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懵了。这位是三皇子?怎的闯入后宅地方?

那少年正是谢峥。见老人家跪下, 他忙伸手欲扶:“老人家快快请起。”

无需他示意,跟在后头的安瑞已然箭步过去,把薛老夫人搀扶起来。

众人哪还敢愣着, 纷纷跪下行礼。

祝圆听见动静的时候还有些怔愣,待看清楚那名似有几分眼熟的少年,心里顿时奔过一群草泥马。

好在旁边的祝玥碰了碰她。她顿时回神,飞快放下茶碗,跟着众人一起行礼。

谢峥自然叫起。

待众人起来, 陪同在侧的薛大人朝众人拱了拱手, 歉然道:“打扰诸位了。”

谢峥也温声解释:“今日拜访薛先生, 没想到竟是老夫人寿辰,便进来给老夫人道声吉祥。扰了诸位夫人兴致,万望见谅。”

众人纷纷说不打紧。

薛老夫人连连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殿下这般客气,老身才是受宠若惊!”

谢峥正色,朝她拱手行礼:“晚辈谢峥,祝老夫人松鹤长春、后福无疆。”

“诶诶,谢殿下金口!”薛老夫人激动不已, 回了半礼。

说完祝语,谢峥放下手,神色温和道:“我此次拜访薛先生,未曾料到老夫人寿辰,空手而来,倍感不安, 今日先给您道个福,回头再让人给您补份厚礼。”

“使不得使不得!”薛老夫人急忙摇头。

薛先生捋了捋长须,笑呵呵道:“娘您别为难殿下了,收了便是了。”

谢峥拱手:“先生明理。”

薛老夫人这才应了。

道了福,全了礼数,略微寒暄了几句,谢峥便要告辞离开。

被丫鬟搀扶着的薛老夫人要送。

谢峥只能停下劝她:“老人家不必客气,此处还有许多客人等着您招呼,无需太过——”他视线一扫,顿住,似乎颇为意外,“祝夫人竟也在此?”

候在边上的张静姝与王玉欣同时抬头,前者愕然,后者惊喜。

连薛老夫人也诧异:“殿下,您见过祝家夫人?”

谢峥略解释了句:“有幸见过一面。”然后朝张静姝道,“不知道夫人可还记得我?”

王玉欣面上的惊喜还没来得及收起便僵住了。

薛老夫人等人跟着看向张静姝。

张静姝无奈,走前两步,福了一礼:“妾身见过三殿下,殿下万福金安。”然后才回话,“两年未见,殿下长大了不少。”言外之意,还是记得的。

谢峥状似感慨:“没想到芦州一别,竟在京城相见。对了,庭舟是否也回来了?”

“是,也在京里。”

谢峥点头:“回头我去找他叙叙旧。”顿了顿,他又问,“我记得当初你们是去芦州寻医……祝姑娘如今身体可好?”话音刚落,眼角便扫到一抹身影往后挪动。

他眼底登时闪过抹笑意。

张静姝不卑不亢:“劳殿下惦记,小女身体安康,与常人并无不同。”

谢峥点头:“那就好,她年纪还小,早调理早好。若是有需要,可派人到聊斋传讯,我帮你们找名好大夫看看。”

“谢殿下关心。”张静姝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道,“小女也在此处,且让她给殿下见个礼。”回头,低唤了声,“圆圆。”

缩在祝玥后头的祝圆僵了僵,不甘不愿地走出来,也不上前,只远远福了福身,垂眉敛目道:“民女祝三见过三殿下。”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鸿波。身着桃红色裙裳的十四岁姑娘已初见韶容。再长两年,怕更是艳色逼人。

比之上一回惊鸿一瞥所见的朴素清丽,还要灼人。

谢峥眼底飞快闪过抹惊艳。

好在他毕竟不是真的十几岁少年,惊艳之感稍纵即逝。

众人只见他轻轻点头,一副长辈模样,道:“长大了啊,差点认不出来了。”

呸!装模作样!这话让她怎么接?祝圆心里暗骂,面上可不敢显露出来。

所有人都盯着她呢。

她假装踌躇,紧张地往张静姝方向望去,后者朝她摇摇头。

意思是,不用她多说?

果不其然,谢峥确实也没打算让她回答,说完这一句便转回去,朝张静姝道:“此处不便多聊,日后有机会必定登门拜访。”

“是,祝家必定扫榻相迎。”张静姝福身。

谢峥点点头,转回去再次与薛老夫人辞行,一番推拒后,终是把老夫人劝下,由薛先生再次送了出去。

等他们出了院子,在座的妇孺们齐齐松了口气。

动作太一致,导致呼气的动静一清二楚。

大伙顿时笑了。

薛老夫人笑着自嘲了句:“三殿下虽说年纪小,可这气势……我一把年纪了,与他说话竟然都有些哆嗦。”

“可不是,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

“不过殿下长得真不错,看起来一点也不文弱,若不是那一身贵气,我都不敢信了。”

“听说他前些日子被皇上罚了,在封坮大营练了大半年呢,看来是把身板都练起来了。”

下首的祝圆立马竖起耳朵。

“怪不得。”

有人不服气了:“皇子皇孙下军营,不都是为了镀金吗?哪有实打实去练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家那位与封坮大营的田指挥使还算熟,这位田指挥使,那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三殿下又是被罚进去的,在里面怕是没讨着好……”

“嘘!”

“哎哟,瞧我们,这话题都拐到哪儿了——诶,对了,张姐姐,你竟然与三殿下认识,可不曾听你说过啊。”

张静姝正听着呢,突然一群人齐刷刷看过来,动作一顿,笑道:“不过是巧合。”然后便将当年带儿女芦州考试求医的事简单说了几句。

“倒也是巧……”

“哎没想到三殿下还记着。”

“说起来三殿下也该议亲了……”

“早就开始了,若不是他被困封坮大营大半年,指不定都定了呢。”

“也不知道哪家姑娘有福气,别的不说,三殿下挣钱的能力可真是一等一的。”

“对对,看那聊斋,每天多少人啊……”

……

上首的长辈们说说笑笑,仿佛无事发生。

底下的小辈们定力不如她们,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低头喝茶的祝圆身上。

窃窃私语便罢了,那时不时扫过的视线刺得祝圆浑身难受。

一直跟她挨在一起的祝玥仿佛突然活泼了起来,与另一边的小姑娘聊得热火朝天,理都没理她。

虽然她参宴的时候也不爱说话……可自主当透明跟被排斥,是两码事好吧。

真是日了狗了。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上了车后,终于不用面对众人瞩目的祝圆长舒了口气。

张静姝同时叹了口气。

俩人对视,忍不住齐齐笑了起来。

也就笑了一会儿,张静姝很快便恢复冷静,仿佛自语般道:“这位三殿下竟然还记得我们家,当真是记性好?”

祝圆干笑:“他是不是与哥哥很投契?前年不是还送了礼到家里,祝贺他过了童生试吗?”

“是吗?”张静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祝圆煞有介事:“或许有爹爹的因素在。我爹不是刚调回章口吗?他一空头皇子,肯定是看好爹爹,才过来套近乎的。”

“或许吧。”话虽如此,张静姝依然没有开怀,甚至又叹了口气。

祝圆以为她还在发愁,遂道:“那都是爹爹跟哥哥该烦恼的事,您就别想了。”

张静姝没好气:“谁说我愁他们,我是愁你这丫头。”

“啊?”

“你爹说了,你哥如今学业为重,等他入了书院、考出功名再议亲也不晚。倒是你……”

祝圆忙道:“我也不急,我还小呢!”

张静姝白她一眼,再次叹气:“如今这三皇子横插一脚……你这亲事啊,短期内是没人敢问的了。”

祝圆:……

“就因为那狗、咳咳、就因为那家伙跟我说了两句话?”她不相信。

“他何止说了两句?”张静姝咬牙,“他还惦记了你两年呢!”

祝圆:……

别说这种渗人的话!!!

“不是,他就那么客套一句,他不是还说了哥哥吗?”祝圆抗议。

张静姝皱眉:“他在京里十几年,满屋子的姑娘,难不成就只见过你吗?天真。”

祝圆:……

张静姝愁容满面,想了又想,她道:“不行,这两日我得去趟章口。”看看祝修齐怎么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祝圆不敢吭声了。

回到祝府已是申时,张静姝换了身衣服,略歇了歇,又去了长福院。

祝圆估计她是要去跟老夫人谈谈今天三殿下到场的问题,别的都好,就怕大房打小报告乱说话。

有老娘出动,祝圆是半点不担心。

她换了身衣服便躲回自己屋里发呆去了。

刚瘫了片刻,熟悉的苍劲墨字便在墙上字画里显现。

祝圆登时回魂,瞪着那墨字咬牙切齿。

夏至刚巧经过,吓了一跳,忙问:“姑娘怎么了?”

祝圆回神,朝她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没事,我的脸笑僵了,我做做脸部运动舒缓舒缓。”

夏至眨眨眼,噗嗤一声笑了:“那您慢慢做啊——”

“等等。”祝圆一轱辘爬起来,“帮我磨墨,我练会儿字。”她心情不好,某些人也别想好过!

“……是。”

不到一会儿,夏至便磨好墨,将砚台挪到祝圆手边,福了福身,出去忙活了。

祝圆铺好纸张,看着她出了门,才提笔蘸墨。

【狗蛋,你学箭吗?】

对面的谢峥挑了挑眉,答曰:【然】谢家先祖是从马背上得来的天下,箭法是谢家子孙必学之项。不说别人,承嘉帝的箭法便是很不错的。

不过,这么多日,小丫头第一回主动找他,为何问这个问题?

他正想问,对面祝圆写字了。

【还真学箭!这么多兵器你不学,偏学箭!真是人如其箭!】

谢峥:……

他是不是被骂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圆:你学箭吗?

谢峥:学

祝圆:怪不得这么贱。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鸿波——曹植《洛神赋》

最后学箭那个,参考了好多年前的网络段子,出处未知。

啊啊啊啊啊啊写到这里我终于能说话了!!

前面有人说女主强行降智,我憋得那个慌啊~~

不会还有人觉得祝圆猜不出来吧?

不会吧不会吧(这句话好箭啊~)

今晚依旧要生死时速踩点更新(含泪.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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