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得四阿哥略显暗哑的声音从身后传了来,“不放,我怕一松手你就再也不是我的了。”

晴川怒道:“我本来也不是你的!”说着便用力地推着四阿哥的身子,试图从他怀里挣出身来。四阿哥却把她抱得更紧,一手托住了她的脑后,低头强行向她唇上吻了下去。

晴川心中大怒,发狠地推开了他,扬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骂道:“你混蛋!”

四阿哥被她打得偏向了一侧,好半晌才回过脸来,用手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嘴角,抬眼看向晴川,痛苦地问道:“我刚刚去看素言的尸体,他们告诉我早就扔在乱葬岗了,我又去了乱葬岗,那里全是尸体,我找不到她。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的人都要遗弃我?背叛我?为什么你们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证明我的心?”

晴川冷声说道:“因为机会在你手里的时候,你从来不懂得好好把握,等到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四阿哥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恳切道:“晴川,你听我说。”

晴川却用力地挣扎起来,低声威胁道:“你放开,你再不放开我喊人了。这里是皇宫,要是惊动了皇上,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四阿哥松开了晴川,哑然失笑,涩声道:“你拿皇上来压我?我以为全世界你最懂我,原来你也跟他们一样,喜欢一下子就给人判死刑。好吧,额娘是好人,皇阿玛是好人,太子是好人,老八是好人,舅舅是好人,就我一个人是坏人。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一个都不信。”

“那是你的事!”晴川淡淡说道。

四阿哥定定地看着她,忽地讥笑道:“晴川,你不要以为你在御前伺候,便能帮得上老八多少忙,皇家的斗争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

晴川冷笑一声,针锋相对道:“说起斗争我哪比得上你呢?但是我就算能力再小,再不济事,也要跟你斗上一斗,我不想大清朝在康熙盛世之后出来的是一个暴君。”

说完再不看他一眼,转身进入房中关上了房门。四阿哥在门外立了片刻,对着门内低声说道:“晴川,你不要后悔。”

屋内却是始终没有半点回应。四阿哥终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大步地向外走去,他不能消沉,也容不得他消沉,……他要高高兴兴的,他要告诉所有看不起他的人,他一定会高高兴兴的。

四阿哥慢慢地握紧了拳头,露出了坚定的目光。

晴川又歇了两日,正式回乾清宫当了值。因她伺候的贴心周到,康熙对她一如既往的看重,李德全是个机灵人,见康熙如此,自然对晴川也更是敬重起来。

京城中的朱三太子广收党徒,越发势大,朝中几次派了人前去剿灭,可却都被朱三太子逃脱了,康熙十分火大,一连几日都阴沉着脸,搞得乾清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也都跟着战战兢兢的,生恐惹了康熙发怒。

亏得晴川机灵,几次用了心思哄得康熙开怀,这才叫乾清宫里的众人免了不少责罚,大伙都松了口气,可康熙身边越发地离不开晴川伺候,连带着后宫之中也皆都知道现在乾清宫里的晴川最得康熙宠信。

四阿哥去给德妃请安的时候,德妃便有些为难地说道:“你放心,额娘答应你的事,怎么都会做到的。只是最近你皇阿玛因为朱三太子的事情而心情不好,时时刻刻都离不了晴川,本宫不敢马上提这事儿。”

四阿哥听了却是低头沉默片刻,淡淡说道:“这件事额娘不用再提了。”

德妃十分地惊讶,不由问道:“怎么了?”

四阿哥神色淡漠地答道:“额娘知道温柔乡既英雄冢,女人从来不是老四的牵绊。”

德妃听了却想到了他答应的不会与十四阿哥争夺皇位的承诺,忍不住问道:“那你……”

四阿哥自然明白她想要问什么,淡淡一笑,说道:“额娘也尽管放心,儿子此刻闲赋在家,没有什么职务,根本不是十四弟的对手。”

德妃被他说中心事,不觉有些尴尬,口中却是轻声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老是曲解额娘的意思呢?额娘是……”

“额娘,”四阿哥打断了她的话,把药碗从一旁端了过来,“您别说了。还是让老四伺候您喝药吧。”

德妃接过药碗,皱眉喝了那汤药,又听得四阿哥低声说道:“皇阿玛今儿吩咐了差事给儿臣,叫儿臣去剿灭朱三太子党,儿臣已是想明白了,与其去争那位子,还不如老老实实办自己的差,做个贤王,日后也好辅助十四弟。”

德妃听了心中大定,同时又觉亏欠这个儿子太多,便伸手拍了拍四阿哥的手背,柔声说道:“老四,额娘知道你的这片心,日后你十四弟若是真有福缘登上那个位子,额娘定不许他薄待了你。”

四阿哥点了点头。

德妃又问道:“我听人说那些乱党中多有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你既然去剿灭那些乱党,自己可要小心才好!”

四阿哥笑了笑,宽慰德妃道:“额娘放心吧,我已派人查探过了,那个所谓的朱三太子不算是什么厉害人物,只不过是借用着反清复明的名号骗人钱财罢了。”

德妃想了想,说道:“既是如此,你不如就用荣华富贵去利诱他,叫这些叛党从内部瓦解最好。”

四阿哥点头道:“额娘说的是,老四回去就着人去安排。”

母子俩又说了几句,四阿哥辞了德妃出来,路过御花园时,却忍不住又去以前弹琴的那个凉亭里站了片刻,不过短短时光过去,那个俏生生地立在这里听他弹琴的伊人已是不在,原来情爱于他,不过是空。

四阿哥低低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宫。赵安一直在宫门外等着,见他出来忙牵着马迎了上来。四阿哥翻身上马,从他手中接过缰绳,低声问道:“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赵安答道:“奴才已照主子的吩咐,安插了个侍卫进那三郎会,过不两日便可有确切的消息了。”

四阿哥想了想,突然说道:“我们不如也去那三郎香会里探一探,看看那朱三太子到底为何方神圣。”

赵安听得一愣,劝阻道:“主子,那伙子都是江湖中的亡命之徒,您贵为阿哥,不该以身涉险。”

四阿哥却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叫那侍卫想法引荐我们入会,给咱们捏造个身份,就说是江南富商好了,因受朝廷迫害而心存不满,打算用银钱支持朱三太子匡扶明室。”

赵安无奈,只得应道:“奴才这就去安排。”

没过几日,那提前潜伏在三郎香会的侍卫便引荐着四阿哥与赵安两人进了会,四阿哥为人豪爽出手大方,很快便引得了香会一处分舵的头领注意,有意结交起来。四阿哥送了他不少钱财,借口仰慕朱三太子,请他引荐。那头领是个粗人,早就被银子闪瞎了眼,立刻答应了四阿哥的请求,将他引荐给了朱三太子。

四阿哥禀奏康熙的时候就说了此事,说他已是取得了朱三太子的信任,游说他归附朝廷,那朱三太子态度也已有些松动,答应他在信徒大会上宣布解散三郎香会。

康熙听了只是交代道:“京城重地不可生变,千万小心朱三太子借机发难!”

四阿哥应诺,躬身退了出去,出得暖阁却见晴川端着杯茶候在门外,他步子不由得顿了顿,看了她一眼,这才走了。

晴川把茶送进了暖阁,出来后悄悄地找到了李德全,请假道:“我忽觉得有些头晕,想回去歇一会,皇上那里谙达多照应一些吧。”

李德全听她说头晕,忙说道:“快回去躺一会吧,不行就去太医院找个太医看看,可别大意了。”

晴川谢过了他的好意,真的去太医院要了几副安神的药,回来的时候看了看四下无人,转了个弯直接去了阿哥所。八阿哥正在习字,见晴川来找他十分高兴,将手中毛笔随意地往书案上一丢,笑道:“今儿太阳从哪边出来了,你竟会来看我。”

晴川没空与他玩笑,忙将她在乾清宫暖阁外听到的康熙与四阿哥的对话告诉了八阿哥,说道:“此事很得皇上重视,若是八阿哥能办得漂亮,必然可以得皇上夸赞。”

八阿哥沉吟片刻,却是说道:“朱三太子的事情大伙都听说了几句,我也曾派人暗查过,只是那朱三太子老奸巨猾,不时地更换巢穴,所以很难将他抓到。再者说,即便是抓住他一人处死了,那些愚昧的信徒没法安抚,反而更易生乱。更何况这事皇阿玛交给了四哥办理,我若贸然插手,怕是会惹得皇阿玛猜忌。”

晴川摇头道:“我曾在皇上那里见过朱三太子的画像,面容竟是见过的,你猜他是谁?”

八阿哥心中一动,顿时想起福客栈中的那个朱先生来,“你是说他是那个产妇的丈夫,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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