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两场戏,已经过了午时,晋安公主宴请诸人用过膳后,便让未出阁的姑娘们随意一起聊聊,她与一些已经成婚的命妇诰命谈起了京城里的趣闻。

曲轻裾听到这些人再次提到五庄观的玄灵真人,看来这位玄灵真人还真有些本事,不管这世间是否真的存在鬼神,但是一个人能让这么多混迹于复杂圈子的贵妇们推崇,足以说明他本事非凡,至于是哪方面的,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晋安公主听到这些,倒是意料外的平静,她淡然的笑开:“既然是个奇人,日后有机会定见一见。”话虽这么说,但是曲轻裾能看出,她根本就不在意这样的事情。

曲轻裾扶着木槿的手起身去更衣,回来的半路上却遇到带着丫鬟的曲约素,她停下脚步,平静的看着曲约素给她行了一个十分规矩的万福礼。

“见过端王妃,”曲约素如今十分清楚,眼前的大姐根本不想与昌德公府有什么来往,她甚至能在大姐身上看到对昌德公府的冷漠,外界的传闻她听了不少,她想反驳却发现这些传闻完全就是事实,而且以往发生的某些事比传闻更加不堪,所以她连叫一声大姐的脸也没有。

府上的名声越来越差,连带着影响了她与二姐的婚嫁,她不甘心做一个普通的官家夫人,可是现下大世家的嫡子却不愿娶她。所以她宁可凭借自己的才貌去拼一拼,至少比庸庸碌碌过完一生好。

“三小姐请起,”木槿见自家王妃没有动,便上前一步笑着虚扶了一把,才再度退到曲轻裾身后。

曲轻裾看了眼天色:“你怎么独自一人到这里了,我方才看到姚家姑娘,陆家姑娘都在一块聊天,你不去和她们一起玩玩?”

曲约素面色有些难堪,勉强笑道:“只是想随便走走。”

点了点头,曲轻裾不再多言,“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恭送王妃。”曲约素又福了福,她看着曲轻裾被好几个丫鬟前呼后拥的引着往晋安公主方向走,咬了咬唇角压下心底的酸涩,如今那些世家小姐也不愿意与她走在一块,她们自以为高贵,不愿和自己这个甘愿为妾的人来往,其实也不过是些普通人罢了,日后成婚同样要挖空心思拉拢夫君的心,还要打理受宠的侧室,到了那时她们都不过是俗气的鱼眼珠子罢了。

这种想法或许不过是曲约素的自我安慰,可是现如今她只能作如此想,才能压制自己对曲轻裾那莫名的嫉妒,以及不该有的妄想,比如若是当初被指婚的是她,如今被人捧着敬着的就该是她了。

卫青娥等人见到曲轻裾回来,便笑道:“你总算回来了,方才还说到你呢。”

“说我什么?”曲轻裾笑着在原位上坐下,顺手取了一瓣剥好的橘子放到嘴里。

“说你有福气,府里侧室都老老实实,没那么多心眼。”卫青娥笑道,“可不像我们府上,美人不少。”

曲轻裾干咳一声,咽下橘子擦着嘴角道:“大嫂这话可是在说笑了。”最近端王府上又是贬侧妃为妾,又是某个通房病逝,前还有通房被配了庄子上的人,这还称得上老老实实,这卫青娥是故意说来臊她的?

“我不比大嫂贤德,把府上打理得好,大嫂还是别笑我了,”曲轻裾知道在场众人敢谈端王府的不过只有晋安公主与卫、秦三人,她笑着对晋安公主道,“姐姐不知,大嫂向来是贤德之人,可她每每总是夸我这等没本事的,姐姐你可得为我评评理。”

“好了好了,本宫的弟弟们取了你们做王妃,那是他们的福气,”晋安公主笑着把一碟红枣糕放到中间,“你们就多吃两块糕,就别互相夸耀了。”

卫青娥笑笑便把话题揭过了,她知道端王府如今被曲轻裾把持着,后院围得跟铁桶似的,前些日子王爷还因为某个通房病逝沉了脸色,想必这个通是王爷的人。

陪坐的几人都是身份不低的官夫人,只可惜曲轻裾的舅母田罗氏不在,不然曲轻裾也不至于觉得有些无聊。

晋安公主今日弄个赏画宴,不过是让这些夫人知道她晋安公主要在京城扎脚了,同时还要她们回去告诉自家夫君,她要收拾驸马北禄伯,这些人长些眼睛,不要多事。

这招有些以势压人的味道,可是谁让她是皇上亲封的长公主呢,大隆朝也不是没有别的公主,可是只有她封为长公主,这就足以证明她的地位。

曲轻裾觉得晋安公主是个聪明又看清现实的女人,她有着尊贵的身份,不会为了所谓的感情委曲求全,她给北禄伯生下儿女,按理说北禄伯是不能纳妾的,可是北禄伯却做出这种事,这不仅仅是在打晋安公主的脸,亦是打皇家的脸。若是今日晋安公主由得这种事发生,那么以后其他公主的驸马也会跟着这么做,有一就有二,最后可悲的还是女人。

待宴席结束,从公主府出来后,曲轻裾看到梁氏与曲约素在大门口,而她们对面是居高临下的秦白露,她脚下不停,直接越过三人上了她的马车,别人愿意演狗血剧,她还不愿意溅一身狗血呢。

马车动起来时,曲轻裾掀开轿窗,正好看到秦白露对着梁氏与曲约素露出讥讽的笑意,梁氏脸上全是不敢发作的怒意,她弯了弯嘴角,放下了帘子。

回到端王府,曲轻裾见蜀葵与瑞香守在正院大门处,知道可能是贺珩在里面,便问道:“王爷在屋里?”

蜀葵屈膝答道:“回王妃,王爷来了有一会儿了。”

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曲轻裾穿过大门,横穿正院里的园子,到了房间的外室,就看到贺珩正在看她让人挂在墙上的美人月下起舞图。

“王爷,”曲轻裾笑着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着,“这画怎么了?”

“我记得,你也有这么一身长裙,”贺珩总觉得这画有几分曲轻裾的影子。

“王爷怎么没有想过,这画上的本就是我。”曲轻裾笑。

贺珩看向画卷下的落款,竟是曲轻裾的画作,作画时间就在前几日,难怪昨日来没有见过,想必是今日才让人挂上的。

“轻裾会舞?”贺珩有些讶然,世家女子学琴棋书画的倒是不少,可是学舞的可没有几个。

“无师自通罢了,”曲轻裾挑着眉角,仿似有些自得与无奈,“以往没有什么事,自己在屋子里时就想着打发时日,照着书胡乱学的。”

贺珩知道曲梁氏待曲轻裾不好,料想也不会花心思让曲轻裾学太多大家闺秀该会的东西,他见她笑得自得又无奈,便笑着道:“不知何时我有幸一赏?”

曲轻裾抬了抬光洁漂亮的下巴,就像是个高傲的女王,“等王爷做出什么讨妾欢心的事,妾再考虑此事吧。”

明明自称妾,贺珩偏偏就听出一股子高傲的味道,偏偏他还觉得对方这个模样让他心痒难耐,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曲轻裾的腰,“轻裾的腰肢如今纤细柔软,定能跳极美的舞蹈。”

曲轻裾嘴角一咧:“王爷这话,可是当妾为舞女调笑?”

贺珩约莫理解到何为女人的无理取闹了,偏偏还莫名觉得不解释两句不行,他无奈把人揽进怀里,“那些女人岂能与轻裾你相提并论,你跳的舞只跳给我看,别人谁也见不着,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我是欢喜,并不是调笑。”说完,又补充一句道,“日后待我讨你欢心了,你一定要屈尊跳一曲给我看。”

曲轻裾嗯哼一声,“既然你如此期待,等春暖花开时,我便跳一曲给你瞧瞧。”这个身子身子骨确实很柔软,跳起舞来也不会显得僵硬没有美感,不过她可不想真的就这么跳给贺珩看了。男人是奇怪的生物,他们喜欢玩弄随意的女人,偏偏又瞧不起女人太过随意,从某种角度来说,男人有时候比女人还矛盾。

可是她若是把此事变作两人间的情趣,甚至让对方心生期待,却不轻易让对方随意看到,那只会让贺珩心生一种“属于两人秘密”的亲近感。

有时候美好的秘密,有利于拉近男女间的距离。

贺珩瞧着曲轻裾这般骄傲的小模样,只觉得心里的猫越挠越痒了,他嗅着她发间的馨香,暗哑着声音道:“好。”明明隔着衣衫,他却仿佛能感觉到衣衫下的细腻,让他忍不住想把人抱上床。

曲轻裾可不想还没吃晚饭就玩压人游戏,便把头靠在贺珩胸膛道:“我瞧着晋安长公主似乎想与北禄伯和离。”

片刻的沉默后,她听到贺珩不屑又带了些怒意的声音。

“和离是必然的,皇家公主是他能慢待的?这事不会就这么便宜了他!”

曲轻裾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瞧瞧,这就是皇室的人,不管平日嚣张、温和亦或是憨厚,骨子里都带着天然的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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