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濯缨原本只是想暗暗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却不想竟被他窥探到了心意,还得到他这样一个承诺。

一时之间,她心内百感交集,震惊、开心、无措、意外……种种情绪交织,最终沉淀为一抹隐秘的欢喜。

然而再看他这般自信笃定,仿佛认准了她就会如他所愿答应放心嫁给他一般。这让她有点羞窘,有点慌乱,又有点不服。

她自他怀中挣脱出来:“谁,谁说要嫁你了?”

黑夜里,少女声音清脆娇嫩,虽是拒绝否认的话,可小儿女情态十足,将口是心非展现得淋漓尽致。

谢泽眸中漾起笑意,心里甚是熨帖。他轻轻挑了挑眉梢,不动声色道:“哦,原来缨缨不想啊。那怎么办呢?”

言语之中,似乎极为失望。

韩濯缨不说话,心想,笨死了,笨死了,真是笨死了。如果他真能如她所说,一生只有她一个,她也没说就一定不想啊。

然而下一瞬,她却又听谢泽慢悠悠道:“唉,既然你不愿嫁,那只能请父皇赐婚了。反正父皇已经答应过,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会赐婚的。”

已经站在韩宅门口的韩濯缨闻言回头:“赐婚?”

皇帝还答应过?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都干了什么?

谢泽缓步跟了上去,人就站在她身后,抬手去扣门。

两人的身体虽未直接接触,但他这个动作,竟像是他自她身后将她环抱住了一般。

韩濯缨身体一动不动,各种感官在安静的夜里仿佛变得更加灵敏了许多。她几乎都能闻到他的呼吸声。

“笃笃笃”三记敲门声,一下一下,仿佛也敲在韩濯缨的心上。

还没等她细想,翠珠就匆匆忙忙小跑着过来,打开了门:“小姐,少爷,你们可回来了。”

“嗯,去听书了,所以回来迟了。”

翠珠点一点头:“时候不早了,厨房烧的有热水,你们早些沐浴歇着吧。我好困,要先去睡了。”

韩濯缨漫不经心地点头答应一声,进了家门,心里却还在想着方才的话题。

翠珠打了个哈欠后,径自回房。她虽是丫鬟,但小姐并不让她事事伺候。

韩濯缨放缓脚步,转头问谢泽:“你方才,说什么赐婚啊?”

谢泽将门一闩,神色如常:“自然是给我们赐婚。我父皇知道他儿子心系一个姑娘,希望我可以早点娶她过门。”

韩濯缨心绪复杂,试探着问:“皇上他,知不知道那个姑娘是谁?”

不会根本不知道是她吧?

“你觉得呢?”谢泽眉梢轻挑,“这种事他会不知道?”

“皇上也答应?”韩濯缨冷静下来后,又有些诧异,“他不反对的吗?”

“为什么要反对?”谢泽不答反问,“他儿子中意这世上最好的姑娘,他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反对?”

韩濯缨忽略掉那句“世上最好的姑娘”,她回想着那日亲哥齐应弘的话,悻悻地道:“我出身低微,家世普通,你是国朝太子。我在你身边,恐怕只能为妾为婢……”

谢泽轻轻握着她的肩头,神色郑重:“缨缨,如果一个男子真的喜欢一个姑娘,是绝对不会委屈她为妾为婢的,只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成为自己的妻子,会给她足够的尊重和爱。”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我说过,我要娶你,是堂堂正正娶你为妻。如果是为妾为婢,我都瞧不上我自己。”

喜欢一个人,肯定要给她最好的。如果让她受委屈,又哪里算得上喜欢了?

他声音不高,但是一字一字说的格外认真,仿佛要印到她的心里去。

韩濯缨怔怔的,只觉得心里酸酸涨涨,竟有那么一点点想哭。

不止她亲哥,连她自己都觉得两人身份差异巨大,所以明明察觉了对他的心思,却不肯立刻回应。

她是喜欢他,但她也爱自己。

可是此刻他告诉她,他真的喜欢她,会给她足够的尊重和爱。

她鼻子有些发酸,闷声问道:“你就不怕别人不同意吗?”

谢泽眉梢扬起:“我想娶,父皇也答应。谁敢不同意?”

他的父亲以藩王身份平定叛乱、自立为帝。大权在握,行事果敢。皇帝在某些事上颇有点说一不二的架势。比如坚持立他为太子,让皇后之位空悬多年,追封林氏为后……

谢泽在某些时候,倒是与其父亲有几分相似。

“还有,我的缨缨文武双全,小小年纪就出任女傅之职,教导公主,人人称赞,这可比所谓的出身家世强太多了。”谢泽笑起来,眉梢眼角都向上扬起,“你以为我出身就很好么?”

韩濯缨瞥了他一眼,收起那些杂乱思绪,小声嘀咕:“你的出身?难道还不好么?”

四岁被立为太子,储君之位稳固,这要是不算好,那什么才能算好呢?

谢泽慢悠悠道:“你忘了?若是高祖皇帝不起事,我可能也就是个军户子弟。”

“胡说八道,这是什么歪理啊?高祖皇帝要是不起事,也就未必有你了。”韩濯缨脱口而出。

不过他来这么一出后,韩濯缨倒是镇定冷静了不少。

她转了头,缓缓向前走去。夜风吹过,她声音极轻,像是跟他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这个人,其实霸道得很。我不希望我的丈夫除了我以外,还有别的女人。”

她从小长在临西侯身边,记得小时候,曾有人向她养父赠美人,却被其婉拒。临西侯声称发妻多年来独自在京中抚育子女,打理家务,颇不容易。他若在边关纳妾生子,将妻室置于何地?

那时她年纪尚小,却印象极深。她就想着,将来她如果嫁人,一定也要嫁个只有她的。没道理她对他忠贞不二,他却妻妾成群。

所以他今晚那句“弱水三千,我只要你”是真的在一瞬间打动了她,让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谢泽点一点头,眼梢轻挑,一本正经:“嗯,巧了。我对我的妻子也是一样的想法。”

韩濯缨一噎,小声道:“这不一样。”

世人对男女的要求是不相同的。

谢泽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眉梢眼角俱是浅浅的笑意。

韩濯缨给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啊?我说错了?本来就不一样嘛。”

“没说错,我是很开心。”谢泽眸中笑意不减。

“开心什么?”韩濯缨问。直觉告诉她,这可能与她有关。

果然,谢泽静默一会儿,笑得眉目舒展:“我开心缨缨对我的心思跟我对缨缨是一样的。你都不知道,这一刻我等了多久。我说了,我只要你。”

檐下的灯笼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将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他目光幽远,深如泥沼,眼中除了她的身影再无其他。

韩濯缨瞬间脸颊红透,心内却又酸又暖。她知道自己就算再嘴硬,今晚以后,也狡辩不得了。她所谓的试探,反而将她的心思暴露得明明白白。

但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妥。是的,她喜欢他,就像他喜欢她一样。

“缨缨,你知道我的母亲么?”谢泽忽然问道。

他转换话题,韩濯缨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如实回答:“听说过。”

年前皇帝下旨追封发妻林氏,坊间传言极多,孤女、替嫁,传得神乎其神。尽管她那时不关注那些,也略略有所耳闻。

“我母亲仙逝时,还很年轻。我记忆里甚至没有她。”暗夜里,谢泽的声音很轻,似乎带着淡淡的忧伤,“我只知道她生前活的并不快乐,我父亲应该是最在意她的,但是……我有好几个异母的兄弟姐妹,我甚至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缨缨,我不想让我喜欢的姑娘像我母亲一样。”

他会全心全意地爱他的姑娘,而不是一边爱一边伤害。

谢泽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态度显然与平时不大一样,多了一些怀念和怅然。

韩濯缨亲缘淡薄,从未见过亲生母亲,又被一直孺慕的养母所放弃,如今听到他怀念他的生母,她只觉得一股莫名的酸楚在胸口泛滥,也有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自心底漫漫溢出。

情不自禁地,她就唤出了旧日的称呼:“哥哥……”

少女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怜惜。

谢泽心念微动,蓦的伸臂抱住了她。

犹豫了一瞬,韩濯缨试着去回抱他。然而刚抬起手,就听他在她耳畔说道:“唔,你若喜欢这么叫我,以后就这么叫也行。”

听习惯了,好像也别有一番情趣。

韩濯缨不知为何,竟听出了一些戏谑,她的那些伤感顷刻间减轻了大半。原本要去回抱的手登时换了位置,在他腰侧不轻不重拧了一下。

谢泽身体微微一僵,迅速松开了她,语气古怪:“缨缨,还没成亲,你先别招我。”

“什么啊?”韩濯缨不明白。

谢泽自然不能告诉她,当她的手碰到他腰侧时,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集中到了某一处,身体隐隐发烫。

那个旖旎的梦霎时间浮上了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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