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到寝室,祁柚把衬衫随手一脱倒头就睡了,也不知道这口红印子是什么时候蹭上去的。

她尴尬了几秒,很壕气地拿出手机,“那要不我赔你一件吧?多少钱?”

“赔?”乔椹琰的声音冷而讥诮,“这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衬衫,目前国内没有专柜,如果加上来回的机票,大概也就赔三万吧。”

“……”祁柚打开微信扫码的手一顿。

好家伙,这男人杀猪一把好手。

算了,反正她也不是赔不起,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以后千万别对男人见色起意。

她轻嗤了声,“收款码打开。”

乔椹琰却自说自话地在她的车载导航中输入一串地址,“算了,国贸那儿有家路易登威,去那儿随便买一件吧。”

“……”

于是,祁柚又着魔般的把车开到了国贸商城。她怎么也想不到,人生第一次和除父兄之外的男人逛街,竟是和这样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一夜情对象。

太荒谬了。

离打烊时间还很早,商场里依旧熙来攘往,奢侈品专柜的客户却少之又少,柜姐悠哉悠哉地倚在柜台玩手机,时不时抬眸扫两眼门外,哪些是只看不买的穷酸鬼,哪些又是能带来业绩的金主爸爸,她们心里门儿清着。

祁柚进门,无所谓地往贵宾沙发上一坐,对柜姐说:“帮他选件衬衫吧。”

柜姐用她那5.0的高清大眼睛快速扫描了几下两人的行头,脑海里有个小计算器在啪啪啪地按。

爱马仕新款包,dior初夏系列的连衣裙。

还有男人手上那支朗格定制腕表……

这他妈一看就来头不小!

“好嘞好嘞。”柜姐瞬间变脸,热情得眼角褶子都笑出了几道。

她赶紧给其他同事使眼色,把店里最贵的几件衬衫都拿了出来,“先生这两件喜欢吗?”

乔椹琰面色平静地瞥了一眼,扭头看向祁柚,深眸微敛,单手闲适地插在兜里,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柜姐是惯会察言观色的,立刻笑着对祁柚说:“女士,这两件是我们设计师手工制作的高级成衣,您男朋友穿上一定好看的。”

???谁是他女朋友啦?他们两个的关系顶多就算是露水红颜,还是对即将分道扬镳的露水红颜。

祁柚看了眼乔椹琰。

不是,这男人不反驳怎么好像还笑了一下?

没等祁柚说话,乔椹琰就对柜姐说:“这两件,都包起来吧。”

“诶诶好嘞。”

柜姐乐不得不行,立刻又给他推荐了两套搭配的西装,乔椹琰也完全没有要给祁柚省钱的意思,不客气地全都要了。

祁柚冷哼了一声,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当然不心疼了,又不是他买单。

算了算了,就当做是那天睡了他的嫖资吧。

不过话说回来,以他的长相和技术,这个性价比很可以了。

柜姐让自己的同事帮忙包装,又趁着祁柚无所事事给她介绍了几款新来的包包。

祁柚对包向来没有抵抗力,家里衣帽间一大面壁橱摆着她买来的各季新款,所以当柜姐介绍到这包是全球限量款,全帝都也不过两只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对帅哥都未曾有过的强烈心动。

“包起来,我都要了。”

柜姐麻溜地包装结账,祁柚走到收银台边不紧不慢地掏出自己的白金卡,“刷卡吧,和他的几套衣服一起结。”

“不好意思小姐,这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结过了?

祁柚偏头朝乔椹琰看过去,正好看见他在发/票上签字,她的关注点比较歪,径直略过了他龙飞凤舞的字迹,落在他指节修长的左手上。

百夫长黑金卡,世界公认的“卡片之王”,不设消费额度,持卡人享受顶级尊荣、全球权益,可以说是尊贵至极的代表了。

她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突然觉得手里的白金卡不香了。

对不起,打扰了……

从商场里出来,祁柚执意要将买包的钱还给乔椹琰,本来是要买衬衫赔给他的,结果变成了他送了她两个包,这算怎么回事?

她用手指戳戳他的肩膀,“微信。”

“什么?”乔椹琰回头,略略挑眉。

祁柚扬起傲娇的小眉毛,“当然是把买包的钱还你啊。”

“哦。”乔椹琰这次倒答应得很爽快,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二维码。

祁柚低头扫了一眼,他的头像是一片白色,昵称单名一个“j”,她也没认真看,直接把他的手机拿过来,“你这是名片二维码,我只要扫你的收款码。”

哼,还想加她好友咧,想得美。

乔椹琰极低地笑了一声,流连在她身上的眼神耐人寻味,“真的不留个联系方式?”

祁柚成功转账,把手机递还给他,见他不接,直接塞进了他西装口袋,“没这个必要了吧?反正也不会再联系了。”

她伸手去拉车门,“我就不送了,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吧?”

乔椹琰的大掌突然按在她的手背,低头靠近,嗓音暗哑,“连名字也不想知道吗?”

沁凉的薄荷味道袭来,男人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就像羽毛轻飘飘的挠在心尖,惹人心痒。短发蹭过她的耳廓,刺刺的,痒痒的,衣领挺括的衬衫下锁骨若隐若现,让人生出想啃一口的念头。

不得不说这男人生得人模狗样,活脱脱的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她想起那天脱衣时他慢条斯理解扣子的样子,就很……欲。

不对不对,不能再对他有非分之想了!

祁柚赶紧打着自己这个邪恶的念头,抽回手,匆忙退后两步,说话的节奏已然乱了一分。

“实话跟你说吧,我…我很快就要订婚了。虽然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但是我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能给人家戴绿帽子对吧。那天晚上的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乔椹琰看着她,但笑不语,漆黑的眼睛像深渊,让人猜不透。

祁柚一鼓作气地拉开车门坐进去,系上安全带回避着他的目光,“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乔椹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车消失在拥挤的车流中,半分钟后,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他面前。

司机摇下车窗,“乔总,还继续跟吗?”

乔椹琰淡笑摇头,坐进车里,“不跟了,回去吧。”

//

送陈今安回去的路上,祁柚转动方向盘得手臂莫名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来源于她旁一道灼灼的目光——

陈今安双手托腮,一脸色眯眯地朝她疯狂眨眼。

“你干嘛?傻了?”祁柚朝她丢了个白眼。

“柚宝,你们这次速度够快的啊,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陈今安挑起她散在肩上的头发对着她脖子好一阵瞧,“咦,今天怎么不玩种草莓了?”

祁柚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陈今安,我拜托你以后少翻墙去看国外那些少儿不宜的小网站好不好,你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废料?”

“怎么着?我没实践经验还不允许丰富一下理论知识吗?”陈今安不服气地顶回去。

祁柚无言以对。

日子不紧不慢进入六月,距离订婚宴没剩几天。

在筹备订婚宴这件事上,乔寻洵女士表现出了少有的积极,祁盛远操持公司没有时间没时间,她便接过重担主动操刀,上至宴会厅的布场、礼服的定制,下至请柬的发放、点心的摆放她无不亲自落实到位。

不论外面的闲言碎语是说她“真把自己当做祁柚正经亲妈了”,还是“为了在乔老太太面前好好表现”,她似乎都不在乎,每天忙得很开心的样子,反正她这个阔太太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反观祁柚,明明是自己要订婚她却一直没怎么上过心,总是要别人提醒,她漫长的反射弧才反应过来,哦,原来离她订婚的日子没剩几天了。

她最近实在太忙了,这个月底,她们学院携手米兰新美艺术学院要在帝都举办一场国际大学生时装周毕业作品展。

她因表现突出、设计的作品颇有灵气被院领导选中,作为10位优秀毕业生的其中一位参加秀展。

时间紧任务重,这些日子祁柚忙得晕头转向,既要采买缝制服装需要的各种布料、碎钻、丝线,又要画稿亲自动手,还要时不时跑去学校问问指导老师的意见。

日子过得没日没夜,往设计室一钻便是一整夜,再一眨眼天就亮了。

这期间,乔家提出让两个孩子在订婚前见一面,彼此熟悉,互相培养感情。但很不碰巧,那天正赶上祁柚和指导老师去苏市采买布料,在当地住了两天一夜没能及时赶回来,再回来时听说乔椹琰那边又出差了,两人就这样阴错阳差地错过了。

所有作品正式完工的那天,祁柚沾床睡到昏天黑地,若不是肚子咕咕闹着,梦里也在可怜巴巴地找食物,她可能都不想起床,看了眼闹钟上的时间,已经下午六点了,怪不得饿了。

她换了条居家的小白裙,蹦蹦跳跳下楼觅食,跑得太急,在楼梯拐角处撞上了位于视线盲区的一个大行李箱。

祁柚疼得膝盖发麻,恼怒地推了一下箱子,“乔寻洵你什么毛病,行李箱搁在路中间是想害谁呢?”

乔寻洵正躺在沙发上享受私人美容师的护理,闻言撑起身子,揭下一片眼膜半眯着眼睛瞧过去,“你别血口喷人啊,你看看清楚那是谁的箱子。”

“除了你还能……”

咦,不对,这是个男款行李箱。

祁柚蹲下身仔细瞧了瞧飞机牌上的名字,“qiran…祁燃?!”

她兴奋地站起身,“我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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