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宫少宫主的死,立刻让渡头的围观百姓惊恐不已。

正这时候,就听到有人突然喊了一声,“不好,马腹大仙降在这小仙童身上了!”

再看,众人指着的是小四子。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胡扯什么?”

“哎呀,小仙童,马腹大仙显灵啦!”

就见围观百姓统统跪拜叩头,给小四子行大礼。

小四子哪儿见过这阵仗,躲到了白玉堂的身后。

白玉堂看梁豹。

梁豹也不知道小四子是什么来头,就觉得估计跟展昭在一起的,身份差不了,赶紧对着人群道,“都别吵!散了散了!不过是巧合而已!”

衙役们疏散百姓离开,以免一会儿又跟上次刘真人死似的,踩伤人命。

而跟随那少宫主的老头冯博远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他有些阴森地盯着小四子看着。

小四子回头瞅见他了,见他一双眼睛满眼杀气,惊得赶紧钻进一旁箫良怀里,这人好凶!石头见老头吓唬小四子,呲着牙齿凶巴巴地跟他对视,爪子伸出来轻轻地刨地,样子立刻从憨态可掬变成了凶悍暴躁。

白玉堂和展昭都听到了动静。

展昭对梁豹一摆手,道,“将尸体抬回衙门去,找仵作验尸。”

“慢着,谁敢动少宫主的尸骨?!”那两个白衣女子抽刀护住少宫主的尸体,怒视众人。

梁豹一看觉得有些麻烦,跟这些江湖人没什么道理好讲啊,他们基本也不怎么待见江湖人。

“这个娃娃,给我们带走。”冯博远突然开口。

“你胡说什么?!”箫良一听要带走小四子,哪儿肯答应。

“他有可能害死我们少宫主,我们要将他带走,听候宫主发落!”冯博远态度强硬,冷着脸色看白玉堂和展昭,“二位可听清楚老夫的话?”

小四子本就胆小又有些呆,好不容易才敢大声说两句话,如今让老头一吓唬小脸刷白。箫良看着心疼不已,轻拍他,“槿儿,别理他!”

展昭听得真切,突然笑了。

冯博远皱眉看他,“笑什么?”

“二月宫,冯博远是么?”展昭笑着摇了摇头,“你以为你是谁,在跟谁要人?”

冯博远一愣,抽了口气,他之前认出了白玉堂身份,一直没认出展昭,只觉得此人来头应该不小,只是双目失明又武功如此高强的剑客,江湖上并没有跟他相似的人。如今听他说话的语气,心中也是一突……此人和白玉堂,似乎不相上下。

白玉堂对一旁看傻了眼的梁豹说,“去弄些冰块来,封存住着大鱼尸体,别叫它烂了。”

“呃……是。”梁豹赶紧吩咐人去做。

“护法!”两个白衣女子似乎对少宫主的死很不服气,看着冯博远低声说,“宫主若是问起来,不好交代,少宫主在我们眼皮子地下出了事,我们也是死罪。”

冯博远双眉紧锁,他自然知道其中利害,然而心中也有些埋怨。都怪少宫主太爱出风头,早说了别趟这浑水……究竟是什么人杀了他?那个娃娃?

冯博远又看了小四子一眼,刚刚他不过是气愤少宫主说了那蓝衣人的坏话,所以踹了一脚,就这小胳膊小腿的,应该连皮肉都没伤到才是啊。

“将那孩子留下!”不等冯博远开口,那两个白衣女子就按耐不住,持刀上前,分别站在两边,“我们要用他的血祭我家公子!”

白玉堂皱眉,“无理取闹。”

“我二月宫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说完,两姐妹一起举刀就攻了上来。

白玉堂退后一步,对展昭说,“你来。”

展昭不解,“为什么?”心说白玉堂怎么这样啊,他眼睛不方便。

白玉堂一挑眉,“我不打女人。”

展昭望天,“我也不打的。”

“你就当她们不是。”白玉堂说得淡定,“想象成男人。”

展昭让白玉堂气笑了,不过人都举着刀到了身前了,也不好不管。展昭并不出剑,闻声辨位,侧身让开两个姑娘砍过来的刀,出手如电,瞬间点了两人的穴道。

冯博远远远看着,本想试一试展昭的深浅,没想到两个丫头不管用,竟然敌不过一招半式。

梁豹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心说,哎呀,这开封府的人了不得啊,一个王朝就那么厉害,那展昭还得厉害成什么样啊?!

“好!”冯博远冷笑一声,“这仇咱们算是结下了,日后必然要报!”说完,一把抱起了地上少宫主的尸体,纵身离去。

展昭问白玉堂,“追不追?”

白玉堂耸耸肩,“懒得追。”

展昭点头,他也懒得追

梁豹看了看眼前一片混乱,死人也丢了,还凭白多了两个被点了穴的丫头,抓耳挠腮问白玉堂吗,“大人,这如何是好?”

展昭抬手袖子一挥……解开了两个丫头的穴道,“回去跟你家宫主说,少宫主的死与我无关,与其胡乱怀疑外人,不如好好查查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仇家。”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咬牙转身跑去追冯博远了。

“梁大人。”展昭问梁豹,“我们能看看之前所有死者的尸体么?”

“当然当然。”梁豹点头,“二位随我来一趟县衙。

这时候,已经有衙门的人用帆布做了一张长长的担架过来,将鱼往担架上搬。

梁豹说,“衙门里有收尸的屋子,放上冰块儿将鱼抬回去保存较好。“

展昭欣然点头,“这更好了。”

白玉堂走到箫良身边,看他怀中吓坏了的小四子,伸手戳戳他的屁股,放低声音“小四子?”

一旁石头有些陶醉地蹭白玉堂,好温柔哦……

小四子回头看了他一眼。

展昭走过来伸手摸到他后,将他抱起来,“怕不怕?”

小四子想了想,“一点点。”

“这二月宫太欺负人了,死了就赖别人。”箫良不满“得亏师父不在这儿,不然估计能拆了他二月宫。”

小四子抿了抿嘴,想到赵普和公孙,就更不怎么怕了。

“回去吧。”白玉堂道,“先去衙门,这二月宫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防范着些。”

展昭同意,众人跟着梁豹一起回了县衙门。

先是坐下听梁豹说了一下案情,随后就到了仵作房外。

见展昭他们似乎要带小孩儿也进去,梁豹问,“让小孩儿看死人,会不会被吓着?”

箫良摇头,死人他们不怕,小四子跟着公孙一起救人做仵作验尸很多年,死人见得多了,只要不诈尸都不可能会害怕。

进门前,众人都用一块湿帕子蒙住了口鼻,以免中尸毒。

进了屋中,只觉得寒气森森,床边也都放了冰块,梁豹说这案子如果再半个月破不了可能会上报开封,毕竟是死了官员的大案,所以他们很好地封存了尸体。

走到切近,就见尸体倒是没有腐烂,死者的脸面呈现一种惨白发青的颜色,嘴唇青紫,身上尸斑不是很明显,眼耳口鼻七窍之中都有血水流出来。

展昭看不见,白玉堂一一将死状都说了一下,问梁豹,“仵作验尸后怎么说?”

梁豹干笑了两声,道,“大人啊,不瞒你说,自从之前的仵作死后,就在没有仵作郎中的肯看这尸体一眼了,没法子验尸啊。”

展昭皱了皱眉,果然没人敢验了。可刚刚听了尸体的症状,怎么觉得这些人像是中毒死的?而且还是很一般的毒药。

白玉堂也看出了些不对头来,问小四子,“小四子,你看得出来死因么?”

小四子眨眨眼,说,“应该是中毒吧,像是吃耗子药死掉的,或者砒霜,很常见的毒药呀。”

“哈?”梁豹可愣住了,问,“就被这种店铺都能买到的毒药毒死的?”

“割开来看看肝,就知道是不是中毒了。”小四子说着,突然盯着尸体的脖子看了起来,伸手指了指,“白白你看,它的脖子鼓起来一块。”

众人都低头看,只见的确!尸体的脖颈处,鼓起了一小块,在锁骨与脖颈的柔软处,不仔细看发现不了,仔细看了特别别扭。

白玉堂伸手拿起了一旁仵作用来验尸的短刀,对着凸起的地方一刀切下去,拉开……

众人就看到皮肉割开后,里头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露出来。

白玉堂拿起一根竹签将那东西挑起来一看,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瞬间产生了一种恶心之感。

只见那是一只粘糊糊的死老鼠。

那老鼠身上有血迹,鼠毛松脱眼珠子也落了出来……还散发着一股腐臭。

白玉堂什么都不怕,就是怕脏,就好似他只穿雪白的衣服,其他颜色穿上就浑身不自在一样,赶紧将竹签放下,脸色难看。

众人都下意识地跑到外面换了口气,实在是令人作呕的场景。

“这些老鼠是哪儿来的?”白玉堂问梁豹。

“不知道啊,前些年,蕖山县倒是听说闹过鼠患,老鼠把庄稼地都吃完了,但鼠患就是这样,一旦****都吃完了,不出三天所有的老鼠必死。蕖山县令应该是将死鼠都烧掉深埋了。大概是那会老鼠都死完了,所以蕖山县很多年不见死鼠。可是这几天突然又冒出来了。”

“叫人去河上将所有老鼠都打捞起来,找仵作来验那些老鼠有没有毒。”展昭吩咐梁豹,“还有,禁食伊水河里的水,各地的水井都让郎中们验过!”

“是!”梁豹急匆匆地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仵作房门口站着不语,莫名想起了那天晚上死去的那只叼着老鼠的猫——莫不是老鼠有毒,猫吃了就死了。可谁会去吞一只老鼠呢?没有理由啊。

“展大哥,白大哥!”

这时候,仵作房里,箫良站在一具尸体前叫两人。

展昭和白玉堂跑了进去。

“看!”箫良指着一具捕快的尸体说,“展大哥,还记得我们进城的时候那个踢了乞丐一脚,突然死了的捕快么?”

展昭点头,“记得,他是突然死的。”

“他脖子也鼓。”

“什么?!”展昭一愣。

白玉堂一刀切开了他的脖子,果然,里头也有死鼠。

“这可蹊跷!”展昭连连摇头,“他跟我说话的时候还好好的,瞬间便死了,会有人喉咙里梗着一只死鼠还相安无事地与人说话?”

“这个刘真人也有。”箫良一具具尸体看过去,指着一个道士的尸体说。

“刘真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死的,莫非也吞了死鼠?”白玉堂将刘真人的脖子切开,果然……还是死鼠。

众人沉默了良久,白玉堂摇头,“不可能……”

“对。”展昭点头,“这是不可能的。”

正说话间,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响,这脚步声听着很古怪,一轻一重还有拐杖声音,似乎走露的是个瘸子。

白玉堂回过头,就见门口来了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头,一只脚瘸了,拄着根拐杖站在门口,盯着房中一具被切开了咽喉露出死鼠的尸体看着。

此人眼珠浑浊突爆,盯着尸体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和那时候一样……”老头突然喃喃自语起来,神神叨叨。“死鼠鼠死,人死于鼠鼠害死人,鼠髦出来害人了!”

“鼠髦?”展昭不解。

那老头却是边念边惊得连连后退,身后是台阶,他没注意脚下一滑,一个仰摔,栽了个四脚朝天。

坐在地上,他嘴里还在不停念,“水鼠出河、鼠髦害人……煞劫,煞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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