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楚彻底慌了,她这两日真是有些飘了,竟然忘了自己身处后宫之中,需得万分小心才是。

她就是不想去侍疾,撒谎自己拉了肚子,而后不慎被他抓住了把柄,他就要逼她吃掉三斤冬枣。

这纸上的内容要是被狗皇帝看清楚,按照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她指定是要被扒掉半层皮的。

想到这里,她再也顾不上装温婉淑女了,沈楚楚够不到他的胳膊,只好三步并两步踩着花盆底助力朝着他狂奔而去。

司马致哪里想到她会如此胆大包天,他拆纸团的功夫,她便像只饿狼一样朝他扑去,他根本来不及闪躲,就被她扑了一个正着。

沈楚楚用手臂按住他的肩膀,借力跃了起来,一把从他的手掌中抢夺过了纸团,朝着火盆的方向扔了出去。

看到纸团扔进火盆,她还未松一口气,脚下的花盆底便向后一歪,身子再也保持不住平衡了,她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衣襟。

司马致本想拉她一把,谁知道她手劲那么大,跟头壮牛似的,扯住他的衣襟就往下拽,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两人便一同朝着地上栽去。

在摔倒的一瞬间,望着狗皇帝的脸在眼前越放越大,沈楚楚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千万别亲上。

狗血言情小说的定律就是,如果是女人摔倒,那男人就会搂住摔倒的女人并且转圈圈。

如果两个人一起摔倒,那绝对是要两唇相碰,发生一些尴尬又难堪的事情。

事实证明,沈楚楚想多了,他们两个人的身高差了大半截,就算摔倒了,他的唇也不可能就正正好好的亲在她嘴上。

是了,因为身高差的原因,他那张俊脸栽进了一片柔软之中,高挺的鼻梁因为冲击力太猛,撞的一行鼻血缓缓的从鼻息间流淌下来。

沈楚楚也不好受,她疼的龇牙咧嘴,亏得衣裳穿得厚,若不然就他这沉重的身躯砸下来,屎都要被他撞出来了。

她感受到胸口上压着什么重物,梗起脖子一瞧,只看见一颗黑漆漆的脑袋,她一把扯开他的头,下意识的瞪了他一眼。

两人相视而对,寂静的空气中可以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若不看两人扭曲的面部表情,倒也是十分唯美的一幕。

杨海手里提着一筐子红萝炭,小德子跟在他身后,手中捧着一盒子的冬枣,两人走进永和宫,便看到了这一副不可描述的场面。

他们九五之尊的皇上,将楚贵妃扑倒在地上,甚至都来不及解开她的衣襟,便将那颗高贵的头颅埋进了她的胸口……

杨海的手臂一颤,急忙扯着小德子想往后退去,可皇上却已经抬起了头,看见了他们。

从未见过皇上翻过绿头牌,想必皇上定然是憋坏了,瞧那鼻间都流出鼻血了,小德子在心中暗暗想道。

司马致深吸了一口气,他眸光冰冷的望着沈楚楚,本以为她近来因为奸夫之事有所收敛,谁知她如今胆子大的都想要上天了,竟敢和他抢东西。

他方才瞄到了纸团上的几个小字,好像是‘玉树立风前’,而玉树通常是指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那纸团定然是她写给奸夫的情诗,要不然她也不会反应这般大,不顾冒犯龙威去抢那纸团。

看来楚贵妃是有段日子没见过她的奸夫了,若非如此又怎会心痒难耐,忍不住在纸上抒写出自己对奸夫的思念。

被他盯得浑身发毛的沈楚楚缩了缩脑袋,她的胸口被撞得好疼,可她也不敢伸手去揉,毕竟狗皇帝还压在她身上呢。

幸亏她发育的好,若是嘉嫔那种平A身材,被他这么一撞,只怕要把土坡撞成盆地才是。

杨海见躲不过,所幸也不躲了,从红漆柱子旁弓着身子走了过去,颤颤巍巍的扶起了皇上。

司马致站起身来,挥了挥身上的尘土,他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楚贵妃,只见她像个鹌鹑一样缩在那里,仿佛他做了什么欺辱她的事似的。

“爱妃此举是何意?”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蹭了一下人中处的血迹。

沈楚楚小心翼翼的爬起身,而后跪在了他的脚边,她用眼角轻瞥了一眼火盆中烧了干净的纸团,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反正烧干净了,就是死无对证,接下来只要她随便编个借口将此事糊弄过去便是了。

沈楚楚声音诚恳道:“臣妾打小便体弱多病,因此养父为臣妾求了一道护身符,但护身符只能用七年,到了时间便要烧毁掉,不然便会惹来不吉。”

“昨日到了时间,臣妾本想烧毁掉此符,可抄《金刚经》时太过入迷,便将此事遗忘了。臣妾是怕此符给皇上招来不吉,这才一急之下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沈楚楚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心中暗叹道,她真是聪明绝世,连这种扯淡的借口都能想到。

司马致望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容,若非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他差点就相信了她的鬼话。

经此一事,他心中越发认准了她有奸夫,既然她鬼话连篇,他再继续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总之她绝对不会说实话就是了。

他感觉到鼻间一热,又是一股殷红的鼻血淌了下来,杨海想给他递上绢帕,他却抬手拒绝了杨海的绢帕。

“朕给爱妃的帕子呢?”司马致面无表情道。

沈楚楚面带为难:“臣妾不记得放在哪里了……”

开什么玩笑,既然那限量版的冰蚕丝手帕给了她,他就别想要回去。

司马致眯起眸子,漫不经心低声笑道:“毁坏丢损御赐之物,乃是大不敬,按罪当斩。”

沈楚楚连忙从衣袖中掏出了冰蚕丝手帕,从牙缝中挤出两声讪笑:“臣妾突然想起来,方才怕弄脏了皇上的帕子,便给收了起来。”

司马致从容不迫的弯下腰,从她手中接过帕子,当着她的面,慢里斯条的将帕子撕扯成两半,卷成长条塞进了鼻子中。

沈楚楚:“…………”

狗男人!暴殄天物是要遭雷劈的!!!

她的限量版冰蚕丝手帕啊!又被他用来擦鼻子了……

见她心态崩溃,司马致总算是心情舒爽了一些,他将染上血的手帕从鼻子中拽出来,扔进了火盆中,而后用接过杨海的绢帕擦了擦鼻间的血痕。

他瞥了一眼小德子手里捧着的食盒,皮笑肉不笑的望着沈楚楚:“杨海,你留下陪同楚贵妃,定然是要看着她将冬枣吃干净,才可回养心殿。”

“若是楚贵妃的病不好,明日参加不了宫宴,朕拿你是问!”他沉吟片刻,又补上一句。

说罢,司马致便负手离去,一刻也不愿再在永和宫多待下去。

杨海接过小德子手中的食盒,示意小德子先回去伺候皇上,待到人都离去后,他将食盒中的冬枣装在了精致的小碟子中。

“娘娘,天色不早了,您用完冬枣,老奴也好回去跟皇上复命。”

沈楚楚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从地上爬了起来,这封建时代真要命,动不动就要下跪,跪的她膝盖生疼。

她坐回贵妃榻上,望着碟子里二十多个冬枣,心中松了口气,这碟子中肯定没有三斤冬枣。

毕竟这冬枣珍贵,皇上说的应该只是气话,她意思一下吃完这些就好了。

沈楚楚将碟子里最后一个冬枣吃完,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本宫吃完了,劳烦杨公公等候多时。”

杨海笑了笑,从食盒中又端出一盘子冬枣来:“娘娘,这里头还有两碟子,您慢慢吃,老奴候着便是。”

沈楚楚:“……”

吃到最后,她感觉嗓子眼都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那蜜似的冬枣甜的她心里直发慌,胃里一肚子冰凉。

她只好一边吃着,一边悄悄的将冬枣藏在衣袖里,能少吃两个是两个。

杨海对于楚贵妃的举动,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皇上虽然说让他在此监督楚贵妃吃完,可后来临走前皇上还添了一句,明日要楚贵妃必须去参加宫宴。

楚贵妃要真吃坏了肚子,那宫宴肯定就参加不了了。

因此皇上让他留在永和宫,并非想是让他盯着楚贵妃将冬枣吃完,而是留他做个威慑的作用,免得楚贵妃下次不长记性,又装病糊弄皇上。

以楚贵妃的性子,自然不会乖乖将三斤冬枣全部吃完,所以他只需要对楚贵妃的小动作,装作看不见就罢了,没必要非要跟她较真。

就算是边藏边吃,沈楚楚也撑得够呛,她将最后一碟子冬枣吃完,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将碟子递给杨公公:“吃,嗝……吃完了。”

杨海接过碟子,将东西装进食盒里,他收拾完东西,临走之时,对着她温声笑道:“皇上对娘娘上心,那是娘娘的福分,明日的宫宴,娘娘莫要迟到才是。”

他这话便是在提醒她,明天不要再装病不去宫宴,届时再惹恼了皇上,那她指不定还要受什么折腾。

沈楚楚小脸有些白,她面上感激的对杨公公笑了笑,心中却已经将狗皇帝的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这种福分谁爱要谁要,她可承受不起!

杨海走后,沈楚楚硬是挺了一宿没睡着,她吃的胃里发胀,在院子里溜达了半天,吃下去的冬枣也不见消化掉。

幸亏原主跟着樵夫生活,平日里总要干些粗活累活,又是吃粗粮长大的,身子比娇小姐要健壮,这才侥幸没有拉肚子。

翌日一早,沈楚楚顶着两个黑眼圈下了榻,她一晚上几乎没有合眼,到了清晨虽然开始犯困,可她又不敢再多睡。

昨天杨公公都提醒她了,她今日要是再迟到,只怕那狗皇帝要挟私报复折腾死她。

宫宴约莫是在申时开始,也就是下午三点到五点左右的时候,如今还是冬日,天比较短,到了五点多太阳就落山了。

听碧月说,皇上一般会在申时三刻到场,因此嫔妃们要提前一个时辰到那里等候,再加上要梳妆打扮一番,她清晨就得开始准备。

自打皇上登基以后,便无心后宫,整日忙着前朝政事,每次宫宴都是吃一顿饭便匆匆离去,从未翻过任何嫔妃的牌子留宿。

但这次就不一样了,沈楚楚记得在原文里,原主花粉过敏被抬走之后,狗皇帝翻了嘉嫔的绿头牌,当夜嘉嫔留宿在养心殿,翌日更是有流水般的赏赐进了嘉嫔的长春宫里。

剧情回到原轨上,沈楚楚却不大高兴,昨日狗皇帝那样折腾她,今日狗皇帝的老情人又要折腾她,难道她上辈子欠他们这对狗男女什么吗?

她闷闷不乐的从梳妆台上随手拿起一盒口脂,刚要打开,却被碧月急声制止了:“娘娘,这个万万不能再拿出来,这口脂中添了桃汁,皇上对桃子过敏。”

沈楚楚眼睛亮了亮,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哦,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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