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淼带着资料和问题抵达任炎的办公桌前。

任炎抬头,  问她有什么事。楚千淼把底稿资料摊开到他面前,把问题描述一遍。

听到问题的陈述,旁边的秦谦宇和刘立峰也转身凑了过来。

“哟,  ”秦谦宇说,  “这可不是个小事情,证监会现在对存在重大关联交易的参股子公司特别关注。”顿了顿他说,  “我还没来得及看企业供应商和客户方面的资料,  千淼你厉害了,  这么快就从里面揪出个问题。”

刘立峰用鼻子哼了一声。

任炎挑着眉,问楚千淼“你觉得应该怎么核查这个问题。”

楚千淼说“先核查一下力涯对参股子公司的关联交易是不是有重大依赖,还有核查一下关联交易涉及到的业务的真实性、查一下力涯和参股子公司之间所发生过的交易价格是否公允。别是他们在通过虚假关联交易对公司利润进行调节。”

任炎点点头,又问“核查之后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楚千淼到这时明白任炎其实是在考验她,看她最近所学是不是都在纸上谈兵。

她想了想说“我觉得如果力涯和星痕材料之间的关联交易是持续性发生并且占比也在逐年增加的话,  不如建议钱四季把参股子公司星痕材料收购为控股公司,  这样就可以并表核算,也就消除了关联交易对独立性的影响。”

任炎听完她的话看着她,  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楚千淼被他看得心里打鼓,几乎要自我怀疑是不是她给出的方案有哪里不对。

任炎忽然低头,  把底稿很快又过了一遍,  然后合起来,  再抬头把材料夹冲楚千淼一举,  对她说“是个不错的思路,  就这么办吧。”

楚千淼接过材料夹的时候长舒一口气。随后她心里有一点小高兴。她觉得自己好像又进步了。

回到座位,秦谦宇对她不吝夸奖,  大力放送赞美“ui千淼真是越来越棒了,你都快把你秦哥的活给干了千淼真的,我觉得你这次考试能过”

夸完楚千淼他又转头去刺激刘立峰“老刘啊,我觉得你得给千淼当小弟没跑了。到时候你记得,我是她哥,你是她小弟自然就也是我小弟,要对我孝顺一点言听计从才行啊”

刘立峰又用鼻子哼了一声“她进步是不小,但最后谁压在谁上边做大哥,那还是不一定的事呢,你们少提前就占我便宜”

楚千淼“”

秦谦宇喷他“老刘你好好说话,你回味回味你刚才说的话,是谁占谁便宜呢”

刘立峰回味了一下。回味到“谁压在谁上边”他脸腾地红了。

“不是我不是”

他们身后又响起了扣桌子的声音。咚咚咚三声,冷冰冰硬邦邦。

“我是不是最近对你们太放纵了上班时间,都闭嘴工作。”

三个人立马全都噤了声,该干嘛干嘛。

就与参股子公司构成的关联交易事项,任炎和钱四季特别开了个会。说清关联交易对上市的影响后,他又给出可以收购参股子公司为控股子公司的意见。钱四季对此表示,他需要和其他股东们商量一下。

两天后钱四季给了任炎确定的答复“任总,我和其他股东也都商量了一下,大家都觉得把星痕材料收购过来是个很不错的决定。”

钱四季这边拍板了收购决议,接下来是联系星痕材料的老板曲鑫才,探索他的被并购意向。

第二天钱四季做东,邀请曲鑫才共进晚餐,任炎带着项目组几个人也一起参加了这顿饭局。崔西杰搞到了一支拐杖,也带着一条还没养好的残腿一起来了。那支拐据说是撞了他的那个采购部经理王万通特意帮他租的。

他拄着拐的出场方式在一群人里显得格外隆重了一点,钱四季和曲鑫才还特意慰问了他一下,放送了分量很足的人文关怀。

开席不久,寒暄过后,大家把谈话步入正题。

任炎让楚千淼介绍一下两家公司之间关联交易的情况以及解决办法。楚千淼说声好的,从容一笑。

她放下筷子,挺直腰背,两手交握,优雅微笑,侃侃而谈。宴会厅内灯光柔黄,打在她脸上,她看上去雾蒙蒙地漂亮,说不出的优雅娴静。

她的语速不急不缓,语音语调婉转好听,介绍的内容条理清晰,在专业术语之中又间或插入几个幽默比喻。于是枯燥晦涩的专业问题也变得有趣易懂起来。钱四季和曲鑫才渐渐听得来了兴致,放下筷子,边听边频频和她互动。他们对她提问题,每个问题楚千淼都回答的逻辑清晰,同时不乏生动有趣,偶尔还会带出几个其他案例供给他们做参考。

渐渐地不只钱四季和曲鑫才没动筷,连秦谦宇和刘立峰也都放下了筷子听起来,边听边参与到谈话中给予适当互动。一时间晚宴气氛好极了,简直像春晚一样祥和又热闹。

秦谦宇边听着楚千淼告诉曲鑫才,他的公司变成上市公司控股子公司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好处,边忍不住往旁边任炎身边凑,小声说“领导,千淼进步也太大了,我感觉她在发光啊”

任炎没有回应他。秦谦宇扭头去看,他看到任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楚千淼,很认真地听她介绍这桩并购事项的利和弊。

秦谦宇在这个邻侧没有得到回应,就晃荡到另外一个邻侧去和刘立峰找共鸣。

他又轻轻拐了下刘立峰的胳膊,小声对他说“老刘你完了,再过一阵子千淼真的会超过你一大截”

结果刘立峰也没有给他回应。他转头看眼刘立峰,居然看到刘立峰正两眼放光地看向那个说话人。他专注到连奚落他的话都没听见。

等楚千淼和钱四季、曲鑫才的交流告一段落,任炎扭头问秦谦宇“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秦谦宇怔了怔,说“哦,我刚才在感慨千淼进步真大。”

任炎点点头。忽然他问“她刚才引用了很多案例,是你告诉她的吗”

秦谦宇“啊”了一声,又“哦”了一声,“不都是,千淼做上一个项目的时候问过我一些财务方面的问题,也问老刘了,然后她问我们平时在哪里看项目案例什么的,我们给她说了几个地方,估计她是下班后自己下了功夫琢磨研究过。”

任炎点点头。蓦地他又问“她除了问你和刘立峰问题,还问谁了”

秦谦宇说“听她说,她能把财务几本书啃下来,要大力感谢的人除了我和老刘之外,还有她的三个学姐以及她那个疑似男友小谭。”

任炎皱了下眉但很快松开。

他转过头去,抬起眼看了楚千淼一眼。她穿着白衬衫,很淑女的款式,领口的扣子系着,衣领挺括,看上去大气而雅致。

长发披在她肩膀后,有时一缕头发跑到前面来,她随意地抬手撩着它们,把它们撩回后面去。那一撩,配着她在灯光下的巧笑倩兮妙语连珠,有说不尽的别样风情。

算一算,她已经跟着他一起做了三年项目了,初初重逢时那个职场菜鸟,如今青涩早已退尽。她现在身上有种可能连她自己都不自知的从容成熟和动人韵味。

她跟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她好像每天都在蜕变。她再过不久就差不多可以在项目上扛起现场负责人的名头了吧。

只是她这么大的进步里,有那么多人的功劳,为什么没有他的

她怎么,不来问他题呢。

那餐宴席后,曲鑫才明确表示,他的星痕材料愿意被力涯制造收购为控股子公司。

秦谦宇在尽调办公室里一边贴着发票一边说“这事儿能这么快敲定,一大半绝对是千淼的功劳她靠她那张嘴,直接就把那俩大老板都说迷糊了”他抬头冲楚千淼竖起大拇指,“给你点个赞啊千淼,哥除了任总没服过谁,但今天哥想说,哥服了你这张嘴”

楚千淼也在贴发票。已经是四月底,正是全民贴发票的伟大日子。这是每个月楚千淼最开心的日子,甚至比发工资都开心。因为报销款打到账户时,她总有一种自己发了一份额外横财的幸福感。这个月底很幸运,正好任炎在项目现场,由他在报销单上给大家签完字,大家把贴着发票的报销单快递回公司就可以报账了。

楚千淼已经想好了,等这笔报销款下来,她要给喵喵买个贼高级的自动饮水机再给它换俩新的猫窝。

听到秦谦宇的表扬后,楚千淼立刻放下胶棒,谦虚地抱拳表示“这都是任总领导得好、是几位哥哥平时把弟弟我教导得好嘴虽然是我自己的,但从嘴里说出来的话那都是大家对我提点过的精华结晶我在此谢谢诸位哥哥平日里的提点了”她冲秦谦宇他们抱拳,然后又转身去冲任炎抱拳,“谢谢领导了”

刘立峰也在贴发票,一边贴一边在一旁冷哼“马屁精”

任炎看着她,不说话也不挪走眼神,看得她直想伸手去抓脑皮。

很想问问他你瞅啥你到底总瞅啥

这时候任炎开了口“就由你全权负责力涯收购星痕的相关事宜吧。”

楚千淼怔了怔,立刻清脆回复一声“得嘞领导,您瞧好吧”

几天后崔西杰的腿伤基本没了大碍。他还了拐,做回靠自己双腿走路的人。虽然还不能健步如飞,但“没事走两步”是没问题的。

他恢复可以靠自身双腿站立行走之后,每天都拉着刘立峰一起吃饭。

秦谦宇趁在茶水间时体贴地给楚千淼宽心“放心,刘立峰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你刚来那会儿,崔西杰扇个风点个火什么的,老刘立刻被拐跑,变成一杆针对你的机关枪。但现在崔西杰再企图靠着洗脑让老刘针对你,哈哈,费点劲。”

楚千淼告诉秦谦宇“秦哥,我就没担心过这个。我坚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一个人到底怎么样,通过从别人嘴里去了解,永远不如通过和他进行实际接触去了解。刘立峰跟我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如果他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还是别人一扇风他就跟着跑了,那他到底对我是什么样的态度,说实话对我来说也不重要。我不需要一个墙头草的战友和朋友。”

秦谦宇对她竖大拇指“必须给你点赞千淼弟弟你又成熟了,看着你一天天长大,老哥我很欣慰啊”

他倚老卖老的戏码还没演完,后脑勺就被任炎兜了一巴掌。

“不让你们在办公室扯大天,你们就到茶水间来给我扯嗯”

楚千淼和秦谦宇一起端着水杯回头看向任炎,两人全都灰溜溜地。

“任总,哈哈,”楚千淼干笑着,“好巧你也来接水喝啊”

任炎低头去接水,楚千淼和秦谦宇互相打眼色,趁着这机会赶紧溜了。

“嗯。”任炎应了声,然后问“估值模型测算得怎么样了”

再一抬头,眼前空了。任炎气笑了。历史真是惊人地相似,那两个家伙又趁着他低头接水溜掉了。

他刚刚在办公室里看着他们鱼贯而出走向茶水间,半天不回,就忍不住跟出来看一眼。想看看他们到底在聊什么,是不是有人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了,宁可问遍天下人也不来问他。

结果他一出来,他们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溜掉了。他是洪水猛兽吗

对星痕材料进行过尽调,大家开始对星痕材料做估值测算。估值方面,崔西杰和刘立峰比较拿手,他们很快测算出一个大致的价格区间。

任炎在此基础上,经过分析和进一步测算,告诉钱四季一个收购价格极限值,他对钱四季说“钱总,收购价格不能高于这个价格,如果比这个高,那这笔买卖就不大合适了。”

钱四季表示了解了,回头给曲鑫才报了一个比这个价格低了很多的数字。

经过一番谈判,讨价还价后,钱四季表示愿意再加一点点,曲鑫才也表示对加过的数字接受。加过一点点的价格,仍然比那个最高的极限值低了许多。为此钱四季暗中非常开心。

双方意愿得到了统一,皆大欢喜,接下来只差双方在合同上签字,就可以推进股权交割事宜。

结果就在签订正式合同的前一天,曲鑫才突然变卦。

他临时提出了加价的要求,价格不只比原来双方商定好的价格高出一大截,甚至比任炎告诉钱四季的最高极限值还要高一些。

曲鑫才明确表示,如果不按照他提的数字加价,那这单买卖就作罢。

不管钱四季怎么跟他套交情谈未来,畅想上市后大家肩并肩手挽手一起发财的美好前景,曲鑫才都不为所动,坚持加价才行。

钱四季私下里发了通不小的脾气“他这就是拿准了我要上市,不处理掉关联交易不行,在这讹我呢真是白眼狼,忘了没钱的时候怎么求我参股投资他了,还说什么以后一有机会就会肝脑涂地地报答我可看看吧,现在机会来了,他报答了吗没有他他妈讹诈我啊枉我钱某人,一生对人诚诚恳恳重情重义,结果换来什么一只虚情假意的白眼狼”

彼时任炎正带着楚千淼在钱四季的办公室开会商量对策。

钱四季这番听起来情真意切的痛诉之词,如果放在以前,楚千淼觉得自己没准就被他带得同情泛滥激愤不已同仇敌忾了。可是现在,楚千淼只觉得钱四季可怎么有底气说出他是个“一生对人诚诚恳恳重情重义”的人,又怎么只看到了别人是“虚情假意”而看不到他自己其实也是。

她看着钱四季激动地敲桌,激动地痛陈往事,激动地为自己鸣不平那个,只觉得是在看一场戏。她怀疑自己把这些虚情假意的人生大戏看多了,以后是不是也会像任炎那样变得理智冷漠起来

眼随心动,她转头看向任炎。

她蓦地一怔。

她居然撞进任炎在看着她的视线里。

他刚刚,似乎一直在看她

楚千淼心跳一顿。

随后她看到任炎对她打了个眼色制止他发飙。

她知道他也听烦了钱四季的牢骚。明明自身也不太正,还去义正辞严地谴责别人,确实叫人听不太下去。

楚千淼转头看向钱四季,对他说“钱总,您稍安勿躁,我们当务之急不是探讨曲鑫才是个什么样的人,而是他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一个转变。”

钱四季渐渐冷静下来。

他越过楚千淼,直接问任炎“任总,你帮忙分析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炎沉吟了片刻,说“根据我做项目的经验来看,这事不像是曲鑫才自己一拍脑门就突发奇想的。”顿了顿,他说,“应该是有人和他里应外合。”

任炎的话音一落,楚千淼的胳膊上立刻起了一小溜鸡皮疙瘩。

确实,是有内贼了

钱四季问任炎“任总是怎么确定有人跟曲鑫才里应外合的”

任炎瞄一眼楚千淼,从她表情上看出她已经明白过来了,于是他说“千淼,你给钱总解释一下原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扬婉转,尤其千淼两个字。他叫得楚千淼浑身一震。

他上次这么叫她,还是她对他告白,他拒绝时。他说,千淼,我们不合适。

这是自被他拒绝后,他第一次没有指名道姓地喊她。他省去了她的姓氏,听起来无限亲昵般地只喊了她“千淼”两个字。

楚千淼应声回头去看了任炎一眼,这一眼快吓死她了。她几乎从他眼里看到了温柔

她吓得立刻转回脸。平定了一下略受惊吓的心跳后,她对钱四季说“钱总,您看,对方提的这个价格本身就很有意思,他比我们设定的最高收购价格极限值,只高了那么一点点。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对方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我们价格极限值。假如他把价格设定得高过极限值很多,那我们是一定不会收购星痕的,因为明晃晃地不合适。但他鸡贼就鸡贼在把价格设定得只比这个极限值高了一点点,他赌的就是我们为了上市,不得不为这么一点点妥协。”

钱四季去看向任炎,任炎对他点点头,确定了楚千淼的说法“是这样的。”

钱四季坐在皮椅里,愤愤难平地用拳头一捶桌子“到底是谁给曲鑫才通风报信的”

任炎带着楚千淼从钱四季的办公室里出来。

他没让楚千淼回去尽调办公室。他对她说“陪我到办公楼外抽支烟。”

楚千淼跟在他身后。

任炎把她带到那条羊肠小径去。他靠在办公楼前,点燃一支烟,夹在修长指间,递到嘴边抽一口,徐徐吐。他的一张脸躲在烟团后面,眼睛却穿透薄烟一眨不眨地看向楚千淼。

楚千淼低头看着脚边的小野花,看得很专心。

任炎叫她一声“千淼。”

楚千淼不受控制地整个人又一震。

她抬起头“啊”吓死她了,怎么又不指名道姓地全名叫她了

任炎夹着烟,吸一口,吸的时候眯着眼,冲她挑着嘴角一笑。

简直邪魅得要死。

楚千淼觉得心跳要不听话起来。她赶紧暗暗深呼吸。她在心里有点怨愤地想,他最近干嘛越来越吓人呢

任炎把那口烟吐出,薄烟缭绕间,问她一句“你觉得内贼是谁。”

楚千淼定定神,眨眨眼,又抿抿嘴唇“我没有确切证据。我可以凭直觉说吗”

任炎低头看她,挑着一边嘴角,笑了下“可以。”

楚千淼说“知道那个最高极限价格的人,无外乎你、钱四季、秦哥、刘立峰、崔西杰,我。”

“你、钱四季、秦哥、刘立峰、我,我们都不会说的,钱四季为了利益不会说,我们是对你忠心不会说。”她说到“对你忠心”几个字时,看到任炎愉悦地一挑眉。

“所以就只剩下崔西杰了。”她给出结论。

任炎垂眸在自备的便携烟灰盒里弹了弹烟灰,然后抬眼,看着楚千淼,一点头“嗯,也就是他了。”顿了顿他说,“回去你找机会和秦谦宇说下这件事,记住只和他说就好,暂时先不要惊动其他人。之后你们两个私下查一下。”

楚千淼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她犹豫着,又多说了句话,她以前似乎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任、任总,那个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她说完先转身往办公楼正门走,越走越快。

任炎看着她的背影,一边嘴角向上一挑,把剩下的半截烟按熄在烟灰盒中。

作者有话要说任炎ok,以前我对烟上瘾,从今以后我对你上瘾。今天他是个土味情话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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