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华横跨地产业影视业餐饮业军工业,还有哪些行业是他们没有涉猎到的?”

进了包厢,付婧话语声响起,看似询问,也不像是询问。

姜慕晚没法儿回答,顾江年其人,野心太大,更深藏不露,她现如今所知晓的,都是这人让她知晓的。

付婧言语完,望了眼姜慕晚,见人经久未回应。

接下来将要言语出口的话,也堵住了。

--------、

“杨总,我们酒厂已经被人收购了,换了老板,你我这样不合适啊!”

“临总,人往高处走,”扬逸凡不急不缓的规劝声响起,嗓音含着淡淡的浅笑。

坐在对面的人微微怔了怔,自然也知道人往高处走的道理,可这世间不是都具备往高处走的能力。

“我们酒厂做的都是小本买卖,不值得杨总这样的,”临赦落在膝盖上的手显得有些无处安放。

被人拒绝,扬逸凡没有丝毫的恼怒,反倒是及其从容的拿起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递给临赦,笑道:“临总看看,在c市就没有在澜庭酒楼吃不到的东西。”

他伸手,指尖缓缓的将菜单推过去,笑意融融:“飞禽走兽,山珍海味,没有什么是你吃不到的。”

临赦望着跟前菜单,纠结的脸面上显出了丝丝皲裂,但这抹皲裂不细看,瞧不出来。

扬逸凡其人,善推广,善推广者更擅抓住旁人心理。

见临赦脸面上的痕迹缓缓撕开,他浅勾了勾唇瓣,也不急着言语。

反倒是极有耐心的等着人翻开菜单。

一个县城与有一个金融大都市不是隔了百来公里的距离,这中间的鸿沟,难以跨越。

饶是临县酒业在当地是个响当当的存在,可在c市,不值一提。

多的是一个企业的GDP能赛过整个县城。

菜单上高昂的价格吓了人一跳,他打开,又及其快速的合上,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

心脏砰砰直跳,一道菜能要许多人个把月的工资,这即便不是天文数字也稍有些宁人难以接受。

临赦将余光落在扬逸凡身上,见其面色平平。

好似这些昂贵的菜品在他跟前根本不算什么,不值一提。

他在度翻开,定睛瞧了瞧,确定自己没看错。

“人总该有个适应的过程,我想临总以后会很适应的。”

临赦合上手中菜单,眉头紧拧:“这不合适,杨总。”

扬逸凡浅笑了笑:“没有什么合不合适的,只有愿不愿意。”

临赦望着扬逸凡的眸光紧了紧,落在菜单上的指尖稍有些用力。

扬逸凡望着这人的面色敏锐的蹙了蹙眉:“我相信临总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隔壁。

姜慕晚坐在餐桌上面色阴寒,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落在桌面上的手狠狠的紧了紧。

压在木质桌面上的指甲微微泛白。

许是隔音并不好,姜慕晚此时即便是怒火中天也没有半个字冒出来。

只是那周身的杀人气息越来越盛。

另一方,顾江年与市局的人推杯交盏,把笑言欢,气氛比起另一方,好上许多。

徐放在一旁,接替了服务员的工作给各位领导斟茶倒酒,观察桌面上的走向。

顾江年素来是个游走于应酬场上的好手,如此场合,他向来得心应手。

但今日这人,有些心不在焉。

莫说是徐放了,就连坐在身旁的曹岩都看出来了。

“君华影视一旦起来,我们c市的吸引大学生的好处又多了一个,这多亏了顾董为c市的建设做贡献啊!”

市局领导这话抛出来,顾江年并未及时接,反倒是默了一会儿,浅扬了扬唇,笑道:“您抬举了。”

就那数秒钟的沉默,让站在一旁倒酒的徐放拿着酒壶的手都紧了紧。

而坐在身旁的曹岩等人更是连背脊都挺了几分。

酒桌上的浅聊依旧,徐放提着酒壶行至顾江年身边,一句淡淡的只有二人能听见的话语声响起:“去看看。”

去看什么,即便自家老板不说。

徐放也懂。

从姜副总包厢离开时,自家老板握着妻子的手一副舍不得松且隐有担忧的模样映入眼帘。

徐放细看了看,那种情绪如何形容?

大抵一位老父亲担忧女儿的神情。

徐放出去,过了片刻再回来,没有急着进包厢,反倒是给顾先生发了通短信,告知那边情况。

有些酒局,不能乱言,连带着面部情绪都要做好管理。

比如今日。

徐放跟着顾江年走南闯北,自然是知道酒桌也是战场。

顾江年看了眼短信内容,面色平平淡淡,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浅薄含笑望着众人道:“给家母回个电话,各位见谅。”

有人笑道:“顾董真是孝子。”

男人含笑摇了摇头,似是无奈。

那模样半分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姜慕晚正觉得满腔怒火无处可发时,包厢门被人拉开,顾江年进来,身上外套不见,剩下一件白衬衫。

侧眸望了眼墙壁,扬逸凡与临赦的交谈依旧,他听了两句,也没听见什么重点,想必重点内容已经聊完,再反观姜慕晚,面色极差。

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阴沉之气,像只怒火滔天却无处发泄的小野猫。

“老板、物价局的人在门口了,”门外,徐放跨不进来附耳说了一句。

顾江年点了点头,算是知晓。

这日、顾江年与市局的人出来时,恰好撞见扬逸凡与临赦,两拨人相见,依着顾江年的段位本可以不将扬逸凡放在眼里。

但这夜,这人心情许是极好的。

停住了脚步,望着对面走来的二人悠悠唤了句:“杨总。”

扬逸凡定睛一瞧,面上一喜:“顾董,好巧,梅书记也在。”

“是好巧,”顾江年站在人群中,单手插兜,一社白衬衫将人衬的多了份儒雅之气。

“这不是临县酒厂的临总吗?今儿怎么跟杨总在一处?”身后,徐放许是认出了人来,有些惊讶的开口。

当着市厅和c市首富的面喊的这一声临总,临赦不大敢回应。

见人羞涩,徐放再道:“不是说临县酒厂已经被国外投资商收购了吗?难道这个国外投资商是杨总?”

这是一声询问的话,可询问中带着几分恶意。

扬逸凡此时,被徐放简单的一句话敢给推入到了悬崖边儿上。

当着市厅领导的面儿,他要是说不是,那无疑是在间接性的承认自己在挖别人墙角,人品有问题。

若说是,那近期关于物价局调查的事情只怕还得重新来过。

徐放望着扬逸凡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浅笑。

扬逸凡浅笑了笑回应:“恰好遇上了一起吃个饭。”

徐放恍然大悟:“我就说,杨总要是收购了临县酒厂,也就没物价局的那些事儿了。”

这声恍然大悟并不如看起来那般简单,这中间的弯弯绕绕足以将扬逸凡绕进去。

一盘,临赦似是从这简短的对话中探出了些许什么来,望着扬逸凡的目光带着半分打量。

曹岩见此,有些明了。

浅笑道:“临县口碑在外,可别瞎说。”

徐放点了点头,紧忙开口纠正:“是、是、是、是我多想,临县乃c市有名的酿酒场地,是我说话没经过脑子,临总见谅。”

口碑二字,让临赦瞬间清醒。

他突然意识到,临县酒业代表的是真个县城的口碑,而并非他一人。

他输不起。

“呀!今日这么巧?”澜庭酒楼古色古香的大门口,有人跨步进来。

“何局!”

“何局!”

徐放与曹岩等人纷纷开口与来人打招呼。

看起来对眼前人也颇为尊敬。

“什么风把你老何吹来了?”梅书记见来人也是好奇的很,开口笑悠悠道了这么一句。

“嗐、我这不是听人说杨总在这儿嘛,找杨总聊点工作上的事情。”

“哦、”顾江年似是很好奇,哦了声,再问道:“这么晚了是聊什么工作?”

“让各位见笑,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利,这事儿不太好说,”一句不太好说,看似是在给扬逸凡面子,实则这面子给不给都无所谓,c市现如今只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扬逸凡的那些事儿么。

“那何局忙,”顾江年笑着开口。

这场遇见,看似是巧合,可一切都是一场静谧的谋划。

顾江年想用这场遇见透露给临赦一个信息。

【扬逸凡并不可靠】

如此,才能解了姜慕晚的危机。

顾江年的那句客气话将扬逸凡猛的从梦境中拉回来。

这场看似漫不经心的多人交谈中,尽管每个人都只有那么一两句的只言片语,可这只言片语足以坏了他的大事。

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他成了所有人吊打的对象。

------车内-----

徐放坐在副驾驶上,透过后视镜望了眼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的顾江年。

想了想,开口:“老板、我有点地方不太理解。”

“恩、”男人温声开腔。

“姜副总对外宣称是顾太太便能解决的事儿,为何--------”还要绕这么一大个圈子。

明明极好解决的事情。

坐上顾太太的位置不利用这个便利在徐放看来怎么都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顾江年闻言,谈了声。

且这叹息声还是从胸腔深处冒出来的。

他也想知道。

做他顾江年的老婆明明有那么多便利,姜慕晚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不乐意了。

直路不走,非得绕道而行。

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她当成洪水猛兽在逃避着。

若是个有能力的有手段的,他还能高看人家几分,可偏偏那个小泼妇处处受人欺负。

叫他不得安心。

徐放今日的这声询问可谓是扎着顾江年的心窝子了,扎的他浑身不舒坦。

本是落在膝盖上交握的手狠狠的捏了捏,骨头咯嘣咯嘣响。

一副恨不得能马上捏死姜慕晚的模样。

“这事儿你得去问姜副总。”

一声姜副总被顾江年喊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徐放坐在前座,心底不自觉的抖了抖。望了眼开车的罗毕,见其缩着脖子不敢讲话。

自己也老实了几分、

前方

、白色的奔驰内,付婧打着方向盘,缓缓开口:“我承认那句话。”

姜慕晚不解:“哪句话?”

“得顾江年者得c市,”她答。

想起今日之市,不免发出感叹,她们二人尚在纠结如何才能解决此事时,顾江年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扬逸凡送上了高台。

那手段,何其高超?

不损兵折将,借着别人的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三言两语就替他们解决的难题。

这等事情,在c市是他们不敢想的。

顾江年的名字就是C市商场的通行证。

一旦披上顾太太的马甲他们在C市商场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

区区一个姜家或许他们大动干戈的去对付。

想要的一切都会变的万分简单。

姜慕晚默了默,没有及时回答付婧的话,她在想。

像顾江年这个狗男人跟她之间到底是因为利益关系,还是因为夫妻关系?

还是说他这辈子不管娶了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给她撑起半边天,而自己也并非他人生当中的唯一。

当一个男人屡次三番的护着你的时候,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做到不失心。

姜慕晚也只是这种多平凡女人当中的一个,当顾江年三番五次的向她伸出援手,将她护在掌心之下时,她的心是颤的。

颤动之外,还有一丝理智存在。

那份理智来源于他与顾江年之间这场婚姻的启示。

每当她要失了心时,就屡屡告诫自己,她与顾江年只是一场利益婚姻。

为期两年。

两年之后各取所需,而后分道扬镳。

所以,得顾江年者得c市这句话,她不敢回应。

她从没得到过顾江年,只是在这段人生旅程中短暂的拥有过他而已。

谈不上得到与没有得到。

“得c市?”她浅笑了声,音调带着些许不上不下的冷意,听起来是冷嗤,可这冷嗤中又夹着些许的轻晒。

而后再道:“我不要c市。”

这是一句带着浅笑的回应,她不要c市,只要姜家。

这句话反过来理解,她也不需要得到顾江年。

如他这般人,也不是一般女人能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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