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子不再提出问题后,榎本也没进一步说明,车内陷入一片寂静。虽然探知真相的渴望十分强烈,难以遏止,但这么一来什么都得听他说,又让人心有不甘。一想到榎本那副先撒下漫天大谎接着又瞧不起人的态度,实在难以接受。之所以毫不质疑就接受那番从屋顶跳下逃脱的鬼话连篇,的确因为听来对自己的立场有利。正因为这样,这次在抵达之前纯子决定靠一己之力解开谜团,让这个人刮目相看。

行经一段距离之后,Jimny左转,从藤冈联络道进入上信越高速公路,纯子依旧深陷沉思。

“会是伪装吗?”过了好一阵子才听见她低声喃喃。

“什么伪装?”

“西野家打开的那扇北侧窗户。”

“你是说凶手为了误导办案方向,才故意让窗子开着吗。为什么会这么想?”

纯子闭上双眼,反刍先前的思考过程。

“因为我怎么样也想不通凶手从那扇窗逃脱的方法。如果事先做好准备,刻意不在地上留下脚印的话,或许还有可能。不过,这看起来是一起突发性的凶杀案,自然就很难解释了。从死因看来也有部分意外的成分,况且,不管凶手是谁,都找不到预谋杀害一名女中学生的动机呀。”

“就算是临时起意行凶,但潜入民宅窃盗就可能是预先计划吧?这么一来,会设下圈套也不奇怪呀。”

“这样还是说不通哪。仔细想想,凶手将屋子布置成密室的动机不明,光是打开后窗感觉也太敷衍了事了吧?就像你所说的,如果原本计划只是偷窃而非行凶,就更搞不懂布置密室的意义何在了。”

“那扇窗户碰巧打开呢?”

纯子摇摇头:“西野先生和他太太都供称出门旅行前已经把家中所有窗户关上,况且从更换玄关钥匙的谨慎态度看来,不太可能漏掉一扇窗,加上用的是螺丝锁,有没有上锁一目了然。”

榎本点点头。

“虽然也可能是被害人西野爱实回家后打开一扇后窗,但理由实在难以解释。如果为了让空气流通,应该打开更多扇窗,而不是只开一扇距离特别远的窗户呀。坦白说,我认为这会不会是一种伪装呢。”

纯子一瞬间尝到淡淡的胜利滋味。

“那么,就出现下一个问题了。如果是伪装,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

“……要让他人认为凶手就是西野猛吗?”

“也就是说,真凶并不是西野猛喽?”

纯子点点头。

“西野猛这个名字这次虽然从各处都有耳闻,但从来没人看过他本人,感觉就好像这个村子里的鬼火。”

“鬼火可是实际上存在的唷。”

“西野猛也一样呀。知道鬼火是怎么形成的吗?那是因为不同温度的空气层产生类似透镜效果,折射光线才造成的。也就是说,看见的鬼火跟实际上发光的物体是在不同位置。”

“原来如此,满有趣的。”

鬼火试图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导到错误的方向……纯子恍然大悟。将先前的思绪用语言表达的方式整理过一次,原本错综复杂的案情似乎有拨云见日的迹象。

“对啦。可以回到刚才的问题吗?如果凶手打开后窗是为了伪装逃脱路线的话,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掩饰真正的逃脱路线!”

“掩饰真正逃脱路线?为什么?”

这个推论很可能已经正中目标,但榎本那张扑克脸还是纹风不动。

“因为真正的逃脱路线可以直接指出真凶呀。也就是说,如果不从后窗逃走,剩下的就只有正面玄关了吧?这么说来,能大大方方从正面玄关进出的真凶仅有一人。”

榎本微微歪着头想了一下。

“是指远藤晴彦吗?但远藤有不在场证明呀。当时在苹果园进行摘花作业的辻登美子,不是证实了他造访西野家吗?”

“嗯,不过,她看到的只是站在玄关外的远藤正打开大门进屋吧?”

榎本纳闷说着。

“我想在那之前,也就是远藤前往西野家的路上,自然也在她视线范围内吧。”

“是啊。但辻登美子实际上曾经这样供述吗?没经过再次确认也不能保证吧。说不定她发现远藤时,他已经来到玄关大门前,这种状况下她当然不认为远藤是突然冒出来在玄关前面,八成是她因为纳闷先前没看到远藤走过来,才误认为远藤在自己专心于摘花作业、转移视线之间来到西野家。”

“你的意思难道是……辻登美子目击到远藤时……”

“没错。会不会是他行凶后正准备逃离现场呢?”

突然下起小雨,榎本开动雨刷,车内立刻响起节拍器似的单调声音。

“我认为这样的情境应该可以成立。在经济上陷入窘境的远藤,为了盗取金条潜入空无一人的西野家,没想到却被提早返家的爱实撞个正着,在两人争执下失手杀了爱实。以他的力气来看,就算轻轻一推也相当具有危险性吧?然后,就在他准备从玄关逃走时,碰巧又遇到西野先生回家,远藤之得找个房间躲起来,藏匿行迹。接下来,他再趁西野先生发现爱实遗体、陷入茫然无措之际,佯装成突然来访,自告奋勇到派出所报案,借此走出玄关。虽然发现正在苹果园进行摘花作业的辻登美子,但她也恰巧在这一瞬间没看到西野家门口的状况。”

一口气说到这里,纯子喘了口气。

“远藤这时立刻假装成刚来到西野家,再次从玄关进图屋内,之后伺机出来直奔派出所。如此一来,辻太太即使知道目击到远藤的时刻,却也不清楚那是远藤在屋内见到西野先生之前或之后吧?”

纯子脑中浮现一片片凑起来的拼图。

“对呀!如果是远藤,就算衣服内藏了三十公斤的金条还是能面不改色、行动自如吧。只要承受得了重量,就可以把金条装入袋子藏在衣服里,这个推论榎本先生你不是也说过吗!”

明明是一连串完美的推理,为什么榎本好像没露出什么佩服的表情呢。

“如果这样,首先,远藤是怎么潜入空无一人的屋子呢?”

“这个嘛……”

满脑子光想着如何逃脱,却忘了思考潜入方式。

“西野爱实是在一大早回家吧?可能当时远藤来访,爱实也让他进到屋内,之后爱是因为社团活动一度外出,远藤则随便找了理由留在西野家。等到爱实结束社团活动回家时却发现远藤诡异的举动,于是两人发生争执……”

“好吧,就算是这样。那么,远藤是何时为了掩饰而打开北侧窗户呢?”

“当然是西野先生回家之前呀”

“如果远藤一开始打算从玄关逃脱,也不必刻意掩饰,让其他人以为凶手是从后窗逃走的吧?”

“那……远藤正准备逃走时,刚好碰到西野先生回家,所以他没办法从玄关脱身嘛。这时他忽然想到打开窗户,让其他人认为凶手是从此处逃跑,然后自己在躲回屋里。”

“他为什么不直接从打开的后窗跑掉呢?”

“会不会远藤本身就已经够胖了,再加上身上重达三十公斤的金条,所以没自信逃得掉呢?如果逃跑时被西野先生看到,一切就完了。”

“这么说来,远藤倒能抱着三十公斤的金条一路跑到派出所呀……算啦,这暂且不提。根据辻登美子的证词,西野爱实回家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十五分左右,西野真之则在下午一点返家。假设远藤误杀了西野爱实,应该是在她刚回家不久吧。那么,他为什么要在案发现场拖拖拉拉逗留这么久呢?以一般正常状况来说,没有人想一直待在凶案现场吧。”

“……说不定那时候还没找到金条。”

“把尸体丢在一边,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吗?就一个普通人来说胆子还真大呢。还有,在远藤一发现金条没多久,西野真之就刚好回家,这也太巧了。”

榎本从仪表板前拿了一盒爽口糖,丢了两三颗进嘴里。

“况且,还有更牵强的地方。西野真之回到家是下午一点,远藤被目击前往西野家是下午两点多的事。他有必要潜伏在西野家中待上这么长一段时间吗?拖泥带水之间万一被西野真之发现,不就一切徒劳无功?”

“这……”纯子答不上来。

“我还是觉得这个状况说不通啦。你还记得玄关拉门发出的声音吗?”

“嗯,因为卡住的关系,开关时会发出很大的声音。”

“如果远藤出现之前西野没先听到那阵拉门的声音,应该会觉得很怪吧。话说回来,如果只是为了制造音效,可以到玄关前一下开门、一下关门,从苹果园那边看过来的辻登美子也会对此起疑心。”

“但西野真之受到爱实身亡的打击,整个人茫然失措啊,这种状况下不会发现拉门有没有发出声音吧。”

“我认为亲生女儿遇害后,很可能感觉反而特别敏锐哦,因为凶手或许还在附近。”

“……会吗?”

“况且,更精确地说,接下来的声音才是问题。没听见原本该有的声音,很可能是不在意;但若听到了不可能出现的声音,就另当别论了。”

“什么意思?”

“远藤打开玄关门进入屋内,找到人在内侧房间里的西野,两人还曾交谈。就算西野先生陷入茫然失神的状态,到这时精神也多少恢复了吧。”

榎本的目光似乎穿透雨丝,直视着案发当天的西野家。

“接下来远藤急着前往派出所报案,跑出玄关。依照青砥律师的说法,辻登美子当时看到远藤,误以为他是刚来到西野家对吧?这么说来,远藤也发现到辻登美子看到他,并且知道已经造成她误会,于是将计就计再次拉开玄关门进到屋里,呆了一会儿之后又得拉开拉门出去。再怎么说,不断听到玄关门开开关关的吵杂声,西野不可能不起疑呀。”

这下子只能“呃”一声,连反驳都无力。

“重点就是,远藤在出入玄关之际,外有‘眼睛’,内有‘耳朵’,要同时骗过两边,比登天还难吧?况且,在逃跑之后还得面临‘鼻子’的问题。如果凶手从玄关脱身,就无法解释加斯柏追踪不到凶手气味的事实了。”

Jimny在小雨中爬上一座拱桥。上田Roman桥。好像总算来到上田市了。

“我知道啦,看来远藤是凶手的假设没办法成立。不过,前面说的一点未必是错的哦。”

“哪一点?”

“凶手打开后窗的原因啊。制造一条假的逃脱路线,除了要掩饰真正的逃走途径外,想不出其他理由吧。”

“你还认为有其他逃脱途径啊?”

“是啊。这原本可能是日式建筑不适合当作密室的一项证据,不过因为出现了太具有说服力的‘屋顶逃脱术’所以才疏于调查。”

纯子极尽所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嘲讽。

“没有,我想不出来。”

“我想每个房间都有可能吧,只要抬起榻榻米,从房间边缝往下钻就行了。这部分应该才是榎本先生的老本行吧?”

“我又不是忍者。”

榎本一脸疑惑回答。

“不过,就可能性来说还是有的吧?”

“这个嘛……抬起榻榻米下面就直接是地板了,普通应该会先垫高一段横木,在上面钉上一层杉木或松木板才对。”

“也就是说,只要把钉子拔掉,移开木板,就能潜到门缘下方对吧?”

钻下去之后再把榻榻米和木板恢复原状,应该不是太难。

“大概吧……不过,钻出去之后又怎样呢?屋子的南侧和东西两边从苹果园看过去都在视线范围内,不可能从这三个方向逃脱。若从北侧,还不是跟爬窗出来一样,会留下脚印。”

“我想到一个例外的人。现场清楚留下他的脚印。”

榎本目瞪口呆。

“你该不是想说斋田巡查吧?”

“没错。北侧泥地上只有斋田巡查的脚印。当初认为从窗户上跳下来无法跨越那段距离,所以以为跟案情无关,但如果从主屋门边下方钻出来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吧?当时他穿的衣服可能弄得满身灰尘泥污,不过应该有充分时间可以回到派出所换装。”

纯子脑中又开始把一片片拼图拼凑成完整的图形。

“对呀。如果对方是警察,爱实也会毫无戒心开门。况且……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呢!如果斋田巡查就是真凶,加斯柏当然会感到困惑呀,因为凶手的气味跟命令它追踪的是同一人嘛。啊,不对,那个据称凶手留下打火机应该是信口胡说,或许上面已经沾了其他人的气味。”

这次她抱着更大期待看看榎本。

“……很精彩。真的,没想到会有这番推理。”

纯子听了差点忍不

住开心大笑。

“但是,还是不正确。”

“咦?怎么会?”

纯子不经意发出近似尖叫的哀号。

“我亲眼看过巡查的脚印。巡查和老犬,一人一狗两组足迹。因为过了一段时间,所以看上去很浅,但巡查的脚印很明显是盖在狗脚印上。还有,脚印的起点不是在屋子北侧而是西侧。”

“这……也可能事后才补上去的,想让人看起来从西侧出发吧。至于狗的脚印,也可以事先设计印在地上呀。”

“不可能。在脚印上动手脚是非常困难的,一定会被警方识破。况且,就算真从屋缘下方钻出,这部分也会留下清楚的痕迹,还有,这一点重复过好几次,就算斋田巡查就是真凶,一般的做法就是从北侧脱身,再设法毁掉自己的足迹,根本不需要将现场设计成密室,我不认为凶手会笨到刻意在北侧留下足迹,提示自己逃脱的路线,吸引警方的注意。”

“那,到底是谁嘛……?”

纯子无话可说。外头拍打着Jimny车体的声响虽然稍微轻了些,但雨依旧下个不停。

“刚才我们讨论的都是凶手脱身的方法,不如换一下,再次想想是用什么方法潜入。青砥律师,请回想一下你发现的角壁蜂尸骸,那是黏在辻农园马梯上被带到西野家来的,这一点没错吧?”

榎本的口吻俨然像个犯罪学讲师。

“案发前一晚有人从仓库不告而取拿走马梯,用来潜入西野家,这一点我认为毋庸置疑。”

也就是说,凶手很清楚马梯收放的地方。

“不过,只要是村子里的人,应该有很多都知道吧?”

“但接下来的这件事就能过滤掉很多人了。那就是知道二楼南侧窗户仅有一扇螺丝锁故障。会了解得这么清楚,恐怕只有家人。”

果然又绕回这个结论。

“欸,为什么凶手坚持不破坏窗户啊?”

脑子突然冒出这个问题,纯子脱口问道。

“大概不想让西野家的人察觉曾有人潜入,就能模糊遗失金条的时间吧。不过,看来他也似乎事先盘算过,情非得已时还是会破窗。”

“你怎么知道?”

“从凶手留下来的打火机看得出来。我没看到实物,但听说是ZeroHalliburton的,我猜很可能是喷射式打火机。在这种安静的乡下地方,尤其是晚上,声音可以传得相当远。若要不发出声音打破玻璃,最理想的方法就是用烧的。”

这家伙果真是货真价实的小偷!

“然后打火机上有西野猛的指纹,也就是说,潜入西野家的就是西野猛喽?”

“没错。这一点毫无疑问。此外,还有另一项证据。西野家车库里停了一辆四百CC的越野机车,怎么看都不像是西野真之平常骑的车。”

“你怎么能肯定呢?最近中高龄机车骑士不是越来越多了吗?”

“因为有几点根据。首先,同一个车库内停放了西野真之的休旅车,并不是能乘载越野机车的车款。如果是个爱骑机车的人,就不会选这款休旅车了吧?此外,机车上贴着恶魔系重金属乐团的贴纸,但休旅车上的CD都是古典乐,而且以歌剧类为主。”

的确,大概很少有人会同时喜爱这两种曲风。

“那么,假设是西野猛的好了,难道他丢下机车离家出走吗?或者他还有另一辆?”

“若是这样,那辆机车应该已经搁置很长一段时间才对,但我检查过油箱,油量大概还剩下一半。正常来说,长时间没骑的话,油箱应该是空的,或刚好相反全满;况且,化油器里还有油,电池也没拆下来,就这样放着。”

“会不会离家当时太匆忙,没顾虑到那么多?”

“但电池还有电呀,引擎一发就动。”

纯子其实不清楚机车的电池要经过多久才会完全没电,但四年应该够久了吧?

“此外,机车轮胎上沾了泥土。如果只骑在一般柏油路上不会弄得满是泥泞,很可能穿过只有当地居民知道的林间小路。然后,最关键性的证据就是沾在车轮上的泥土还夹杂着新鲜青草。换句话说,这辆机车不久前才有人骑过。”

纯子闭眼沉思了一会儿。

“……可是,如果凶手是西野猛,不久又回到原点了吗?”

“这次我不会再说是从屋顶跳下来了啦。”

“不是啦。先不管他用什么方法,而是你刚刚不是才说过,西野猛没有理由把现场布置成密室吗?”

“没错。所以说,并没有任何人刻意将现场布置成密室。”

“那是碰巧形成密室吗?就跟东中野那起案子一样。”

“是的。不仅如此,还是在千方百计不愿让现场成为密室下,事与愿违成了后来的模样。”

“完全听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Jimny从停车场旁通过。应该马上就能下高速公路了。

“……打开后窗其实是障眼法,这一点我也同意。不过,打开后窗伪装逃脱路线的目的是为了掩饰真正的脱身路径,那就错了。”

“要不然你说到底还能怎样咧?”

榎本接二连三丢了一大堆令人费解的讯息,让纯子的火气已经快爆发了。

“打开后窗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将现场伪装成非密室’呀。因为,实际上那个家里当时的确是个‘如假包换的密室’!”

“怎么可能……”

纯子答不上来。这世界怎么可能有如假包换的密室嘛,有的话就不是真实的案件,而是超自然现象了。

“你试着想像:如果后窗和第二起案子一样关起来,那个家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密室。但因为后窗一打开,才变成是寻常窃盗引发的案件。然而,因为无暇顾虑到若凶手从窗户逃脱,窗外应该会留下足迹,于是最初的盘算全被打乱,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到密室上。”

榎本叹了口气。

“如果把那个家设定成真正的密室,真相就不证自明了。为什么藏匿的三十公斤金条和洗衣袋、晾衣绳会不翼而飞呢?为什么过去优秀的警犬竟然追踪不到凶手的气味?”

纯子突然背脊一凉。自己也不懂为什么。只感觉在前方一团错综复杂的黑暗之中隐约弥漫着一股邪门妖气。

“坦白说,如果只是第一起单一案件,我并不打算继续追究。我既不是执法者,加上为了其他家人着想,我也不认为揭发真相有什么意义。但是,接下来发生第二起案件,连累无辜的人遭到杀害,就不能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纯子望着窗外一片漆黑。雨,不知何时停了。

Jimny一秒一秒接近那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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