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巧珍晚上还来了趟贺家,中午客人多,跟自家姑姑姑父也没能好好说话,晚上再来,提了些东西,部分是给沈国忠和王云芝买的,还有一些是托他们回去的时候给她爸妈带的。

平时她少有回去,大家也碰不上她,这会儿见到人了,婚姻大事免不了被提到,王云芝这两年没少听自家二嫂长吁短叹,沈瑶现在孩子都四个了,王巧珍这情况她这当姑姑的自然也着急。

王巧珍无奈,还得想办法让家里头的长辈安心,反正王云芝怎么劝她都乖乖的应下来,可不敢说她压根儿不想结婚,只是打拖延战术。

“我也才二十四岁,我这种情况,又不是初婚,其实也不差这么两年三年的,还是得擦亮眼睛找个好点儿的,是吧,这事急不来,再急了要再出问题,坑的还是我自己。”

王云芝听着是这么个道理,说:“你自己有打算就好,你妈这两年愁得头发都花白了,你自己有想法,跟你爸妈说开了就是,他们现在也清楚了,你在这边教书,给你在乡下相看也确实不合适,你也别为这事躲着不回家了,放假了就回家陪陪你爸妈,你越躲着她们越担心,。”

王巧珍听到这话又是心酸又是无奈,二十多岁了,没带着爸妈享到什么福气,倒是让他们为了自己操不尽的心。

她看向王云芝,说:“这个暑假我已经接了补习课,是没法回去的了,等寒假吧,姑,您跟我爸妈说声,寒假我就回家去。”

王云芝见她肯回家,欣慰的拍拍她手:“这就好,我把话给你爸妈带回去,他们肯定高兴,而且,到年底正好,你妈给晓康相了个对象,日子还没定,估摸着是年底,我回去跟她说说,你要是年底回去,那跟女方家商量商量,定在年底,你也能参加你弟弟的婚礼。”

话这么说定了,王云芝趁着人在这边,也跟梁佩君打招呼,说是王巧珍这情况,家里又离得远,顾不上,如果有合适的,还想请梁佩君帮着留意留意。

梁佩君满口应了下来,王巧珍这孩子人怎么样她很清楚,劝王云芝别太操心,缘分这事也急不来,城里人结婚晚的也有,像贺真,二十二岁了,梁佩君也没觉得急。

至于离过婚什么的,梁佩君还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要是哪个男人介意过王巧珍离婚这事,梁佩君觉得那正好,筛选了,这样的不能要。

真喜欢一个人,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应该能接受,何况王巧珍离婚,并不是她本身有什么问题。

她们这边聊天,沈瑶却是拉了王巧珍到她房里说私房话。低声问她:“你和徐向东怎么回事?他下午找贺时打听方远。”

王巧珍有点懵,“谁是方远?”

而后反应过来,“你说中午吃饭坐我对面的那人?”

沈瑶唇角翘了翘,点头说:“是贺时小舅的战友。”

王巧珍这才知道,原来那人叫方远,知道方远是谁,就知道徐向东为什么跟贺时打听了,她脸色也不大好看,说:“中午从你这回去的时候,大院里碰上徐向东了,你们小舅的战友刚好开车经过,停车帮着解了个围。”

沈瑶凝眉:“这都四个月了,徐向东还琢磨复婚?”

王巧珍有些烦燥,说:“是,不知道谁在鼓动他,前两个月让他死心了,没半个月又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信心,跟我说复婚以后单住什么的。”

她说到这里,一脸见鬼的表情,已经被徐向东折腾得烦不胜烦了。

“前年过年给我送饺子那回,隔了几年头一回看到他,当时我挺平静的,对这么个人已经生不起多余的情绪了,大概就是个不愿意见到的陌生人,可最近被他缠得我是真的烦了,到现在,我光想着他和他那个妈,身体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生理性不适,那种感觉你知道吗?”

她无奈看着沈瑶,说:“我都觉得我自己有病了,我现在根本见不得想不得这么两个人,想到就厌恶,身体的自然反应,脑子还没反应,身体已经先犯恶心了,满满的都是负面情绪,他居然还想象着复婚。”

沈瑶听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建议道:“要不然你再找一个,你结婚了,他也就死心了。”

王巧珍想也没想就摇头:“我厌男,恐婚,你放心,下次我会告诉他,再纠缠我就报公安了,反正也没剩什么脸皮,索性都撕了。”

为了躲他去结婚,他徐向东还没这么能耐。

沈瑶拍拍她安抚了一下,话是说得强硬,但其实看得出来,她表姐确实被影响而且很困扰了。

谁会给徐向东打这个气,除了刘志军沈瑶不作他想,她寻思着晚上跟贺时说说,让他跟刘志军那边打个招呼,别尽瞎添乱了,他能复婚,还当徐向东也能吗?

徐向东这人,越是了解,越让人觉得一言难尽。

做什么事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去想去做,当年觉得他可以给她表姐婚姻,觉得他家人一定能喜欢她表姐,觉得她表姐不去他家就是欺辱他妈,觉得他说离婚她表姐就会退步。

什么都是他觉得,然后就去做,现在觉得忘情不了,看到别人能复婚,又觉得他也能复婚,从来没想过别人的感受,这种人,自私、自我,如果清醒也就罢了,偏他从来就没活明白过。

沈国忠和王云芝这一次也没能在这里多留几天,梁佩君带着她去了趟沈刚部队,夫妻俩在儿子部队里转了一圈,看了看孩子日常的吃住、训练环境,夫妻俩就要回去了。

沈刚贺时要送他们上火车,都叫沈国忠给推了,儿子女婿,谁他也没让送。

沈瑶不用说,梁佩君当婆婆的都让她坐四十五天的月子,他们当爸妈的更不可能让孩子出门,贺时和沈刚各有各的事,沈国忠一摆手,还没老到动不得,也不是头一回来北京,谁都不用送,该干嘛干嘛。

贺家如今四个孩子,梁佩君和沈瑶,加一个张嫂,三个人也忙得连轴转,好在没几天学校就放假了,多了个贺真,能陪着石头和月月这俩个精力旺盛的,婆媳俩这才好些。

这略闲下来些,梁佩君就想到了之前应承王云芝的事,给王巧珍留意对象。

要说她自己,现在家里四个娃呢,还真没那么多时间,这事情她能想到的就是托付给其他人去,她妈梁老太太,这几年为了给老三相媳妇儿,绝对的专业人士,也没时间跑,就给梁老太太打了个电话。

要帮着留心对象,王巧珍大致的情况梁佩君还是不能瞒的,把情况跟梁老太太说了说,梁老太太听得很是唏吁,自己拍胸脯把事情揽了下来。

梁佩君做的这些,王巧珍自然是不知道,说来也是巧,她这个暑假接的其中一份家教活儿,其实就在梁家所在的大院。当然,她并不知道梁家就住在这院里,她和贺家人接触多些,对于梁佩君娘家人倒是知之不多。

按着介绍人给的地址一路找过来,是一幢和贺家差不离的两层小楼,走进院子里,抬手正要敲门,那门就被从里边拉开了,王巧珍还没看清开门的人,就被快步往外走的男人撞得差点摔了。

被钢板撞上鼻子是什么感觉,酸,非常酸,酸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方远冲得太快,也没想到自家门口会杵着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闪避卸了力也来不及了,人被他撞得往后跌,他眼疾手快把人扶稳了,和捂着鼻子抬头看来的王巧珍近距离对上了眼。

“贺家表姐?”这一声喊出来,自己也觉得不伦不类,看她红着眼,方远有些不好意思,歉意道:“撞到你了不好意思,鼻子没事吧?”

王巧珍也没顾上那句奇怪的贺家表姐,捂着鼻子摇头,说:“没事。”

方远看看她,有些奇怪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王巧珍还没来得及回话,屋里萧明兰走了出来,看到自家儿子跟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站在一块,没有躲开,反而满脸关切说上话了,萧明兰刚才还聚在脸上的怒气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眼睛锃一下就亮了。

“方远,你朋友吗?”

她快速打量王巧珍一眼,漂亮,真漂亮,气质也好。这都找上家门来了,肯定不是普通朋友吧,五十多的人了,眼冒精光,八卦和兴奋都挡不住了。

王巧珍看到萧明兰,忙放下了捂在鼻子上的手,敛去了脸上因疼痛而有些异样的神色,冲她微笑点头,问道:“您是方恒的妈妈吗?我是王巧珍,孙老师介绍我过来做暑期家教的。”

萧明兰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孙老师是和她说了给二小子介绍的补习老师这几天过来,原来就是这位,她略有些失望,还以为老大终于开窍,招了小姑娘找到家里来了,那她得放鞭炮庆祝,却原来是二小子的补习老师。

不过失望个两秒,她就笑着招呼起王巧珍来:“原来是王老师,快屋里来坐,别在外边站着了。”

方远这时候才知道她的名字,原来是老师吗?怪道看着挺书卷气的。

王巧珍进了屋,萧明兰陪着,转回头瞪了方远一眼,说了句:“晚上老莫餐厅,你可别再放人鸽子,不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远这才醒过神来,扔了句没空,转身就走了。

就不能信了他妈的话,什么生病了,逼起婚来生龙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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