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到市里给贺时安排的宿舍只有三站路,下车走不多远,贺时指了前边不幢五层的楼房给几人看:“我们分的房就在这幢楼二楼。”

沈瑶抬头看眼前这幢楼,很大,一排看过去足有十几扇房门,也就是说,这一层楼就住了有十几户,五层楼,这一幢楼少说得有七八十户人家。

从火车站一路看过来,这栋楼已经算是非常好的,在这里,两层的楼房就已经是很好的建筑了,五层的贺时说全市就几幢。

走楼梯上到二楼,贺家带着几人往东走了十来米才在一扇房门前停下。

沈瑶发现这些房门也不都是同样距离的,比如自家这一扇和隔壁邻居的房门之间要隔得远些。

贺时见她打量,道:“这幢楼的房子也不都是一样大的,五十多平米的居多,咱家这个是九十多平米,这个面积的整幢楼约莫有十来套。”

沈瑶明白了,职务高些分到的房子会大一些,这时候真是庆幸贺时升得够快,不然的话,她看看在走廊里好奇的到处打量的四小只,脑中莫名想起火车卧铺的三层床,估计得叠起来才够住了。

贺时开了门,一行人进到屋里,进门是个挺大的客厅,水泥地面,墙面刷得很光滑,靠走廊这边有扇大窗户,厨房也有大窗户,加上刷白的墙,室内光线很好,通风也够。

说是两室一厅,实刚客厅挺大,纵深很长,实刚算是分隔出了客餐厅两块功能区的,不过这时候也没有什么两室两厅的概念。

客厅摆着一组沙发茶几,一面五斗橱,一张圆形餐桌并六条餐椅,临回去前贺特意收拾过,家里这会儿看着干净又舒服。

沈瑶笑:“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这条件并不差。”

贺时把东西在沙发边放下,说:“刚分到的时候就主卧一张床,客厅一张小方桌,小方桌我处理了,这些家具是后边置办的。”

又道:“你们到处看看,还缺不缺什么,不够咱们再添置。”

不用他说,四个小家伙一改在火车上的萎靡,进屋里看完客厅就往里窜了,得看看新家什么样子,还要瞧嘛自己房间。

沈瑶和梁佩君先看了厨房,厨房里一应生活用品置备得很齐全,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都不缺,煤气灶也有,贺时来的这一个多月下班时间该是也没闲着。

婆媳俩还在看有哪些粮食呢,外边西瓜和橙橙就跑过来拉沈瑶和梁佩君了:“妈妈和奶奶来看我们房间。”

把人拉进屋里后,指着房间里的小床问:“哪张床是我们的?”

沈瑶看看次卧里的摆设,一面衣柜,一张写字台,两张单人床,床两边各摆了一个床头柜,中间装了一道帘子。

沈瑶失笑,这小哥儿俩今年四月份就让他们自己住了一间屋,一人一张小床睡着,家里四个孩子三岁左右就都这么住了,原本是先接石头和月月过来,所以贺时准备的是两张床,说起来这房间不小,可四张床也确实摆不下。

四个人都是一人一张床住惯了的,甚至石头和月月今年初已经分了房间,石头和月月两个房间都转过一遍了,也知道没有多余的房间,所以也没问这话,可西瓜和橙橙还不懂那么多,床不够那肯定是先找大人问问。

跟着进来的贺时揉了揉橙橙的小脑瓜:“今天你先跟爸爸妈妈睡,哥哥姐姐和奶奶先住这边,明天爸爸去买两张两层床过来换上,你和哥哥姐姐就一人一张床了好不好?”

这时候两层床并不少见,事实上除了工厂学校宿舍会用,城市很多家庭都在用,不止是孩子,条件差的人家一家三四代人挤在五六十平方的房子里,房子里除了床还是床,大人老人睡的也都是这种上下铺,只是这种情况在贺家从来没有过。

贺时说这话的时候觉得他让孩子们跟着吃苦了,哪知道几个小的一听说两层床,眼睛都亮了。

“火车上那样的?”橙橙眼睛发亮,爬那种架子很好玩的啊。

贺时看他那兴奋的小模样,不由好笑,睡个架子床还高兴成这样儿,傻不傻,捏了捏自家傻儿子的胖脸蛋,说:“要比那个大,也更高些,你和西瓜睡下铺,哥哥姐姐大点儿,睡上铺。”

小家伙失望的啊一声,眨巴着眼看着贺时:“我不能睡上面吗?我喜欢上面。”

梁佩君笑小孙子,“就你那睡相,怕你半夜滾下来。”

几人都笑了起来,石头和月月其实也没见过两层床长什么样,倒是没什么想法,至于兄妹四人住一个房间,爸爸早就说了这边房子不好,兄妹俩一早做好心理准备的,都没意见。

沈瑶早些年在食品厂,在b大上学时也住过宿舍,两层床是什么样的她心里门清,看两个小的那么兴奋,两个大的也懂事,都不舍得几个小家伙失望。

她看了看这个房间,估算着房间的长度,心里有个想法渐渐成形,开口问贺时:“知道这房间长宽尺寸吗?”

这个贺时还真不知道,看了看说:“十六七平米应该有,深度目测四米多吧,怎么?”

沈瑶笑笑,说:“房间的布置有点想法,如果有四米多的话该是没问题的,一会儿我画出来你们看看。”

看过次卧又去看主卧,也是床、衣柜、写字台的标配,好在床够大,沈瑶转头跟梁佩君说:“今晚两个小的跟我们睡,您先跟月月挤几天,看这两天找不找得到会做木工的师傅,咱们定两张床,到时候下铺做得略宽些,您带个孩子一起睡也不挤了。”

梁佩君自然没问题,说:“行,月月她们那床得有一米二吧,其实睡两个人也不挤。”

原是没必要换床的,只是这几个孩子从小养得精细,再有沈瑶的概念里,男女七岁不同席,虽说都是自家兄妹,可月月一个女孩儿,现阶段没条件让她单独住一个房间,分床用帘子隔出单独的空间还是必要的。

贺时听沈瑶提了一句,挑了挑眉,“你是说定做上下层不一样宽度的两层床?”

沈瑶点头,说:“下层做一米三宽度的,睡两个人不成问题,上层一米宽,再带上护栏,往上爬的小梯子也能有一定的倾斜度,孩子好爬点。”

她说到这里索性就在自己房里比划起来:“我寻思着两张床都靠着一边墙横摆,有四米多是尽够的,回头量一下具体尺寸看看,如果摆下衣柜还剩四米的话就没问题,如果不成咱把衣柜挪一挪,靠另一面墙摆。”

看她这么一比划,梁佩君和贺时眼睛都亮了亮,双层床还能这么做!!!

贺时对这个很感兴趣,当下就出门找卷尺去了。

沈瑶和梁佩君从卧室出来,主次卧之间的走廊尽头是一个卫生间,还别说,他们运气是真不错,这幢楼是原宝安县政.府新修的楼房,老房子的话还真没这条件,那都是一片区域的住户共用一个公厕,每天清早都是排队倒夜香的。

就是这一幢楼,也不是家家户户房子里都带卫生间的,也只有那十来套大房子有独立卫生间,小房子,笼共就五十平,一家人住都嫌窄巴了,往哪里再安置个卫生间去,不过这情况沈瑶是在这里住了几天后才知道的。

坐了几天的火车,大家都累了,沈瑶张罗着让婆婆和几个孩子都洗个澡去睡一觉。

还别说,睡不睡的在其次,这大热天的两天一夜在火车上没法洗澡梁佩君还真是浑身都不舒服,也是想赶紧洗个澡,她拎了几个孩子的行李收拾,把衣服分放进衣柜里,先拿出石头和月月的让兄妹俩轮流洗头洗澡去。

沈瑶把自己的东西也收拾好,贺时这会儿已经借了卷尺回来了,叫上沈瑶一起量了量次卧的纵深。

四米一五,沈瑶想了想:“衣柜能摆,但柜门就开不了了,得挪到写字台那面墙去才成。”

又算了算尺寸,问小丫头借了美术本和铅笔就坐在写字台边画了起来。

她原就学过画的,只是毛笔换成铅笔,日常教月月画绣图线稿没少用,拿到笔熟练得很,刷刷几笔房间一景的效果图线条就呈现了出来。

除了在洗澡的石头,一家人都凑了过来看,等两张并排摆放的上下床跃然纸上,三个小的激动了,这床画出来有点好看啊。

梁佩君也说:“这样好,这俩张床睡六个人都成,也比铁架子床好看得多,上铺有围栏好,不怕孩子滚下来。”

沈瑶自己对着画纸看了一会儿,觉得还不是那么如意,托着下巴想了想,问贺时和梁佩君:“你们说,床长一米九行不行?两米的床多出了十五厘米的空间,有点浪费了,而且这爬梯我还是觉是不太好。”

她说着翻了一页重新画了起来,笔尖动得很快,不过四五分钟又一张画稿出来了,这回三个小的都兴奋了,齐声说:“妈妈,要这样的。”

沈瑶眼睛笑得半弯,给梁佩君贺时解说:“一米九的床,中间做几级木楼梯,这样上下床要比爬梯安全得多。”

梁佩君直点头:“这个好,一米九也够了,这房子也就住几年,孩子大了要么调回去,要挪地方了。”

自家孙子孙女用的,这样的梯子明显更稳当啊。

倒是贺时,看了那图一会儿,指了指那梯子处,说:“这台阶下边是空的,你看换成能拉出来的抽屉好不好,稳当扎实,还能给她们放点玩具。”

沈瑶眼睛都亮了,“这个很好啊,好看还实用。”

说着又翻一页画起了第三稿,等画好后贺时看了看,笑道:“就照这一稿来,晚点我去打听一下找个好木匠,回头拿了图给请人看看,照着做两张床出来。”

三个小的抢了美术本捧着看,橙橙讨好的找自家姐姐商量:“姐,我睡上铺成不?上铺更小,你睡着挤呢,我喜欢爬梯子,这个有围栏挡着,我不会掉下去的。”

月月看他一眼,下铺宽些,正要点头呢,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现出纠结之色,“你还是睡下铺吧。”

橙橙不解:“为什么呀?姐你也喜欢睡上面吗?”

小家伙咬着手指纠结了,还没纠结到三十秒,听到小月月说:“我怕你尿床。”

啥……

尿,尿床?!!!

橙橙呆滞了,要不要让一让姐姐,还是俩人商量一下一人睡一天上铺的纠结僵在脸上,然后脸一下涨得通红。

梗着脖子闭着眼睛悲愤叫道:“胡说,那是去年,我现在三岁了,我才没有,我才不会!!!”

啊啊啊!姐姐是恶魔,姐姐最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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