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子本来微微沙哑,可是这句话却是尖细无比,声音发颤,听到她突然的尖叫,我们都吓了一跳,不过更令大家心惊的是她说出的这句话。

他不是陆华,他是鬼!

我们三个人本来站在一起,可听到这句话时,蔡峰本能的向一边挪了挪身子,离陆华远了几步。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陆华,他也看看我,又看看白枫,略显尴尬的脸上满是疑惑,脸色渐渐发白,不过还残留着一丝微笑,只是,那微笑牵强无比,好像是被人戳破阴谋时故意挤出来的笑容,用以掩饰内心的紧张。

他在掩饰什么?

白枫的身子颤抖得厉害,精神变得极为狂躁,抓起床上的枕头疯狂地向陆华砸去。

陆华没有伸手遮挡,也没有偏身躲闪,任由枕头结结实实地砸在自己脸上,他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我看着白枫几近半疯的状态,只好示意陆华先出去,等白枫略微平静后再说,陆华微微苦笑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此时阳光从窗户中照射进来,我瞥眼看了看陆华的影子,水泥的地面上只有淡淡的一片,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什么他的影子会这样黯淡?

我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产生了幻觉,还是陆华确实是只有一个黯淡的投影!揉揉眼睛想再看得更真切一点的时候,陆华已经到了门口,出了阳关照射的范围。陆华转过头冲我挤出一丝笑,道:“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我突然觉得他的笑容非常古怪,不禁激灵灵打个寒战。

我知道受了催眠的人就像昏过去一样,对外界的变化没有多少感知,需要好好睡上一觉才能苏醒过来。于是让蔡峰扶白小娟出去休息。

等蔡峰将白小娟抱出去以后,病房里就剩下了我和白枫两个人,我安抚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恢复了平静,不过眼中还有很强烈的惊恐之色,不停地左看右看,好像对这个房间的安全一点都不放心。

“白枫,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穿了一件什么衣服吗?”白枫自从遭遇袭击之后,一直言行古怪,我必须确定一下她神志是否清醒。

她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左右惊恐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诧异地问:“你说什么?”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穿什么衣服?”

白枫听清了我的话,马上答道:“那天你穿了一件淡绿色的T恤,一条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戴一副很大的太阳镜,提着一个黑色的背包。鞋是耐克牌的,牛仔裤长了几寸,挽了一道后还盖到了脚后跟!”

我不禁对她细致的观察力表示钦佩,可转念一想,她身为刑事警察,拥有这种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也属正常。她既然能够这么细致的描述出我当时的穿戴,看来她精神还是正常的。

如果她精神正常,那她刚才的那句话就应该是真的了!

“你能够告诉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虽然我心中非常急切地想知道白枫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怕会对她刚刚平稳的情绪产生刺激,只好先从这里问起。

可是这个问题还是使她的情绪产生了很大的波动,身子又微微地抖动起来,我急忙伸手撰住了她缠满绷带的右手,希望这样能够给她得到一点安慰和勇气!

“是他!藏在陆华身体里的恶鬼!”白枫声音颤抖地说。

我知道白枫一再说鬼这个字眼,她一定看见了不寻常的东西:“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白枫又沉默了好一会,也许是在压抑心里的不安情绪,等她身子慢慢停止了抖动后,才幽幽地续道:“那天晚上,我回到家里,自己弄了些晚饭吃了,好好冲了个热水澡,就想躺下来睡觉。可是等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两天的遭遇让我心里害怕,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浮现出那个死尸的样子。最后,我索性不睡了,将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也许明亮的灯光可以冲散它在我心里留下的恐怖阴影!”

“我看了一会儿电视,又觉得无聊,于是又打开电脑上网,上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有意思!”

我知道当一个人刻意想忘掉一件事情的时候,反而会使这件事情在脑子里不断浮现,因为人的潜意识在不断提醒大脑忘掉它的同时,其实又在一次次地加深着对它的记忆。白枫当时就是处于这种状态之中,脑子里不断出现死尸的可怕身影,怎么会有心情做其他的事情。

“正在我漫无目的在各类网站上随意翻着的时候,突然一个名字跳入了我的眼睛——李默然!”白枫顿了一下。

我心里也是一动:“死者的名字!”我尽量不用僵尸这个字眼,害怕会引起她心底的恐慌。

也许白枫这时完全沉浸在对昨天晚上的回忆当中,没有留意我说的话,继续说:“我记得白天在墓碑上见到过这个名字,当时就想也许是重名,中国这么大,重名重姓的人多得很,但是心底还是感到好奇,于是就点开了关于这个名字的链接!”

“这一下就连到了一家医院的网站,上面关于这个名字是这样写的:李默然,62岁,男,20××年,身患脑瘤,四处医治无效,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到我院就诊,这时他已处于脑瘤晚期,全身生有黑色斑点,呼吸困难,流涕不止,头肿如球,经全国各大医院确诊已无医治的必要。在我院经过手术切除囊肿,并连续服用我院特制药物×××两星期后,经检查各项生命体征正常,康复出院,数年来无转移迹象,生活正常!病人交流电话××××。”

不过我看那个电话前面的区号,却不是S市的。

“下面还附了两张照片,第一张上的人果然像上面描述的一样,身体瘦弱,手臂上有许多小的黑色斑点,头上的球状肿块很大,几乎有他半个脑袋一样大小!看他面貌时,竟然就是我们见到的死者!”

我一听到上面对病人的描述,直觉就告诉我这人和死者应该是同一个人,可是最后被白枫肯定后,还是微微吃了一惊:“那家医院在哪里?”如果这项记载是正确的,那就表明李默然在生前就生了一种怪病,也许正是这种怪病导致了头顶上生出脓包,而绝非是死后所生。这一点很重要,至于这到底说明了什么,我却一时想不明白。

“就在S市,离这里不远,是一家民办的小医院!”

我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去一趟,这种私立医院的宣传多半不能当真,实情到底怎样还很难说。

“后来我想再找一些关于李默然的信息,网上却没有了,因为这个网站是这两天才加上去的,我们一直没有看到,我觉得这情况很重要,就想将资料打出来给你和……看看,于是打开打印机就开始打印!”

可是等打印资料照片的时候却卡住了,这打印机一直不是很好用,时常卡纸。我使劲将纸片拽出来,想重新打印一张,我刚想丢掉那张照片,可是却发现第二张照片没有打印出来的半个身子有别的影子。只是影子比较模糊,我看不大清楚。

“于是我打开台灯,对着灯光看时,却发现那个模糊的阴影是我们晚上见到的那……尸体!”

我也吓了一跳,虽然两者是同一个人,可是活人和死去三年的尸体当然有很大的区别,看白枫一脸的肯定,我想她一定仔细辨认了很久,如果看不清楚绝对不会这样肯定。

我不想刺激她本来就已经十分脆弱的神经,于是也不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吓了一跳,胡乱地将纸片卷作一团,丢入了垃圾桶,不过还是不放心,又捡起来将它用碎纸机给切得粉碎。当时也不敢再重新打印了,就拔掉电源,急忙跑到床上,用被子蒙上了头!”

“可是蒙上头以后,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害怕。我常听人说,人用肉眼看不到的脏东西,用相机却能拍到,可是没想到就连死者生前的照片也会作怪,我又想,它既然能够深夜闯进自己家里,会不会也会找到我这里来!想到这里,心里更加害怕,好像……好像它已经摸到了我的床前,就要掀开被子,对我下手一样!”

我心里暗说:你要再这样想下去,恐怕不等僵尸造访就已经被自己活活吓死了。

“我心里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突然想我的防盗门到底锁上了没有?他会不会突然推开门进来?于是轻轻下了床,跑到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壮胆,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里门,伸手试了一下防盗门,还好,门是锁上的!”

我突然又想,他现在会不会就站在我门外边,不禁又害怕起来,将耳朵贴到门上,就听到走廊里果真好像有踢踏踢踏的走道声!

我心想,现在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也许她所见到的都是自己的幻觉。

我虽然怕得要命,可还是将头凑到门镜里向外看,走廊里一片漆黑,我想感应灯是灭着的,如果真有脚步声,那它肯定会亮起来,心想自己肯定是产生了幻觉!

就在这时,我突然隐约看到有一个黑影就站在靠近楼道窗户的位置,那黑影依稀有头颅和四肢,好像是一个人的影子,只不过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是一具死尸!

我怕自己这次看到的也是幻觉,于是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那人却突然动了,他一步一步的向我走过来,每一步好像都使了很大的力气,就是隔着防盗门,还是能听到那踢踏踢踏的走道声,可是走廊里的感应灯还是没有亮!

我知道她楼道内的灯并没有损坏,也许这次她听到的声音还是幻觉所致,可是又突然意识到不对,我遇到的那个东西也没有惊动感应灯亮起来,如果不是我拍手弄亮灯,恐怕它就能无声无息地跑掉,也许这东西有什么特异功能,能够控制感应设备,这还真不好说。

“我看它越走越近,吓得不行,急忙将里门关得紧紧的,跑到卧室里就给你打了电话!”

怪不得在电话里她声音那么的惶急,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不敢再去看,打完电话就蜷缩在床上发抖,此时,我仿佛还能听到它走路的脚步声,踢踏踢踏,就好像在我心里走路一样!”

这次就真是幻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很漫长,好像一直等了一个世纪一样,可是也没见到你的身影。”

我刚想再给你打一个电话的时候,电话铃却响了!

我也来不及看手机号码,一下就接通了:‘你到哪了?到哪了?’

电话那头先是愣了一下,才低着声音说:“‘我就在你门外,你来开门吧!’我听声音不像是你,就看了一下电话号码,竟然是……他的!”她说到他时,伸手向门外指了指,自然是指的陆华。

“我想,无论是你和他都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他来了我也有了主心骨……”

没想到她居然能将我和陆华放在同等信任的位置,这令我有点吃惊,自然也有些欣慰,心里说:嗯,你既然这样看得起我,那我昨晚拼命赶路就不算什么了!别说没有出事,就算真的出了车祸,也没有怨言。

她继续说道:“于是我就快步地跑过去开门!”

我心里一动,知道谜题马上就要揭晓,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等我跑到门口,刚要伸手扭开门锁的时候,突然觉得外边很安静,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从心底升起来!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如果我刚才没有看花眼,那么现在门外应该有两个人,一个是我见到的黑影,一个就是他,两个人遇到一起,怎么可能会相安无事,又怎么可能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又想,“他所住的地方并不近,相对于中心医院,你应该更快赶到,为什么他在得到你的通知后,会比你还快?”

我心里一边说我可没有给陆华打电话,一边佩服她在这种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状态下,居然还能如此逻辑慎密的思考问题。只不过,她漏掉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我因为别的事情脱不开身,所以给陆华打了电话,让他赶去救护。不过,转念又想,这种可能也不大,我还真没有在朋友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不管不顾地去忙别的事情的经历,难道她居然能够看破我这种性格而根本就没有将这种可能性考虑在内?

“我不禁低下头通过门镜向外看了看!”她继续说道,“从门镜里看到外面的视线非常有限,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看那身材穿戴是他无疑,只是头向下勾着,看不清相貌,他周围根本就没有别的身影!”

“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也许那黑影在陆华来到的时候已经悄然离开了。于是我伸手就去扭门锁!”

这是白枫在整个叙述过程中第一次提到陆华的名字,也许她现在的心情比刚开始好了一些,不再忌讳提到这个名字。

“他在外边好像等得不耐烦了,我隔着门板隐隐约约听他喃喃地说道:‘这臭娘们怎么还不开门?老子等了这么长时间了,看我待会儿怎么收

拾你!’”

“也不知道是门板的隔音效果不好,还是他说话的声音太大了,这几句话都清清楚楚地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也发现这几句话有问题。虽然我和陆华刚刚认识,可是能够看得出来,他外表虽然粗犷,可却是一个精明强干,心细如发的人,就算是对同性下属,像这种粗鲁的话也不可能说出来,何况是对一个自己心仪已久的异性下属,而且还是在这位下属的门外?

“我当时听到这几句话,心里吃了一惊,只是感到这几句话说得非常突兀,根本就没有想过如果真是他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随即手上一松,咔,门锁就又锁上了,我这锁是新换的,声音很小,没想到就这小小的声音居然震得走廊里的感应灯唰的一声亮了!”

我也觉得奇怪,陆华大声的咒骂没有使它亮起来,这门锁的轻响为什么就可以震亮它,难道……

这时白枫的情绪又慢慢紧张起来,抓着我的手开始用力,我的手指居然被她捏得隐隐作痛。虽然她脸上满是惊恐,神情痛苦,可是我还是急忙催促道:“你看到了什么?”因为我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错过了这个机会,想让她再说出这件事,就势必要重新费一番力气!

“我看到……我看到他站在我的门口,头向下垂着,好像被折断了脖子一样,可是通过从上面射下来的灯光,我能看到他眼圈是红的,好像是唱戏的花脸专门勾出来的红眼圈一样,脸色却煞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阴冷的笑!”

“我吓了一跳,这绝对不是他,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能露出这种让人浑身发冷的表情。这时候,灯突然灭了,他那张可怕的脸孔又隐没在黑暗里。可是就在灯灭了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抬起了头,我看到他两只瞳孔里发出两道如同鬼火的幽光,他的脸孔在幽幽的微光里更显得阴森可怖!”

“接着他张了张嘴,我听到他冷冷地说了两个字:‘开门!’一条舌头突然从他嘴里嗖的一下伸出来!”

白枫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秀眉深锁,干呕了两声,却没有呕出什么东西出来。她停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那舌头伸出来有一尺多长,舌尖分叉,就像眼镜蛇吐出的舌头一样!”

“他舌头很灵活,在面前转了个弯,突然一下子就飞到了门洞里,我吓得往后一躲,门洞上的凸视镜就碎了!”

看到这种情况,我的神经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一把关上了门,吓得一下子就瘫坐到地上!

耳朵里听到他在门外头发出一阵阵的冷笑,门上发出咔咔的声响,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到:他要冲进来了!浑浑沌沌地就站起来四处乱走,后来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异先生,你一定要救我!”

她说完就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摇起来。我知道任何一个人看到这种情形都会精神崩溃,别说她只是误伤了自己,就算是稀里糊涂地自杀,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感到奇怪的是陆华的诡异行径,以及他所表现出来的非同寻常的本领!如果按白枫的描述,陆华很像是恶鬼附体,阴冷的表情、超出常理的“本领”,那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够做到的!那么,陆华真的被恶鬼附体了吗?它又为什么会找到白枫?白枫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招惹了它?

绝对不是因为白枫曾经用枪射击过它,我说不出理由,但是直觉却让我否定了这种可能。可是除了这样,它还有什么理由对白枫实行报复呢?毕竟,我跟她一直待在一起,也许在我不在场的时候,白枫做过什么冲撞鬼魂的事情,是那张照片吗?不太像。“白枫,你再想想,除了曾经试图打印死者照片之外,你还做过什么和死者有联系的事情?”

白枫说出了这件事后,好像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神色也不像刚才那样难看,她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没有,肯定没有!”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问她:“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白枫瞪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一脸的疑惑:“你这人真奇怪,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你什么都不知道后,你还能想起什么事情来吗?”

“什么意思?”白枫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疑惑,怔怔地看着我,不知道我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非常的奇怪,可是又想不出更好的表达方式,于是说:“也就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中间也没有任何的记忆,一直到现在?”

“难道中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脸上又现出十分惊恐的表情,出于女性本能的反应,她不禁把手伸进被子里。

我知道她误会了我的意思,可是又不好意思当面告诉她你一切完好,只好扭过了头,不去看她。

也许是她发现自己确实一切完好,微微的嘘了口气,突然意识到在一个男子面前做这种动作实在太不雅观,声音也变得低了起来:“异先生!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我转过脸,看到她微微绯红的脸颊,也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烧,于是赶紧说:“没有,没有!我只是……看看还能不能掌握更多的信息!好了,你好好休息吧,不过,我敢肯定你昨天晚上见到的绝对不是陆队长!而今天这个就是真的了,所以你……”我不想让她知道她在昏迷当中居然掌握了感知别人心理活动的特殊能力,如果她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不会高兴的。

她点点头:“我也只是害怕,没有别的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你好好休息,这里很安全,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了!”

我在走出病房门口的时候,也向自己的身影瞥了一眼,水泥地上也只有淡淡的影子。我略舒了一口气,可是突然又想,也许我们这些冲撞了恶鬼的人都被它盯上了,所以每个人都被吸去了身上的阳气,影子才这样的淡!

等我走出去的时候,发现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陆华不是说好在外边等着吗,现在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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