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福慧

不一会儿宝如和杨氏两个过来了。宝如年纪更小美在其次相貌之甜叫人见之就要心生欢喜疼爱。

胡兰茵恨惨了她整日勾着季明德却也深深佩服季明德的定力这雏嫩嫩的小丫头他到如今当真一指未碰。

昨夜蒿儿隔墙而听据说赵宝如抹了混身的牡丹油满室氛香,香味飘到窗外,熏的蒿儿都打起了喷嚏季明德还是跑到当铺过夜了。

她上前握过宝如的手道:“宝如,明德叫我多劝劝娘,我劝不动你快来替我劝劝她叫她好好吃药,把身子养好起来。”

宝如与杨氏两个在榻前坐了朱氏一张脸肿的奇大正在艰难的喝着一碗汤药。

她对杨氏说道:“弟妹明德是你养大的永远是你儿子季白若敢从族中把他讨过来,我会以死抗争也要把明德留在你们二房,你辛苦一辈子教养他长大我再也不会把他从你手里夺过来了,好不好?”

只要不抢儿子,一切都好说。杨氏揩了把脸道:“说这些做什么?他兼祧俩房,就都是父母,你若有个三长两断,他明年如何何考春闱?快吃药养身体是正经。”

胡兰茵轻轻挽过宝如的手,拉着她出了那药味浓烈的屋子,轻声笑着:“走,姐姐有件好事儿要说给你听。”

宝如通身那牡丹精油的香气还未散去,浓而馥郁,一只小手儿绵绵软软,是自幼从未使过一把力的那种绵软,丰若有余,柔若无骨,越发叫胡兰茵恨的牙痒痒。

石榴结了满园子,一只只裂着大口儿,露出里面红红的瓤子来。

宝如怕遇见季白,不敢再往里走,挣开胡兰茵道:“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里面我就不去了。”

胡兰茵暗悔自己当初尾巴露的太早,惊着了赵宝如,如今再要哄她,她滑溜溜不肯上钩了。

她又一把抓住宝如的手,笑道:“实则是有这么个事儿。英亲王膝下的福慧公主,你是认识的,上个月皇上赐她和亲土蕃,恰好今天经过咱们秦州,宿在官驿。

她听说你在秦州,特地带了话儿,要我带你去见她一面,”

福慧公主虽名封公主,却不是皇帝的女儿,而是英亲王李代寿的嫡女李悠悠,她比宝如大一岁,今年也不过十六岁。

这种亲王之女若是忽而得个公主封号,一般都要被拉去和亲,所以那个名号一点也不光彩。

宝如与李悠悠自幼形影不离,离开京城眼看一年,最想念的就是她。

土蕃那地方不比中原,前来京兆书院读书的王子炎赤,刚入京时两耳垂着两撮狐狸毛,混身一股羊臊味儿,李少源等人成日拿他当个笑话。

偏偏福慧此生最厌羊腥,连羊肉都不肯碰。

宝如去年走的时候,李悠悠正在府里绝食,听说三天三夜没有碰过一粒米,谁知最后竟还是同意嫁到土蕃去了。

她果然急了,问道:“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

胡兰茵欲擒故纵:“车是备好的,只是你的衣着未免太过寒酸,要不到姐姐房里,换上一套姐姐的新衣咱们再去?”

宝如断然道:“我与福慧并非衣着朋友,咱们还是快走吧!”

出了季家大门,整条大街上满满的全人,皆往城东当铺方向走着,人人议论纷纷,说的全是公主驾临秦州一事。

官驿就在城东,宝如瞧着是季府的马车,跟着胡兰茵提裙要上车时,见那车夫回过头来一笑,心却跳了跳。

驾车的人是胡兰茵的弟弟胡安,他道:“宝如妹妹,好久不见!”

宝如点了点头,心中犹疑不定,一边觉得胡兰茵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劫自己,一边又怕她万一要劫自己又该怎么办。

再回头,身后围着一圈子,全是季白身边常年贴身跟随,出生入死走口外的那些家丁们,宝如越发觉得心不定了。

因为人人都急着要去看公主,这条正街非常堵,宝如几番撩起帘子,都看到季家的那些家丁们在街上推推搡搡,只为能让马车走快一点。

她心里连连叫着阿弥陀佛,眼看要经过宝芝堂,转身对胡兰茵一笑说:“姐姐,这马车横竖走的慢,我在宝芝堂替我哥哥订了几味药,你等我片刻,我把药抓来咱们再走,如何?”

胡兰茵怕惹急了这小丫头要看出破绽,假作大方,笑道:“那就快去,姐姐在这门上等着你。

宝如下马车再回头,季白手下那些家丁们于一瞬间转过头来,齐齐儿往宝芝堂周围撤着,将宝芝堂围成了个铁桶,他们是针对她来的。宝如尽量稳着自己的身体,只待踏进宝芝堂,大松一口气,抓住个伙计就问:“方衡在不在?”

小伙计正在分药,头也不抬指着楼上道:“在,在,咱们两个解元郎都在!”

两个解元郎都在,那意思是方衡在,季明德也在。

宝如上楼,经过第一间屋子时,见方衡在里面替个老太太捉脉。老太太们善唠叨,方衡是个好性儿,头点的抑扬顿措,正在听那老太太诉苦。

再往前一步,是季明德所在的帐房。宝如前一步后一步的犹豫着,忽而见那老太太的孙子自门上探出半个身子来,扬脸儿笑嘻嘻的盯着她。

宝如想起昨夜季明德手掌作刀,在她耳边的轻剁,冷打一个寒颤,果真怕万一自己惹恼了季明德,他要对青苗不利,往前一步,高声叫道:“明德,明德。”

她一把推开门,季明德果真在里头,还是昨夜走时那身衣服,两手支着桌子,手在桌子上指指划划,正在说着什么。他对面是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头与他凑在一处,边听边点头。

季明德笑的份外温和灿烂,自在舒适,宝如还从未见他这样笑过。

她一把又将门拉上,暗道只怕自己又在疑神疑鬼,转身欲走,季明德已经出来了。

“宝如。”季明德叫道。

那大姑娘也跟了出来,黑俏俏的脸,一双眼睛分外明亮,笑望着她。

宝如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说。

胡兰茵也是季明德的妻子,她总不能说,我怀疑你的大老婆要害我。

宝如指着楼下道:“福慧公主要往土蕃和亲,路过秦州想见我一面,我正准备去见她,来此跟你说一声。”

季明德的脸色随即就变了,他低声对那大姑娘说道:“你先回去,若赶得及,明儿我送你出城。”

那大姑娘笑一笑,经过宝如身边时叫了声二嫂,声音很低,低到季明德听不见,但宝如恰好能听见的程度。

季明德先进屋,推开窗子看了一眼,见季白的马车果真停在宝芝堂外,出门大声叫道:“方衡,方衡!”

宝如发现这间屋子里多了一张薄板床,搭在角落里,显然季明德昨晚是宿在药店的。

方衡终于打发走了那老太太,转过身来,鬓角贴着好大一块狗皮膏药,冷冷问道:“你何事找我?”

季明德一手叉腰,一手揽上方衡的肩,在悄语着什么。这种姿势似乎是秦州男人们惯有的,宝如祖父也很喜欢这样,以她来断,随即季明德就会赏方衡一巴掌,果不其然,他随即一巴掌落到了方衡肩上。

方衡气的脸红脖子粗,但被打怕过的人,不敢还手,恨恨盯着季明德。

宝如噗嗤一笑,恰季明德回头看她,她连忙把目光转向别处。

“不行,坚决不行!”方衡连连摇头。

季明德又耳语了两句,一把将方衡推出门外,关上房门,白牙森森一笑:“你如今乖了许多,知道有事要找我了。”

他说着,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伸手就来解宝如的领口。

她这褙子是高衽的,领口有两枚扣子。宝如连忙仰起脖子,说道:“明德,我想见福慧公主,她是我顶好的朋友。”

季明德唔了一声,顺手解了宝如掖下的衣带,问道:“顶好是多好?”

宝如连忙支起胳膊来,转个圈子,一件藕色的素长褙子就在季明德手里了。

“小时候,我去她家作客,一住就是半个月,她来我家,也是如此。”

季明德又来解她的裙子。

宝如越发闷头闷脑,不肯给他解了:“明德,你让我先去见福慧,回来了咱们再……”

季明德忽而伸手,在她微扬的脖颈上轻轻搓过,脖子上的肌肤柔软敏感,那燥砾砾的触感惹的她脖子一阵发痒,她随即伸手去捂,趁着这个空当,季明德便把她的裙子解了。

他抱着衣服出门,再换进来的,却是方衡方才穿的那件孔雀蓝的袍子,明媚晃眼的蜀锦。

宝如每每叫季明德弄的摸不着头脑,背着双手摇头:“我不要穿男人的衣服。”

季明德拉过宝如,拉着她在窗子上齐齐低头,恰好穿着她藕色长褙子的女子低头进了马车。眼看入冬,妇人们出门都会披块披帛以防冻到后背,方衡将那块披帕顶在头上,若不是有意去看,任是谁,都会以为那是她。

宝如惊呼一声回头,叫道:“那是小衡哥哥!”

季明德鱼目混珠让方衡替她上马车,宝如猜的不错的话,今天胡兰茵确实是备了杀局的。

穿着她衣服的方衡上了马车,无论季白那些家丁,还是驾车的胡安似乎都没有发现不对劲儿,车略停了停,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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