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睁开眼,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而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职业套装,此时正和一群穿着同样衣服的女生,站在厨房前听训。

站在她们对面的年女人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佣人守则已经提前交给你们了,具体的我就不多说了,现在开始分配工作。”

她话音刚落,一群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当即挺直了后背,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年女人像看商品一样看这些人,目光扫到季听脸上时一顿,眼底闪过小小的惊艳:“你叫什么名字?”

季听垂眸:“季听。”

“很好,从今天起,你就去负责顾值少爷的起居,办事警醒点知道吗?”年女人的话一说出来,季听身上就多出了几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顾值是传闻的商业奇才,也是这个家最受宠的少爷,如果能攀上他,哪怕什么心思都不动,只是本分的伺候他,也要比家里其他佣人高出一头。

……但这些关季听什么事,顾值是这次故事的男主,而她只想接近男配啊!

季听心叫苦,还没等她拒绝,年女人就一脸严肃的从她身边经过,去其他人派了工作了,她只能把想说的话先咽下去。

在到最后一个女生时,年女人淡淡道:“少爷那里的保姆辞职了,你去照顾他吧。”

季听眉头一跳,在这个家里能被不加名字前缀、直接称为少爷的,只有她要找的男配了。

正当她思考等会儿该怎么跟那个女生换工作时,那个女生突然哭了出来:“领班您给我换个工作吧,听说少爷脾气差还打人,我真的受不了……”

在这里培训那么多天,谁不知道这位少爷虽然是先生亲生的,却一点都不受宠,整天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需要伺候不说,性子还阴毒可怖,稍微得罪他就会被照死了欺负。

最主要的是,这里的人都十分势力眼,少爷不受宠,跟着他的人也被歧视,地位还不如打扫厕所的阿姨高,在少爷那受气不说,还被其他佣人排挤,日子不知道会多煎熬。

“胡说八道!”年女人显然怒了,“少爷也是你能编排的?爱干干不爱干滚,有的是人想要这份工作!”

女生惊恐的抬头:“我不能走,我母亲还在生病,需要我的工资治病。”

“那就好好待在这里。”年女人早就查过这些女生的资料,就是知道她不敢轻易辞职,这才让她去照顾那个难缠的少爷。

女生目露绝望,正当她要答应时,旁边传出一个温柔的声音:“领班,不如我跟她换吧。”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了季听身上,年女人冷下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季听笑得一脸善良,努力让眼睛看起来没那么凌人:“我想跟她换,对我来说,什么工作岗位都一样的,我会做好本职工作。”

年女人神色极淡,半晌冷笑一声:“那你就去伺候少爷吧。”本来看在她够漂亮的份上,给她一个伺候顾值少爷的会,她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随便了。

年女人说完转身就走了,刚才还在嫉妒季听的那些人,现在都围到了刚哭过的女生身边,酸不溜秋的说些恭喜的话,把季听给无视了个彻底。

女生红着眼睛走到季听身边:“谢谢你,真的很感谢。”

“嗯,加油工作,你母亲还等着你呢。”季听朝她温柔的笑笑,女生感激的点了点头。

一群人的工作交代清楚,就各自往自己的工作岗位去了,季听独自一人离开,脑子里是这次任务的剧情。

她这次穿的小说名叫《痴痴虐恋》,根据既视感非常强的名,她合理怀疑跟上本的作者是同一个。

这篇的男配,是一个豪门世家的少爷,因为母亲自杀后目睹父亲出轨,彻底和父亲闹掰,加上十岁那年落水,身体一直多病。

他的父亲厌恶发妻,也厌恶这个儿子,见他身体不好,干脆以要他好好养病为由,把他从主院赶到了家里最破旧的小楼居住,同时娶了出轨对象,将出轨对象的儿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培养,而男配这个亲生儿子反而被他刻意遗忘。

而男配父亲领养的儿子,就是这篇的男主顾值。

随着男主越来越优秀,男配父亲也愈发偏心,出去向来宣称只有男主一个儿子,周围的人也见风使舵,谁都不将男配放在眼里,明明是正统少爷的男配,在自己家里过得却连佣人都不如。

男配二十二岁这年,男主买通医生,在他的药里加了东西,导致男配身体越来越差,十几天后呼吸衰竭被送进医院,生死不知。

之所以生死未知,是因为这篇它……坑了。

剧情就到男配被送进医院,后面作者有话说里一行绿字:那么多伏都看不出来,还在下乱骂,不写了,骂去吧。

季听一脸懵逼,闭上眼睛又确定一遍,确实是坑了……卧槽有毛病啊,坑品这么不行写什么小说?这个王八蛋作者,在她回去之前他最好带着小姨子跑了,否则她去找他算账不可。

季听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暗骂两句,接着只能继续思考。

小说断更,就意味着从断更的地方开始,她知晓剧情的金指也没了,后续计划全靠自己结合上想办法,任务难度大了不说,还充满了未知。

季听叹了声气,深深理解了读者怨念从何而来。抛开烂尾的事不说,这个故事里的男主人设不走寻常路,是个内心阴险的心迪奥,一心图谋男配家产不说,还故意磋磨人家,最后怕男配有一天会抢回家产,甚至不惜斩草除根。

相比之下,男配简直可以算是小天使……e好像也不算,但总归是受害者,如果不是父亲出轨,母亲也不会自杀,父亲还把小和小的儿子接进家,当成亲人看待,倒是他这个亲生儿子,被随意丢在破阁楼上,这种情况下不变态也变态了。

总之这篇男配性格不行男主人品不行,看起来就没一点行的地方,要她是读者,她也骂,还章章给负分。

季听一边腹诽,一边往男配居住的独栋走。到底是豪门世家,这个家大得出奇,每隔一片园林就会有一栋独栋楼房。按照原描述,男配应该是住在最里面最破最小的那栋。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偌大的庭院里冷冷清清的,远远能听到远方传来的钢琴声,按照这段的剧情描述,是男配父亲在给男主举办生日宴会。

而讽刺的是,和男主同一天出生的男配,此时却在自己的小楼里发高烧,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季听走了一段路,想了想又折了回去,跑到宴会上偷了块蛋糕,这才端着往小楼走。

原这栋小楼起初是放杂物的,后来男配病了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季听一进门就看到不大的客厅里堆满了东西,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她伸挡住蛋糕,一边防止灰尘落在蛋糕上,一边轻轻脚的往楼上走。等到了男配门前,她轻呼一口气,接着就把门打开了。

今晚的月色还不错,至少能将屋里的一切照得清楚。房间看起来还不错,布局虽然简单但大床沙发应有尽有,比堆满杂物的一楼客厅强多了。

屋里弥漫着一股药味,仔细闻的话还有淡淡的霉味,可见那些佣人虽然慑于男配的戾气,但实际上照顾得并不尽心。季听把蛋糕放在桌子上,轻声道:“少爷,我拿了蛋糕来,您起来吃一点吧。”

男配已经烧糊涂了,自然不会说话,她借着月色走了过去,在看到他的脸后愣住了——

申、申屠川?!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半晌意识到什么,赶紧在脑子翻阅原,这才发现原男配一直没有名字,而在她看到申屠川的脸后,男配的姓名就出现了‘申屠川’个字。

为什么会这样?!季听刚出现疑问,读者怨念在脑海就自动解答了:为了方便穿越者更快融入剧情,此后每一个任务世界的男配,都会按照第一个任务的男配姓名形象进行设定,根据人设稍作修改。

……行吧,听起来是挺方便,就是如果能提前说就好了,猛然看见这张脸还怪害怕的。

季听绝不承认自己是心虚了,咳了一声坐在床边,伸探上了他的额头。是挺烫的。

虽然知道原他天亮就退烧了,但还是有点担心他会烧傻了,季听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果然在角落找到一个医药箱。由于申屠川长年生病,药箱里的药品种类丰富,季听找到退烧药后,目光落在了给他调养身体的药上。

按照原的剧情进展来看,这个时候药里还没下药,再等上一段时间,男主就要开始了。

季听拿了退烧药后,垂眸将医药箱原封不动的盖住。

“少爷,你发烧了,起来吃点药吧。”季听站在床边轻唤,对方只是难受的闷哼一声,并没有睁开眼睛。

季听有些无奈,思考要不要强行塞他嘴里时,渐渐的有些走神……这个故事里的男配今天刚满二十二岁,正是脱离青涩逐渐成熟的时候,长期生病让他的脸带了病气,尖尖的下颌也透着一点阴柔。

她刚要把药强喂下去,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眸虽然因为生病蒙了一层雾气,但也没有因此多一分人情味。季听和这双眼睛对视的瞬间,就好像九天掉到了冰窟下,浑身都冷得一个激灵。

季听调整表情,温柔的开口:“少爷,你醒啦,把药吃了吧。”

申屠川的眼睛只睁开一瞬,就再次闭上陷入昏睡,季听只得坐在床边,托着他的头往他嘴里塞药,又拿了水给他喂下。

温热的水滑过如火烧一般难受的喉咙,申屠川皱了皱眉,总算是清醒了些,勉强将眼睛睁开,看着面前多出的女人,嘴唇动了动。

季听温柔的将耳朵贴近他:“您说什么?”

“滚。”

“……”

季听表情一僵,立刻站了起来,一本正经的对他做自我介绍:“少爷您好,我是新来的女佣,以后您的起居就由我来照顾,您现在发烧了,我刚才给您吃的是退烧药,您现在该休息了。”

申屠川虚弱的看着她,眼底满是郁结的冷气,季听叹了声气:“我现在就出去,您休息吧。”

说完转身离开了,只是出门不到五分钟,她又折了回来,里还多了一个浸过凉水又拧干的毛巾。

她到申屠川身边坐下,用毛巾帮他擦拭脸上的汗,慢慢的擦到脖子,然后再往下,解开衣服上两个扣子后,看到他身上因为潮湿起的红疹,当即皱起了眉头。他那么凶,佣人都敢这么不上心,要是再软一点,不得被欺负死。

等到裤子的地方时,她目光突然有些不怀好意,但这回留了个心眼,抬头认真打量申屠川的脸,确定他是真睡着了之后,这才悄悄捏住他裤腰的一角,然后轻轻一拉。

黑色的。

季听目露同情,这得憋屈成什么样,才能对现在的人生这么厌恶啊。她叹了声气,帮他把衣服整理好,正要去楼下佣人房休息时,突然被抓住了。

他的力气极大,简直不像是生病了,仿佛一个溺水的人在抓漂浮的稻草。季听忍着疼,放缓了声音道:“少爷,少爷?做噩梦了吗?”

申屠川嘴里嘀咕一句,季听有些迟疑,她实在不想主动贴上去了,万一又是叫她滚的,她也要面子的好不。

但她不去听,申屠川就一直说话,声音含糊得根本听不出什么,她只能凑过去。

“妈……”

季听顿了一下,昧着良心的应了一声:“诶,儿砸。”

申屠川听到她的回应,本能的觉得不对,但也就是眉头动了动,很快就陷入了昏迷,连带着放开了季听的腕。

季听这才站起身,走之前帮他把被子掖好,转身朝楼下去了。

楼下的杂物还是一大堆,她跟玩扫雷一样东躲西躲的,总算到了她那个小房间……嗯,除了一张一米二的小床和一床薄被,就什么家具都没了,唯一的家用电器还是电灯。

原有提到,那些佣人知道男配不受重视,他的人也不会被当回事,所以就随便欺负,该给的东西也都尽可能的克扣,认准了不会有人主持公道,所以做起事来相当肆无忌惮。

季听轻嗤一声,对男主这种不入流的段不以为然,直接躺着潮湿窄小的床上睡了。

刚换世界满脑子都是任务,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天刚蒙蒙亮她就醒了。照旧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她起身洗漱完就去楼上了,看到申屠川还在睡,就过去伸覆在他的额头上。

嗯,温度已经正常了。

季听松了口气,刚要把拿开,就对上一双冰冷阴鸷的眼睛。她镇定的放下,温柔的笑笑:“少爷,您醒啦。”

申屠川冷漠的盯着她。

季听被他看得招架不住,眼睛飘忽一瞬看得桌子上的蛋糕,忙过去把蛋糕端了过来:“您昨天生日,我去宴会上给您拿了块蛋糕,祝您生日快乐。”伸不打笑脸人,她都这么体贴了,他应该挑不出刺来吧?

申屠川的目光落到她白皙的上,盯着蛋糕看了片刻,坐起身从她上接了过来。季听松了口气,刚要再套两句近乎,就看到他朝自己勾了勾指。

季听疑惑的凑上前,见他指还在动,只好又弯下腰,刚要问有什么吩咐,一块蛋糕就糊在了脸上。

“……”季听愣了一下后,顶着一脸蛋糕假笑,“我有什么地方得罪您了吗?”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嘲弄:“叫我儿子?活得不耐烦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一个高烧到昏迷的人,会记得她昨天随口一句便宜话?

空气僵硬一瞬,季听硬着头皮道:“少爷,您记错了吧,我怎么敢这么叫呢?”

“你当我没听到?”申屠川脸色阴冷。

季听咬了咬唇,半晌一脸愧疚的低下头:“对不起……您抓着我的喊夫人,我以为您是想母亲了,就想像哄邻居家孩子一样哄哄您……”

话音未落,一个枕头又朝自己砸了过来,她本能的想躲,但生生挨下了,好在他身体虚弱,并没有什么力气,所以一点都不疼。

只是扔个枕头,就耗费了申屠川大半的力气,他喘息着看着季听,恨意从齿间溢出:“你不配提她。”

这人的暴力习惯,还真叫人头疼啊。季听喏喏的点了点头:“少爷,您该吃早餐了,我去给您拿早餐。”

她说完把枕头捡起来,想了想又到床边,顶着他杀人目光的压力,趁他一个不注意,一托着他的头一往他脖子后塞枕头,做完这一切飞快的跑了。

申屠川没想到她都挨揍了,还敢过来给他放枕头,因此有一瞬的怔愣,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像兔子一样逃走了。

季听下楼时跑得太急,差点被那些杂物绊倒,看着这些东西她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多管,而是出门往厨房去了。

申屠川自从住进这座独立的小楼,就很少出门了,一日餐都是伺候的佣人去厨房拿,所以季听现在是去给他拿早饭。

她沿着记忆在小路上走,昨天夜里看得不明显的场景,此刻一一在她眼。申屠川现在住的小楼,是这座大宅院的最里端,小楼四周围了一圈墙,圈了一片院子跟其他地方隔离。

原,这座小楼和院子是申屠川母亲亲设计,建好之后就住了进来,一直住到自杀,连灵堂都是在这座小院里摆的。后来他父亲嫌这里不吉利,就当做了放杂物的地方,直到后来申屠川搬进来,那些杂物也没有清理。

昔日种着花草养着锦鲤的小院,这些年由于没人管理,已经变得荒草丛生,原先的小池子也干涸了,和院外如画的园艺相比,这里简直像野地。

这座院子对于男配来说应该还挺重要的,待会儿给他拿了饭菜就收拾一下吧。季听盘算着,加快了去厨房的脚步。

她来得早,厨房里还在做准备,她进来跟厨房的阿姨们打了声招呼,说是来拿早餐的。

厨房阿姨看了她一眼,立刻热情的迎上来,打了招呼后把准备好的饭菜装盘,最后放到保温餐箱里。季听在一旁伸着脑袋看,感慨伙食竟然意外的不错。

“顾值少爷昨天有点感冒,但是喝了酒不能吃药,厨房给炖了热汤,你拿去给他发发汗,这里面是双份,其一份是你的,”阿姨说着把餐箱交给她,“你可真漂亮,难怪有福气去伺候顾值少爷。”

“那个……我是来给少爷拿早餐的,不是给顾值少爷。”虽然被夸得很愉快,季听还是提醒了一句。

然后她就看到阿姨的表情秒变,板着脸把餐箱拿回去,不冷不淡的用下巴指了指角落:“给少爷拿的不早说,耽误这么长时间,要是饿着少爷了你耽搁得起吗?去拿吧。”

饶是季听知道他们捧高踩低,但听到她这前后反差巨大的发言,也忍不住暗道一声佩服。

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计较的,季听转身到了墙角,看到小桌子上一份包子和粥,一份明显是隔夜的煎饼。包子和粥应该是申屠川的,煎饼是自己的,再一摸粥碗,只是温热了。

跟刚才那些热饭热菜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季听回头看向女人:“这都凉了,能加热一下吗?”

“做出来是热的,谁叫你来得晚了,不能加热,你就这么拿过去吧,让少爷罚你一顿,你也好长长记性。”女人声音尖刻。

季听好脾气的点点头,慢吞吞的把早餐往餐箱里装,刚好门外有人叫女人的名字,女人就骂了句‘磨蹭’出去了。

她一走,刚才还慢吞吞的季听立刻快得像闪电,冲到门边打开顾值的餐箱,看到里面品类丰富的早餐后,胡乱拿了一些又快速把餐箱盖好,端着盘子跑回去装箱盖盒一气呵成,拎着箱子理直气壮的离开了。

等回到小楼已经是十分钟后,申屠川已经换好衣服,正坐在窗台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季听一进门就看到他对着窗户吹风,赶紧跑过去把窗户关上,迎着他猛然阴沉的目光耐心解释:“你的烧刚退,不能吹风。”

申屠川阴沉的看她一眼,一把把窗户推开。

季听无奈,帮他找了件衣服披上,想当然被他甩开了。季听叹了声气:“您真没必要这么排斥我,我对您没有坏心的,只想好好照顾您。”

“滚。”这是申屠川给她的回答。

季听站在原地没动,耐心的跟他讲道理:“就算我滚了,家里还是会派另一个人来,那些人肯定没有我敬业,您还不如留着我,我平时绝不来打扰您,可以吗?”

“滚。”

“……”算了,这就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季听决定暂不管这事了,“那行,您先吃饭行吗?”

她说完不等申屠川回答,拿着餐箱到餐桌前,把里面的包子和粥摆在桌子上。申屠川本来并不在意,闻到饭菜香后顿了一下,目光扫向餐桌,看到包子和粥后嘲讽:“你的前辈难道没告诉你,这些你该扣下一半吗?”

季听要端菜的一顿,疑惑地抬起头:“为什么?”

“因为你不这么做,就会被饿死。”申屠川脸上的笑带着恶意,看起来十分可怖。

季听却get到了另一层意思:合着他知道当他的佣人很艰难啊,那还这么欺负人。要是本心是为了让佣人离开自己好过起来,那她还能理解,但这哥的种种表现,都只是在宣泄自己的暴戾而已。

申屠川本想在她脸上看到惊慌的表情,没想到她非但没有,反而一脸平静的从餐箱里掏出一碗虾仁蛋羹,又掏出一笼蒸饺,还有一碟香菇菜芯。

“少爷,快吃饭吧。”季听一脸期待的看向他。

申屠川看着这些东西,阴晴不定的问:“这些东西你哪来的?”

“咱这些早餐一看就吃不饱,刚好桌子上有别的,我就多拿了两样。”季听怕他听到是给顾值的会把东西摔了,于是撒了个小谎,“少爷快来吃饭吧,您刚退烧,得好好补补。”

申屠川表情晦暗不明,半晌缓缓朝餐桌走来,一言不发的开始吃饭。他似乎极其挑食,不吃别的,只吃那碗虾仁蛋羹,很快一碗蛋羹就见底了。

季听也饿了,站在一旁肚子都咕噜了两声,但她面色如常,还忍不住跟申屠川搭话:“少爷喜欢蛋羹吗?那我明天再给你拿。”

“恐怕你没有会去拿了。”申屠川吃完蛋羹,慵懒的放下筷子。

季听疑惑:“为什么?”

申屠川看向她,淡漠透着一丝嘲弄:“因为你拿了顾值每天必吃的蛋羹,现在蛋羹没了,估计厨房那边正在找偷蛋羹的人,不到明天你就会被辞退。”

“……你刚才一直在吃蛋羹,就是为了我被辞退?”季听一阵无语。

申屠川扬起下颌,眼流露出恶毒:“不知道一个偷过东西的佣人,还能不能找到工作。”

还真是这样,这人可真是……无耻啊。

“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就因为她昨天喊了一声儿砸?那她也太惨了吧,因为嘴欠直接被男配排斥。

申屠川闻言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因为我恶心你,恶心你们所有人。”

“……”

“好不容易进到申屠家当佣人,却被分到了我这里,你应该很不情愿吧?”申屠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明明不想来,却还要过来伺候,明明看不起我,却还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你们这些人真让我恶心。”

……懂了,这哪是针对她啊,这是针对所有来照顾他的人。季听抿了抿嘴,等他冷静些后无辜的开口:“可是我是主动要来的。”

申屠川指尖一顿。

季听微笑:“我不是被逼着来的,您大可以去问问,我原本被分给了顾值少爷,但是我不喜欢在他身边工作,所以就跟人换了。”

申屠川面无表情:“你当我是傻子?”

“我真没骗您,而且我换的时候,外人都以为我是假好心在帮那个跟我换的人,其实我就是不想去照顾顾值少爷。”季听怕他误会自己是因为圣母才来的,提前把预防针打好。

申屠川清冷的看她一眼:“所有人都上赶着巴结顾值,你为什么不去?”

“因为不想呀,”季听一脸真挚,“申屠家是大家族,很多八卦我都听说过,顾值母亲靠当小嫁入申屠家,他不仅不以为耻,还舔着脸来家里当起了大少爷,我觉得他人品肯定不好。”

顾值的出身因为他的过于优秀,已经没有人敢再提起他的出身,此时季听毫无顾忌的说出,着实让申屠川怔了一下。

“您说他都人品不好了,还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他心得多重啊,”季听啧了,“我可是正经人,虽然来这里当佣人了,那也是有原则的,才不想跟他狼狈为奸,所以就主动来照顾您了。”

她也不管申屠川信不信,低头开始收拾饭菜,准备端下去自己吃:“您误会我我不怪您,我走之前能让您好好吃一顿,也算是尽职了。”

季听说完偷瞄他一眼,见他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心里暗道糟糕。今天厨房里可就她一个人,东西丢了的事肯定会查到她头上,他要是不帮自己,那她可能真要被辞退了。

季听欲言又止的看向申屠川,求帮忙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心思一转就自己下楼去了。

她是看出来了,这次的男配就是个24k的纯变态,不然也不会专挑蛋羹吃,所以求他没用,说不定越求他越高兴。

季听撇着嘴把餐箱拿了下去,就着凉了的粥把蒸饺吃了,吃完就把东西一放,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

半晌,她起身朝楼上走去,敲了敲门不等申屠川说话就进去了,对方冷着脸:“滚出去。”

“我都要走了,您还是别命令我了。”季听说着,不看他阴沉的脸,直接进屋把窗户都打开了,对流风一吹,吹散了屋里的药味和潮气。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因此开了窗户也不觉得凉,和煦的风叫人心情都好了起来。她享受的几个深呼吸,转身卷了申屠川的被子褥子就要走。

申屠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今天太阳不错,我下去晒晒被子。”季听说完,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抱着被子下楼了。

等到了院子里,才发现连个晾衣绳都没有,她只得把被子先抱回自己房间,然后去客厅的杂物里翻找。要说东西多了就是好,她很快就翻到了适合做晾衣绳的废弃电线,拿着去院子里绑在了两棵相邻的树上。

她转身回去把被子和褥子拿出来,搭好后又去了洗衣房。洗衣房里到处都是灰,洗衣上更是蒙了厚厚的一层,一看就是不怎么用。

季听不想在这种环境下干活,就拿抹布把洗衣擦了一下,又是推又是拉的挪到院子里,就近扯了个电线板出来,插上开始洗床单被罩。

她在做这些的时候,申屠川始终在二楼窗台前,眸子清冷的看着她。

季听不知道自己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了,想了一下又跑回楼上,在房间里一顿搜刮,找出一堆该洗的衣服。这些衣服一看就放很久了,但是因为申屠川每次只穿几个小时就换掉,所以并没有难闻的气味,只是有些霉味。

申屠川冷眼看着出现在房间里的她:“以为这样我就会帮你?”

季听故意不跟他对视,抱着一堆衣服转身要走,申屠川黑着脸:“你无视我?”

“反正我都要被辞退了,干嘛还巴结您,”季听幽幽看他一眼,“我现在就想走之前把你这里收拾一下,不说了,干活呢。”

说完就下楼,把衣服放在洗衣旁边后,又回申屠川卧室打扫卫生,全程无视旁边黑脸的狗男人。等申屠川的卧室焕然一新,她就又下去了,把不能洗的衣服挑出来洗。

她吭哧吭哧的干活,等到边的衣服少了一半时,院子里也多了几条晾衣绳,每条晾衣绳上都晾满了衣服,风一吹都在轻轻的飘,满院子都是柠檬味的洗衣粉味。

季听平时很少干家务,此刻腰酸背痛,发誓下个世界一定不能再当这种苦逼角色,她要当最养尊处优的人,让男配给她洗衣服。

腹诽没用,现实是还得努力干活,季听哀叹一声,像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在她快把衣服洗完时,小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其一个声音,就是今天早上厨房的那个女人。

没想到他们这么晚才找上门,季听还挺为他们的办事效率忧心的,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看到女人带着两个帮进来后,起身走了过去:“你们是来找少爷的?”

“我是来找你的!”女人气急败坏。

季听一脸天真:“来找我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你真是长了熊心豹子胆,连顾值少爷的早餐也敢偷,现在就跟我去见领班!”

季听皱眉:“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偷顾值少爷的早餐了?”如果顾值早上一定会吃蛋羹,那这事应该早上就被发现了,可他们却找来的这么晚,说明在她之后还有别的嫌疑人,一一排查过了才想起她来。

既然不是只怀疑她自己,那一切就好办了。

“肯定就是你,其他人都说自己没拿!”女人恼怒的看着她。

季听挑眉:“那我也说我没拿。”

“不可能!”

季听嗤了一声:“别人说没拿你就信了,我说没拿你却不信,该不会是故意针对我,想直接找个替罪羊吧?”

她这话一出,女人左边的人脸色有些不自然,季听立刻明白自己猜了,他们根本就没有自己偷拿的证据。

既然没有证据,季听说话顿时硬气起来:“谁给你们的胆子,没有证据就要带我走,少爷这里离不了人,我要是跟你们去了,万一少爷有了什么事,你们能担待得起?还是说你们根本不在意少爷的死活?”

女人慌忙打断:“你少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可能不在意少爷!”

虽然他们私下对这个病秧子少爷很是不屑,但面上该有的尊重还是得有,毕竟人家还是家里的主人,要他们滚有时候也是一句话的事。

往日照顾少爷的佣人,都自觉低人一等,哪怕是背锅也不敢说什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被打入‘冷宫’还这么硬茬的,一时间有些慌神。

“那你还敢来纠缠我?”季听挑眉。

女人稳了稳心神,冷着脸道:“你不是要证据?如果是你拿了,那你餐箱里应该还有盘子和碗,如果我找到那些,你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季听一听暗道不好,她刚才吃完饭就忙着干活了,那些盘子还都在自己屋里。

“怎么,怕了?”女人见她不说话,料定她心里有鬼。

季听轻笑一声,大大方方给他们让了路:“那你们就去搜吧,记得小声一点,少爷可不喜欢吵闹。”

女人本来还有点小怀疑,但见她这么坦然,对她的怀疑反而消失了。消失归消失,季听不同于往日那些逆来顺受的家伙,这件事让她很不爽,就算进去没找到证据,她也要想办法把这事赖给季听。

女人做好了打算正要进去,头顶突然传来申屠川清冷的声音:“我看谁有那个狗胆,敢进我的房子搜东西。”

季听看到女人要进去时心都出汗了,一听到申屠川的声音顿时踏实下来,仰头看向二楼窗前的申屠川,忍不住对他笑了笑。她的笑没有讨好或恐惧,只是纯粹的笑脸,申屠川蹙了一下眉,说不出为什么,竟然有些不悦。

与季听成反比的则是女人,女人汗津津道:“少爷好,我们不是要搜东西,只是怀疑、怀疑她偷了顾值少爷的早餐。”

申屠川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半晌勾起唇角嘲讽:“你的意思是,我申屠川的人偷了顾值的东西?”

他的声音平静,可女人却听得浑身发颤,猛然想起前两年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申屠川的佣人,直接被他用花瓶砸掉了半条命。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申屠川要被放逐了,没想到先生只是用钱把这事解决了,从头到尾没说申屠川一句。

从那个时候他们就知道,申屠川再没用,那也是家里的少爷,他们这些佣人的命跟他比起来,是一点都不值钱的。

“这、这都是误会,我们这就走,少爷别生气了。”女人说完,颤巍巍的带着人离开。

季听一脸得意的等他们走了,仰头看向申屠川,朝他比了两个大拇指:“少爷,太帅了啊!”

话音刚落,一个枕头从天而降,正好砸在她脸上,然后弹在了杂草上。

“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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