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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芳怀着小激动的心情安静的坐在了李绮罗旁边,虽然还没有见着这位小嫂子开始绣, 但从刚刚裁布的那一手来看,秦芳就相信李绮罗的刺绣手艺一定不低。

要做手帕,而且冬天马上又要到了, 李绮罗买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质地细腻的纯棉, 至于锦缎,她现在买不起。

颜色素雅的面料被她绷在小绣架上, 然后将买来的普通的绣线其中一部分每根都分成了三十二根如头发丝一样的细线。

秦芳虽然喜欢针线,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分线法, 这么细,待会儿咋绣?忍不住吃惊的叹出了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刺绣情况是怎样, 见秦芳喜欢刺绣的表情不似作伪, 便边拆线边解释道:“像我这样将一根绣线拆成三十二根的, 每一根又称为一丝。”

“还有其他拆法吗?”秦芳忍不住问

“当然, 根据刺绣的要求, 也可将线分成十六跟和八根。”

“那嫂子, 线分得越细肯定就越难吧。”秦芳吸了一口气,这么细的线,别说刺绣了, 她只怕稍不注意就给绷断了。

“嗯, 大志是如此吧, 但一件绣品, 也不能光用细丝, 需要粗细搭配,才能过渡自然,绣出立体感。”李绮罗边说话,边飞快轻盈的拆线,十指轻点,有条不紊而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美感。

“原来光是线就有这么多说法!”秦芳看着李绮罗拆线的手,忍不住迷离了双眼:“三嫂,你的手太好看了,特别是拆线的时候,就像...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李绮罗被秦芳和比喻逗的笑一声。

而对这一幕看得有些失神的并不只有秦芳,还有站在窗边的秦伀,李绮罗的小桌子正好对着她与秦伀的那间屋子,玉手翩飞的样子被秦伀看得丝毫不漏,他手里的书许久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隐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有谁在看她,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灼热,她猛地抬头向感受到的方向看去,只见秦伀正站在窗边专心看书。

李绮罗低喃一声:“是我感觉错了?”随后耸耸肩,暗叹自己的疑神疑鬼,看来她人虽然从末世逃脱出来了,但被锻炼出的警惕心还是没那么轻易丢掉。

“三嫂,你咋了?”秦芳忙问。

李绮罗又回头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将线拆好后,李绮罗开始打底,一般的人需要将花样轮廓直接用笔勾勒出来,但她却直接穿针引线,没一会儿,就直接用绣线将底打好了。

秦芳看得惊叹不已,她绣的时候,只能量着尺寸,呆板的描出来,哪里像三嫂这样轻松写意。

很快,李绮罗正式开始刺绣。

她并不是单独用一根针,而是一下穿了十根针,接下来,秦芳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李绮罗同时穿引十根针,各色线在布上同时翻飞。

秦芳看的眼花缭乱,李绮罗的手快的似乎出了剪影,秦芳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么多根针和线到底是如何落下的,只觉得没一会儿,布上的花样已经出来了。

秦芳能看出这是一朵红色的花,枝蔓仿佛本就是从嫩绿色的布上伸展出来,缠缠绕绕间,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正在怒放。

太好看了!秦芳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出声会打断花朵绽放。

但李绮罗却还在继续绣,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整个花样上下针了,而是飞快的沿着花朵的花瓣和茎叶处加针。

还要绣吗?已经很好了呀!只一眼,秦芳就喜欢上了这一朵像活生生的正在绽放的花儿,她想,要是自己在街上遇见了,定会忍不住,就算千方百计想法子,也要将这块手帕买下来。她觉得这李绮罗绣的这朵花已经很完美了,再在上面舔一针一线都是多余。

她都忍不住想要叫李绮罗停下手了。

但李绮罗却还在专心的继续舔针。

很快,秦芳的眼神就变了,她心底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打断李绮罗,当李绮罗收针后,秦芳止不住向前倾了身子伸出了手。

一朵花瓣上被李绮罗绣了一珠水滴,秦芳总觉得这珠水滴马上就要从花瓣上落下来,直到李绮罗疑惑喊她小妹的时候,秦芳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竟然伸手去接那滴水珠的行为,秦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三嫂,我...”她快窘迫的哭了。

李绮罗笑笑:“没事。”见她的样子,便问道:“小妹,你觉得这手帕有人会买吗?”

“有!当然有!!!”秦芳以从未过的音量大声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胸脯都跟着上下起伏:“三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绣得太好了,就像...就像这朵花在早晨绽开的时候,我就恰好在旁边看着一样,我好像,好像还能闻着这朵花的香味儿!”

李绮罗笑着拍拍秦芳的背,她的异能除了技艺上的精进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赋予绣物活力,就像这朵花,之所以秦芳会觉得她像看着一朵真的花,除了她本身就高超无比的刺绣技术,也有异能加持的作用。

不过,现在异能才一级,最多也就给这些小绣品锦上添花了,大件的物品还要等到异能升级以后。

“喜欢吗,这条手帕送给你了。”绣这样的手帕,李绮罗只用了半个时辰,见秦芳实在喜欢,便将手帕递给她。

秦芳忙摆手:“不行,三嫂,这是来卖钱的,绣得这么好,我怎么能要?”

“拿着吧,你又不是没看见我绣的有多快。”

秦芳还要推辞,李绮罗却直接塞到了她手里:“你拿出去,在村里走走,给你那些小姐妹看看,就当给我打名气了!”

秦芳实在太喜欢这条手帕,听李绮罗这么说,最后还是没抵住心中的渴望将手帕接了过来,随后又呐呐的问:“可是,我和村里人都不太熟....”

李绮罗一顿,她也知道秦芳性格内向 ,平时要么闷头干活,要么就自个儿呆在屋子里,这要是在后世,就是妥妥的宅女!

“没关系,想来村里会买手帕的也没多少,我就是那么一说,小妹你不用在意。”

“好。”秦芳红着脸低声答一句,都舍不得捏手中的帕子,生怕将在绽开花瓣的花给捏断了。

接下来,李绮罗又根据底布的质地和颜色绣了各种各样的花,红的妖艳,白的醉人....

当李绮罗将上午绣的十来块手帕展开放在桌子上,秦芳竟生出自己正身处姹紫嫣红花海中的错觉,鼻尖似乎萦绕着沁人的花香。

“三嫂,你太厉害了!”秦芳目眩神迷,一脸迷妹脸的看着李绮罗。

李绮罗揉了揉肩膀,笑着收起了针线。

今天将异能用光了,再绣下去也没了加持的作用,李绮罗便准备明天再绣剩下的。

当李绮罗端着刺绣工具进屋的时候,秦伀还坐在桌边认真的看书。

见李绮罗进来,秦伀抬头笑问:“绣完了?”

“今天暂时就绣这么多吧。”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拿出绣好的一块菊花手帕摊在秦伀面前:“觉得我绣的怎么样?”

秦伀刚刚已经站在窗边看过,但这么近距离看清楚后,才明白一向寡言的小妹今天为何会这么激动。

眼前的这一盘菊花嫩黄的色彩尤其的抓人,每一朵花瓣仿佛在金秋的风中微微舒展,秦伀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惊艳,刺绣他不懂,但单就这一朵菊花来说,比那些大家的名画也不遑多让了。

“很好。”秦伀笑着将手帕递给李绮罗。

李绮罗失望:“就这样?”秦小妹那样的反应才正常嘛。

秦伀加深了笑意:“很好,我觉得只要看过的人就很难不心生欢喜!枝叶缠绕,朵朵袭人。”

李绮罗笑弯了眼睛,心里高兴:“手帕你用不上,等明天我做荷包的时候专门给你留一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伀拿着书的手蓦然收紧,留一个被他自动忽略了,低下头忍不住浅笑。

秦芳的手帕被秦家其他人看见了,男人不说,家里几个女人真是爱不释手,就连秦母也连连惊叹:“之前绮罗说要卖绣品的时候,我还不那么相信,现在看来,是我小瞧了,看看这花儿,我的天,要不是亲手摸,我还以为是从帕子里长出来的。”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看过后,咂摸咂摸嘴,又觉得不甘心,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别说野味了,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面皮紧了紧,有些不自在。

“娘,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你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干啥,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坐在这儿山风一吹,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秦母快气死了,这个没眼色的货色,一张嘴呱啦呱啦,啥时候说什么从来没个数。

“就你懂得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母冷刀子朝着马大妮咻咻的发。

马大妮委屈道:“本来就是嘛,这山外面本来就打不着野物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她话音刚落,李绮罗就听到不远处几声不高的咕叽咕叽。

李绮罗忙冲着其他三人嘘一声,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侧着耳倾听。

“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啥呢?”马大妮不解,大着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不远处的东西惊着了,左上方忽然哗啦啦响,接着李绮罗就看见一个黄色的动物在跑。

李绮罗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接连射了出去。

李绮罗知道打中了,忙跑上前一看,一只野鸡趴在地上,被打晕了。

秦母带着另外两个儿媳也围了上来,见李绮罗手里竟然抓着一只野鸡,都惊喜不已。

“哎呀娘哎,弟妹,你这一手在哪儿学的,这野鸡这被你打着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马大妮止不住大声嚷道。

秦母接过李绮罗手里的野鸡,笑道:“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运气这么好,在山脚连野鸡都打着了,你是头功,待会儿给你分最多的肉。”

李绮罗想,就这么一只野鸡,她一个人吃都不嫌多,但现在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秦家的媳妇儿,在这个年代想吃独食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既然今天能打着野鸡,明天说不定就能打着其他野味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高高兴兴的,就连之前一直喊累的马大妮这会儿脚下也迈的飞快。

走到山下,秦伀果然还在等着她们。

秦母一脸喜色的上前:“走,伀儿,你媳妇儿今儿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鸡,这野鸡也不卖了,回去娘将野鸡熬成汤,好好给你补补!”

“她打了野鸡?”秦伀眼里闪过狐疑,看向李绮罗的时候却充满了赞许。

李绮罗一挑下巴,得意的看着秦伀。

秦伀眼里带了笑意。

两人走在最后,秦伀笑着问李绮罗:“你怎么会打着野鸡的?”

李绮罗也没打算瞒着秦伀,直接道:“我的刺绣可好的很,手可灵活了,你今儿是没看见,我拿着那三个石子刷刷的,直接就将那野鸡打中了!”

秦伀听了点点头,也不知他信了没信。

回到家,秦子远一见着野鸡,立刻拍着巴掌大叫:“肉,今天又要吃肉了!”秦子浩本来不知道野鸡是什么东西,见哥哥这样,也跟着跳脚欢呼:“肉,肉 ,肉...”傻乐不已。

由于白天老大秦奋和老二秦耀都不在家,野鸡要等到晚上才吃。

秦母似乎要考校李绮罗的手艺,晚饭也让她弄,李绮罗爽快的接了这个活计。葱姜蒜切片,用油合着花椒辣椒一起炸了,扑鼻的香味蹿出。

秦母看着李绮罗放的油肉疼不已:“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油可是要吃一年的,一顿就让你霍霍了这么多!”

李绮罗看着不大的瓦罐里装的油,实在没法想象这么点油竟然要吃一年。

但她也没硬扛秦母,明摆着秦母当家,她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忙道歉:“娘,我错了,您以后好好教教我吧,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该丢您的脸了!”

见李绮罗说的一脸真诚,秦母冷着的脸色渐渐温和,老三媳妇儿原来是主簿家的千金,自然没吃过这些苦,以后慢慢教吧,她还小呢!

“嗯,那你以后可别犯了。”

被香味馋到厨房门口的马大妮见到这一幕,撅着嘴巴走到正在院子里洗土豆的张翠翠旁边,“大嫂,你可得小心点儿了。”

张翠翠看向她:“咋了?”

马大妮将嘴翘的老高:“你是没看见娘对三弟媳那个样,哎哟喂,用了那老多的油,三弟妹一句我错了,娘就不追究了,我看啊,娘可稀罕这个弟媳的紧。”

张翠翠没说话,但洗土豆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

“我知道我一直不受娘待见,但大嫂你不一样啊,你又能干又懂理,以前有我在旁边衬着,娘看你啥啥都顺眼,但现在娘这么稀罕三弟媳,老三也是爹和娘的心头宝,以后老两口的心还不知道要偏到哪儿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大嫂你以后可就不习惯了!”

张翠翠笑了笑:“二弟妹你这是说的哪的话,娘又没苛待过我们,啥偏心不偏心。”但是洗土豆的力道到底是大了一些。

“哎,我这也就是为你操心,那句话叫啥来着,破船还有三斤钉呢,秦家以前的日子那是大家伙都看得见的,要是没留点儿底,这大院子还能留下来?要是真被老三媳妇哄住了 ,那东西可不全都被老三两口子得了去。子远和子浩可就惨了!”马大妮见张翠翠脸上的笑终于僵硬了几分,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叫你一惯装菩萨,把她衬的跟个粪球一样,没少挨秦母的骂,现在遇着一个更厉害的了吧,该!

有鸡肉炖土豆,秦母难得用玉米面蒸了干饭,等到秦奋和秦耀下工回家的时候,秦家院子里已经飘着浓郁的香味了!

子远和子浩俩孩子蹲在厨房门口,口水滴答直流。

秦母虽然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但对两个孙子,那是实打实的疼爱,见他们蹲在门口,也不赶,还捡了两小块鸡肉喂进他们嘴里。

见这样,马大妮连忙将子茹也赶到了门口。

秦母挑了一块没骨头,炖的软糯的鸡肉吹了,递给子茹“好好拿着,慢慢吃,别呛着。”

子茹点点头,拿着肉正想吹,马大妮就从旁边出来了:“子茹,来,娘给你凉凉。”她将鸡肉放到嘴边吹了吹,实在没忍住,一口将鸡肉咬掉了大半。

“作死的馋货,你是饿死鬼投胎吧,你连你闺女手里的吃食都抢,说你是猪投胎的都埋汰猪...”这一幕正好被出来拿柴的秦母看见,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叉着腰就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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