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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绮罗上前挽住秦母的胳膊, 嗔笑着说道:“娘, 我不许您这么说,打眼看看,别说小青村了,就算这十里八乡,也没有比您更精神的。我看啊,是这些艳俗的花儿配不上您才对!”说着, 李绮罗哑然一声,“娘,您不会是真的嫌弃我绣的绣帕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秦母拍了一下她:“你这孩子说啥呢。”

“那您为啥不要, 您要是不要就是嫌弃我。”李绮罗拉着秦母的胳膊甩了甩。

秦母被李绮罗缠的没办法:“好好,我不嫌弃, 我喜欢的紧呢。”她知道李绮罗是故意这样说, 心下偎贴。

李绮罗立刻笑弯了眼睛,从绣好的手帕里挑了一块颜色不那么鲜的给了秦母,秦母拿到手里不住的赞叹,可见女人,不管到了哪个年龄, 爱美始终是天性。

马大妮看的眼热:“弟妹,你绣了这么多,也给我一条吧。”

李绮罗还没说话, 秦母就先沉了脸:“给你?只怕用不到两天那帕子就脏的不能看了, 别糟践好东西。这绣帕绮罗要卖钱的。”

一般马大妮对这些绣帕啊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 但李绮罗绣的实在太好了,马大妮一看连眼睛都移不开,她又是个直肠子,便直接开口要了。

李绮罗拦住秦母:“娘,我绣的快,没事的,大嫂二嫂,你们在这里面各自挑一块吧,我本也想着给你们各送一条。”

马大妮欢欢喜喜的挑了一条,张翠翠却站在原地没动。

马大妮碰砰张翠翠的胳膊:“大嫂,你不要?”

张翠翠笑一声,只是脸色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要。”看到这些一见便让人舍不得已开眼睛的帕子,张翠翠眼里一暗,有些神思不属的随便挑了一挑。

“大嫂,你挑好了?”李绮罗在旁边将张翠翠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哂笑一声,张翠翠自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心思太过细腻,她大概也了解张翠翠为何会这样了,之前秦家就只有她和马大妮两个儿媳,在马大妮的衬托下,张翠翠自然百般好,她的贤惠能干在整个小青村都有名。

但现在李绮罗来了,她不但表现的伶俐无比,而且一来就和秦母搞好了关系,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手艺。在李绮罗面前,张翠翠自觉就比不上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弟妹,你这帕子绣的可真好。”张翠翠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温和道。

“你们喜欢就好。”

马大妮看的在心中撇撇嘴,该,让你装好人。她是懒,又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以前她挨骂也有张翠翠在秦母面前有意无意的拱火的原因。

比起这个小心思多,惯会装好人的大嫂,马大妮可喜欢这个三弟妹多了。三弟妹说话好听,人也大方,这个大方可不是张翠翠装出来的大方,马大妮就觉得李绮罗想的看的根本就和她们不一样,整个人虽然瘦瘦弱弱的,但言行举止间却透着大气。

马大妮一惯是直肠子示人,秦家其他人包括秦母倒真没看出马大妮还有这种内秀呢!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李绮罗照例开始刺绣,她准备用两天将剩下的绣帕绣完,再用两天时间将荷包给做了。

一开始没料到李绮罗绣的这样好,现在知道了,秦母便让李绮罗专心刺绣,家里的事让马大妮和张翠翠轮着帮她做了。

马大妮得了帕子,欢喜的不得了,虽然不想干活,但还是没说什么。

张翠翠却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觉得哽了一口气憋得难受。晚上秦奋回来的时候,张翠翠将这件事说了:“他爹,你说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勤奋累了一天,躺倒床上恨不得沾枕头就睡,不在意道:“有啥不合适的,弟妹那不是要刺绣挣钱吗?”

“她挣钱归挣钱,可是为啥她的活要我们帮着做,就算她挣了钱,又落不到我手里。”越想越委屈,见秦奋已经闭着眼睛要睡了,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你干啥?”秦奋无奈的睁开眼睛。

“和你说话呢,娘现在眼里只有三弟妹,现在连你也这样,你是不是也觉得三弟妹比我好?”张翠翠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睛。

秦奋一见张翠翠哭就慌了,忙起身将她搂住:“好了媳妇儿,咱们都是一家人,弟妹要是真挣着了钱,她不是也要给公中交一部分吗,现在家里的活计不多,你和二弟妹帮着干就干了,反正也少不了一坨肉。”

秦奋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张翠翠反而更气了,她是在乎是多做的这点活吗?她在意的是秦母明显对李绮罗的偏袒,明明她才是大嫂,现在反倒被一个后进门的给压了下来...

知道自己的丈夫憨直,又见他疲惫的面色,到底是不忍心再闹,等秦奋睡了,张翠翠自个儿像翻烙饼一样在床上辗转了半宿。

第二天是李绮罗的班,张翠翠虽然心底别扭,但她也怕秦母,挂着黑眼圈早早的起了床。

一进厨房,才发现李绮罗已经在烧水了。

张翠翠赶紧上前:“弟妹,你咋在烧水了?娘不是说了这两天的活计让我和二弟妹帮着干吗?”说着就要接过李绮罗手里的柴。

李绮罗将张翠翠的手挡开:“不用了,大嫂,今天本就是我做事,哪能真让你们帮着我做。”现在家里的活本就不多,而且她也不能一直低着头刺绣,活动活动反而对身体好。再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挑起家庭矛盾。张翠翠本就心思多,李绮罗一看她眼底的黑眼圈,就知道这位大嫂只怕昨晚上没少发散联想。

张翠翠听了有些讪讪:“这有啥,活又不多。”

李绮罗麻利的烧火:“大嫂,我看你好像没睡好,你还是再去睡一会儿吧,娘那里我会说清楚的。”

张翠翠昨晚上到后半夜才勉强眯了眼,天蒙蒙亮又起来了,这会儿站着都觉得有些脑子发昏,但她又不敢重新躺会床上,一会儿全家人都起来了,秦母最见不得懒货,要是被秦母知道,非得骂她不可。

张翠翠觉得自己要是被秦母像骂马大妮那样骂一顿,那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强撑着道:“没事的,我站会儿就好。”

没多久秦家人陆陆续续起来了,李绮罗像秦母说了自己干活的理由,秦母听了后觉得有些道理,便没说什么,不过还是嘱咐:“你就干些轻松的活计就行了,我听别人说,专门的绣娘,那一双手可是宝贝。”

“知道了,娘。”要是她没有异能,还真不敢这样。她的异能,不仅对绣品有加持作用,也能滋养身体,随着异能的增加,她的手还会更加灵活,末世的时候,她的一双手伸出来冰肌玉骨,随便一动,就能快的看到残影。

而异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只有等到升到三级以后才能显现。她的异能若升到三级后,不光能对绣品加持,还能让绣品本身也有滋养身体的作用,前世她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也就说,等她异能到了三级后,只要自己想,就能让绣品像补药一样,随身穿戴她绣品的人相当于时刻在滋养身体。

不过这样的功能李绮罗没打算用,绣品绣的再好,就算像活的一样,别人也只会说她技术好。要是被发现她的绣品还有补药的作用,那不是找死吗?虽然一般人不会往那个方面想,但万一呢!

李绮罗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她可不想被人当怪物烧了!

“绮罗。”就在李绮罗想七想八的时候,秦伀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

李绮罗看一眼秦伀:“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这都是第几次无声无息飘到她面前了:“怎么了?”

秦伀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问李绮罗:“荷包在做了吗?”

“没有啊,得把绣帕绣完了再做荷包。”

“哦”秦伀笑笑,嘱咐了一句不要太累又回屋里看书去了。

李绮罗看着他的背影狐疑:啥啊,喊她就为了问什么时候做荷包?

后面的几天,李绮罗除了活动身体,其余的时间都专门来刺绣,终于在第五天的中午将这一批物件全部绣出来了。

她做的荷包和大越流行的荷包大不相同,采用的轻纱绷面,轻纱上面她绣了些花花草草,两面用硬布衔接起来做出轮廓,有点像后世的六边形手提包,只是非常迷离,和大越传统的荷包大小一样,下面是她自己用绣线缀的流苏。

这样的荷包一出来,立刻俘获了秦家人的心,除了憨直的秦奋和嗜烟如命的秦父外,就连秦耀都忍不住往腰间带着试了试。

“你们看,我这是不是和街上的那些俊书生一样?”秦耀将挂着荷包的腰向前顶,得瑟的转了一圈儿。

马大妮倒是不吝啬夸奖,“孩子爹,你挂着这荷包可比那些街上的公子要好看多了。”

“是吧。”秦耀得意的笑。

李绮罗看一眼马大妮,只见她眼带迷离,这夸奖看来是发自真心的,看不出来,马大妮还是一个丈夫吹啊!

这时秦伀走上前,将秦耀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二哥,这是绮罗做了卖钱的。”

秦伀和李绮罗的这间屋子立着就在大堂旁边,门虚掩着,李绮罗将大堂里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秦父和这位大伯谈了一会儿后,就听见那位大伯长长的叹了三声。

秦父听了,忙问:“大哥,你这是咋了,有啥不顺心的事?”

而后李绮罗便听见这位大伯父为难道:“老三,按理说我不该来求你的,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你也知道,我那老儿子比伀儿还大了一岁,现在伀儿都已经成亲,他还没着没落的,上个月好不容易相好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啥都好,就是要的聘礼多了一些,要十两银子,这,我家里的情况老三你也知道,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啊,哎!”

李绮罗眉毛一挑,冲秦伀小声问道:“这是借钱来了?”她来到秦家大概二十来天,看着秦家的日子,虽然不到饿肚子的地步,但从秦母每顿饭恨不得数粮食的样子来看,也就勉强维持温饱罢了,还能有钱借给别人?

秦伀眼里更冷几分,他也索性停下了笔,听着外面的动静。

“哎....”这是秦父叹息的声音:“大哥你也知道,我这里也没啥余钱了,老三又这么病了几年,花的钱也不少...”

眼见着秦父要拒绝,秦大伯忙道:“老三,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你了,但这不是没法子吗,你们老三不是娶了主簿家的千金吗,成亲的那天大家伙都看见了,那老多的嫁妆...”

“大哥,这咋行,那是儿媳的嫁妆,我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咋能动儿媳的东西?”

眼见着秦父黑了脸,秦大伯忙道:“不是要动,不是要动,就是借,等我们过了这个坎,以后一定还给侄媳妇儿。老三,二伯走的时候,可是拉着你的说要照应我们的,你总不可能看着你的侄儿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秦父迟疑了。

“老三,我知道这让你有些为难,但我确实没法子了,那边说了,这十两的聘礼一文钱都不能少,现在侄媳妇儿那里有,我们就是挪一挪,等凑齐了钱马上就还。”

李绮罗开始还在里面津津有味的听八卦,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冲着她来的!一个出了堂的伯父为了给儿子凑聘礼,竟然惦记上了堂侄媳妇儿的嫁妆?不过最关键的是,她有嫁妆吗?

李绮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出现那天成亲的情形,一台绑着红绸的牛车,后面还有几个箱笼。

现在看来,那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不知是不是灵魂和这句身体没有契合好,原身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李绮罗也没想到还有嫁妆这一茬,她还没看过呢!没想到别人倒惦记上了。

她有嫁妆,就算拿去买肉吃,也不会借给她不认识的人啊,李绮罗正准备撸袖子将这位不认识的大堂伯给撅回去,毕竟她讨好秦父秦母,和秦伀搞好关系,那是因为她需要在秦家立足,这位大堂伯算哪根葱!

只是还没等她撸袖子,秦母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大伯,舸儿要成亲了?”

李绮罗忙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面看,只见大堂里和秦父秦母相对而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黝黑的面容上夹杂着些许皱纹。

秦大伯见着秦母,脸上有些不自在,这位堂弟媳厉害的很,远没有老三好糊弄,秦大伯啊一声:“是...是啊。”

秦母呵一声,“我在里面听着大伯的意思,是想用我们老三媳妇儿的嫁妆给你们舸儿娶亲?”

“就是挪一挪,等我们凑齐了钱马上就还给你们。”秦大伯局促的笑了笑。

秦母笑的越发讥讽:“他大伯,按说我一个弟媳,还是二房的,实在说不上大伯你。”这句话点明了秦大伯和他们这一房可没那么亲:“但我咋觉得这事儿,说出去咋那么不靠谱呢,就算是我和他爹,都不能处置老三媳妇儿的嫁妆,你一个不是嫡亲的大伯,哪儿来这么大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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