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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计划了这么多年。”

“诸般布置,诸多后手,胜负就在此一日。”

“粮草,归元山庄,我身边的先生……我全都抛了出去。”

“非萧见深死,乃我们亡。”

“但今日这连环计局中局,萧见深只身一人深陷其中,纵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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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见深虽慢了傅清秋几步,却没有慢上傅清秋多少。

薛庄所处位置乃津河源头之附近。背靠深林,深林依山,向上而走,行过数十里之地,陡然险峻,如丛剑插天向上,又有飞瀑高悬于此,其一川洪流自天而下降入江流之中,其声若玉石相击,砰然而碎,轰然而响。

傅清秋知道萧见深在自己身后的几步之距。

事实上,在他刚刚进了森林往山上走之际,他就顿觉芒刺在背,惶惶不能安稳。

一定是萧见深已经追上来了,傅听欢竟不能稍绊住萧见深的脚步!

但似傅清秋之辈,自然不可能将所有希望压在一个人身上。

傅听欢的来到吸引了萧见深的注意力,为他挣出了一线生机;傅清秋抓住了这一线生机之后,唯一要做的就是让这一线生机变做真正的生机!

而如何抢出生机,傅清秋早有腹稿。

这乃是萧见深亲身至此最重视的最终的目的,也是他为自己留下的最后最终的后手!

他此刻就在向这后手之地疾驰而去。

在粮草之事出来之后,他一边向幕后之人献计,一边接着这个机会暗暗摸清楚了粮草存放之地。

因此当对方要引诱萧见深深入险地而要将他与粮草全抛作棋子一道放弃的时候,他便直接将萧见深引来此处,并且在到达这个存放地点的上空之际,将那藏在怀中的数个火折子向半空一掷,又使出百生掌,在半空中就叫其一一点燃!

如此风助火势,哪怕萧见深近在傅清秋之背后,一时半会之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飞向不同方向的火折子落入了底下的森林之中。

于是火焰就在这瞬息之间直蹿了上来!

熊熊烈火以一种绝对不寻常的速度以一个又一个火圈的形式蹿升起来,大火圈套着小火圈,小火圈又和小火圈相交。

而在这骤然蹿起的烈焰之中,本来一直追踪傅清秋的萧见深在这一晃之间,已经看到了那藏粮之地。

他毫不犹豫,飞掠于半空中的身形甚至没有丝毫的停滞,便直接向下折去,一刹便入了那烈焰之中。

烈焰之中,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一个盘坐在此的道士,以及一群中了春蝉蛊的非人!

萧见深一步落地,便察觉了不对劲之处。

坐在萧见深对面的道士已经有了些年纪了,他须发皆白,脸上沟壑纵横,眼睛因为厚厚的眼袋而眯成了一道缝隙。

但当这道缝隙被撑开之际,神光就自中间湛然射出。

他说的第一句话乃是:“老夫三十六年前与天独有一面之缘,当年不战而逃,终成心结。今日面对天独之弟子,三十六年前之战三十六年后终了,四九之轮,正好了结这一世之恩怨憾恨。”

这尚且还是萧见深行走江湖以来第一次被人叫破师门。

他有些意外:“先生既知我之师门,当与我师门联系匪浅。”他环视着四周一眼,在吞噬着山林的烈烈火焰与蛊人中道,“若先生就此退去,朕不与你计较今日之阻。”

道士不怒反笑,笑声在火焰之外,惊起远方之鸟雀虫蚁:“三十六年前战师父,不战而逃;三十六年后战徒弟,不战而逃;纵今日能走,再一个三十六年后,道士莫非连你门派之玄孙都要不战而逃吗?!”

“人生至此,何等纠结,有何意义?”

“无需多言,今日非是你死,便是我亡!”

一言方落,膝上八卦剑起,脚下八卦步迈,三步两剑之中,四象五行转,生门死门开,已有一先天八卦小阵,将萧见深与道士一同拢入了其中!

八卦阵中,天崩地裂,日月对调,山呼海啸,岩浆石流。

萧见深置身其中,生门有一,死门有九。

生门死门时时在变,真乃九死一生之局!

萧见深此时方才想起,这站在自己面前之人乃是被他老师天独提到过的。

在提到这个道士的时候,天独用了一句“颇有意思,可惜放之不开”做结语,同时还提到了这道士的绝技‘先天八卦阵’,说起要从中脱困倒是有些难度。

但同时,聂齐光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旁的萧见深,突然又若有所思地笑起来:“如果是你的话,只需要……”

只需要往最想走的那个方向踏出一步就好。

萧见深正是如此做的。

一步踏出,他已脱出了这小小的先天八卦之阵,于是那移星换日之天地全如幻影消失,周围森林中的火焰与蛊人,道士与他的八卦剑,全都再次出现在了萧见深眼中。

萧见深手中破日剑抬起,剑尖在半空中划出一抹圆弧,已准准对上了那直指自己的八卦剑剑尖。

两剑之剑尖相撞,毫无花巧的内力瞬间自二者体内沿着剑锋对撞。

但见无形之气息犹如扇形向两侧激射而出,竟将周围渐渐燃烧过来的火焰也给迫开了去!

两人的内劲甫一对上,道士就知自己的内力绝无萧见深之深厚,他虽惊却不慌,拼着内伤,壮士断腕,一招虚晃之后就拉开两者距离,在接连退后两步之际对将要追上的萧见深喝道:“陛下若要上来,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地下埋满了轰天雷,陛下一步不慎,那不远处的粮草可就化为飞灰了!”

萧见深果然停了步伐,似有顾忌。

眼见着那道士暗中松了一口气,萧见深忽然一笑,只道:“你们觉得朕会因为顾忌这从江北运往江南的一批粮草,所以束手就缚,在此地活活烧死吗?”

“三岁小儿且不会作此妄想之事,莫非你们就真的如此天真,认为朕因为你的一句话……”

“束手束脚,缩头缩脑?”

这句话说完,萧见深一步抢上,人剑化作一体,直射向道士所站之地!

道士逼不得已,又一步闪退。

他们穿行在火焰与蛊人之间,常常上一瞬刚从火焰中钻出,下一瞬就自蛊人身旁掠过。

这些蛊人虽已经没有了人的意识,却仿佛还有着人的本能。

所以他们并不接近火焰,只在火焰外围转悠。

而此地确实乃是转为萧见深设计的陷阱,除了他与道士所在的圈中火焰熊熊燃烧之外,火焰圈外早早就做了一条隔离带,既隔离了火焰,又隔离了蛊人。

如此一番下来,道士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到形容狼狈,好几次都是仗着萧见深不敢先行落足,怕引爆地底炸药的顾忌而险险逃脱。

可这样的逃脱也不可能持续到永远。

因为道士与萧见深,已将这火圈之内的所有安全之地都走了个遍!

又是一步,道士终于再一次踩在了同一个位置上。

而萧见深也不需再等,只要一抬手,便能将道士生擒活捉!

可这个时候,萧见深体内之功力却突然一滞,他身心一晃,从半空中落到了地面,虽没有站到那不安全之处,却一时半会之间几乎不能动弹。

高手过招本就在瞬息之间。

如此一个巨大的破绽,道士怎么会一点没有发现?

他眼中依旧神光湛湛,笑声亦是平静,只有些许唏嘘,喟然而出:“想不到我苦学一世,战一后生小辈尚且需要到下毒下蛊之手段。陛下还不知这些具有攻击性的毒人身上的春蝉蛊能够传染吧?陛下没有看见这传染手段,又没有亲身被传染过,当然是不知道的。”

“陛下一路行来,能不被感染,堪称奇迹。”

“但原本的春蝉蛊尤亲水性,变异了的春蝉蛊则尤亲火性。”

“我做过诸多试验,普通人若直接被感染,只有死路一条,但若是武功高者被感染,就会陷入浑身僵硬,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情况。”

“此地大火烈烈,陛下与我又一同在这些蛊人中穿行良久,纵使有真龙金罡护身,少不得也要被妨碍一二——”

道士已一步步迫近萧见深。

道士的身上还残留着萧见深方才破日剑划出的伤口。

此刻,这个伤口中流出的鲜血已由红变紫,正是那蛊人之血液颜色!

“尤其是当我在这大火之中,亲自感染这变异蛊之后……”

火圈的一面是山林,山林之中藏着粮草。火圈的另一面是悬崖,悬崖之后是万丈深渊。

而他与萧见深就在这深渊前的一角之上。

他握紧手中的八卦剑。

半生恩怨将在此一招了解。

如此底牌尽出玉石俱焚,只为取萧见深之项上人头!

受君所托,忠君之事。

老道——也只能为您做到如此了!

萧见深直至此刻,虽体内血液已在缓缓流动,但他还需要时间,他尚且不能动弹。可此时剑光已然一闪,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

所有的一切当然不会就此结束!

因为蛊人突然骚动,群蛊感觉到了来自蛊皇的威压。

而蛊皇既至,傅听欢如何不来?

傅听欢来到的那一刹那,看到的便是这千钧一发之局。

时间已不容他细思,他也不曾能够细思。

他飞掠过蛊人,飞掠过火圈,手中白玉箫如剑般指出,指出的那一剑,化万物为一圆,生一圆成万物。

这亦是一个与道士方才那“先天八卦阵”一样的世界。

这个小世界与先天八卦阵的世界截然相反。

在此世界中,阳光烁烁,微风徐徐,千山起伏,万物生发。

它正,它大,它光,它明。

这乃是之九九归真一决。

正逆一圆,万藏心中;九九归真,原始成空!

这乃是一招同归于尽之剑法。

当日两人言犹在耳。

萧见深道:“万藏心中为圆,九九归真为空……傻听欢,你心中既不圆,且不空,何必用这一招同归于尽呢?”

傅听欢说:“我用不出这一招并非我学艺不精。”

并非我学艺不精。

正逆一圆,万藏心中是悲喜;九九归真,原始成空为慷慨。

一剑之后,两人分离。

傅听欢与道士一同倒飞出去。

落于火圈之中的道士已没有声息,烈火很快就将他的身体包裹入内,人体的被烧灼的噼啪之声不觉于耳。

而他在空中下落。

他越过了火圈的另一面,越出了这高高山林的最边之境。

白玉箫在他手中寸寸碎裂,再也拼凑不起。

深渊已近在眼前。

可他的心中一片平静。

没有喜,没有悲,就是释然之后的轻松。

原来如此简单。

从少时一直持续到现在的害怕与恐惧终于离他而去了。

原来如此简单。

他袖着双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如此的放松与写意。

他再也不害怕了。

不害怕未来的分离与厌弃。不害怕自己的迷失与软弱。

因为因其而来的最终死亡。

竟是一件如此叫人轻松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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