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挠着二狗子下巴,礼貌微笑脸地看着纪知遥:“安陵君何不自己问蓝掌柜?”

蓝绻拱手:“纪将军。”

“嗯。”纪知遥点了下头, “蓝掌柜往日从不掺和这等风月之事, 今年是何缘故, 竟引起了您的兴致?”

蓝绻站直了身子, 笑道:“有利可图之地,便有我蓝某人。”

“蓝掌柜当真觉得,能在辞花身上赚回您投的银钱?”

“在下相信温公子的眼光。”

“是么?”纪知遥不咸不淡地瞥了温西陵一眼。

温西陵冷嗤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有钱人?穷鬼!”

温阮抿唇笑, 二哥这个嘴啊。

纪知遥不理温西陵这泼皮,问温阮:“姑娘前些日子大费周章为辞花造势, 今日更是要与月姬斗个高低, 我能否问问,原因何在?”

温阮用了那句回殷九野的话回他:“我喜欢辞花。”

殷九野脑壳疼,你换个说法行不行?把“的歌声”这三个字补齐行不行?这几个字我听着怎么那么刺耳呢?

回头就给你加作业!三个,不,十个残局!

纪知遥却是闻言一怔, 好笑道:“姑娘的品味, 果然特别啊。”

他的话意有所指,甚至还有些细微的戏弄之意, 他以为温阮真喜欢辞花这个人,自己喜欢月姬,温阮就也去找个歌伶宠着了?

但温阮干嘛要跟一个路人甲解释?就算我真的是喜欢辞花这个人,又关你何事?

温阮只是揉了下笑得打滚的二狗子,疏离又客气地说:“安陵君若是为盛姑娘鸣不平, 砸钱便是,来找我撒气有何用?”

“你承认你是为了跟月姬斗气了?”纪知遥眸色微深。

“看来安陵君不止对自己自我感觉良好,对盛姑娘也是呢。”温阮觉得好笑,不说她是个侯府千金,就算她只是个乡野村姑,她有必要跟盛月姬争这些?

真是自大傲慢的安陵君呢。

“那我便想不出,姑娘这般针对月姬的原由了。”纪知遥意味深长地说道。

温阮沉气,都说了“我喜欢辞花”,安陵君你不止瞎,你还聋啊,又聋又瞎,你是小龙虾。

温阮怀里的二狗子撸脸的爪子停住,喵了一声:“阮阮啊,他是不是以为,你是在因为原主之前和他的那点事儿,对盛月姬心怀怨恨,这会儿因爱生恨,来斗气泄恨了?只要你对他还有恨,那就证明你对他还有感情,他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温阮抬眉,一首《想太多》送给安陵君。

但这个误会一点也不美丽,相反还有点恶心人,温阮并不想结下。

温阮笑道,“安陵君非要问的话,那我告诉你也无妨,我不是来跟盛姑娘斗气的,她不值得我这么做。今日辞花是否能夺得头名我原本也不在意,我只是要借这场花乐事让辞花打响名气而已。”

“但安陵君既然认定了我是要抢走盛姑娘风头的想法,前来咄咄逼人,那么……”

温阮抬眸,笑眯眯地看着纪知遥,纪知遥当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温阮说:“蓝掌柜,我作主,分成提到五五,还望您今日不吝银钱,为辞花公子倾囊相助。”

蓝绻闻言,看了一眼温西陵。

温西陵肉疼,疼得不行,五五分啊!

但他说:“我小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们家,我小妹最大!五五就五五!”

殷九野手指轻动。

蓝绻当即说道:“今日无论多少,我蓝绻一跟到底,温公子,尽可叫数!”

温阮笑着看向纪知遥,“安陵君,你可满意了?”

纪知遥看着温阮,挥了下手,他的下人连忙跑下去,很快就听到纪知遥再投了三十万进去。

蓝绻点头,温西陵叫数:“跟,加多二十。”

纪知遥跟了。

温阮揉猫微笑,跟呗,你也不过是个侯爷而已,我看你有多少家底,掏空了身体之后小心再掏空家底哦。

蓝绻见状,对温西陵道:“这方便交由温公子作主,多少钱我都会补上,我还另有事,先告退了。”

“蓝兄慢走。”温西陵对这位财神爷又爱又恨,爱他的钱,恨他的五五。

蓝绻出了水榭,好好地安抚了一把自己的小心肝,肉疼啊,疼死了。

然后立刻吩咐身边的小厮一句什么话,小厮点头,快步跑进了贾臻所在之地,低语了几句。

贾臻面色微沉,再度望了望立在画舫上的盛月姬,却也不得不说一句:“今日便作罢吧。”

蓝绻传的话是,别忘了你的钱是靠着谁挣的,这么糟蹋,公子可要不满了。

盛月姬见贾臻收手,脚下一晃,面色惨然,紧咬着牙关望向辞花。

辞花特别贱地拱手:“盛姑娘,承让了。”

盛月姬强撑着体面,盈盈一拜地向辞花行礼:“恭喜辞花公子。”

然后她便拂袖转身进了画舫中,萧长天唤了一声:“月姬……”

盛月姬偏头看了他一眼,无奈苦笑,却什么也没对他说。

萧长天轻声叹气,拔弄琴弦。

琴本高洁之物,世间妙曲也应是令人共情,从不为争名逐利,是自何日起,月姬已忘了这些?

画嵬看着画中的盛月姬,停了笔。

画未作完,但他已画不下去了,因为他笔下的盛月姬,眼中尽是愤怒与不甘。

他不愿见到这样的月姬姐姐,便将画抛入了水中。

“花乐事”以辞花的全胜收场,那天二哥吃掉了盛月姬金主团们多少钱,温阮没有坐在那里听他算帐,反正从二哥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可以得知,他肯定赚了不少。

辞花下了画舫后,找到温阮,向她道谢:“多谢姑娘一番操持,辞花幸不辱命。”

温阮笑:“我并没有做太多,是你自己的歌声本就动人,若非要谢,你不如去谢我二哥和蓝掌柜。”

“若无姑娘,必无今日之辞花,要谢的。”辞花道。

“这样啊……”温阮笑看着他,问:“那你可想做盛姑娘那样的人?也开个后宫,收六七个女子?”

辞花一怔,说道:“辞花更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

温阮暗想,嗯,这个爱豆我没看走眼,是个优质爱豆,入股不亏!

她笑着说:“好好唱曲儿吧,我哥是一定会从你身上赚大把银子的,他要是剥削压榨你,你就来告诉我,我帮你讨公道。”

“多谢。”辞花拱手,心下想着,这温姑娘,人真不错诶。

疯逼殷九野,你他妈把恶毒的爪子收一收,别祸害人家姑娘!

于悦挤开人群,手里还拖着吕泽瑾,一把将吕泽瑾推到温阮跟前:“来,请表演一个吃粑粑,兑现你的话。”

“你他妈的!”吕泽瑾头发都气得要竖起来了,“不是,于悦,你好说是一姑娘,你说话能不能稍微文雅一点?”

“不能!”于悦一身正气,“我就想看你吃粑粑,你是不是男人了,说的话作不作数了?”

吕泽瑾转头就跑,边跑边说:“我才没说过这话,我要去看月姬,你给我滚!”

“诶诶诶——”于悦追了两步停下,“切”了一声,“德性!”

温阮拿了三千两银票放进于悦手里,这是她刚才从温西陵那里要来的,她说:“还给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这钱不是我的,是他的。”于悦说着好笑,“吕泽瑾那狗崽子分我的。”

“那你就还给他,不要欠他的。”温阮心想,那这个钱,就更要还了。

“行,明天去仕院我给他。”于悦抱着温阮转圈圈,“温阮,好解气啊!”

“怎么?”

“你没看见么?盛月姬那脸臭得,看得我可爽了!”于悦笑得眉飞色舞,“过两天我得去找你哥喝茶,要不是他啊,我一辈子都看不到盛月姬那么丢人的样子。”

“嗯。”

“温阮,你不要老是这么淡定的样子嘛,多开心的事呀,是吧?”

“唔……”温阮想了想,说,“那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们去喝酒庆祝吧!”于悦晃了晃手里的银票,“我请你!”

“……”

这个建议不大好诶。

听白楼,盛月姬雅苑。

盛月姬半倚在拱窗上,柔若无骨的手中执着一个白玉酒壶,正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微微瞥了一眼,笑说:“你来啦?”

“难过?”纪知遥坐下在她旁边,将她自然地抱入怀中靠在胸膛上,轻声问道。

盛月姬绵软的身躯偎在他胸口,说,“自然,难道我不应该难过吗?”

“你已是这大襄国无人不知的歌伶,少了今日这一份彩头,也不损你的名气。”

“你在为温阮开脱啊?”盛月姬在他怀中转了个圈,双臂勾在他脖子上,酒后的眸子迷离,“我又没怪她,是我自己没本事。”

纪知遥略有些薄茧的手指抚过盛月姬脸颊,往下滑,滑至她颈间,锁骨,衣内。

盛月姬微闭双眸发出一声缠绵的轻哼,然后握住纪知遥的手:“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今日之事与她无关,是温西陵有意要捧辞花罢了,更有蓝绻从旁相助。这两人联手,别说京中,便是整个大襄国也无人挡得住他们的财力。”

“贾臻也不能?”

“不能。”

“加上你呢?”

“蓝绻乃是皇商,背后是国库,与太府寺关系匪浅,便是大司农见了他也需礼让三分,恭恭敬敬唤一声蓝大掌柜,我麾下大军是否温饱也要看他所赚银钱可是丰厚,你想让我与他为敌?”

盛月姬故作惊讶,坐起来离开纪知遥的怀抱:“月姬怎敢?纪将军你将这样大一顶帽子压在我头上,不怕折了我寿么?”

纪知遥手指捏着盛月姬的下巴靠过来,轻声说:“知道就好,各凭本事,输了要认,别怨。”

盛月姬一把推开他站起来,讽笑道:“知遥,你可是瞧上那位温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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