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做为陈太君的贴身丫头,虽然身份上也是丫头,但就是几位太太见了她也是客客气气的。现在陈太君让她来送沈氏回房,其实也是陈太君的一种态度。

走回来的这一路沈氏的泪己经止住了,送到门口,沈氏就道:“劳烦姐姐了。”

“三奶奶客气。”玉蝶恭敬的说着,福了福身就要走。

沈氏却是道:“姐姐成日在老太太身边服侍,难得来我屋里一趟,不如稍坐一下,喝杯茶。”

玉蝶犹豫一下,陈太君现在正在屋里训二太太,自己回去了也是不太合适。再者陈太君让她送沈氏回来,也有宽慰她的意思,便道:“那就叨扰三奶奶了。”

小丫头挑起帘子,两人进了屋,虽然二太太对于庶出儿子很不上心,但屋子摆设却是跟二爷的正房是一样的。沈氏先请玉蝶坐下,又吩咐丫头倒茶。

没一会站头端茶过来,玉蝶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好个漂亮的丫头。在大户人家一般主母跟前的丫头长的都不错,看着碍眼的一般都上不来,玉蝶自己也算是个美人了,但自觉得不如,估计韩家丫头里能比过的也不多。

玉蝶心里雪亮,这应该是沈氏的陪嫁丫头,如此漂亮的陪嫁,如此平常的小姐,再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沈氏让自己进屋里看,也是想借她的眼告诉陈太君,屋里给三爷的人己经准备好了,她绝不是那容不下人的妒妇。

喝了口茶,说了几句闲话,只见三爷思信自己挑帘子进来。看到玉蝶在屋里,连忙道:“没想到玉蝶姐姐在屋里,今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玉蝶站起身来,笑着道:“老太太让我送三奶奶回来,我也坐了一会了,也该回去了。”

沈氏和思信把玉蝶送到门口,两人回到屋里,沈氏直接道:“今日之事爷可知道了?”

思信脸上有几分不自在,低着头也不吭声。其实他也挺喜欢翠儿的,服侍他这么久,只是屋里的事情正妻拥有绝对有权利,她要发卖谁那都是她的自由。

至于后来二太太跟沈氏的那番争执,他己经知道了,本来他还想着躲出去的,只是身边小厮说,这事要是闹大了,惊动了二老爷怕更不好收场,弄不好还得给他一顿打,他听说也就更怕了,这才回来的。

沈氏看他这样,心里不由的冷笑,没用的东西。这就是典型的,屋里的起火了,赶紧往外跑谁也不顾的。哪怕是指责她不该卖了翠儿,不该顶撞嫡母那也是个立场,像这样的完全没有立场,出事了只是低头不说话,那就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这样也好,反正从一开始沈氏也没想过要指望男人,自己的日子自己过,自己的脸面自己挣。男人只要不扯她后腿,这也就可以了。

“奶奶……”吴妈进来正要开口看到三爷也在,忙行了个礼。

沈氏心知是什么事,问:“什么事?

吴妈小心看一眼三爷,才道:“老太太赏了翠儿姑娘八十板子,不等打完就断了气。”

“噢……”沈氏并不显得惊讶,意料之中,只是看向思信,思信却只是看向她。

沈氏叹道:“既然这样,把她父母找来,给他们十两银子就是了。”

虽然像这样的主人打令打死的不该打赏,但十两银子就能当个贤慧主母这样的生意划算她肯定会做。倒是三爷思信,好歹服侍了这几年,现在死了屁都不放一个,这男人够无情的。

“是。”吴妈应了一声也就去料理。

吴妈走了,夫妻两个屋里对坐,思信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说。按道理说他们是新婚夫妻,但沈氏样貌普通,思信心里隐隐就有几分失望了,后来看沈氏言谈举止也并不是那种温柔体贴,小鸟依人心里就更是失望。

现在又这么一番折腾,思信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身为一个庶子他一直在这个家里谨小慎微的活着,只怕做错了什么事惹得长辈生气,像沈氏这样,跟二太太冲突了闹到陈太君跟前,又把翠儿直接打死,看着沈氏红肿的脸,也许是委屈了,但闹成这样他实在很不想看到。

“爷是怪我今日问翠儿收了钥匙?”沈氏突然间看向思信问。

“怎么会不应该。”思信吱唔说着,又道:“凡事好声说就是了,何必非要说发卖她呢。”要不是这样翠儿也不会去找二太太闹,也就不会越闹越大了。

沈氏冷笑,道:“三爷是觉得这房中之事就该有个丫头来管?我这个嫡妻就该让个丫头拿捏着?”

沈氏的声音并不大,但声音不怒自威,思信额头的汗都要冒出来了,道:“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家中之事大小化小才更好。”

“哼~~”沈氏冷哼一声,她倒是想大小化事,只可惜贪上了那样一个婆婆。

婆婆这种生物不是你对她好了,她就是对你的好的,过于软弱良善得来的只是加倍的欺负。初嫁之时她也想当个好媳妇,只是二太太没给她这个机会,想拿她当出气桶,不高兴就拉过来打两下骂几句,那二太太就真的选错人了。

思信看沈氏这样,反而不敢吭声,正尴尬着,屋外却是传来冯氏的声音:“三婶婶在屋里吗?”

沈氏和思听到是冯氏的声音都连忙起身迎出来,只见冯氏领着纯哥儿正在院子里站着,思信笑着道:“大嫂怎么过来了?”

冯氏笑着道:“教纯哥儿识字时间久了,就过来看看三婶婶,没想到三叔也在屋里。”

“大嫂快屋里请。”沈氏说着。

夫妻两人把冯氏让到屋里,丫头倒上茶,思信就借故出去了,只留她们妯娌在屋里说话。纯哥儿今年五岁,要是说起来他还是长孙,只是他是过继来的,名份是有,但在陈太君和大太太跟前都不讨喜,过继的到底差了一层。

沈氏让丫头端了果子给纯哥,纯哥儿又向沈氏道谢,沈氏摸摸纯哥儿的头,小孩子有时候过于乖巧了,看着反而让人心疼。

丫头们领着纯哥儿到院里玩了,冯氏才笑着道:“我过来看看三婶。”对于沈氏她有点同病相怜之感,都是样貌普通,不怎么得丈夫喜欢,只是运气比较好的是,她出身不错,嫁的又是长子,大太太虽然淡淡的,但面子上总是过去的。现在看到沈氏双重受苦,冯氏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沈氏有点意外,实在没想到冯氏是关心她的,便道:“让大嫂担心了。”

冯氏只是笑,道:“我在屋里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三婶婶,老太太都说今天是你委屈了,那丫头也处置了,三婶婶也就不用放在心上了,以后好好跟三叔叔和和美美过日子。”

因为一个丫头夫妻翻脸的也不是没有,休妻虽然不会,但就是那么冷着你,不来你屋里来,那谁也没办法。那翠儿既然能管三爷屋里的事那就是极得三爷喜欢的,现在虽然是老太太下的令,但三爷会不会怪沈氏还不好说呢。

沈氏样貌普通,不管学识再好,再知书达理,只是这一点就是她的致命伤。不能说男人看不到美貌之外的东西,而是当有无数美貌丫头在跟前的时候,想让男人只看女人内在真的很难。

沈氏只是笑着点点头,她知道冯氏这番话是为她好,只是很事情知道是一回事,忍受又是一回事。

冯氏叹气又道:“说起来,这屋里的丫头不过是个小猫小狗而己,主人家喜欢也就喜欢了,但是……”

后半句冯氏没说下去,主要是想到自己,当年韩家大爷在世的时候,屋里也有那么一个丫头,跟着韩家大爷都有好几年了,模样行事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只是丫头比翠儿聪明些,这些大规矩不会犯,但平常行事没少给她添烦。韩家大爷又这样那样的护着她,生了无数的闲气反又说她不贤慧。

再后来韩大爷病世,那时候那丫头怀着孕,按理说她也该盼着能生个儿子出来,这样养在自己膝下好歹也有靠了。但当时她真不是那么想的,韩大爷和那丫头恶心了几年,还要养他们的孩子,卫氏自觉得自己没有如何贤惠。

也是那丫头没这个命,丧事期间孩子就掉了,后来家里做主过继了纯哥儿。孩子刚满月就抱过来了,生母难产过世,冯氏看着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比那丫头生的孩子看着顺眼多了。

等大爷的孝期满了,冯氏就先把那丫头给卖了,顿时有一种世界清静了的感觉。寡妇又怎么样,也不过是多个男人,只是有那个男人,他并不往你屋里来,他跟丫头亲亲热热,天天为了丫头找你闲气,让你看着恶心,那还不如没有。

细想起来这几年,天天守着纯哥儿,看着他好好长大成人,教他读书识字,凡事不管不问,屋里也不用受气。比之初嫁过来之时那日子实太舒坦多了,守寡是可怜,但守活寡更可怜。

冯氏心里一番感叹,脸上也显得感概万千,当然这种话她是不能说的,只是道:“女人的命都要看造化的,三婶婶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早早生下孩子才好。”冯氏唯一遣憾的是她没个自己的亲生骨肉,哪怕一个女儿也好。

“谢谢大嫂教导。”沈氏说着也不由的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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