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肥佬虽然不怕长虫,但听那窸窸窣窣声音的滋味可极不好受,果然肥佬毫不犹豫,手忙脚乱地爬上了大棺材的盖子,又把我拉了上去,蹲在棺材头上我俩不约而同地喘了口气,一会儿万一真的掉进棺材里,还不知道里面有甚鸟鬼,需先养足精神气力,以防不测。

呼哧了两分钟,那些窸窸窣窣地声音越来越近,我拿手电筒照照,想仔细看个清楚,竟是很多毛绒绒的蜘蛛,个头也不是很大,骇人的是身上的黑色长毛,一堆堆纠缠在一起,不断地往棺材这涌来,空气中恶臭扑鼻,带着股腐尸的味道,我心里奇怪这蜘蛛大部分不都是独居的吗?怎么这里会出现这么大一群,毛绒绒的,吃什么长这么大啊?我和肥佬不敢再拖延时间,手脚并用地顺着棺材盖子往前爬去。

真他娘的怕处有鬼,痒处有虱,掉进去的一刹那,我嘴里忍不住大骂:“这见鬼的豆腐渣工程,棺材盖居然不用棺材钉钉住,这不是坑人吗!”

骂声未落,一股腐臭气息直冲进鼻腔和嘴里,立时噎得我说不出话来。

这辈子掉什么里的都有,唯独像我和肥佬这样狼狈掉进棺材里的,恐怕为数不多,至少在这之前我压根不会想到,世上会有这么大个的棺材居然不用棺材钉钉住的!

臭气熏天的棺材里,到处滑溜溜的满是棺液,冰凉刺骨,一个压一个地叠放着好几具尸体,最上面是一具面朝下的尸体,摸起来皮上满是皱纹,干瘪地包着骨头,全身赤裸。我第一把摸到的就是光秃秃后脑勺,往下我是压根也不敢再摸了,哪怕是金元宝也要暂时放一放。

俗话说:山有形,龙无踪,墓深尸寒主大凶;棺无椁,尸红衣,黑气缠身命归西。说的就是和龙形有关的埋尸地里,逢到无椁大棺,本来地底深处比较保暖的尸体又冰凉彻骨的话,那就是大事不妙,逃生无望了。这样的凶地都是被高人做过法术的杀人之地,保不准那些毛手毛脚的蜘蛛已经吃掉了不少我和肥佬这样的倒霉蛋!

我脑子里萦绕着这两句话,寻思我和肥佬的处境真是很像要一命归西的情况,不由心里一阵恶寒。在棺液里扑腾着想站起来,骇的魂不附体,好不容易勉强站起身子,刚好只露出个脑袋在外边。这棺材可真够深的,那破碎的棺材盖子已经四分五裂,我和肥佬就各自扶着块稍大一点的朽木头,喘着粗气互相瞪着眼看。

“现在怎么办?”我和肥佬几乎同时开口,却又很快闭上了嘴,棺材里腐尸的臭气熏得让人窒息,到处黑糊糊的也不知道脚底下究竟踩了些什么东西。

我俩不再说话,踩着棺液里乱七八糟的尸体,一人一边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两三米的距离,竟然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终于走到了头,棺材另一头有些什么东西在外面,不看清楚的话,我和肥佬还是不敢往下跳。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了一眼,我和肥佬就嘴里发苦,这头竟然是个实心的土墙,一个死胡同!看起来这个朱红大棺材就是塞在胡同最里面的。如果退回去走回头路,棺材里的臭气不说,脚下踩的不知道什么人肉尸骨,还有滑溜溜的棺液,再加上棺材那头窸窸窣窣的黑毛蜘蛛等着我们,别提了,我可受不了这折磨。

好在很快,我就看到了一个圆形的洞口,仅容一人爬着通过,很是狭小,就通在棺材这头的土墙上。刚才没注意,是因为洞口有点塌,这会仔细一看,我不由自主想到,这很可能又是个盗洞!

我和肥佬二话不说,顺着洞就钻了进去,那争先恐后的速度,简直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两声惊叫,我和肥佬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这个洞居然只是一个薄薄的土层,我和肥佬情急之下没看清楚,一脚踩空给摔了下来,手电筒左右一照,周围是一个空荡荡的大房间。

八成我俩是掉进了墓室里,潮湿的霉味和古怪的阴森感觉立时席卷了我的全身。

一时给摔的脑袋发晕,腰酸背痛站不起来,我索性躺在地上思索起这件蹊跷的事情来。

宅子里出现了‘五丁破相大法’,那遗像上的女人必定给活剥了皮埋在这下边,还不会埋在龙眠地的正穴里。按照《天渊山水纵横秘术》的说法,这些是绝对不会错的!难道刚才碰到那个朱红大棺材是早先埋在这龙眠地正穴里头的正主儿?

很可能布这个阵势的人,埋那可怜的女人时,发现这龙眠地已经给人占住了,于是只好把这倒霉的墓主连棺材一起给拖了出去,扔在了外边。对了!那朱红大棺材没有棺材钉,莫非就钉在了那女人遗像上面?

但是还有些疑点想不清楚,比如那大棺材的重量必定很沉,靠一个布阵之人的力气,绝对不可能拖出墓室,转移到那么高的盗洞里。还有就是我和肥佬在盗洞里碰到的人脚,想想肯定不是眼花,还穿着鞋子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时,已经站起来好奇地东张西望地肥佬叫道:“老冯!这儿就是咱们要找的正主子埋的地方吗?你别死狗样躺那不起来,就这点高度摔不散你那排骨!难道你躺在那里是要占了人家老窝来当宿营地吗?”

我揉着屁股站了起来说道:“这里边连方向我都搞不清楚,这盗洞也不像是钻到头的样子,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在这墓室中转转,能不能出去,现在我都不知道!看起来咱掉进来这段盗洞是和墓室通着,就这么一个入口的话,我怕空气滞留的时间会远超过换气的时间,必须做好防范措施。不过墓室瞧起来很大,还感觉有风,暂时倒还不用担心这些。”

一边转着,我一边对肥佬解释:“说起墓室,肥佬你就不懂了,唐墓的青砖有三四只手掌薄厚,都是铺底的墓砖,用铲子铁钎都可以启开。而明代喜欢用七辐七券墓顶,也就是七纵七横十四层的青砖砌起来,有三米多厚,只有冥殿正中的这一小片地方是稍微薄弱的‘虚位’。”

“后来这种留下‘虚位’藏风的形式已经大为改观,就是因为这种地方容易突破,但是留‘虚位’的传统一直给保留了下来,只是改得极小,大小只有几寸,进不去人。不过总体上来说,唐墓的坚固程度和豪华程度在中国历史上还是数得着的,墓道以下都有数道巨型石门,深处山中,四周又筑以厚重的石壁,那不是固若金汤所能形容的。”

肥佬听得津津有味,插口问道:“难道不用埋伏什么机关来害人吗?我看那电影上可是不少毒箭、陷阱之类的玩意啊?”

我有点庆幸地说道:“大墓的虚位之上,都有一道或数道机关,这种机括就藏于墓室的墓砖之中,一旦破了虚位的墓砖就会触发机关,有流沙、毒箭、石桩之类,还有可能落下翻板、断龙石等,把冥殿彻底封死,宁肯破了藏风聚气的虚位,也不肯把陪葬的明器便宜了盗墓贼。好在我们之前进来的那个高手,已经先破掉了这些机关,给我们省了不少的事。”

肥佬擦了一把汗说道:“不错不错,出去后,我得赶紧给这位前辈烧烧香,太他娘积善行德了,实在佩服!可咱们现在怎么办?”

“咱们现在要办两件事情,一个是找到那遗像上女人的尸体,这女人被活剥了皮又给‘五丁破相大法’镇压着,怪可怜的,找到后烧了,也算是做点好事,当然咱们自己也就完全摆脱了这个恶毒阵势的威胁。”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肥佬,如果破不掉这凶阵,我俩也离不开这老宅子,怕他着急。“第二,咱们千辛万苦既然找到了这龙眠地的正主儿,这墓室里肯定会有些宝贝,咱们取不伤廉,随便揣两样回去,肥佬你那老夏利也就该鸟枪换炮了。”

我这样一说,果然肥佬对那做好事的就不怎么热心了,而是东张西望地专找闪闪发光的东西去打量,那副两眼放光的馋样真让我怀疑,肥佬挣了那么多钱都去哪了?

这个应该叫做墓室的地方也太简陋了,我和肥佬转了半天都没有什么收获,都有些丧气,失望地关掉了手电蹲下休息。

我小声对肥佬说道:“转了一圈,我也没瞧出来这是哪朝哪代修建的,真是怪了!地面上那么多工程居然都没挖出来这地方,墓室顶上也没一点坍塌的迹象,要么就是埋的很深造的太坚固,要么就是高人用了什么手段把一些蛛丝马迹给藏了起来,让咱俩空欢喜一场。肥佬你想想,刚才咱们在洞里爬来爬去,这地面上是天津什么地段了?”

肥佬苦着脸想了半天,比比划划地想闹明白我们到底是在哪儿,无奈盗洞的角度曲里拐弯的,有时上有时下,早就糊糊涂涂不辨东西南北了,哪里能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对我说道:“这个嘛!我估计咱还是在天津的地段呢!只是,只是对了,你租那老宅子离海河不是很远,或许咱们就在海河这一片游荡吧!”

我瞪瞪眼说道:“净是废话,还老天津人呢,赶紧了,起来再转转,这地底下呆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还就是不信咱找不着路了!”我有点烦躁地发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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