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雨凝会来说这些,必然是发现了什么,腊月看她没有说的太多也知道,这事儿必然也只是怀疑。

“姐姐,上次没有帮你,是腊月小人之心了。”腊月正色道。朱雨凝笑言:“其实这事儿,我是可以理解的。虽然心里有些微微的难过,但是真的能理解,你与我们不同,与后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同,我们全都是无牵无挂,可你身边还有三个孩子。即便是不为了自己

,也要为了孩子多想。凡事多想才更能保全自己和孩子。”朱雨凝这番话说的极为大气,腊月钦佩的看她。见腊月这样的眼神儿,朱雨凝苦笑一下:“莫要如此看我。其实,这宫里我最看不起的,便是自己。可许多事情,终究不是一时造成的。而我的性子更不是一日半日养成,既然进宫却又不能放下心中所念。既辜负了家里期盼,又没有坚守自己的感情,我的一生,不过是错错错!”腊月握住朱雨凝的手:“姐姐何苦如此自弃。每人都有自己的机缘,说不得谁对谁错!”朱雨凝摇了摇头,站了起来:“错了便是错

了。如若可以,我万不想认识那个惹我一生伤怀的人,可既然招惹了,那便是我的劫数。”朱雨凝这番话说的让腊月忐忑不安,仿若是她已然要走到人生的尽头。“姐姐,你莫要如此吓我。”朱雨凝摇头:“你无需担忧我的,我不过是感慨罢了。这段时日我开始礼佛,竟是觉得,人生果真需要换个角度来看。如今来看,竟是也有几分放下了。”……朱雨凝走后腊月想了

很久,终究是觉得,她与朱雨凝的性子,本就不同吧。

如若是她,万是不可能走到今日这个无欲无求的地步,她要的,太多了!

不过想到朱雨凝说的话,腊月沉思,她深信,朱雨凝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锦心。”“奴婢在。”“安排人,一定要盯紧了白悠然。我不放心她。”腊月也不多说,只这么交代着。

锦心自是明白的。

应了一声,便是出去安排,这些日子以来腊月接管了宫里的事物。锦心也跟着成熟了许多,许多宫里事物更是处理的极为妥贴。

“娘娘,慧慈宫传来消息,太后身子又不好了。”杏儿急匆匆的进门。

腊月一听,连忙起身。

近来太后的身子愈发的不好,腊月也是时时关注着慧慈宫。

待来到慧慈宫,太医已经到了。

皇上在宣明殿处理公务,还并未到。

“如何,太后的身子如何了?”几个太医对视一下,齐齐跪了下来。“微臣不敢欺瞒,太后的身子,不大好了。臣等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是如今药物已然不能缓解太后的病情。”其实自上次以来就极为不好,如今这些日子都已经算是抻出来的,如果没有万夫人,想来太

后已经不在了。不过这点谁也没法说。

腊月想的多:“快出宫,派人出宫去万家请万夫人。”“启禀贵妃娘娘,刚微臣已经派人回府通知拙荆过来了。”万太医一见太后又不好了,马上便是差人回府,可是人还未到。

腊月听闻,点头:“你们现在马上都给我进去,不管怎么样,都要保住太后娘娘的身子。否则是个什么后果,本宫也不消多说。”众人想到皇上的冷脸,心里一寒,接着便是按照腊月的吩咐赶紧入了室内。

不遑是腊月,其他的妃嫔听说太后身子不好,也齐齐的前来探望。

待景帝赶到,太后终是被暂时稳定了下来,不过看起来已经虚弱的厉害了。

腊月看景帝这般难受的样子,也是劝慰。

即便是万夫人到了,太后依旧是不好,其实腊月这医术不精的人都看的明白,太后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如今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

不过好在,正因着太医们的齐心协力,太后竟然又是抢救了过来。

看着已经午夜时分,景帝揉着太阳穴:“你们都回去吧。”腊月看了一眼景帝,想说些什么,不过终究是没有多言。

叮嘱景帝几句,腊月安排众人离开。

不过朱雨凝却不肯走:“皇上,臣妾有一事求见。”这个时候景帝哪有心情与她多言这些无用的。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可她偏是跪了下来:“嫔妾只求皇上听嫔妾一言。”景帝见她如此,皱眉:“你到底要说什么。”又看一眼好奇心重不打算走的妃嫔,斥道:“还不快滚。”众人忙是鱼贯而出。

腊月也并不留下,有些事儿,不该管,不能管。

待众人都出去,这室内也不过是景帝、朱雨凝、来喜等几人。朱雨凝抬头:“皇上,嫔妾自请去国寺落发为尼,每日诵经吃斋,为太后祈福。”此言一出,惹来景帝冷笑:“为太后祈福?朱雨凝,你当朕是个傻的不成?”朱雨凝倒是不卑不亢:“嫔妾不曾如此想。”“不曾

如此想?朱雨凝,你不是一直都想着出宫么?你以为朕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景帝一脚将朱雨凝踹倒。“朕不会任由任何人妄图利用太后,朕也不会对任何人客气。”朱雨凝不甘示弱的抬头看景帝:“嫔妾没有。太后是我最爱的人的母亲。我断不会利用她老人家。虽然嫔妾之前的时候确实是这么想过,可是这

次不是,嫔妾前些时日经过深思熟虑,已经打定主意要出宫为太后祈福了。不过没有合适的机会向皇上请旨。”虽然未提一句六王爷,但是两人的话已经接近明言了。

朱雨凝这些日子想了许多,终是明白,许多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看太后的态度便是能揣度出个一二,既然太后知晓,皇上又怎么会不知晓呢!

此时她不过是放手一搏,常伴青灯,许是对她最好的结果。

“严冽永远都不会爱你。”景帝嘲讽的说道。

朱雨凝吃惊于景帝将一切说了出来,直愣愣的看着他,许久,掉下一滴泪。“每人都有自己的际遇。许是嫔妾的人生,一开始便是一个错误,可是事到如今,许多事情终究无法挽回。皇上如若看不上嫔妾。即便是将嫔妾赐死,也没有任何关系。与皇上提这个要求,许是您觉得我是为了利用太后摆脱困境,可是前些日子嫔妾竟也是想明白了。如若想要修行,在哪里都是一样。不遑非要离宫。皇上,太后身子不好,臣妾是真心的想要为她祈福。我这样的人,留在宫中又有什么用呢。

倒是不如让我一辈子常伴青灯,为太后,为皇家祈福吧。这样便是我自己,也觉得分外的安心。”景帝静静的看着朱雨凝,此时朱雨凝的脸上倒是并无伤怀,更无恐慌,许是,很多事情真的看淡了吧!

想了许久,景帝终是叹了口气:“朕准了。”不遑朱雨凝,连站在角落里的来喜都是吃惊不已,任谁都想不到,景帝会真的同意。

诚然,景帝是不喜欢朱雨凝的,但是在他心里,却更重视太后,这南沁国的人无一不信奉佛教,景帝也不例外。当许多事人力已经无能为力的时候,他强烈的要找一个其他的途径来寄托。

原本的时候景帝留着朱雨凝,本是有大用处的,可是今日在太后的生死面前,他竟是放弃了那些计划与打算。

不是他茫然,更不是他糊涂,只不过是他一片孝心使然。

即便是小的时候母后将他立成了靶子,可是终究是不能磨灭她对他真心的疼爱和数次拼命的救护。他们是相依为命的母子。

那时严冽与母后愈发疏远,父皇把他当成一个继任者更胜于一个儿子。

只有在母后那里。他才能得到一丝温情,所以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迟疑了。

并且终究是答应了朱雨凝。

待朱雨凝离开,景帝疲惫不堪:“摆驾庆安宫”。

这个时候,只有在腊月身边才能让他觉得舒服。安稳。仿若没有任何的烦恼。

腊月并没有睡,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景帝今晚会来她这里,竟是果不其然。

两人一番梳洗,景帝将头枕在腊月的胸口,将已经答应朱雨凝削发为尼,为太后祈福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着景帝的话,腊月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吃惊。

“皇上,您……”她不知道该是如何说,终究又没说。

轻柔的为他按摩着太阳穴。腊月安抚道:“说句您不爱听的,许是您不喜欢丽嫔姐姐,可是臣妾却真心与她交好。并非她处处提点,而是因为她的心。这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连臣妾都不例外,唯丽嫔姐姐,唯她一人能够做

到无欲无求。”景帝冷笑:“她无欲无求,是因为她不爱朕。你们有私心,说明你们还是对朕有期待。”腊月“扑哧”一笑。“正是因为她不爱您,所以臣妾才能与她交好。如若是共同爱上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呢?皇上,这后宫之中,又哪有什么真正的好姐妹呢?”听了这话,景帝默然下来,拉着腊月的手,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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