虫要拍蚊子等等,都是汪大夏伺候。

汪大夏把魏采薇抱到床上,熟练的为她脱了鞋子、卸下钗环首饰、脱了外衣,盖上被子,将一个汤婆子放在她的脚边。然后抱着自己的铺盖,要去火炕上睡。

“今晚留下来。”

蓦地,魏采薇从被子里伸出素手,揪住他的衣角。

汪大夏身体一僵,说道:“我就在睡在窗下的大炕上,又不会走。”

妻子八成醉糊涂了,我只要不外出办差事,每晚都和她在一个房间睡啊。

魏采薇说道:“睡在床上。”

吃软饭么,当然要听老婆的。

汪大夏将自己的被子铺在床上,睡在魏采薇身边,“要喝水,或者有什么不舒服就叫我。”

魏采薇说道:“我身上有些酸,帮我按一按。”

吃软饭么,按摩这门手艺是必须要学的。

汪大夏立刻爬起来,跪在床上,把手伸到被子里,给魏采薇按摩,还问:“这个劲道可以不?”

魏采薇哼了一声,应该是刚好。

汪大夏轻轻揉捏,从肩膀捏到脚踝,捏到脚趾头时,汪大夏问:“脚上有些干燥,要不要涂点香脂揉一揉?”

魏采薇又哼了一声。

汪大夏把她的玉足揉捏得香喷喷的,魏采薇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汪大夏以为睡着了,就停下,下床洗了手,复又躺在她的身边。

魏采薇翻了个身,脑袋滚到了汪大夏的肩窝里。

吃软饭么,把肩窝给老婆当枕头理所当然。

汪大夏自有吃软饭的自觉,没有把魏采薇的脑袋推回她自己的枕头。

魏采薇又伸出右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好像把他的脑袋当成了南瓜引枕,散乱的青丝往他脖子里蹭呀蹭,痒的很,一直痒到了心里。

这还不够,魏采薇的呼吸正好对着他的耳朵,耳朵尖瞬间变色,鲜红欲滴。

汪大夏有了非分之想,但他是个吃软饭的,不好乘醉占老婆便宜,所以他轻轻将魏采薇推回了床里面。

魏采薇的脑袋回到枕头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感觉老婆的目光有些杀气,汪大夏连忙解释道:“我什么都没做,是你要我睡床的,你别喝醉了不认账,你真说过。”

魏采薇说道:“你过来,近一些。”

汪大夏俯下/身,“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魏采薇道:“再近一些。”

汪大夏继续前倾,面对面,两人的鼻尖都几乎要挨在一起了。

魏采薇:“再近一些。”

再近就要碰到老婆的鼻子了,一个吃软饭的,怎么能碰疼老婆的鼻子呢。

汪大夏自觉的往上移了移,两个鼻子严丝合缝。

魏采薇心道,若继续这样暗示下去,怕是要耗到天亮了,春宵苦短。

魏采薇抬头吻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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