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向远一屁股在红发男人身边坐下来,正所谓痛并快乐着大概指的就是此时此刻黑发年轻人的状态——他单手撑着下巴,一边默默地欣赏他的蠢主人“睡着了也很帅”的睡颜,一边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如何才不让这个“睡着了也很帅”的男人睁开眼睛的在下一秒就把他杀掉。

现在阮向远聪明的脑袋(……)里已经有了三个方案。

方案一:

站起来,走到雷切旁边,用力推他一把,在他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抓起苹果跑路,一边跑一边吃,如果有空可以叫“救命”,虽然大概不会有人冒死前来相救。

方案优:简单粗暴快速。

方案缺:因为跑不过雷切,所以死得大概也很快速。

方案二:

站起来,走到雷切身边,轻轻推他一把,在他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做出标准男仆管家状,卖着萌“主人你起来了,主人你还记得当年二号楼三十一层平板电脑旁边的狗崽子么”,然后问雷切要苹果,吃掉。

方案优:本方案想象力丰富信息量巨大很可能会达成让雷切脑袋成功死机的状态,并且适合阮向远本身具备的卓越演技天赋。

方案缺:“狗崽子”是雷切的G,谁也不知道戳中了之后等待自己的是天堂还是地狱——换句话来,万一他不信的话……呵呵。

方案三:

坐在这里,耐心等等雷切快要醒的时候打一个擦边球顺便把他弄醒,威胁值降到最低之后,和蔼可亲地微笑着问他这个苹果可不可以暂时转让借用来吃一下……

方案优:安全性高,无后顾之忧。

方案缺:……雷切什么时候才“快要醒”,这个秘密只有上帝知道。

阮向远坐在雷切旁边,撑着下颚的手从左边换到右边,当绥微笑着问他想好了没有的时候,他抬起头,在打定了主意选择方案一的情况下,话到嘴边,就贪生怕死地变成了方案三——

“我再等等。”阮向远满脸便秘地。

“如果早晨放风时间结束之前他还不醒,你一样也是要推醒他的。”一号楼的王权者友善地提醒,“虽然雷切不用回牢房,但是你还是需要的,作为新人,还是要乖乖守规矩才好。”

对方的伪善让很好骗的狗崽子一瞬间又在心中感慨“绥果然是好人”,而后转念一想哪里不对这才发觉上当受骗——卧槽难道此刻劳资的囧境不就是这个“好人”一手造成的么!

于是之后,任凭绥再怎么怂恿,一口咬定他绝壁不安好心的黑发年轻人坚决不上当,老老实实坐在雷切身边,就好像当年他还是狗崽子在等待主人带他回牢房时候似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男人的睡颜——

就好像要活生生地把他看醒。

其实,如果再□个十来分钟,雷切大概就会有苏醒的可能。

然而,要是让阮向远就这样安然地度过了这十来分钟,那么本剧本将以烂尾作为终结,所以上帝,剧本不是这么演的——

正当阮向远耐心无限地贴着蠢主人摆出第五个姿势顺便自己也快睡着的时候,不远处跑来了一个红领巾——

纠正一下。

准确地,是个不知死活的红领巾。

事实上,阮向远不知道这名一边跑着一边热情地大叫着“雷切老大”的人是谁,假设,这迎面跑来的男人真的是二号楼的高层,那么阮向远可以不负责任地猜测,作为二号楼代理管事的斯巴特大叔在有这么一名同事以及这么一名上司的情况下,主动搬回一楼去住大概只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在这一秒,至少阮向远是感谢他的。

因为他身边的红发男人确确实实被这街口叫魂似的呼唤声叫醒。

当雷切从臂弯里抬起头,从来没换过姿势导致他的额头前面因为靠着手臂被压出一道的红痕——喜闻乐见的是,除此一色彩之外,男人整张脸都是黑的,可以用乌云密布来形容。

大快人心的是,这些乌云密布不是针对阮向远本人的。

当不远处的那名犯人从餐厅门口一路冲着雷切狂奔而来,此时,阮向远只听见耳边响起一声冷哼,之后,只见黑影一闪,在他旁边忽然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那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看也不看抓起餐盘里的……西红柿,下一秒,只见那西红柿就像棒球一般旋转带着杀气飞了出去,紧接着听见“啪”地一声钝响,那半枚西红柿整个儿结结实实拍在了那枚犯人的脸上——

根据运动学原理,虽然西红柿是软的,但是这么一下砸在鼻梁上,是非常痛的。

于是当那名犯人痛呼着捂着鼻子蹲下来时,雷切这才黑着脸,一转头,就看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仰着头瞪着自己的黑发年轻人——

睡眠不足。

意外被吵醒。

吵醒之后又对视上这双平常看见就头疼的眼睛。

这一瞬间,二号楼的王权者头痛欲裂病伴随着一种强烈地立刻就地摧毁全世界的冲动。

就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才在这张脸上这张嘴里讨得过便宜,雷切标准的爽过就算翻脸不认人,眉一挑,语气十分恶劣问阮向远:“鬼,你在这里干蛋?”

雷切这句话的时候,有一根因为睡觉时候被压得翘起来的额发滑落,有些滑稽地挡在他眼睛前面,摇晃。

阮向远张了张嘴,然后注意力完全被这根不合时宜发挥幽默的红色蟑螂须头发吸引去,而此时,他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号楼王权者慢吞吞的声音:“哦,我们在搞测试啊,我叫这个鬼把你弄醒然后抢你的苹果,然后当着你的面吃掉它——”

绥顿了顿,微笑,这才接着道:“我就答应教他格斗技巧。”

阮向远目光一闪,好像终于被黑发男人提醒了自己身上的重任一般,活了过来。

雷切一愣,没想到两人居然已经无聊到了这个程度,卷了卷唇角,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十分不屑的嗤笑,红发男人将自己的头发揉乱了些,满脸不耐烦:“你们无聊不无聊,吃饱了撑着去吃老鼠药消化消化,这么无聊的事情,谁要配合你——”

男人尚未完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猛地停顿下来。

阮向远:“……”

雷切:“……”

阮向远:“………………”

雷切:“………………”

听陷入沉默是因为有天使飞过(……)。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红发男人站着,黑发年轻人坐着,两人就像是约好了似的,在短暂的对视之后,双双在第一秒同一时间回归了动能满格状态!

只见阮向远刷地一下,脚底像装了弹簧一样猛地弹了起来,饿虎扑食似的猛地扑向安安稳稳地放在餐盘上从来没没招谁惹谁的苹果,与此同时,雷切也伸出了自己的长臂,简简单单一个微微侧身——

下一秒,只听见“哐”地一声巨响,阮向远扑了个空,而雷切那完好未动的早餐,整个儿被他打翻在了地上。

餐厅里的众人成功被此处的响声吸引了注意力——当他们看过来的时候,只看见餐盘里所有的食物如同天女散花一般从天空飞落,噼里啪啦地掉在桌子上和阮向远的脑袋上。

众犯人:“………………”

伙伴们表示被这糟蹋粮食的行为震惊得目瞪口呆。

犯人A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犯人B:“这是唱的哪一出?”

犯人B面无表情:“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大概是。”

“……”从餐桌上四仰八叉的丑陋姿势中爬起来,阮向远发现,天女散花的内容之中……唯独少了苹果。

目光慢慢上移,随即他就发现这显然没什么好值得惊讶的,因为苹果正以继续安安稳稳的姿态,抓在雷切的手里。

阮向远伸出手:“苹果借用一下!!!!”

“什么蠢话,”雷切冷笑,“老子的早餐全部让你掀地上去了,除了苹果老子还剩什么。”

众犯人:“……”

犯人A:“这是哪一句?”

犯人B:“……雷锋塔下,法海永别白素贞?”

在犯人的猜测中,只见二号楼的王权者转过身,当着阮向远的面,将苹果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咔嚓一声,就好像什么人的脖子被拧断的声音。

阮向远下意识猛地转头去看绥,后者微笑:“哎呀,雷切把你的戏份一块儿演掉了。”

阮向远:“………………”

这是被嘲笑了?

这是被嘲笑了。

这能忍?

不能忍!!!!

于是一切仿佛只发生在一瞬间——众人甚至没来得及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将镜头动作放慢,他们才能看见,原本站在地上的黑发年轻人哐哐两脚跳上了用来吃饭的餐桌,紧接着,就好像昨天他跳上那个胖子的脖子上似的,他再一次发挥了自己的卓越的体操天赋——

当所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这名不怕死的新人已经整个人像是八爪鱼似的趴在了红发王权者的背上,他的手死死地从后伸出来缠绕住男人的脖子,双腿紧紧地夹在男人的腰上——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只看见他的脑袋往前一伸似乎是有了什么动作——

这个动作很显然是关键!!

但是没有人看清!!

没有人看清!!

除了唇角边的笑容变得越发意味深长的绥,其他犯人只来得及看见,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任何弱的红发王权者仿佛终于被触碰到了罩门,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几乎像是下意识般地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很显然是就要发火的前奏——

就在这时,阮向远也迎着男人回头的方向,猛地伸头出去,准确地用嘴叨住苹果的另一边,之后,脖子很是灵活地往后一缩,活生生地用嘴把那个不知道倒了几辈子霉的苹果从雷切的口中抢了回来!

绥:“哎呀。”

雷切:“……”

众人:“……”

犯人A:“……这一出落幕戏怎么称呼?”

犯人B:“罗密欧与朱丽叶,泰坦尼克号版本的那个。”

“……”阮向远面无表情地放开雷切,叼着苹果面无表情地跳回地面,咔嚓一声,面无表情地用力一口咬在苹果上,苹果汁水四溅,有一些丰富的果汁甚至顺着黑发年轻人苍白的之间一路流向他的手腕——

啪地一声,只见黑发年轻人豪气冲天地将那一前一后被不同的人咬了两个大不同的坑的苹果拍在绥的面前,大手一挥:“拜师!”

绥满意地头。

众犯人:“……………………………………………………………………”

拜师?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沉浸于这堪称惊天动地的楼号之间社交礼仪之中。

没有人看见,站在他们身后的红发王权者,此时已经比锅底还黑的脸色,以及在绥头的同一时间,他低声咒骂了一声,飞快地抬起手用手背大力地蹭了下自己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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