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邀请函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齐乐人回家后就把事情跟宁舟说了,当然没说他偷偷去买戒指的事情,他还准备下个月给宁舟一个惊喜呢。

宁舟拿着邀请函仔细看了一遍:“没有恶魔的气息。”

“真的?我很怀疑苏和啊。”齐乐人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怀疑起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苏和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干涉任务,例如提高任务难度,例如干扰任务剧情,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能直接进入副本形式的任务之中——例如古堡惊魂和星际死亡真人秀这两个副本任务。

“要是手提电脑再次出现,他肯定也会追踪过来,到时候他肯定会发现我骗了他……其实之前的龙蚁女王任务,我也很怀疑这里有苏和的手笔。”齐乐人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因为实在是太巧了。

他在星际死亡真人秀中得到的【利维坦的眼球】,正是来自苏和放出来的怪物,而这个眼球恰好针对的是权力魔王的力量——两次破坏了她的狂信徒们布置的结界。

从先知可以制造道具来看,这个眼球未必不是苏和的造物。

整个地下蚁城的任务中,齐乐人只是一个被推到台面上的棋子,龙蚁女王、权力魔王、杀戮魔王和先知都牵扯到了里面,包括宁舟……而苏和像是失踪了一样,根本不曾出现,但以齐乐人对他的认识,他并不是个会对这种热闹袖手旁观的人。

如果以结果来推导苏和的目的……

“欺诈魔王和权力魔王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大概吧。”齐乐人瞎猜道。

“嗯。”

“让我想想……要不我就不去做这个任务了吧,扣除300天勉强也能接受。”齐乐人心疼地说,从地下蚁城赚来的300天可要全部填进去了!

“我陪你去。”宁舟说道。

“你是说去做这个任务?”

“嗯。”

“会不会很危险……”齐乐人担心道。

“不会。”

“万一手提电脑出现了呢?”

“用半领域,把它藏起来。”宁舟说。

齐乐人思索了起来。现在他不知道每次手提电脑出现后多久,苏和会得到这个消息,但从目前仅有的两次经历来看,苏和的出现并不算快。如果在它刚一出现的时候,他就把它藏进半领域之中,或者干脆让宁舟藏起来……

但这得有个前提——这个任务不是苏和故意设计的。

“明天我去问问先知吧,让他算一卦。”齐乐人说。

“算卦是什么?”宁舟问。

齐乐人傻眼了一会儿,才道:“……就是占卜的一种。”

两人就占卜展开了讨论,齐乐人科普了一下周易,宁舟很认真地听着,然而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是谁我在哪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样的困惑。

齐乐人忍俊不禁,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男朋友真是可爱极了,忍不住凑过去蹭他的脸,爱人的体温和呼吸加剧了皮肤的饥渴,两人搂在一起,亲昵地说着小话。

“阿娅说你给我画过一张画像,你还会画画?”齐乐人问道。

宁舟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会画画很好啊,你还会什么?唱歌会吗?”齐乐人想象了一下宁舟唱歌,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涌了上来。

“会。”

“……你还真会啊!”齐乐人惊了。

“小时候是唱诗班的。”宁舟说。

齐乐人忍不住张开了嘴,傻乎乎地看了宁舟半天,脑中浮现出穿着一身小礼服站在唱诗班中歌唱的小宁舟,明明长得那么俊俏可爱,却小大人似的一脸严肃地唱着赞歌。

神啊,他有那——————————么可爱!

齐乐人万分遗憾自己没见过宁舟小时候的样子。

“你怎么了?”宁舟看着齐乐人在他怀里捂着脸抖成一团,担忧地问道。

“没事没事,我有点激动。”齐乐人镇定地坐了起来,耗尽平生自制力抚平脸上的表情,问道,“你还会什么技能?”

宁舟想了一会儿:“弹钢琴。”

“厉害了。”齐乐人称赞道。他男朋友既会唱歌又会弹琴还会画画!简直是个艺术家了!

宁舟温柔地看着他,那双让他心动不已的蓝眼睛在灯光下流淌着仿佛要将人溺毙的温柔。

“你学过的东西很多啊,有没有什么……很特别,别人不会的?”齐乐人好奇地问。

这个问题可难住了宁舟,他认真思索了半天,从野外追踪食人魔想到古物鉴定,每一项都挺特别,但又不是别人都不会的。

最后,沉思良久的宁舟想出了一个独门技能:“我会孵企鹅蛋。”

“???!!!”齐乐人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

这……这是什么操作?

“永无乡附近的企鹅,一旦夫妻一方身亡,另一方就会抛弃孵化中的企鹅蛋,如果我见到了,就会把还能孵的蛋捡回来。”宁舟说。

——震惊,我男朋友竟然会孵蛋?!

考虑到宁舟觉醒后的本体是一条巨龙,会孵蛋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了……

想象了一下在堆满了宝物的金库里孵蛋的巨龙宁舟,齐乐人觉得自己要被萌到晕过去。

宁舟还介绍了一下孵企鹅蛋的方法和需要的时间,听得齐乐人一愣一愣的:“所以你得花两三个月的时间随身带着企鹅蛋?晚上睡觉都要注意控制体温?要出远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不能松懈?孵出来后还得帮助它适应企鹅群的生活直到它能独立生活?”

宁舟点点头。

“你……真是个好人。”齐乐人没法用别的词语来形容宁舟了。

“我只是想让它看看这个世界。”宁舟说。

即便温柔抚养过它的人终要离去,留它独自面对这个充满了苦难的世界,也许它的一生都要在饥饿与寒冷中挣扎,可是即便如此,那漫长的极夜也终会过去,它会寻找到自己的伴侣,与它在冰雪中建立一个温暖的家。

齐乐人突然眼眶一热,垂下了眼帘。

就是这样一个内心温柔,对世界充满了善意的人,却得不到这个世界的温柔对待。

他甚至不抱怨命运,哪怕他是如此无辜。他只想竭尽全力地过好每一天,每一天都也许是最后一天。

“再给我画张像吧。”齐乐人轻声道。

这个请求温柔缱绻,让人无法拒绝。

于是宁舟拿起画笔,齐乐人坐到窗台前,不禁有些紧张。

不知道宁舟会把他画成什么样子。

想着想着,齐乐人不禁开始整理头发,把耳边有一撮头发翘起来了,赶紧压住,可恶,怎么还翘?不沾点水弄不平啊。

“我先去一下洗手间!”齐乐人一屁股从窗台前坐了起来,急匆匆地来到洗手间,拿打湿的梳子梳头,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最后对着镜子沉思——要不要,化个妆?

哪怕是男人,学会了这项技能之后也会觉得很有用,现在走在路上的时候,齐乐人不但能一眼看出女孩子脸上的妆容,还会思考一下她挽着的那位男士如果修一下眉毛上点粉底再给痘印来点遮瑕颜值能提升多少。

虽然穿过女装,演过基佬,擅长化妆,甚至还会模仿女声——陈百七教的,说有时候很管用——但齐乐人内心还是有一份“直男”的矜持的。

在长达十几秒的挣扎中,齐乐人克制住了,回到了窗台前。

即便已经入夜,黄昏之乡依旧是黄昏,今夜的晚霞格外绚烂,可是这份绚烂并没有持续太久,齐乐人倚靠在飘窗上专心凝视着作画的宁舟,那源源不断地从内心中涌出来的柔情让他自己都感到诧异,人为什么会对另一个人产生这样强烈的感情?

就好像,那违背了人的理性的爱意将他的灵魂重新塑造了一次。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他灵魂深处的那片圣墓花园之中,那些白色的玫瑰花就是因为这份爱情而盛开着。

天渐渐暗了下来,齐乐人看了一眼窗外,浓密的雨云开始汇聚,眼看着就要下雨。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就打在了玻璃窗上,蜿蜒纵横的水迹沿着透明的玻璃往下滑落。齐乐人看着窗外的雨点,也看着窗外的雨云,心想要是能打雷就好了。

如果打雷的话,他就可以钻进宁舟的被窝和他一块睡。

他还惦记着自己在那个下雨天的屋檐下,当着宁舟的面给自己新添加的人设——怕打雷。

天知道他根本就不怕,每次雷雨夜他都关紧门窗快乐地打游戏,累了就蒙头大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但这种要展现演技的时候,齐乐人自认为是不会输的,现在唯一的困扰是,这天气很可能不会打雷!

“下雨了,不知道会不会打雷。”齐乐人说着,偷偷瞄了宁舟一眼。

既然宁舟能把雨弄停,让周围这一片下起雷阵雨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宁舟停下画笔,起身走到窗台边看了一眼雨云说道:“不会的,只是普通雨云。”

“……”齐乐人绝望地扶住了额头,男朋友太正直了怎么办?听他的语气,发现不会打雷竟然还挺轻松愉快!

“你就这么希望不会打雷吗?”齐乐人幽幽地问道,郁闷之中还有点生气。

宁舟点点头。

齐乐人真的要绝望了,男朋友的情商不是一点点的问题啊!他不知道情侣有时候就是需要这样一个小借口然后趁机抱在一起卿卿我我吗?!

“你说怕打雷,那最好永远不会有雷雨天,这样你就可以睡个好觉了。”宁舟说道。

齐乐人怔住了。

他突然明白自己和宁舟的差距在哪里,宁舟爱着他,是希望实现他一切愿望的爱,齐乐人希望他活着,他就好好活着,哪怕活着是痛苦。人类自私的天性几乎不存在于他的身上,他用爱去满足他爱的人,而不是满足他自己。

可齐乐人不是这样的,他自己也明白,他的很多愿望都是建立在宁舟的痛苦之上,他说他愿意陪宁舟到地狱里去,可宁舟真的愿意吗?他总是希望他爱的人能够生活在阳光下,过得幸福。可如果齐乐人这么做了,他也只会接受,而且竭尽所能让他快乐,哪怕是在地狱里。

因为这是齐乐人的愿望。

“你怎么了?”看到灯光下齐乐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晶莹,宁舟紧张地问道。

齐乐人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了宁舟的颈窝里,在他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

宁舟茫然地抱着他,不安地僵直了身体。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傻呢?”

“有吗?”

“有啊。可我又怎么会这么幸运呢?竟然偏偏地就遇到了你。”

暴雨击打在玻璃窗上,无数雨点汇聚在一起,滚动着落下,这些纵横交错的水痕让窗外的路灯变成了一团斑斓的昏黄。

雨的声音快要淹没他们说话的声音,他们必须靠得很近,才能听清对方嘴唇间的声音。

渐渐的,不知道是从谁开始,他们的嘴唇再没有了距离。

手臂搂住后颈,手臂搂住后腰,极尽缠绵的热吻生涩地宣泄着前一刻的喜悦与悲伤,滚烫到灵魂都要被点燃。

在这被暴雨围困的狭小窗台间,他们心照不宣地为即将到来的求婚倒计时。

距离黄昏之乡的建立日,还有一个月零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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