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用了三十年所学的教养,才控制住没有当场朝一个女人发火,他几乎是黑着脸上了楼。

曲今昔脚步一动,期期艾艾想去帮忙,又觉得他可能现在不太想见到自己,遂停下蠢蠢欲动的脚。

赶紧趁最后时机,再吃了口泡面,喝了口汤,将之扔到垃圾桶不再看。

她用纸巾把地上的残局收拾干净,收拾完后,发现沈听还没下楼。

忽觉不对。

别墅里没有沈听的东西,他一次都没来过,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曲今昔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但没有原主的记忆,她对这个别墅也不怎么熟悉,此刻除了干站着,似乎也没什么其他可做。

沈听大晚上的到这儿来做什么?

难道……

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虽然只是十八线女星,但她的脸和身材可不像十八线。

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身材一级棒。

莫不是沈听和原主除了一纸婚书之外,还落实了夫妻之间的义务?

所以原主在发现沈听并不在意自己,更不准自己暴露他们关系,还不准她借他的名气上位时,才会恼怒,开始作死?

一个正常的三十岁男人,必定有某种生理上的需求,有个现成的老婆,即便不喜欢,晚上嘛,关了灯看不清脸,其他都一样。

曲今昔越想越可怕,以至于连沈听什么时候下楼她都没注意。

看着眼前这个咬着手指,脸色不停变化,跟染色坊似的女人,沈听的眉心再一次拧了起来。

“曲今昔。”他沉沉地喊出她的名字。

曲今昔猛地回过神,看到沈听后,跟兔子受惊似的往后蹦了两米远。

“你……你要做什么?”曲今昔握紧拳头,满脑子都是万一沈听提出那方面的要求,她是应,还是不应?

看沈听的身材……那方面应该不错。

沈听和她目光对上,不知他是怎么解读的,总之他将眼睛闭上了,两秒后睁开,恢复平静。

“我有一样东西落在这里,过来拿。”他说,“放在客房的,但刚才我没看到。”

原来是来拿东西。

这说明他真的在这里住过。

“什么东西?”该不会怀疑是她拿走了吧。

不对,很可能确实是原主拿走了。

而她现在穿过来,这个锅无可避免的得她背。

沈听:“一块表。”

曲今昔硬着头皮:“我……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帮您找找。”

因为心虚,连敬语都出来了。

沈听看了她一眼,心中有淡淡的疑虑,今天的曲今昔所表现的种种,和他印象中的都不一样。

每次见面,曲今昔都会给他“惊喜”。

但他并没上心,之前也只不过见了曲今昔几面而已,他没有兴趣也没有那个时间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如果不是表有特殊意义,他不会亲自回来取。

沈听嗯了一声,然后坐在沙发上,外套已经被他脱了下来,露出里面干净的衬衣,薄薄一层布料,衬出他宽阔的肩膀和有力的肌肉。

等着她把表找出来。

曲今昔来到楼上卧室,她愁啊,她又不知道那块表长什么样子,要是找不出来,不就坐实她“偷”了吗。

可惜她翻遍整个卧室,只看到几只女士手表,并没有找到男士所戴的表。

就在她决定双手空空下楼时,手机忽然响起,一个备注“L中间”的人打来电话。

曲今昔接通。

那边是一个粗犷的男声:“你送过来的那只表鉴定好了,是真的,我收了,老规矩,三十万。先前给了你十万,剩下的二十万,明天到账。”

曲今昔眼前一黑。

她不用猜都知道这人口中的那只表就是沈听的。

原主居然把沈听的表拿去卖了!

原主啊,你这一走倒是潇洒,尼玛所有的锅都我背了!

曲今昔欲哭无泪。

这消息来得太及时,也来得太惊悚。

楼下人家正主还等着拿表,楼上的“她”已经把表卖了。

“我不卖了。”曲今昔掐了下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来拿,钱我退给你。”

那边没了声。

过了会儿:“你嫌少?这样吧,四十万,咱一口价。”

曲今昔:“我说不卖了。”

想了想,又很有气势地补充了句:“怎么,打算强买强卖?”

她猜测这应该是一个专收二手东西的“专家”,有一定信誉。

果然。

“行,不卖就不卖,你自己来取。鉴定费你自己出,一千!”说完砰地挂了电话。

曲今昔匆匆下楼,对沈听道:“那个……你很急着要吗?”

沈听黑眸看着她。

曲今昔鸭梨山大,后背都冒了汗,恨不得把原主拉出来捶一顿:“我不小心把你的表摔坏了,送去修了,刚刚接到电话,已经修好了。你如果急的话,我现在就去取,你在家里等着。不急的话,我……”

“我在这里等。”他打断她,没有戳穿她拙劣的演技,倒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把他的表还回来。

曲今昔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行吧,人家是债主。

她这个背锅侠只能还债。

这是半山别墅,估计很难打到出租车,曲今昔不知道原主有没有车,但她透过落地窗看到外面院子里停了辆车,估计是沈听开过来的。

既然他急着要,曲今昔只好道:“我能开你的车去拿吗?这里不好打车。”

沈听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直把她看得浑身发毛,这才从脱下来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扔给她。

曲今昔拿着包包出了门。

连拖鞋也忘了换。

沈听起身,来到落地窗,看着曲今昔拉开车门,车子转了个圈,沿着路远去。

直到他的车影消失,沈听才收回目光,眼中若有所思。

他依稀记得,曲今昔说过她不会开车。

又是装的吗。

曲今昔捣鼓了下,把导航开出来,一路朝中间人说的地址开去。

不愧是豪车,飞一样的感觉。

她边开边打量车内摆设,十分符合沈听的性格——冷漠。

距离不近,不过曲今昔车技不错,有空就插,能超则超,要不是车多,她能把这当赛道跑起来。

半个小时后,她到达目的地。

一个小个子男人接待了她,他上下打量曲今昔:“来拿表的?”

“嗯。”

老板眼中露出怀疑,他记得上次送表过来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女人。

他当时以为是哪个会所里的小姐偷了顾客的表,鬼鬼祟祟拿到这里卖,所以才敢压价。

曲今昔:“……上次我化了妆。”

老板恍然。

曲今昔心累。

她看到了那只表,只一眼便认出是XX限量版,市价两百多万,她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原主居然三十万就卖了?

脑残吗?!

气得心口疼。

老板看她这模样,却误会她的意思,黑着脸道:“你放心,我在这儿做了十多年生意,谁不知道我?你的东西绝对没调包,也没弄坏,我还不至于为了你一块表,砸了自己多年招牌。”

到嘴的肥羊跑了,老板心情不爽,匆匆收了钱,就挥手赶人。

曲今昔拿着表坐回车上,看看表,又看看手机,叹气。

把老板提前给的十万以及一千鉴定金给了后,她的银行卡现在余额十三块五。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原主要把沈听的这块表卖了。

一个十八线女星,沈听的老婆,穷成这样,太失败了。

该不会把钱都养孟天昊那小白脸了吧。

曲今昔回去多花了些时间,因为半路堵车,等到别墅后,已经晚上快十点。

她进屋的时候,沈听在打电话,看了眼她,道:“我知道了,等会儿打给你。”

等他挂了电话,曲今昔把袋子递给他,有种还清债的感觉,忍不住弯着眼睛笑了笑:“幸不辱命。”

沈听接过,拿出表,看了两眼,放进盒子。

快走吧快走吧。

曲今昔默念。

“这两天你要有时间,多去医院看看爷爷。”沈听没有情绪地说完这句话,拎着袋子准备离开。

眼见他就要离开,曲今昔猛然想起——

“等一下!”

沈听动作一顿,不知想到什么,脸黑了好几个号,眼中隐有寒意闪过——

前段时间,在沈老爷子地逼迫下,他不得不来到这里看望他的“新婚妻子”,不得不在这里住。

当晚,眼前这个女人穿着一条轻薄的吊带睡衣,趁他睡着爬上他的床……

“曲今昔,你听好,我和你结婚,只是为了不让爷爷遗憾,免得他受刺激。你要做什么,我不管,只有一点,你安分一些,不要再把主意打在我身上。”

原主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沈听煞气满满?

曲今昔戳着手指:“那个……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原主稀罕你,我可不稀罕你!

你又不是金元宝。

谁打你主意啊啊啊。

沈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眼神压迫力太强,曲今昔不得不往后退两步,这才抬头和沈听平视:“我是想说,我们离婚吧。”

“因为爷爷的原因,让你娶了我,对你太不公平,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段时间我很愧疚,也很纠结,做了些不太理智的事,还望你海涵。”

她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力求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真诚。

说着说着,她眼圈一红,哽咽道:“我梦想不大,只是希望能好好拍戏,当个好演员,拿出更多好的作品……之前怪我自己想岔了,好在我已经想通了。”

沈听安静听她说,一言不发,直到曲今昔没词了,停下话头。

她被沈听的反应弄得有点懵。

你不是想离婚吗,我主动提出,难道不该立刻答应?这有什么好想的?!

好一会儿,沈听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他的眸色由浅转浓,旋即淡淡道:“你演这场戏,想要什么?”

曲今昔脑子一热,顾不上其他,举起手,认真道:“我真的想离婚,如果我说谎演戏,天打五雷轰。”

轰的一声,漆黑的夜晚,天际掠过一道刺目的闪电,紧接着降下一道惊雷。

沈听:“…………”

曲今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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