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望缓缓地,慢慢地将头扭了回去,侧身让步。一滴汗滚进他眼睛里,刺得生疼。金属环扣与银色的枪头上碰出清脆声响,最终从枪头滑落,回到纪望腰间轻轻摇晃。

马蹄声不紧不慢地压过纪望身旁的路,将军的盔甲折射着光,一小片落在了纪望的脸上,覆在他热得潮红的眼尾。

祁薄言视线不偏不倚,在纪望身上好似着重看了两眼。这时女主演上前,打着一把小伞,同祁薄言打招呼。

纪望后退两步,这不是他的戏,也不是他该伫立的场所。他走到小旭身旁,小旭目光直直地看着祁薄言,等感觉到纪望回来了,才小声说:“天啦望哥,祁薄言气场好强,真的好帅啊!”

不知怎么的,纪望不过脑问了一句:“他帅还是我帅?”

小旭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在说真话和求生欲之间,他选择了后者:“望哥你当然也很帅,你们不是一种类型。”

其实小旭不算说谎,纪望五官身材,都无可挑剔,两个人差别在于气场。

祁薄言做惯了大明星,被众人追随宠爱,一举一动都带着自信矜贵,气场本就和寻常人不同。

如果说纪望是座完美的雕塑艺术品,低调内敛,祁薄言就是天上的星星,光芒万丈。

纪望拍拍小旭的肩膀:“难为你了,晚点给你发个红包。”

小旭狗腿地抱住了纪望的手:“望哥,等你成了大明星,肯定比他更帅。”

不等纪望说话,他就听到喂的一声,那声音他太熟悉了,以至于纪望本能感到不安,不过这声肯定不是冲他来的。

他不仅蒙了面,后颈还贴了信息素隔离贴。

在公共场合,信息素较强的alpha和omega都会贴一张,以示礼貌,除了私人环境和特殊场合中,大家才没有那么拘谨。

其实纪望信息素不是很强,但他还是贴了,祁薄言不可能认出他。

然而眼见小旭紧张抓着他的袖子,以及就算穿着厚重的衣服,背脊上也能感受到灼热的视线,这都印证着那一声就是冲他来的。

纪望像被猛兽盯住了,冷汗出了一身。

他又听见了一声“喂”,这回揉杂了点戏谑。

小旭低声道:“咱们有名字,不叫喂!”

下一秒,祁薄言说:“末命,你过来下。”末命是纪望所饰演的刺客角色名。

没认出来,祁薄言没认出他。意识到这一点时,纪望神经稍松,却很快,更加不可名状的愤怒涌了上来。

他回头,祁薄言已经下马,站在了导演身边,长枪支在地上,站得漫不经心,又因身材高大,气势十足。

纪望走到他们身边,导演问纪望:“你明天能来吗?”

这问题让纪望生生忍住看向祁薄言的念头,他故意压低嗓音道:“要问我经纪人。”

大概没想到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演员面对自己的邀约会推辞,周烈不满意地拧眉。

周烈瞅了下祁薄言,还是说:“明天还有拍摄,可能要给你加点戏份。”

纪望不情愿道:“为什么?”

周烈不耐烦了:“给你加戏还不好,放心,钱也会跟上的。”

周烈冲纪望挥挥手,表示话题结束了。

可能是因为祁薄言在身旁的缘故,纪望从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生气,更何况周烈说得没错,加戏是件好事,对他这种小演员来说,拒绝就是不识抬举。

激烈的情绪在心中翻涌着,纪望深深地吐了口气:“好的。”他点点头,像每一个招之则来,挥之则去,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一样离开了。

之后他就像一个看客般,站在片场看祁薄言拍摄mv内容。饰演女主的omega名叫周初雪,是现在很多alpha和beta的女神。

周初雪娇小玲珑,和祁薄言站在一起很配。

小旭跟纪望八卦:“听说祁薄言很花心,拍一部戏就谈一个,周初雪会不会也被他收入囊中……不要啊!”

纪望抱着手,没有说话。没人比他更清楚,祁薄言想要得到谁,他就能够得到谁。

祁薄言玩摇滚的时候,圈内不少人士都非常有个性,关系混乱,和旁人不同,祁薄言那时还比较专心地搞音乐。

当然,祁薄言也特殊,和别人嗑药滥交不一样,祁薄言搞的是alpha。

alpha搞alpha,纪望就是那个被搞的alpha。

这时现场放起了祁薄言的歌,今天的mv拍摄的就是这首主题曲。小旭就算在怨念祁薄言和周初雪的事情,也忍不住跟着哼唱两句。

确实好听,祁薄言的歌都很火。

等了一个钟头后,纪望抱着剑上前,也到他的戏份了。他要刺杀女主,让祁薄言英雄救美。

祁薄言正低头让化妆师整理自己束冠上的缀饰,一串珠子挂着宝石,落在祁薄言的长发旁,明明是浮夸的装扮,却被祁薄言衬得很好看。

祁薄言双眸扫到了纪望,扬声道:“过来。”

纪望站着没动,祁薄言:“你一会跟我有打戏,不跟我对对招?”

纪望只好走了过去,他的剑是没开刃的,但也很重,有一定危险性。纪望动作都轻轻的,只是试戏,没必要真刀实枪地打一场。

可是他看到祁薄言带着笑意的眸子时,恶意忍不住涌了上来,动作难免比之前重了几分。

只听哐啷一声响,祁薄言手里的长枪被打落在地,纪望动作一僵,甚至忘记了要隐藏自己本来的声音:“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声音一出,他就反应过来,他看着祁薄言,对方也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多少意外,甚至带着几分调笑,祁薄言举起了自己的手。

修长的指尖上,划破了小小的一个伤口,血珠慢慢滲了出来。

与满不在乎的神色不同,祁薄言声音带着几分为难:“怎么办呢?我最讨厌别人弄伤我。”

纪望藏在面罩底下的牙关狠狠地磨了磨:“是吗,抱歉了,我不知道祁先生你原来这么娇弱。”

祁薄言带血的手猛地朝纪望袭来,扣住了他的下巴,却没有立刻抓下纪望的面罩,而是隔着布料,抵住了纪望的嘴唇:“其实也不要紧,你帮我止血就行。”

止血?怎么止?

纪望很快就知道用哪里止血了。

祁薄言的手指用力压住了纪望嘴唇的位置,几乎将面罩的布料,都塞进了纪望的唇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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