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看了信好一会,才拿起来靠在床头看了好几遍,想起昨天宣相夫人走时跟她悄声说的话。

她说以后宫里,就您和圣上相依为命了,你们以后要好好的。

许留蕴当时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眼下有点明白了。

遂等到晚上宝络疲惫回来,皇后娘娘就跟他道:“我知道便宜的药材怎么收。”

“嗯?”宝络呆愣看她。

皇后娘娘解释:“我老家住在昌州的长连山下,山中常出宝物和药材,我听人说过一些,略懂一二。”

宝络精神一振,摸向美人的手就道:“媳妇儿,你说。”

娘娘缩了缩手,有点不太敢看他发光的眼,脸朝旁略侧了下,道:“那住在山中和山脚下的人家,家家户户都会进山采点时下有的药材卖到药铺,朝他们收就好,比从药铺买要便宜,他们皆是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那的,也会炮制药材,药铺都是从他们手里拿着直接去卖,不过这晒干了炮制好的药材,要比湿的刚挖出来的略贵一两文……”

她说到此,也是说不下去了,见他盯着她看个不停,也不说话,她只好硬着头皮往下道:“我老家族人多,要是您想要,我就跟长辈们说说,让他们平日得闲的时候帮您收着点,您到时候派人去拿就是,您看如何?”

她实在是怕说错话,这等话说出来也太小家子气了,许留蕴这说着话,心里也直打鼓,很是忐忑不安。

“我看啊,”宝络忘自称了,咳了一声,“朕看啊……”

他拉着皇后的手就往嘴边凑,逮着人家的手连亲了两口,精神焕发道:“朕看好得很,回头朕就跟八笑和他的那几个人马商量个章程来,看看这怎么弄。”

皇后还是有点回不过神,僵硬地笑了一下,“这,这就好。”

宝络看着她的笑脸,哪怕皇后娘娘笑得很尴尬呢,在他眼里也是美出一朵花来了,他痴痴看着娘娘,道:“皇后,你真美。”

皇后茫然不知所以然,等他晚上又扑到她身上龙腾虎跃时,她恍恍然地觉得,他说她美,可能真的是真话。

要不然,也不会这般……兴奋了罢。

宣相夫人说圣上是个有赤子之心的,只要与他好好过,这日子便会好……

这话,竟真不是说来安慰她的。

**

林八笑从翰林院那连哄带骗,撬走了翰林院几个翰林学士,跟他一道去柳州,即日就要起程了。

听说他要走,许双婉哭笑不得,连忙让丈夫把人请过来,问他:“上次,你与我所说的事可还算数?”

林八笑这段时日忙昏头了,他那时也是赶上了宝络求娶之事,他心血来潮也想娶一个,但这段时日他被朝中诸事缠得分身乏术,都把这事忘了,直到仲安兄说嫂子找他有事,他这才想起来。

这厢他也是颇有些不好意思,道:“算,算数。”

许双婉确是给他找好了,且人家也对他有意,是徐阁老家的嫡孙女。

林八笑一听是徐阁老家的孙女,嘴都张大了,有点不敢置信,“不能吧?”

他哪有这福气。

“徐阁老已经点头了,托我问问你的意思,人我也看过了,很……”许双婉也不知要确切怎么说才好,但她莫名觉得林八笑肯定会喜欢那个姑娘,“很旺夫旺子的长相,你今日要是得空,就多呆一会,等会徐家姑娘正好要跟她母亲过来府里与我说说话。”

林八笑这坐立难安了,起身就往身上瞧,朝仲安大嫂讪笑道:“嫂子,你看我,我听你说叫我来,这自家人见面,我也没怎么收拾……”

他穿着他平时穿的旧衣就来了。

他现在也有一些锦衣绸袍,但林八笑是个随性的性子,他小时不因困境而沮丧,这富贵了也不因权利狂喜,他跟同僚好友见面,穿的也都是旧裳,偶尔想起来或是被人提醒,这才穿身好的。

他随性,但并不是不知礼,也觉得自己穿着旧衣跟人见面欠妥了,这下也着急起来了。

“无碍的,徐阁老不是早见过你了?”徐阁老说,他这穷酸书生的样,看起来还格外地赏心悦目呢。

林八笑一听,猛然想起,前几次见到徐阁老,他都是穿得很寒酸,有时帮着宝络跟那些阁才们打嘴仗,他还穿了件打了补丁的袍子。

那袍子本来还有几成新,宝络赏给他穿的,就是前几个在外头出了点事,被扯破了,他回去补了补,就又穿上了。

宝络的袍子就是好,穿着就是暖和,林八笑那阵子可是天天都穿着,见了不少大官,直到脏了才脱下换了另一件。

林八笑抬起双手掩了脸,眼睛从手指逢里挤着看仲安嫂子,瓮声瓮气地道:“就我这样的,徐阁老家也看得上?”

许双婉见他没听明白,干脆道:“徐姑娘也相过你了,就等你相她了。”

林八笑眼睛徒地瞪大,放下手就道:“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徐阁老带着她看了你一眼。”

“什么地方?”

许双婉微笑着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林八笑又掩面,长叹:“千万莫要是我在外跟同僚喝酒的时候见的。”

“嗯?”

林八笑站了起来,脚抬起碰着他刚刚坐着的椅子,又撸起了袖子,拿着茶杯仰头一口气把茶喝尽,又猛地把杯子扣到了桌子上,伸出手就唱道了起来:“宝一对,一心敬,哥俩好,三三元,四季财,五魁首,六六顺,巧七个,八仙到,九长久,满堂彩……”

林八笑放下腿,摸了把脸,看向已经垂眼拿手挡笑的仲安嫂子,又看了看她身边抖着肩忍着笑的一大串仆妇下人,无奈地问她:“您看我,这又寒酸又泼皮的,这徐家姑娘是真看上我了?”

不是徐阁老想讨好宝络,讨好他们几兄弟逼的吧?

许双婉用了好一会才忍住笑,含蓄道:“还好,我看徐家姑娘也没有不情愿,这样吧,事情现在也不好说,等你看过了再跟你说如何?”

林八笑自然没什么不情愿的,这时,先前去书房办事的宣仲安也回来了,见一屋子的人都忍着笑,不解问婉姬:“怎么了?”

林八笑踮起脚,就往门边溜。

“站住,”宣仲安看到扣在桌子上的茶杯了,扭过头就道:“过来。”

林八笑僵住,退了回来。

宣仲安抽出他插在腰带里的扇子,狠狠敲了他脑袋两下,“没规矩。”

说着,把扇子一扔,他掀袍在许双婉身边坐了下来,“说说,怎么回事?”

等听完林八笑刚才所干的事,他皱眉看了林八笑一眼,林八笑讪笑道:“我就是给嫂子比划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

宣仲安冷哼了一声,“乌烟瘴气。”

说罢回头看许双婉,“什么时候来?”

“快差不多了。”许双婉看了看时辰。

果然她说完没多久,他们坐着小聊了一会,外面就有人报,说徐家夫人带着姑娘来串门来了。

**

宣仲安这天特地呆在家里,徐家的人来后,他又回了书房,过了一会,他这一幅字还没写到半,门外就传来了大肆奔跑的声音。

这个家里,还没人敢这般走路,不用想也知道来者是何人,宣仲安眼也没抬,未停下手中游龙走凤的笔。

这厢林八笑已经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了,一进来手压着书桌顾不上喘气就道:“仲安兄,这婚事定在什么时候?能明天就成亲吗?”

宣仲安写着他的写,没出声。

“仲安兄,仲安兄!”

“嘘!”见他大叫了起来,站在墙角等着侍候的阿莫竖起手,示意他莫要打扰他们家长公子左相大人。

“都火烧眉毛的事了,仲安兄,你行行好,改明儿再写这字罢……”林八笑急得嚷嚷了起来,话还没嚷完,就被宣仲安抬起的眼睛盯得背后一寒,噤声了。

这字也是写不下去了,宣仲安把笔慢慢搁到一边,抬起了手,伸进眼色极好的阿莫端来的银盘里洗了洗,接过布擦了擦,与他道:“你不是急着去柳州?”

“就是这才急啊。”

“看上了?”

“呵,哥……”林八笑这才喘上气,连喘了几口才笑着道:“嫂子给我挑的人!”

“哼,”宣仲安哼笑了一声,走出书桌坐到了前面的椅子上,接过了阿参拿过来的茶喝了一口,“不是她挑的,人家自己找上来的,她只是过了遍眼而已。”

林八笑的笑收敛了点,在他身边坐下,接过阿参端来的茶放到一边,他已无心喝茶了,看着宣仲安就道:“你是说……”

“也未必只是那个意思,”宣仲安淡道:“应该是看上你了,你要是看上了,没必要想那般多,这对你来说,也是个座能靠的山,比娶个普通家的强,这普通家的能看中你,也未必不是看中你的身份,择了徐家,就是没有宝络,你也不算是单打独斗,或许还能帮着宝络一些。”

林八笑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下,那一腔一见钟情的狂烈心跳这才慢慢地稍稍平息了一点下来,过了一会,他点头道:“但人家姑娘能看上我吗?”

宣仲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林八笑逮住他不停地问,“能吗?”

宣仲安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都过来让你相了,你说呢?”

“那是能了?”

宣仲安往门外看天色,“行了,该出去了。”

他可不想陪着这脑袋里只有女人的林大人在屋子里耗下去了。

“仲安兄!”林八笑站了起来拦住他,朝他连连作揖打拱,“我不问了我不问了,我就问问,这日子怎么定啊?这聘怎么下?这日子来得及吗?还是说,您跟我仲安大嫂会好人做到底,帮我把章程也拟了?”

“你有银子吗?”宣仲安惮了惮衣袖,漫不经心地问。

“啊?”

“没有就让你嫂子帮你定吧,聘礼这些,就不想了,由宝络那头先替你出着。”宣仲安站了起来,朝阿参道:“去跟少夫人说,就说成了。”

“是。”

阿参去后,宣仲安朝站着有点局促起来了的八笑道:“你也是宝络的义兄,比我差着点年纪,也是我的义弟,你父母双亡,家中也没个做主的,既然宝络的婚事他嫂子帮了忙,你的也由着你们嫂子来罢,莫要想太多了,等你们各家起来了,以后对你们嫂子尊敬些,莫忘了她今日为你们操持之心就行。”

“不敢忘,自然不敢忘。”林八笑躬身作揖,一揖到底。

“和我去园中走走。”

林八笑跟在了他的身后。

出了门,宣仲安问他:“看得中意?”

林八笑这才不好意思了起来,道:“中意。”

“这般好?”看他都神魂颠倒,失魂落魄了一样。

“好,肉肉的。”林八笑说着笑了起来,“嫂子说她旺夫旺子,我还想是什么样子,见了才知道,还有这等的美人。”

“美?”

“美。”很讨人喜欢的美,肉肉的甜甜的。

“那喜欢就娶了。”

“嗯。”林八笑点了点头,过了一会,他又道:“仲安兄,徐家祖上是个什么来历,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宣仲安带他出来走动,就是存了跟他细说徐家的心的,这头见他问起,便开口跟他说道了起来。

“徐家祖籍青州辽海,乃当地……”

**

许双婉这头很快得了阿参送来的消息,见徐家的夫人姑娘往他身上悄悄地瞧,阿参回话的时候声音还故意大了点:“林大人高兴得跳起来了,语无伦次地说想问您这事要怎么个订法才好。”

他这话一出,徐家长房的三姑娘闹了大红脸,脸一下就从脖子红到耳根,被她娘看到,好笑又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真是女大不中留。

许双婉也是失笑不已,这厢她又多留了徐家夫人坐了一会,轻声跟徐家夫人商量起这婚事来了。

徐家毕竟是名门大户,婚事仓促不得,徐家嫁姑娘都是按礼法章程来的,遂六礼都不能少,但林八笑差不多过几天就要走了,现在可把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做了,等日子一定,只待林八笑择期迎亲了。

这迎亲之事不可能就几天定下来,再早也要一两个月,要是家中有多想留女儿几日的,也得半年一年去了。

不像许双婉,成亲成得仓促,那时候许家已是想让她赶紧嫁了与侯府断了瓜葛,外人说起来,也都知道她不得许家的看重。

徐夫人也是觉得林八笑不能在京为官,或是再过半年成了亲再上任可惜,但还是同意了许双婉的提议,说回家后就禀明家中的老夫人,等着她过来纳采提亲。

林八笑的婚事算是定了,他在京多留了两天,但两天后,他还是快马赶上了先行前行的人马,去了昭州。

昭州的温疫止了,但也死了很多人,昭州与柳州存活下来的百姓民心不平,昭州另一边是五贤王的封地,嘉贤王是高祖帝第二个皇后的儿子,后来高祖逝世,先帝继位,他就得了昭州旁边靠西南的嘉州那块地方。

嘉州地小,但却是各族夷蛮集居之地,野性难驯,一言不合就举刀相向,自来不服朝廷官府的管教,五贤王得了这块地方,说是封地,其实跟流放也差不多。

但这次柳州出事,昭州生变,老五贤王也是派了不少人前来昭州走动煽动人心,眼看昭间民间怨声载道,也已有不少人结集成匪到处抢杀掳虐,新皇一登基不久,就派了洛州军营的人过去杀匪了,但军兵一出现,昭州现在更是大乱,昭州知府无能,把朝廷派兵剿匪之事弄得像是朝廷派兵屠杀他们一样,眼看昭州要成兵民相抗之地了,几人一商量,生怕这成了那燎原之火的那点星星之火,本来就想去柳州的林八笑这下也是坐不住了,请令前去柳州为知府,顺带平昭州之乱。

林八笑非常擅于跟人、尤其是跟平民百姓打交道,他以前就没少带着金淮的百姓给官府添过乱,现在他身为官府,但戈玉瑾和宝络还是认为他能解决百姓的问题——看看八笑带吃的带用的过去就知道了,他跟以前一样知道平民百姓心中最在乎的什么。

且局势不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可以说道清楚的,前去昭州和柳州的人,宝络也只能相信他这个八笑哥哥了,派谁去,他都怕人把事情给他搞砸了,回头昭州的人百姓就杀过来,要取他的小命。

宝络每次现在都不敢照镜子,一照,镜子里的那个人就一脸的亡国之君之相,惨不忍睹。

太丑,也太衰了。

还好皇后不嫌弃他,宝络在南方长大,脸嫩,一到北方的冬天这脸就爆开了,还裂口子,皇后娘娘就每天不辞辛劳地给他涂雪肌膏,雪肌膏香香的,皇后娘娘也香香的,只要没出荣凤宫,宝络的脸就是笑着的,基本找不到眼珠子在哪,皇后娘娘得细瞧,才能从他的眼睛缝儿晨找到那对闪着光的眼招子。

皇后娘娘对宝络很好,宝络回头就喜滋滋地跟宣相道:“叫嫂嫂进来陪我家皇后玩嘛。”

宣相点点头,回头就把整理好的各地乱象的折子堆到了他面前。

皇帝看了两本折子之后,阴着脸看着宣相道:“我欠你的啊?”

让他多高兴一会都不行吗?

宣仲安也不与他多说,这冬月一过就是腊月了,一年很快就要到头了,但他们最难的日子还没有来,等明年户部拿不出银子,那才是他们最难的时候。

他们缺银子,这银子不可能再从百姓那拿,这些年的苛捐杂税早把百姓口袋里的那点余钱余粮掏干净了,再要也只能要他们的命了,那跟助他们为匪没区别,等他们休养生息再起来,那也是三五年后了,这三五年怎么过,就得他们扛着想办法了。

宝络在宣相这里受了罪,回头看着大臣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干脆把他们的俸禄都罚了。

大臣们不在乎这点俸禄,能当上大臣的,到这地位,口袋早已满了,几个俸禄不在他们的眼里,只要官位在就好。

但过了一阵,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朝廷一大半家中尚可的臣子都领不到俸禄了,除了那些靠俸禄过日子的官员,但凡有点家底的,都是一年两三年的没俸禄可领了。

这段时日以来,阁老大臣的权力被淡化,朝廷大部份的事情都握在了左相宣仲安和六部手里,而六部很明显全是他一人的六部,由他说了算。再有一些事情,也握在了朝廷新进朝的青年官员手中,这些人全出自宣仲安主持和礼部尚书的那次春闱,他们算是礼部尚书下面的弟子,这些人骨头一个比一个硬,还不好拉拢,朝中的老臣们也是拿这些人没办法,因手中权力的丢失,他们也因此焦虑了起来。

他们在其位,但没其权的时候,背后带不来荣华富贵,带不来人人逢迎,他们当这大官有何用?

这厢便是阁首陶靖家,上其门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少了,这不是陶靖不再大开大门迎各方宾客,而是自己上门的人少了。

这头即便是御史台的人都是宣仲安那个左相的,一上朝就挑个大臣弹劾,哪天哪个大臣跟宣相说话的声音大了,隔天他们就奏这个大人的本,弄到最后,都没人想拿左相大人说事了。

逮他一口,他背后就冲过来一堆咬你的,不把你咬下一口肉来不罢休,太难对付了。

等十一月过去,进入腊月,许双婉忙着过年过节的事,这头她还不知道,她远在江南的母亲许曾氏带着长媳和长媳在南方生的孙女悄悄地进了京,住在了陶靖为他们安排的京中的一处大宅当中。

而吏部的新尚书席宁浩也收到了侍郎交给他的一份官员的请奏书,是盐运司的一个官员,请求休沐回家探亲的奏请。

“这个盐运司提举姓许,京城人士,大人,您再看看这,”吏部侍郎把这个提举的花册册子放到席宁浩面前,“京城许家,其父许冲衡,其祖许……”

许伯克。

席宁浩熟读官员名册,自然知道这许冲衡,许伯克乃何许人也,他点点头,“正好我有事要去左相那一趟,你把东西带上,跟我走。”

宣仲安看到了奏折,挑了下眉,道:“这上任还不到三年吧?这期满了?”

“不到三年,没期满。”

“你们按规章办事就是。”宣仲安道。

“是。”按规章,那就是不允了。

宣仲安回去后跟许双婉说道了此事,许双婉听说沉默了好一会,问他:“你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如何?”

宣仲安看她神色不明,伸过手摸着她的颈后磨挲了一会,道:“漕运跟盐运司是圣上与我下一步要下的重棋,他要是安份,他以后就还能在那位置上呆着,要是不安份,再给他挪个让他呆的位置就是。”

左右他是沾了她的光,不会断了他的活路就是。

许双婉点点头,她其实问的不是兄长之事,而是母亲。

她与兄长,在她代他行过,嫁到侯府的那天开始,到底是情断义绝了,她还惦念着一点的其实是母亲。

她与她的母亲已经是母不母,女不女了,饶是如此,许双婉还是希望她能有个安顺的晚年。

许双婉清楚,在母亲的心里,她安顺的晚年,是肯定有她的儿子在的,她已经没有丈夫了,她肯定舍不下她的儿子。

这时许双婉还不知道,为了长子顺利归京,许曾氏进京后回了一趟许家,与许冲衡见了面。

许冲衡已不是以前那个许冲衡了,他借住在弟弟家中,日日以酒消愁,许曾氏这次秘密来见他,不仅带来了银子,还给他带来了再一步登天的消息,得已报大仇的机会。

因此,他没有怎么犹豫,就走向了奉送着中风不能起来的许家老太爷,他父亲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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