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晚饭后,梁佩君从房间里提了一大袋东西出来,叫了贺时过去,道:“我和你爸单位里发的一些干货,咱家也用不了这么多,我匀了一小半出来,你明天跑一趟给瑶瑶爸妈寄过去。”

贺时拉开袋子看了看,有红枣、桂圆、杏仁等一应干果,也有香菇、墨鱼、木耳各色菜干,还有些鱼干肉干,林林总总十好几袋。

“妈,这是好东西呀,谢谢妈。”贺时这时候嘴甜得很。

“给我亲家的又不是给你的,你瞎乐呵什么?”梁佩君看他那样子就觉得好笑,这胳膊肘往外拐的都不带遮掩的,不晓得还以为是沈家的儿子了,好在儿媳妇靠谱。

贺时心说就是给他老丈人他才乐呵呀,那表情被梁佩君一眼看穿,一脸嫌弃:“别傻乐了,我这是因为瑶瑶孝顺,投桃报李知不知道?可没你什么事。”

傻小子心粗得很,哪有瑶瑶贴心。

母子俩平日里就是互损惯了的,贺时半点儿不放心上,反倒是听他妈夸沈瑶他还挺自豪:“那是,我媳妇儿孝顺上没得说的,还是谢谢妈啊,替我媳妇儿说的。”

说完提了那些东西就要走,被梁佩君叫住,问他:“你手上还有票没有?”

贺时说有,梁佩君点头,道:“记得再给瑶瑶爸妈寄些当用的票券。”

乡下要弄点票多不容易梁佩君知道,有些票是有时限性的,她们自己家也不见得都用得完,能照顾亲家自然是照顾自家亲家。沈瑶懂事,梁佩君喜欢她,心里就越发记沈家的好。

贺时说好,这些他妈不交待他也会寄的,把东西提回房里,沈瑶还在裁衣片,贺时把东西给她看了看,把梁佩君交待的事情说了。道:“你看看还要再寄些什么,咱们明天去买了一起寄吧。”

沈瑶看着婆婆给拿了这许多东西,又交待贺时寄票券,心里是真感激,贺时看她感动的小模样,揉了揉她发顶,笑道:“是一家人了,这样一点儿小事有什么好感动的,是你够好,爸妈很喜欢你的,想一想,咱再添点什么?”

沈瑶听着道:“我之前还买了几块布料,那是准备给我爸妈和刚子做衣服的,一直也没时间,这都还没做成,要么过几天再寄,我这几天给赶出来,有缝纫机做着挺快的。”

贺时知道她说的是结婚前那次买的布料,点头说行,:“也别做的太赶,每天还得上课呢,再给累着了我心疼,这些吃食都是能放的住的东西,也不差这几天。”

沈瑶点头,快速裁完手上给梁佩君做的衣服,也不说休息,回房里又拿出块布料裁了起来。

贺时知道她是想早些把给她爸妈弟弟的衣服快些做出来,看着时间还早,也没再劝,就在边上陪着她,沈瑶裁衣服他就做半导体收音机,两人在一个房间里各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气氛份外温馨。

贺时手头做的这台收音机也就剩点收尾的活计,不过半小时就完工了,他调试一番确认过没有问题,扬一扬手上的收音机跟沈瑶说:“这台不出手了,一起寄回去吧,刚子肯定喜欢,我这当姐夫的还没送过什么东西给他呢。”

说起沈刚,沈瑶的神色柔和很多:“他肯定得高兴坏了,那我先代他谢谢你。”

收音机这东西在沈家村怕都是头一份,男孩子也比较喜欢这东西。

贺时唇角一勾,看着沈瑶笑道:“你来谢可不是这么谢的。”

沈瑶愣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话里未尽的意思,气得瞪他一眼,不肯看他,转身裁她的衣片,只是耳根渐渐红了。

贺时手支着额角笑看着她,想起从前在沈家村教沈刚军体拳的日子,唇角翘了起来,和沈瑶说:“知道那会儿我为什教刚子练拳吗?”

沈瑶看他:“不是因为他喜欢,缠着你教的?”

贺时失笑,谁来缠都能缠着他教吗?他目光灼灼看她:“自然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个,事实上是因为那时候见你一面太难了,你很少出来,我只能自己找机会接近你。”

沈瑶也被他勾起回忆,横他一眼娇嗔道:“不是你见到我往知青院去就逮着我说教?”

贺时讪讪,这是他做过最乌龙的事,他拉了沈瑶坐在自己腿上,把人抱在怀里,说:“那时候以为你喜欢宋晋诚,当时不明白,后来才知道我是吃醋来着。”

说起这个又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题问沈瑶:“我刚到村里的时候,你就很喜欢我吗?”

沈瑶身子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她是占了别人的身体存活着的,这事情在她越来越融入这里的生活后少有想起了,或许是她存心逃避。

可这会儿被贺时问到,沈瑶才再次直面这个问题,有慌乱,更多的是负罪感。贺时还在等着她回答,可他问的,其实是原主,而不是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

沈瑶不知道此时她心里是怎样的滋味,止不住的酸楚难过,却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没资格酸,鼻头忽然酸涩,她怕被贺时看出异样,主动抱住了他,下巴枕在他肩上,这样一来管理不好面上的表情也不会让他看到。

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叫贺时愣了一下,而后愉快的笑了,抱着沈瑶鼻间嗅着她发香,低笑道:“这么热情,看来那时候真的很喜欢我呀。”

他心情极度愉悦,沈瑶却难过得快要落泪了,拼命把眼里泪意憋回去,手将贺时环得紧了些,用尽量平稳的声线说:“嗯,那时候就很喜欢你。”

原本的沈瑶,那时候确实非常喜欢贺时,这些她不能去否认,如果,如果她能知道后来的这些事,知道贺时喜欢她,知道她嫁给了贺时,会开心吗?

不对,应该是会讨厌她吧,讨厌夺走她一切的她。

沈瑶生平未曾愧对谁,唯一,只愧对她。哪怕是被动的,哪怕她也不知道因由,可事实就是她活着,而她不知魂安何处。

她枕在他颈侧闷闷地问:“你喜欢那个时候的我吗?”

问出这句话是一时冲动,出于对原主的愧意,她想知道一个答案,可真问出来后,话一出口她就又后悔了,心中两种意志纠结较量。

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她纠结与否其实都无济于事了。

媳妇儿那样乖顺抱着她,这样温馨的气氛,贺时声音都温柔许多,他说:“喜欢,我觉得那时的你很可爱,单纯讨喜,让人想要好好护着,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很早的时候我就有要娶你的打算了?”

沈瑶听了这话心里酸且痛,她都不知道,她能吃味成这样,心又闷又疼,快闷坏了,这下子眼眶都湿了。

觉得自己好没道理,可她就是难过,贺时半天不见她吭声了,把人扶正来一看,眼里水珠打着转儿,眼睫都湿了,那模样又委屈又可怜,他一下子慌了。“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沈瑶撇过头,咬着嘴唇,没哭!

可这小模样,就是又赌气又委屈了。贺时有点懵,一句句往前回忆,他说了什么让她不开心了?

想了三四遍也没找出什么问题,捧了她脸颊扳正对着自己,问:“怎么委屈了?我们说好的,我有错的地方要告诉我,你打我罚我都可以,别哭啊。”

他不这样哄还好,沈瑶自己都觉自己没道理,难过一小下就自己调节过来了,可他把人那样捧在手心里哄,沈瑶那一点点难过委屈就被无限放大,泪珠一下滚下来了。

这一下贺时彻底慌了,指腹去替她拭泪,却又有新的泪珠砸落下来,小小一滴泪珠落在手上又沉又烫,不一会儿又变得冰凉,一下一下像砸在他心里。

“我错了,瑶瑶你别哭。”不知道哪里错了,总归先认错,好端端的把人惹哭了,指定是他不对就是了。

沈瑶自己也去擦眼泪,这事贺时真没有半点儿错,是她矫情。

贺时看她拭去了泪有些微红的眼,小心翼翼地哄:“跟我说说,为什么哭了?是什么事不开心了吗?”

沈瑶摇头:“没有,不是你的问题,就是我自己突然伤感,不知道为什么。”

她不是真正的沈瑶,很多事情都没法和贺时去说,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怕,会不会接受不了,她其实算是个孤魂野鬼吧?

秘密压在心里,久了就觉得越来越沉重,尤其在情绪崩溃的时候,就会觉得难以负荷。

沈瑶多温柔爱笑的姑娘,莫名哭起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她不愿说,贺时也不敢再追着问,怕勾得她再哭。亲了亲她微红的眼,哄着:“别哭,你哭我心疼,有不开心要告诉我。”

“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想着要哄她开心,脑子里飞快转着,然后道:“有了。”

“六几年那会儿,有个大家特别讨厌的人,到咱这边来视察养猪场,报社拍了一张他笑吟吟站在猪群里的照片,编辑看着那照片犯了难啊,这怎么解说呢,开始给配的解说文字是某某某同志与猪在一起,觉得不合适,又改为了和猪在一起的某某某同志,然后觉得还是不合适。”

见沈瑶看着他在认真听,他问:“你猜换成了什么?到了最后,这张照片见报发表的时候,下面的文字说明是:左起第七位是某某某同志。”

沈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贺时见她终于展了笑颜,心放下了一半。

“笑了,还要不要再听一个?”

他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沈瑶心里头酸软得不行,亲昵的贴着他爱娇的蹭了蹭,低声叫:“贺时。”

他手抚着她脑后的长发,低声应:“嗯?”

然后听她说:“你真好。”

声音软,带着说不尽的依恋。

贺时低笑:“这么容易满足?我以后对你更好。”

沈瑶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她该知足,这段人生都是偷来的。

衣服是没再继续做的了,看她哭过,贺时也不许,说熬心神,拉了她去洗澡,自己把桌面上的东西归整好,等沈瑶出来他就跪坐在床上拿干毛巾给她擦拭头发,梳妆镜里印出两人的身形,看他专注的眉眼,沈瑶有种自己拥有全世界的幸福感。

晚上窝在他怀里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有过一段装傻的日子,那时的贺时,以为她心智有问题来着,所以,贺时喜欢的,是穿越之前的沈瑶,还是穿越后的她呢?

她好几次想要问,却没有那样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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