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一点一点静静流淌过去。

唐易这辈第一次受枪伤,让纪以宁彻底见识了这位少爷在唐家的地位到底有多金贵。唐家上下所有人无不小心伺候着他,唐易基本连话都不用多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手下每个人都心领神会去了,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对他说个不字。那场面,那气势,着实震撼到了我们没见过此等稀罕场面的纪以宁同学。

纪以宁本来胆就不大,每次见到一群黑西装笔挺的唐家下属,眼神触及他们每一个人脸上y森森冰冷冷的职业杀手表情,心里就忍不住窜出一g骇意。可是再见到他们在唐易面前的样,纪以宁就更加费解。

对唐易,他们竟能那么f从。

不是没见过人对人f从的场面,记得以前,纪家一繁荣盛景的时候,她见过很多对父亲俯首称臣的人,但纪以宁明白,那些恭敬,那些f从,那些顺应,都是假的,如镜花水月般,随着父亲的失败,随着纪家的消亡,全t消失不见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淡漠到如此境地,凉薄得令她不知该苛责什么。

从此以后,她一直认为,世界上凡是和权势扯上关系的家庭,都是遵从这一淡漠人际定律的,却未曾料到,多年之后,她遇到唐家,这个看似全然黑se的地方,却给了她一个全然否定的答案。

纪以宁见过谦人身上的枪伤。腹部,一道枪伤伤痕,触目惊心。她隐约听唐劲提起过,当年唐爷遇害那天,唐易也在现场,唐易身边站着谦人,两发弹同时分别打向他们父俩,结果谦人做出了毫无意识的选择,抱住唐易挡在了他面前。

结局就是,唐爷Si,唐易活。

纪以宁想了很久,究竟唐易要有多大的诱h力,才能让谦人做出那样本能的选择。

这j天,她亦见到了,唐易对他们发怒的样。

整个场面寂静无声。

唐易只是靠坐在床头,甩手把手件砸过去,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又尖锐的落地声。他一句话都没有,连点表情都没有,就让站在房向他报告公事的人收了声,立刻对他鞠躬承认不足与错误,那么顺从他,一点辩驳都没有。

那么肆无忌惮的一个男人,居然还没人反抗他。

纪以宁每次见到这种场面,都忍不住在夜深人静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的时候,低声数落他:“你好不讲道理……”

他笑起来,把她搂进怀里,无所顾忌,“我一向不讲道理的,你不知道么?”话还没说完,他就低下头吻她。

纪以宁被他弄得仰起头,喘着气劝他:“你凶起来那么凶,小心以后大家都受不了你……”

听到她说的话,他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支起手撑着下巴笑起来。

她被他笑得郁闷,明明她是在担心他,他却一点在乎都没有。不仅没有,他对她的担心,甚至只有感到有趣。

结果那一天,大概因为她单纯的为他担心,这种在他眼里近乎于纯粹的想法让他对她再一次燃起yu望,他褪下她的裙衫,细细吻她,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说,以宁,你好善良,说完后,他就抬起她的腿,缓缓进入,夺走她的身t,一并夺走她的思考力。

结果纪以宁在那一天到最后也没有劝好他,唐易依旧是那个我行我素肆无忌惮的唐易,浑然不担心自己嚣张无b、没有道理的行为。

某日,纪以宁和唐劲聊天。她对唐劲说起这些,语气好困h,“他那么不讲道理,都不怕有一天大家会受不了他而离开他……”

“不会的,”唐劲顿时就笑了:“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的……”

纪以宁惊讶道:“为什么?”

唐劲淡淡地问她:“……你知道唐易对唐家的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她微微摇了摇头。

唐劲转身,看着她,唇角g起来,告诉她:“信仰。”

纪以宁心里一颤,她尽力去理解,可是仍然只觉飘渺如雾。最后,她只能诚实诉说自己的感觉:“我很难理解……”

唐劲微微笑了下,“我明白,以宁,我明白你心里的那种不理解。”

她觉得惊讶:“你理解?”

“是,我理解,”唐劲点一点头,坦诚自己的过去:“我八岁那年,第一次进入唐家,当时我爸爸告诉我,我有一个哥哥,如果我想在唐家好好活下去,就绝对不能和哥哥站在对立面,否则,败的那个人一定是我。”

纪以宁有点无措:“唐劲……”

“你也认为我爸爸很偏心对不对?”他笑一笑,没有一丝怒意,只有沉浸在回忆的一g平和:“我当时也是这么以为的,我以为我爸爸偏心哥哥,希望我让着他,所以才会对我说那种话。后来我才知道,不是的,不是我想的那样的。……当我进入唐家之后,短短时间内,我就清楚了,我爸爸为什么会对我说那种话。原来,不是因为我爸爸偏心哥哥,而是因为,唐家所有人都已经被我哥哥收f了。”

纪以宁睁大眼,不可置信的表情。

“很不可思议对不对?”

唐劲m0了m0她的脸,对她的表情似曾相识,因为他也曾经有过这样不可置信的表情。

“可是这就是我看到的现实,我看到唐家每个人,都对唐易那么f从,他说的每句话,都没有人会怀疑会反抗,那个时候我就想,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唐易全部的筹,就在于他对人心的把握,他看透周围每个人的弱点,然后他就对他下手,被他抓住了弱点,就没有人逃得掉了。”

纪以宁微微摇了摇头:“我不信你有弱点在他手上……”

唐劲太平和了,越是平和的人,就越不容易暴露自己的弱点,就像玉一般圆润,握在手找不到棱角。

唐劲笑了起来,“呵,以宁,这就是你和唐易的不同了。他看得到你看不到的东西,他的确把我抓住了……很难想象吧,他当年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我没办法反抗他了。”

“……什么话?”

唐劲低头,淡淡的声音响起来。

“当年我爸爸,虽然在唐夫人过世之后,把我和我母亲接回了唐家,但他碍于他的身份和面,从来没有当众承认过我们,直到有一次……”

他缓缓开口,眼里浮起雾气:“……直到有一次,在唐家年末的家族宴会上,唐易开舞,他忽然走到我母亲面前,弯腰做出一个完美的邀舞姿势,所有人都听到他说,唐夫人,能请您跳今晚的第一支舞吗?……”

纪以宁愣住。

唐劲笑起来,“没想到吧?我当时也完全没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是唐家的准东g0ng少爷,从他口喊出唐夫人三个字,就等于向所有人宣告了一件事:他,唐易,承认我母亲的存在。……连我爸爸都没办法给我母亲一个身份,唐易却给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只知道,他这样做了之后,我这辈都没有办法再反抗他了……

“……从此以后,我哥哥对我来说,就是b我自己还重要的人了。”

……

和唐劲有过那样的对话之后,纪以宁静静沉思了好j天。

终于,这一天,当唐易的枪伤差不多痊愈而从医院回家休养的这一天晚上,纪以宁和他进行了一次谈话。

没有拐弯抹角,她平铺直叙地告诉他:“以后,我不准你再对自己做出类似于这一次的事。”

唐易看着她,没有说话。

纪以宁直视他的眼睛,让他看清她对他的认真。

“唐易,我不会走,我不会离开你,除非将来有一天,你首先放弃我。”

她对他道:“……这些天来,我明白了,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我想象的那一个,而是有两个,白se的,以及黑se的。你那个世界有你们的规则,我不懂,我也不准备参与,也不准备进入。我能做到的就是,我不会g涉,我不会用我在白se世界里学到的道德观,去约束你在黑se世界里的一切。价值观上,我与你泾渭分明,各自在各自的世界里遵守世界的准则,彼此不越界;……而感情上,我和你同归。”

这是她做出的最大也是最后的妥协。

她让唐易看见了一个,有原则亦有感情的纪以宁。

唐易忽然抱紧了她,埋首在她颈窝处,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知道,他太知道了,以她那样的道德观,要做出这样的决定,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纪以宁抬手g住他,她告诉他:“……唐易,你都不知道,你是多少人的信仰。谦人的,唐劲的,唐家那么多人的,今后还有,纪以宁的……”

一个人要离开自己的信仰,需要多长时间?

呵,永不。

nowandforever。

此刻到永远,永不离开。

这就是纪以宁的做人方式,如此清透,无论是对唐易,还是对她自己,她都不撒谎。

第一次的信仰,决定今后全部的信仰。

第一次的ai情,决定今后全部的ai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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