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也不用她催吐了, 妲殊自己扣着嗓子眼,吐得昏天地暗, 差点把肠子都给呕出来。

司马致在一旁抱胸围看,幸灾乐祸道:“害人终害己。”

妲殊一边呕吐,一边恶狠狠的瞪了司马致一眼:“谁害谁可不一定。”

起初妲殊呕出来的还是食物, 到了后面吐出来的便全是血,待到太医赶到时, 妲殊已经有些脱虚了。

太医诊断过后, 跪在地上恭声禀道:“临妃娘娘身中剧毒,已伤及五脏六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妲殊听到这句话十分满意,他撑着一口气, 对着随从挥了挥手:“将凉国使者唤来,我有遗言要说。”

随从微微颔首,将早已候在隔壁宫殿的凉国使者叫了进来。

司马致和沈楚楚被妲殊的迷惑行为搞懵了,合着妲殊早就准备好自己的身后事了?

接下来妲殊的操作, 更是令两人目瞪口呆。

凉国使者进来后,妲殊便让人现场端上来一碗清水,摆在了桌子上。

他有气无力的抬起手,随从将早已准备好的银针拿出来,在他指尖扎了一下,一滴鲜血从指尖溢出,缓缓滴落在清水中。

随从拿着碗走到沈楚楚身边,妲殊哼哼两声:“你手伸出来, 我用你一滴血。”

不等沈楚楚回应,随从便缓缓执起她的手,动作温吞的在她指尖轻轻扎了一下。

沈楚楚感觉指尖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似的,还没反应过来,那指尖血便流淌进了清水碗中。

两滴晕开的血液,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渐渐融合为一团。

司马致眯起双眸,眸底满是不解,她怎么可能和妲殊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沈楚楚是相夫人所生,难道相夫人年轻的时候,还曾与妲殊他爹有过什么一夜露水情缘?

他的失神被妲殊轻飘飘的声音打断:“母皇逝世之前与我说,她十几年前在晋国游玩时,曾与一俊朗男子邂逅,诞下一女婴后,不慎遗失在寺庙外。”

“如今我终于找到了母皇散落在外的子嗣,也算是了了母皇的心思。”

妲殊倒吸了一口长气,说起话来似乎有些费劲:“我在前往晋国的途中,遭到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以及十五皇子的暗杀迫害,如今即将毒发,怕是命不久矣。”

司马致眯起眸子,眸底闪烁着危险的光,妲殊这是想把凉国女皇的宝位禅让给沈楚楚?

妲殊似乎是察觉到了司马致的眸光,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谋害女皇罪该万死,念在他们是皇室子嗣,我已快马加鞭命人赐毒酒白绫绞杀,死后保其体面。”

“禅位的诏书在我房中,往后沈楚楚便是你们的新皇。”

说着,妲殊便从袖间掏出了凉国的传国玉玺,硬塞到了沈楚楚的手里。

沈楚楚的嘴角抽搐两下:“你是不是出门忘吃药了?”

要不是看过原书,她差点就被妲殊忽悠信了。

滴血认亲本就不可信,若是在清水中添上明矾,不管是谁的血液都可以融在一起。

这未免也太过随便了,哪有人会把自己家的皇位传给外人的?

便是不提那个,她如今人在晋国之中,如何去给凉国子民做女皇,难道用意念吗?

妲殊冲着她眨了眨眼睛,沈楚楚却死活不愿接下玉玺,又塞回了妲殊手中。

他被气的喷出一口血,差点没当场晕厥过去。

既然把传国玉玺给她,他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

若没有这凉国女皇之位来加持,沈楚楚在这男强女弱的晋国,便永远都要比司马致低下一等。

今日大臣死谏之事,是第一次,但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一夫一妻在凉国十分常见,虽然凉国主张的是一妻多夫,可很多大臣高官家里都只有一夫。

这是她们自己的决定,她们可以行使这个权利,但她们尊从自己的心,选择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不是像晋国这般男权至上,仿佛家中没有十个八个的美妾填房,就是件天理不容的事情。

对于司马致遣散后宫的举动,他并没有感觉到多惊世骇俗,喜欢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的投入不是吗?

只要沈楚楚成了凉国的女皇,她便可以与司马致成为对等的关系,她身后是几十万凉国子民撑腰,再也不怕晋国人欺负。

若是司马致敢对她不好,她随时可以甩手和离,回凉国做个逍遥女皇。

若是晋国大臣再敢死谏,她也完全有底气用女皇的身份碾压回去,不光晋国有言官,凉国的言官也不是吃素的。

沈楚楚与司马致的结合,代表的是两国联姻,两国君王的联姻。

有了这层关系在,晋国人再想做什么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

毕竟那时候的沈楚楚,便不单单只是司马致后宫的一个女人而已,她更是手执兵权十余万,身后十五座城池的凉国女皇。

往后司马致可以纳妃,沈楚楚一样也可以纳男妃,大家都是皇帝,待遇自然也要相同才是。

他并非是什么无私的人,将皇位传于沈楚楚也非全然都是为了她,更多的部分是因为他有私心。

凉国是女权制度,他男扮女装这件事,像一个随时悬在他头顶的利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令他坠入粉身碎骨的深渊。

而且他还不能保证,自己可以精准无误的压制住妲王霸的出现,谁知道妲王霸会不会像上次似的,突然就冒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难缠的司马致。

司马致既然已经怀疑他,依着司马致的性子,定然是要揭露他的身份,又或是借此作为要挟,逼他用凉国的城池做为封口费。

凉国一共只有十五座城池,本来作为和离的附加条件,就已经割地三座城池。

但司马致故意拖延和离,分明就是想狮子大开口,再吞并几座城池。

他虽然对凉国没什么感情,却也不会任由司马致胡来。

再者说他对女皇之位并不感兴趣,一想到往后余生他要继续男扮女装,后宫里还塞满了和他同性别的男妃,那些男妃们会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他就忍不住想呕。

他算完这一笔账,觉得自己冒着大风险,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实在是不值得。

沈楚楚于他有救命之恩,将凉国托付给她,一是解决了凉国皇位继承的问题,二是回报她的恩情,三是他可以借此假死脱身,摆脱原先的身份。

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至于故意往碗里掺屎,也不全是为了激怒司马致,他就是想试探一下司马致到底相不相信沈楚楚,顺带挟私报复一番。

他猜她肯定会帮司马致,所以与她约定好一起想那碗里装的是粪便,而她为了帮司马致隐瞒读心术之事,必然会让他尝一口。

只要他相信了沈楚楚的话,那就会吃下碗里的不明物体,他掺在那里头的粪便,就会被司马致吃下去。

反正都要假死,他自然要在死前报复司马致一番。

虽然妲殊的心思转瞬即逝,但司马致还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抛去别的不谈,光是妲殊想的让沈楚楚纳男妃这一样,他就想帮妲殊去死一死。

妲殊抬起眸子,挑衅的瞥了一眼司马致,女皇这位置,沈楚楚是当定了。

凉国的所有皇嗣都被他清理干净了,现在只要他一死,沈楚楚就成了凉国唯一的继承人,凉国的大臣们肯定要上赶着求她做女皇。

若是司马致不允,凉国必定会发起战争,将沈楚楚抢回凉国去。

他舌尖顶了顶上颚,又是一口黏稠的血液喷出来,也不是他是不是有意为之,那血如喷泉般迸溅到了沈楚楚的面颊上。

沈楚楚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刚刚缓和些的胃部,又翻江倒海的滚动起来。

她弯着腰,将堵在喉间的秽物呕吐出来,原本面色就苍白的脸颊,此刻变得越发惨白无色。

司马致连忙叫太医上前诊脉,太医的手指隔着一层薄纱,搭在沈楚楚的手腕处。

太医的面色大变,激动的跪在地上:“恭喜皇上,娘娘这是有喜了。”

只听见‘哐当’一声,有什么重物应声倒在了地上。

沈楚楚望着一头栽倒在地的司马致,有些不知所措的摇了摇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妲殊幽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可以一句话让他醒过来。”

沈楚楚:“???”

“孩子出生跟我姓……”

妲殊的话还未说完,司马致便蓦地睁开双眸,一脚将妲殊踢出了三米远。

沈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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