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昨天从孙家回来之后就一直哭,当日她想着把女儿嫁到孙家去,那是想着嫁入侯府,高门大户的体面十足,女儿日子也能过的不错。哪里能想到孙六爷竟然如此的不是东西,而且孙家竟然败落到如此地步。

面子没了,里子也没了,二太太如何不伤心难过。回到韩家二太太跟陈太君哭诉,陈太君也是气的发抖,本以为陈太君会说些什么。结果陈太君根本就没理会她,只把沈氏留下来,让她回屋歇着了。

二太太是越想越气,她看沈氏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二太太甚至觉得沈氏就是个扫把星,要不是因为她徐家也不会退亲。现在思芸在孙家过成这样,也肯定是她的霉运带来的。还有陈太君也是,沈氏没进门前陈太君对她还是挺不错的,自从沈氏进门之后,沈氏就大力巴结陈太君,天天把陈太君哄得开心,让她对自己也是不怎么理睬。

这样的儿媳妇,要不是因为陈太君在,二太太真想把她休回家去,理由都是现成的,无所出,小三到现在没有一个孩子,肯定是因为沈氏自己不能生育又善妒。

这回沈氏和卫氏一起去孙家,是陈太君的意思,二太太也在房里急的如热锅里的蚂蚁,等到卫氏回来,二太太找来细问了。二太太听完就怒了,和离也没什么,但陈太君怎么能让沈氏一个庶出嫂子去料理,真当自己死人,还是韩家没人了,只能靠一个庶出媳妇撑场面。

二太太当然不敢去找陈太君问,但她能找沈氏,二太太有时候也不明白沈氏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身为一个庶出媳妇,不去想办法讨好自己这个婆婆,反而天天围着陈太君转,也不看陈太君都什么年纪,真以为能保她一辈子。

本来昨天就在孙家存了一肚子火,又想到以前跟沈氏对她的种种不敬,二太太哪里还能忍的住,直接让下人备上车直接来西山了。跟孙家闹成那样,还直接说要和离,自己这个婆婆,思芸的亲娘还没说话,沈氏倒是叫的响。

“这种事情也是你一个庶出媳妇跟孙家谈的,你有资格说这种话。”二太太冲着沈氏喊了起来。

沈氏看一眼二太太,做为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小姐,她真的不想鄙视自己的婆婆,但对于二太太,想不鄙视实在太困难。虽然嫁的是庶子,但她也没打算当受气小媳妇,被这样蠢笨的婆婆捏着玩。

恭敬的回答道:“自然是老太太的意思,就像太太说的,我一个庶出媳妇怎么能跟孙家说那种话。昨天老太太把我留下特意吩咐的,难道老太太没跟太太说吗?”

二太太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又听沈氏如此说话,那是摆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本来找沈氏是为了撒火的,哪里听得如此话。便道:“老太太的意思?我是思芸的亲娘,真要是老太太的意思,那为什么我会不知道,我看就是你私自做主。”就是事后陈太君说那确实是她的主意,现在总是能借机把沈氏责骂一顿,反正婆婆骂媳妇骂了也就骂了。

“既然太太说我私自做主不对,那二太太的意思就是说不和离了?”沈氏话题一转,反问了二太太。

二太太被反问的愣了一下,都这样了她怎么会不同意和离,她要责骂的是沈氏没跟她这个婆婆汇报就私自做主了。只是不等她开口,沈氏就抹着泪道:“太太的心也未免太狠了些,三姑奶奶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孙家六爷如此混帐,孙家也己经如此落魄,您还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我……”二太太被堵了一下,话也多少有几分口不择言,道:“什么火坑,我的女儿难道我不为她好吗,还用你来管。”

沈氏哭起来,一边拿着帜子擦泪,一边哭着道:“三姑奶奶的事情自该是太太做主,我只是一个庶出嫂子本不该插言,只是望太太能为三姑奶奶想想,要是不跟孙家和离,这不是活活逼死三姑奶奶吗?那日子如何能过去!”

沈氏的话又快又急,如同蹦豆子秀,二太太满心的话想说,却不知道如何张嘴好,她哪里有说不和离了,她只是怪沈氏自己把这事办了,怎么就成她不同意和离了呢。

沈氏哭得更是伤心悲切,道:“看看三姑奶奶现在这样,才流产就瘦成这样,而且怀着孕孙六爷都能动手,第二天就不顾三姑奶奶死活公然纳妾,那妾室连亲家太太都敢打,以后还不是连姑奶奶都敢打了。就是现在把那个妾室赶了出去,但是这样的人家再把女儿送去,那岂不是送她去死。”

二太太心里越急嘴上越说不出来,跟沈氏打交道久了,她也知道这个媳妇是一肚子的坏水,现在看着好像是为思芸哭,但谁知道她肚子里想的是什么。斥责道:“你在这里嚎什么丧,要不是因为你思芸还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你的错,你还是在这里猫哭耗子了。”

沈氏也不辩解,只是抽涕的哭着,二太太刚想再骂,只听屋里思芸哭着喊了起来:“母亲……”

思芸哭的伤心,喊的也伤心,二太太虽然笨了些,但素来心疼女儿,这时候也顾不上骂沈氏,连忙走到卧室里。虽然昨天己经见过,但看到女儿这样,二太太也是心疼,上前道:“你还在月子里,不能哭的,以后眼睛不好。”

思芸只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对于母亲她一直以来是没有怨恨的,刚嫁孙家的时候,那也是国公府的公子,后来得知孙六爷是那样的人,那也是她的命不好。但现在陈太君己经做主,让她跟孙六爷和离,能从那个火坑出来,结果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说不同意。要是再回孙家去,她只能去死了。

“母亲……”思芸却是哭着抓住二太太胳膊道:“我不要再回孙家去,母亲,你就可怜可怜女儿,不要让我回去了,我想和离。”

二太太被思芸哭的心更乱了,也有点不知道如何安慰好,只是道:“芸儿,你听我说……”

思芸仍然哭泣着,她刚才只是里屋床上听到外间说话,并没有亲眼看到。听到沈氏哭成那样,再想想母亲平日行事,只觉得二太太是肯定不答应和离了。虽然说陈太君是家中长辈,但二太太是母亲,当日嫁入孙家陈太君不太满意但也没拦着。

再回孙家她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里思芸也是顾不了,把心一横,从头上拔了根金钗,直往自己脖子里扎,一脸绝决的道:“母亲,不要把女儿往死路上逼!”

二太太哪里见过如此阵式,连忙叫出声来,思宸和沈氏听动静不对也赶紧进了屋。思芸的贴身丫头一直在旁边侍侯着,再加上思芸才流产力道有限,几个人合力终于把思芸手上的金钗夺了下来。

思芸更是哭得死去活来,二太太也是嚎啕哭,道:“芸儿,你别吓人,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心肝宝贝一样的养大,孙家不好,我们和离,我们和离……”

听二太太亲口说出来,思芸一直提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只是眼泪却是越流越多。沈氏忙命丫头打了热水来,又要亲自上来要侍侯思芸。

二太太却是看沈氏就来气,冲着她吼着道:“这里不用你侍侯,滚出去。”

沈氏低着头流着眼泪,也不说其他,只是默默退出去。

丫头们端了水来,思宸上前去帮思芸擦泪,刚才沈氏和二太太说话,思宸一直冷眼旁观,看神情二太太也是有和离的意思,只是被沈氏占了先机说不出来而己。倒是对沈氏的认识又更上一层楼,就这样的二太太十个捆一块也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沈氏这样的行事做法,不能说很妥当。现在陈太君在,陈太君罩着沈氏,二太太是不能拿沈氏怎么样,但陈太君能活多大。沈氏这样给自己婆婆下拌子使手段,要是平级的都是妯娌真没什么。

庶出媳妇这样对婆婆,三爷还是那样软弱的性格,等陈太君去了,二太太弄不好会让三爷休妻。因为婆婆不满媳妇而休妻的并不在少数,就算女方告到官府去,官府还是会判休妻成立,因为七出一条就是不敬翁姑,只要婆婆对媳妇不满意,这个理由就能成立。

以沈氏的聪明对比二太太的蠢笨,想讨好这个婆婆,对于沈氏来说并不难,她却选择了对抗。当然以二太太这样的智商,沈氏估计都不屑去讨好她。只是不屑归不屑,想在这个家里还生活下去就必须得这样。

除非沈氏没有这个想法了,这个念头闪出来的时候思宸自己也愣了一下。虽然大珠朝和离并不是很出格的事情,但做为国公府的小姐除非遇到孙六爷这样的,不然不会想着去和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遇上的男人不好了,那只能说是命不好。

细想现在的二房和三爷,当然现在陈太君在并未分家,还可以说是国公府第。但陈太君一旦不在了,那时候分家二房最多也就能分到几万银子,三爷又是庶出,分到他手里的估计就更少的可怜了。三爷人可以说和善,也可以说无能,提望着他挣钱养家可能性不高。

在娘家的时候,思宸就听说三爷并不怎么往沈氏屋里去,以沈氏的性格三爷怕她肯定怕,但要说夫妻恩爱就说不上了。

陈太君去世之后二房就要末落,二太太很有可能借机,随便给点钱把三爷分家分出去,夫妻感情不好,沈氏还有那么丰厚的嫁妆。虽然说婆家不能谋媳妇嫁妆,但三爷真要是混到连吃的都没有了,沈氏也不可能自己手握嫁妆然后让一家人饿死。

这笔帐不管怎么算都是沈氏吃亏,还有二太太这样让人想讨好都觉得不屑的婆婆。看沈氏行事手段脾气,她就是有点其他想法也属正常。

把思芸按抚好,二太太也终于看到思宸,想到上回回门时思宸公然顶撞过她心里就有气。一个庶出的庶出能嫁这么好,自己女儿却是如此命,她心里就更不平,而且思宸这时候过来肯定是来看笑话的。

想到这里二太太含着酸道:“难得五姑奶奶还知道来看看受难的姐姐,可叹芸丫头没有五姑奶奶的福气,五姑奶奶还是新媳妇,就别在这里沾晦气了,时候也不早了,就不留你了。”

思宸看向二太太的神情多少有点无语,其实她比较理解沈氏不屑讨好二太太的心情,反正她本来就要走,二太太就是主动留她,她不能留下来。便淡然道:“我也是该回去了,该日再去看二婶和三姐姐。”

思芸收了泪朝思宸歉意的笑笑,家中这么多姐妹,最先来看的她就是思宸,还带了那么多药材来,以思宸现在的夫家,假意根本就没必要,自己母亲还这么对她。

思宸也朝思芸笑笑便转身走了,出了屋门只见沈氏正在院子里站着,脸上的泪痕己经没有了,应该让丫头侍侯着洗过脸。

沈氏笑着道:“估摸着五姑奶奶也该回去了,我送送五姑奶奶。”就二太太那样的脾气,肯定两句话就要把思宸送出来。

思宸笑着道:“三嫂有心了。”

思宸的车驾己经准备妥当,沈氏一脸笑的把思宸送上车,车帘放下来,思宸轻轻吁了口气,神情有几分若有所思。她一个出嫁的姑娘,哪里还能管的了娘家的事,就是管也管不到二房自己堂兄屋里。而且对沈氏,还是只交好不结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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