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阮向远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跟一群人争锋相对,作为他的室友,技术宅丑表示“我是文科生”,老神棍不仅没来就算来了也属于自己走路都走不稳那一类,大板牙巴不得看热闹必须不能指望,而莱恩,已经跟鹰眼消失在了不知道哪个角落的角落里,整个操场上,放眼看去,似乎只有一个睡神派的上用场——

然而他却蹲在原地没有动。

管闲事一向不是白雀的习惯,更何况,对于眼前的这个新人,似乎还有令人稍稍觉得惊喜的地方——当阮向远在语言的刺激下,就像一只愤怒炸毛的狗似的嗷嗷叫着扑向那群屁话很多的犯人,一丝惊讶从灰发男人的眼中想过,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几乎可以是一无是处的新人居然还挺能打的。

黑发年轻人挥舞着那双像是馒头似的拳头一拳一个揍翻那群嘴碎的犯人——

并且击打很准,没有做过相关的预习绝对不可能……可惜拳头软绵绵的相当无力,爆发力意外很高,但是,哪怕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这样的战斗力应该不超过十分钟就会立刻降到一个低谷,如果按照手像现在这样是馒头的情况下……大概不会超过七分钟就到极限了吧。

恩,至少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浴室里的犯人会提前清醒过来——原来……浴室里那一地垃圾不全是后来那位无名氏放倒的啊。

“……”蹲在桌球台下的男人无奈地摸了摸鼻梁,忽然发现自己一不心又犯了职业病——就好像一不心又回到了七年前,在缅甸雇佣兵的魔鬼训练营里,他还是学院们口中的“来自地狱的教官”,那时候,在体术和枪械技巧综合实力排行业界第七的白雀眼里,所有的人都只不过是一堆可以从肌肉、攻击速度以及身高体重等进行估算的移动的数据而已。

不过话又回来了,那个时候,敢无视他话的人会在第一次犯错的时候就被踢爆脑袋。

“这群杂碎了什么来着,搞得这个乖狗活生生气得变狼崽?……而且什么叫‘才没有被抛弃’,我才想问你什么时候被那个雷切接纳过啊?”

灰发男人打了个呵欠,嘟囔着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很显然,此时此刻在一堆犯人里不自量力玩儿一挑五的黑发年轻人,已经第二次将他的“好心警告”当做耳旁风。

那肿的馒头似的爪子已经因为用力过度变成了豆沙包级别——还是露陷的那种,拳头上不自然的青筋以及淤痕,毛孔扩张到几乎在两米之外都可以看得见的夸张程度,而阮向远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看这不把那五个人全部揍趴下绝不罢休的节奏,俨然已经把白雀之前警告“消肿之前不要再惹是生非”扔在了脑后。

当白雀蹲在桌球台下面远远观战并且计算着他的极限时间时,不远处的黑发年轻人却一心投入了属于他自己的战争之中,用那双涨得通红的手死死地抓住距离他最近的那个犯人的肩,提膝向那个人的会阴时,伴随着一声惨叫,手肘部弯曲重重反手撞在对方的鼻梁子上,简简单单的两个动作——阮向远放下了第三个犯人。

“咦?不错。”

准确地抓住人体最脆弱的两个部分进行连续攻击,省事省力,特别是鼻梁,通常人在被击打鼻梁之后,会迅速刺激泪腺,并且是如果是脑血管脆弱的人,在之前长达十几年的职业生涯里,白雀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奇葩,在对战训练中一拳把人的脑血管震出血而死亡这种事并不稀奇,还有的一拳把人打成脑震荡死亡也有的。

好有趣。

明明是不会打架的弱鸡,却能准确地抓住对方的弱在力所能及的时间内放倒尽量多的敌人——并不是人体的弱其他人不知道,但是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面对人数明显占优势的敌人,更多的人会临时乱了阵脚。

白雀顿了顿,有些惊讶地发现他居然好像还蛮欣赏这个容易炸毛的新人的,不过,也只是有一惊讶而已,觉得自己都快习惯了自己的“多管闲事”被这个胆大包天的新人当做耳边风,他叹了口气。

这个新人的心理素质和理论知识非常达标,如果好好训练的话……

不过很可惜,至少目前位置,你的表演时间就要结束了,狼崽。

蹲在桌球台下的灰发男人打了个响指,随即将双手插.回口袋中,脚下轻轻松松一个前挪步,十分敏捷地弯着腰,满脸慵懒地从桌球台底下钻了出来,而当他耷拉着肩慢吞吞地在内心倒数十秒往阮向远那边走的时候,在黑发年轻人面前的,还有两个实力比之前那三个人强上很多的犯人——好啦,只是相比之下。

白雀拖拉着步子,人群不知觉地从中间分开给这个一层楼的灰发男人让出了一条道路——

在白雀的身后那宽阔的观看台上,一号楼的王权者也微笑着抬手打断了手下的汇报,伸了个懒腰,他一个跨步从观看台的最上方跳到了地面上,溅起无数雪尘——

与此同时,一名身材高大的红发男人正打着呵欠双眼放空,懒到飞起地抬脚代替手推开操场的铁门——

当白雀往阮向远的方向走去。

当绥抬起脚转自己的身体转向了在他不远处那堆闹哄哄的人群。

当雷切仿佛有所感应一般,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疑惑的沉吟,男人原本慢吞吞走向看台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远处人群之中和某个犯人滚成一团的黑发年轻人,之后,以及其缓慢地速度,慢吞吞地皱起了眉。

阮向远扑倒那名犯人,狼狈地抱着他的腰,之后动作完全不潇洒地爬到他的腰上一屁股坐稳,身下之人那钢铁般揍在他下巴上的拳头带来的痛完全感觉不到,在他身后另一名犯人拽着他的头发扯着头皮从每一根头发的根部传达到神经的痛也感觉不到,他目光几乎已经变得没有了任何情绪,他只知道举起手,将那已经痛到麻木的手,狠狠地砸向身下疯狂扭动着要挣脱他的压制的犯人的脆弱——

其实打架不就是那回事。

就好像他无数次在深夜里坐在书桌前面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写着乱七八糟的案例题目,背着乱七八糟的化学公式一样。

此时此刻,在阮向远的眼里,就好像他又变成了那只哈士奇,周围的人仿佛又都像是曾经那样变成了一些毫无意义的抽象背景,他被围绕在这些人之间,随便他们议论,随便他们怎么——

他统统听不懂。

也不想懂。

大概是有人在劝他快停下来。

但是为什么要停下来?

这些嘴碎的人,就该被揍到老老实实以后再也不出那些令人讨厌的话才好——拳头狠狠地挥舞而下,却因为压在身下的人脑袋及时躲开,一拳结结实实地揍空砸在了地面上,每一处都肿胀得连毛细血管似乎都在突突跳动的拳头灼热无比,当触碰到地上那些早已经被踩的乱七八糟的肮脏雪粒——冰冷的雪粒仿佛变成了刀山火海。

那紧紧拽着的拳头猛地颤抖了下。

而在周围原本抱着玩笑心情围观的人,面对这样的场景忽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他们是习惯了看有些人被打得惨如狗,但是还真的不习惯把对手放倒之前先把自己搞得比对手更加惨的人,他们面面相觑,原本热闹起哄的人群不由得稍稍变得安静下来——

就连最开始看热闹看得很起劲儿的、向来和三号楼不对盘的二号楼犯人,都不由得收敛起兴奋的表情,此时此刻,他们声议论着,围绕在这场忽如其来的闹剧当中,看着人群中央的三个人滚成一团泥球谁也不比谁好——

“喂,这个家伙是谁啊,很猛哦。”

“胳膊都肿成这样了,再不停下来就要废掉啦,猛个屁,一根筋而已。”

“这不是三号楼的新人么?”

“哈,浑身的毛都炸起来啦,看见没?”

“发生什么了?”

“被雷切抛弃了?”

“屁啊,关我们老大屁事——单纯三号楼的纠纷而已,OK?!”

此时此刻,在人群之外,没有人发现,一个黑发男人正以比平日里快上几倍的速度往这边靠近——虽然他脸上还是一副提不起劲儿的模样,但是没人敢,他这一回绝对不打算多管闲事。

而白雀,也已经艰难地前进到了人群的最外面那层,眼看着,他的室友,那个睡在他隔壁床的狼崽新人那头滚得全是雪花的黑发头发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这个时候,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人群当中,那头耀眼的红发在阳光的余晖下显得闪闪发亮,他站在滚成一团的三个人旁边停下脚步,投下的阴影将那堆打得正投入的人全部笼罩了起来——

然后,他以一只手插在裤口袋里的姿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微微弯腰伸出另一边手,轻而易举地将明明自己都被揍得满脸血还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抬手去揍人的黑发年轻人拎了起来,随手甩出战斗圈外!

此时的白雀正好走出人群,就看见一团滚着泥巴的不明物体成抛物线状神奇地飞到了自己脚边。

低下头,灰发男人发现这个不明物体显得有些眼熟,蹲□扳起对方的脸顺手拍拍灰,他发现这个卷缩成一团,皮青脸肿得像个猪头似的不明物体,好像就是他准备救出来好好调.教的那一位——

抬起头,他看见了二号楼王权者的背影。

就像一座山。

而这座山停顿了良久,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抬起手,挠了挠头发,露出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们知道,桌球台是我最近看上用来睡觉的地方。”

湛蓝的瞳眸环视周围一圈,每当它对视上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都会在第一时间心虚地挪开。

“你们三号楼的人很带种,跑来我的地盘打架,”雷切盯着地上的那两个犯人,面瘫着脸,缓缓地,“MT没有告诉过你们,短期内不要来招惹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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