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阳郡主来的快走的也快,至于湖阳郡主关上门给思宸说了什么话,陈太君没问,三太太也没问,主要是不好问,郡主特意关上门找思宸说话,说话内容自然不想旁人知道的。真把思宸叫来问了,思宸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所以不如不问。

倒是二太太得知之后,特意跑过来问过思宸,思宸敷衍过去了。二太太气冲冲的走了,思宸也是懒得理会,马上就要嫁进霍家了,她还真不用把二太太放眼里了。

因为湖阳郡主的到来耽搁了一天,到了第二日思宸坐上车带上东西去了崔先生住处,院子没变,因为过年的关系,门口挂着红灯笼,整个小院也显得喜气洋洋,崔家婆子迎着思宸进屋,崔先生正在里屋坐着,调养了这么久,身体早己经无碍,比先前还是长了点胖,精神看着更好了。

思宸上向行礼,崔先生笑着扶她起来,上下打量着思宸,果然己经是大姑娘了,出落如此亭亭玉立。笑着道:“本来不想你来,想想你也快嫁到霍家去了,以后想来怕也没空闲了。”嫁为人妇跟在家里当姑娘完全是两回事,夫家事更多。

提到霍家,思宸不由的想到湖阳郡主,只是这个话题真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的好。崔先生笑着又道:“霍家二老爷虽然是填房,但他是前科状元,想想也是不错的。”最初得知的时候崔先生也有一番感叹,好好的女儿家要嫁为人妇,受后院争斗之苦。但再想想,既然一定要嫁人,那能嫁的如此也是不错了。

思宸不由的把头低下来,嫁霍景之真不算说亏了,至于夫妻感情之类的,那只能以后再想,想想自己亲爹那样的,再看看三太太。只能说女人的日子真得自己经营,指望男人,真不如找绳子上吊来的快。

丫头们端茶上来,思宸也知道在这里呆不了多久,挥手让丫头先退下去,思宸直接道:“昨天本来想来的,没想到湖阳郡主突然来了……”

思宸话未完,崔先生就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笑着,思宸不由的把话打住了,却是问了一句:“先生与湖阳郡主认识是因为教导为崔大姑奶奶吗?”

崔先生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淡淡然道:“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思宸就是心里好奇,崔先生如此说了,当即也把好奇心收了。

崔先生又道:“依你的性格,跟湖阳郡主相处倒是不难,她虽然有时候显得过于随性了,但对旁人的话还是能听进去,不是一味无理闹气之人。”

思宸点点头,她也看出来了,湖阳郡主不止不无理取闹,也并不是一味的嚣张,她总是在存够资本之后再器张。单看她跟霍老太太那场斗法也能知道。霍老太太最初把权柄下放给霍三太太时,湖阳郡主不可能不在意,但是她就能忍到大房有了四个儿子,她有了十足的底气之后再动手。

相信那时候湖阳郡主的手段,一定非常之激烈。既然争了,那就不是争赢霍三太太,而是直接把想打压她的霍老太太一并打压下去,既然争了那就要得到绝对的地位。

“婚期定下来了吗?”崔先生突然又问了一句。

因为男方还没下聘,说是等过了正月十五,但大概日期是知道的,道:“说是七月。”

“那我可能赶不上了。”崔先生突然叹了口气。

思宸愣了一下,崔先生笑着道:“我原有一兄长,早年离家一直无音信,年前的时候突然写信回来,说人在江南行商,己是大富之家。来返几封信后,兄长邻我一人孤苦,便说年后天气转暖时就让侄儿接我过去。”

实在太出乎意料之外,思宸一直想着要如何安排崔先生为好,没想到崔先生马上就要离开京城去江南兄长家中。

崔先生神情却是显得很欣慰,道:“本来还以为要无依无靠到老,身边连个送终的亲人都没有,没想到离家多年的兄长还会怜惜我,终不至完全无靠。”

思宸惊讶之后也替崔先生开心,虽然自己也能照顾崔先生,但到底不是明正言顺,霍家那样的乱套,自己以后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崔先生既得兄长照抚,料想以后生活无忧。更何况思宸原本还担心湖阳郡主那边,不然不管崔先生去不去侯府,思宸都挂心。现在崔先生跟着兄长走了,她也能跟着省心不少。

崔先生又道:“此事我只告知与你,你切莫说出去。”

思宸点点头,崔先生所谓的别说出去,也就是别告知湖阳郡主。相信崔先生走后,湖阳郡主定会追问,那时候咬死说不知道,湖阳郡主也是没办法。

一杯茶喝完,思宸把带来的东西送上也就要回去了,三太太吩咐了,不可久坐,再不走外面的宋妈妈估计也要催了。临走之时思宸还笑着道:“等过几日我让洪妈妈再来一趟,差的东西都要补上。”

不管崔先生要去哪里,崔家兄长再好,过日子还是要自己手里有钱才好。湖阳郡主给的金子还有剩下,自己存了这些年的私房钱,还有一些首饰类的,都要一并给崔先生送来。

崔先生明白她的意思,却是道:“你手里没钱是不成的。”

“先生不用为我担心。”思宸说着,就是她现在手里没钱,嫁进霍家后,也马上就有钱了,嫁妆部分可以先不动,她还有压箱底的钱。然后正妻管房里事是理所当然,霍景之房里不可能一点钱没有。

“我够用的。”崔先生说着。

思宸只是笑笑,也不想再跟崔先生争,崔先生怎么还会有钱,就是有一点那也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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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正月十五过去,思宸的绣活做的也挺快,只是不等霍家的聘礼抬来,二太太却是带来一个比较震惊的消息:林安驸马去世,宫里有意让霍景之尚主。

林安公主是陆太妃所出,当今皇上的妹妹,不能说很受宠,但公主嘛身份在那里摆着。前一个驸马也是世家子弟,育有一子一女,都快成年了。夫家还有两位兄长,一位弟弟,子女有所托,公主再嫁也属平常。林安公主生母陆太妃很中意霍景之,鳏夫配寡妇也挺合适的。

二太太说这话的时候是中午众人去给陈太君请安的时候,思宸也在旁边听着,二太太虽然话语里透着担心,但眼底却是压不住雀跃,她的女儿都被公主抢了好夫婿,这回也轮到三房了,跟公主抢丈夫就没有能抢赢的。

“不过这也只是听说的,做不得准。”二太太说完又加了一句,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有这样的话传出来,到底还是有点影的。

陈太君眉头皱了起来,三太太的神情也有几分不安,大太太却是一脸惊讶的道:“林安驸马这才去世,就是议亲也不会这么早吧,这五七还没过呢。”才去吊的唁,尸骨未寒就议亲,再是公主也不带这样的,太寒人心了。

二太太便道:“只是听说宫里有这个意思,公主跟霍家二老爷也是年龄相当,身份自然是没得说。”

三太太脸上不安渐渐扩大,毕竟有思芸的例子在前,万一再有这么一出也是有可能的。思宸虽然不像思芸那样,被耽搁了三年,但思宸的条件在这里摆着,想再找这么好的人家就不容易了。

陈太君脸色也是有几分不太好看,不止是因为二太太带来的这个消息,还有二太太说这话时的神情,韩霍联姻是与韩家有利的事情,二太太都不想这个,只想着自己女儿被公主抢了男人,其他要是再因为公主被失去了好姻缘才好。二太太的心思啊,从来都没顾过大局。心里感叹,陈太君说话也就没那么好听了:“林安驸马的五七都没过,议这个实在太早,没影的事情别乱说,倒是坏了公主的名声。”

二太太讪讪的住了嘴。

陈太君心里烦闷,挥手道:“我也乏了,散了吧。”

各房太太领着各房人回去,思宸自然跟在三太太身后,跟着回到三太太正房,三太太自己心里不安,又怕思宸更担心,便对思宸道:“二太太不知道哪里听说一句,没影的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女儿明白。”思宸应了一声,脸上神情仍然淡然镇定。

三太太看思宸依旧如此,心里也有几分放心,要是又哭又闹的,还真是麻烦。姻缘之事本来就是几天看天命,要是霍景之也去尚公主了,也只能感叹一句,然后另外寻门亲事。争是肯定没得争的,一切都得看命。

“好孩子,你是个凡事都明白的。”三太太拉着思宸的手,又道:“回屋歇着吧。”

“是。”思宸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回到抱厦里,思宸还好,初晴和墨雨两个是再也忍不住,忧心堆满了脸,毕竟家里己经有三姑奶奶这个前例了。两个人只差在屋子里转圈了,初晴更是直接道:“亲事都己经订下来,眼看着就要下聘了,总不会……”

“说的是什么话。”思宸打断她,皱眉道:“姻缘之事自有天命,订亲退亲本属常事,退亲就退亲,难道还要女儿家赶着男家不成。”主动权本来就不在韩家,抱怨又有什么用,让人听到不过是徒增笑谈。

初晴自知失言,当即低头站到旁边,思宸轻轻叹了口气,把声音放柔了道:“把绣活拿过来。”

此言一出,四个丫头都是一愣,平常思宸对于绣活是不喜欢的,就是自己的嫁妆也没见多上心过。霍景之要尚主的话都要传出来了,她却突然间有心情做绣活了。但思宸发话了,墨雨还是迅速拿了过来。

拈起针,思宸心思却是一点没在针线上,二太太的话肯定有点影的,林安驸马五七都没过,都有人敢议论下任驸马人选了,要是宫里没一点意思透出来,那肯定说不过去。关键时,这点意思到底是谁的意思。

霍家和霍景之的意思是不用猜出的,肯定不愿意尚主。霍老太太一个郡主媳妇都处成那样,再添一个公主媳妇,婆婆见了媳妇还得先行国礼,霍老太太估计能抠气抠死。至于霍景之,公主是不是再嫁也许无所谓,但是有一点,做了驸马就要远离权利中心了。

驸马不参政,这是大珠的惯例,不管你科举考成什么样,原本有多好的政治前途。只要尚了公主,那就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府邸里呆着,入阁拜相肯定没你啥事了。

大珠朝还有个不成文的惯例,想封侯拜相位及人臣,必须得有科考名次当后盾,前五名,不管哪一科,名次必须得前五名之内。当然不是所有的科考前五名都能位极人臣,这是个硬性要求,只有先考出这个成绩了,才能去谋那个位子,不然谋一辈子也是没这个命。

霍景之是状元出身,就这个状元己经为了他的仕途打开了一扇再明亮不过的大门。虽然思宸只见过霍景之几面,了解说不上,但那样一个男人,让他放弃前程尚个公主,然后一辈子窝在府里算算帐目,思宸是想像不出来的。

霍景之应该会做点什么,娶哪个女人当老婆也许他不在意,但现在事关他的前途,束手待毙不像霍景之的性格。只是他能做什么?思宸是真的想不出来了,朝中之事她就是想打听都没处打听。不过上回去青阳的时候,偶遇霍景之,那个时间段突然出京应该是办差,还是便衣去的,应该是皇差。

一般来说,皇帝会派臣子便衣出行,这个臣子对于皇帝也许说不上心腹,但至少还挺看中的。霍景之又是个状元,前途又哪此明光,皇帝会不会让这样一个臣子尚公主,这个也很不好说。

思来想去,思宸最后只能得来一个结论:一切皆有可能。想到这里思宸不由的笑了,霍景之对于她来说,本来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馅饼,要是因为尚公主而退亲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女子除了认命还是认命,不然还能怎么办,反正到最后总是能嫁出去的。

思宸正做着绣活突然笑了起来,几个丫头却更惊讶,初晴更是担心自家姑娘是气出问题了。思宸把绣活放下来,笑着道:“想起一些事情,觉得很有趣,去给我倒杯茶来。”

初晴不敢怠慢,连忙过去倒茶,思宸接过茶碗,轻轻喝了一口。要是这门亲事没退,也许她还真有一品诰命夫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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