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菜我倒是没吃过几次。”在车上,倪蔷说道。

唯一的一次还是有次迟姐生日请客,到一家东南亚菜馆,点了一桌子黄黄绿绿的东西,吃了一嘴巴的咖喱,倪蔷不爱,就再也没去过了。

绛仍然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一个朋友,年前去了趟越南玩,偶然一次机会,当地的一个朋友介绍他去一家餐厅吃饭,他一吃,爱上了,回来后左思右想,就说:我非得开个越南菜馆不行。然后就盘了店面,办了营业执照,最后直接又去了趟越南,把人越南厨师给高薪挖了过来。我尝了,是挺不错,就跟着入股了,你去试试,好不好吃得说实话。”

倪蔷笑,心里想,不敢,嘴上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到了地方,倪蔷惊奇。

餐厅在闹市区的一处商场内,却不显眼,走进去,门庭装饰古朴素雅,两名身穿素色敞袖旗袍的姑娘

恭敬道:“欢迎光临。”然后便有另一名服务员上前来,眼睛发亮,“三少来啦!赶巧,我们邓老板也在,您哪边坐?雅间儿还是大堂?”

绛仍然道:“邓福星已经来啦?雅间儿吧,清净点儿,好说话。”

服务员领他们去,笑眯着眼睛在倪蔷身上看了一圈,又说:“邓老板一早就来了,正坐在办公室喝茶,您先坐着,我去请他!”

服务生走后,倪蔷和绛仍然在窗前的桌椅前坐下来。倪蔷得空打量这间店的格调。

看得出这间店的装修是有用了心的,她刚刚经过大堂,看到莲花灯、莲花池和木质的屏风,格调清雅,店内客人不多,更显清静。雅间的设计则更是别致,从入门口的摆设,到此刻他们坐着的桌椅,均是雕刻着极具东南亚特色的雕花,仔细嗅,竟还能闻到木的香味。

桌上一只青瓷小罐,里面种了一株精巧的莲花,水面上飘着两片荷叶,别有趣味。

绛仍然说:“这店的老板,叫邓福星,是个臭小

子,吃倒是会,做装修这些都是他妹搞的,小姑娘就比大小伙儿心思细腻,想法也多。这莲花,看着是好看,养起来废了不少劲,开店半年来,这花都不知道死了几百株了,换了一批又一批。”

倪蔷笑笑,有钱人,开店也不是为了挣钱,图一乐而已。

两人坐着喝了两口花茶,门前便有动静。

“三少!”来人穿着件白色休闲衫,黑短裤,夏凉鞋,模样随意洒脱,身后还带了俩厨师模样的人,他打了一声招呼后对身后人说,“去吧,按三少口味来。”

那俩人应下,就往包间里面的一个小门里去。

倪蔷这才发现,那里面有个小厨房。

邓福星不请自坐,在绛仍然身旁,和倪蔷面对面,笑问:“这是薛小姐?美人呀!”

倪蔷局促,来不及解释,就听绛仍然悠然道:“酒店的倪经理,你听过。”

邓福星一听,忙认错:“哟,抱歉了!原来是倪经理,幸会幸会!”说着起身握她的手,一双眼睛滴

溜溜更是在倪蔷身上转了几圈,心里不知道在捉摸什么。

倪蔷有些尴尬,与他握过手,也客套道:“邓老板好,久闻大名。”

邓福星看样子还是年轻小伙儿的样子,黑色的头发遮到眉毛,不修边幅之下,五官却生得清俊。

彼此寒暄过后,倪蔷捧着茶杯先喝几口茶,听着对面的两个男人聊天。

邓福星问绛仍然:“我的帐你看好没?”

绛仍然说:“没。”

邓福星炸毛:“还没呀?那你怎么来了?”

绛仍然解释:“说了晚上给你,我中午纯粹是来吃饭的,也没想过你在。但其实不看完也都差不多心里有数了,你的账目,绝对只亏不赚。”

邓福星面露满色。

一旁听着的倪蔷突然想起来,上午绛仍然去酒店时带了一大堆资料,难不成就是邓福星说的账目?难怪那会儿他也说了要出来办事,兴许就是来找邓福星的。

倪蔷暗自佩服了一番绛仍然。

能一边玩乐一边工作,也算是一种本事吧。

绛仍然对邓福星说:“你开个饭馆投八百万,也是让人惊叹,我是怎么也没想到八百万都能被你败得一点不剩,果然了,七喜说得对,你不是做生意的材料,等着吧,我找人来收店。”

邓福星辩解:“这店位置不好,我当时就是被人当了冤大头,你们还谁都不拦我!”

绛仍然端着茶杯,挑起一只眼睛看着他:“拦你,我还没听到你买店的消息,就先听到你妹妹嚷嚷着说要买莲花池了,买那干啥?作。店里的菜做得倒是不错,可宣传不到位,谁知道你邓大少爷在这儿开了家店呀?你开来干啥?自己玩儿呗,玩儿也别玩儿这么走火入魔。”

邓福星气馁,手臂搭在椅子上:“好好好,收吧,收了我再也不进这家店一步!”

绛仍然无情道:“正好,我找伍岑,他就爱给人擦屁股。”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倪蔷全在状况外,偶尔捉

到一个点,琢磨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多事。

邓福星和绛仍然聊得扫兴,菜快要上来的时候,他挥手站起来说:“你们吃吧,我找个地儿自己哭一会儿。倪经理,失陪了哈,改日再好好聊!”

绛仍然一点儿也不挽留,也不看他,只说:“过会儿我叫吴助理把你那破账本给你送来,你抱着它们哭,也给你长记性。”

邓福星嘴巴抽了抽,转身,走了。

这时,从小厨房出来的服务员端来了各式的菜样。

绛仍然看倪蔷刚刚没能融入话题,趁着摆菜这会儿,对她说:“邓福星算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按辈分,他要叫我叔叔,只是我俩年纪相差不多,小时候还在一个学校上过学,现在就当朋友处。他家开码头的,东海湖湾那块儿,所以家里有的是钱让他烧,兄妹俩,都不让人省心,但都是心思单纯的人。”

倪蔷眼睛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菜品摆满了桌子,闻到酸酸的味道,味蕾立刻炸开了,她咽了口水问:“我刚刚听你们说的是这家店亏本么?你叫人来收店

是什么意思?”

绛仍然说:“是这家店。你也看到了,这店装修很奢华,一点点东西都不是小价钱,但门庭清冷,没什么客人,还要养这么多服务员和厨师,还有这些莲花。邓福星其实根本不会算账,这漏一笔,那缺一单的,能不亏?他拿钱开店这事儿刚开始是瞒着家里人的,前段时间被他爸发现了,问他开店半年,总也该盈利了吧?就算没开始盈利,你也把账本拿来给我看看,让我瞧瞧你店里的营业情况。这下他傻了,来找我帮他做账单,我一看,根本无从下手,我也是投钱了的,不能只看着赔,所以得找人来收店了。当然,这家店的主营是不会换的,因为菜做得还不错…你尝尝。”

菜已上齐,中间摆着的是咖喱蟹,旁边是颜色清淡的海鲜酸汤,虾沙律包其他越式小菜。均以白瓷盘盛装,大小不一,每样都精致得让人无从下手。

绛仍然盛了勺酸汤给她,“尝尝味道怎么样。”

越南菜特有的酸甜入口,鲜香无比,倪蔷才尝了一口,顿时胃口大开,笑说:“好喝。”再尝了别的

,她道:“这店要真是给别人了确实可惜。”

绛仍然点头说:“所以虽然赔了也不舍得丢,我自己盘,但没那精力管,伍岑倒是可以…”说到这里,他看一眼倪蔷,“说到伍岑,忘了问你表妹在他那里怎么样了。”

倪蔷道:“她说很好,跟你之前说的一样,工作很轻松,前段时间她打电话跟我说,让我对你说声谢谢。”

绛仍然把螃蟹给她夹过来一只,“那就好,我其实也很怕给人做中间人,做得好了,别人记你的情,可要是出点什么状况,夹在中间,就会很难做人。”

倪蔷看螃蟹上的咖喱,想到之前,那一顿吃得咖喱吃伤了,犹豫了一下,咬了一口,咖喱汁中的青柠檬和椰奶味立刻让唇间扑香,口感细腻清淡,跟之前吃的完全不是一种层次的。

吃了好吃的个,心情会也跟着变好。

她看着绛仍然说:“其实我一直在想,我欠了你这么多人情,我该怎么还,好像还挺难还的吧…欠了钱,欠一百块,还一百块,可欠人情,就不好还,但

是也不得不还。”

绛仍然突然一怔,夹着筷子的手微微举起,唇边划出一道弧线,他问:“螃蟹好吃么?”

倪蔷笑答:“好吃。”

他招手对服务员说:“来份鸭仔蛋。”

倪蔷正疑惑,他眯着眼睛,说:“还有更好吃的。”

两分钟后,倪蔷面前摆了一个小木桩,边缘是精致的镂空雕花,中间放着一只圆圆的剥了一半壳的蛋,倪蔷仔细一看,在里面看到了几根毛茸茸的东西…

“鸭仔蛋?”

“对,”绛仍然把勺子递给她,“尝尝,对女人很好。”

倪蔷忙摆手,“不不,我…我听说过鸭仔蛋,就是没孵化的鸭蛋做的吧…”

绛仍然挑眉说:“是,没孵化的鸭子,这东西配上胡椒盐,很好吃,而且是美容养颜的好东西。”

倪蔷一阵一阵地开始反胃了,勺子拿在手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在努力天人交战。

无声之中,绛仍然深看着她,突然倚在后座上,说道:“倪经理,有些话我说出来,希望你别太生气。”

“啊?”倪蔷抬头,咽了口气。

绛仍然沉声道:“我觉得你这个人,很矛盾,而且,很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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